《心素如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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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素如菊-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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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李保元说她见到心素进出过轩绮阁的后门?”

“嗯……”年杉无措地低下头,好似自己做错事一般。良家男人进出那种地方,总……总不是件光彩的事。

邹衍却未像她想象地那般暴跳如雷,虽然脸色依然难看,却更多地满是疑惑:轩绮阁?那便是这世界的青楼了,心素去那里干什么?

跟年杉道了谢,邹衍随即出门,虽然并不确定男人现在到底在不在那里,但总比像无头苍蝇似的乱闯要好,而且,她也相当在意,心素到底为什么去那种寻常男子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

邹衍刚走出家门没多远,迎面碰上大步而来的李然。

“大姐?”

“小衍,碰到你就好了。你家夫郎在不在家?”

#奇#“怎么了?”

#书#“我有个运货的姐妹背上生了个恶疖,流脓不止还疼痛难忍,虽然看了大夫,但是情况依然不好,我想看看二妹那本医书上有没有提到过脓疖该怎么治。”

“这样啊 ,心素现在不在家。医书一直是他收的,我也没过问过……”

“小衍?”李然突然截口,眼神锐利明亮,“出什么事了吗?你好像有心事?”

“大姐。”邹衍对上她关切的目光,心头一暖,脸上的线条不禁柔和下来,“一点家务事。若是有需要,我会请您帮忙的。”这个从见面伊始就一直是她坚强后盾的女子,沉稳如山岳,总是给她以最大的支持与鼓励。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三妹夫什么时候回来?”

“我正好也去找他,一起吧。”邹衍朝李然很自然地笑了笑,包含地却是对刑心素绝对的信任。

即便将要去的是那么个灯红酒绿、藏污纳垢的淫靡之所,她也绝对相信,那个性情高洁、傲骨内蕴的男子绝不会做出什么让他自己蒙羞的事情。

三十九 。。。

白日里的轩绮阁,是一位睡意浓浓的娇客,安静、慵懒,孕育着华灯初上时分的浓妆艳抹与繁华似锦,这里是风来镇最有名的楚馆,最销魂的温柔乡,更是达官贵人、富商巨贾们一掷千金的“销金窟”。

像“癞邹儿”这种不入流的混混,平时去的也是下等窑子,对这种高档娱乐场所却是很少能够涉足,反观一脸正经可靠、不动如山的李然,却似熟门熟路般,轻易就领着邹衍径直来到轩绮阁后门。

呃……若不是心里记挂着心素的事,邹衍一定会好好审审自己这位深藏不露的大姐……而现在,就只得暂且按下不表。

刚拐入巷子口,便看到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往两扇暗红色的门缝里瞧,两人相视一眼,各自交换了一个狐疑地目光。

走近一看,邹衍不自觉地撇了撇嘴。

——李保元。

她对这个人的印象实在好不起来,接触不多,但已足够对其卑下的人品表示不齿。瞧她一副贼眉鼠眼、行藏鬼祟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准没好事。

“真巧,李姐,不知您这是在……”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邹衍按下心中的厌恶,脸上作出笑容。

李保元被突如其来地声音吓了一跳,似被踩了尾巴的猫般迅速扭头,待看清是邹衍她们,立刻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哟,我道是谁,这不是邹大跑堂儿嘛!怎么,最近不是发达了,还肯认咱们这帮子老姐妹们儿呢?”

“李姐说得哪里话。我邹衍可不是不识好歹、过河拆桥之辈,帮主和李姐往日里对我诸多照拂,这情分小妹一直记在心里呢。”邹衍一脸诚恳地和她打着哈哈,李然则一声不吭地站在邹衍身后半步处,微阖了目,似乎多看这与她同姓之人一眼,都污了她的眼睛。

不过,李保元倒也没敢不长眼地主动去招惹她。像李保元这种小人,欺软怕硬、趋利避害几乎已成本能,况且,她的心思还在别处打转,

“嘿!痛快!有癞邹儿你这句话就成儿!”李保元顿时两眼放光,神秘兮兮地将邹衍扯到自己刚刚偷窥的门缝边,“诶,诶,癞邹儿,那是你家二手货吧?”她用胳膊肘捅了捅邹衍,笑得一脸淫邪,“你是不是玩儿腻了他了,打发他到这儿来干活?不过就他那副小身板,怕出来卖也值不了几个钱吧?你也知道姐姐我好久没泄泄火了,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

“嘭——”一声人肉相击的闷响,夹杂着某人杀猪般地痛嚎。

邹衍脸色铁青地收回用力挥出的拳头,再也不想看像发了疯般叫嚣着要冲上来揍还回来的败类人渣。

李然目光冷然地一把揪住挣扎不休的李保元的衣领,略有些担心 地瞥一眼从未如此勃然大怒过的邹衍。

邹衍僵着脸对她点了个头,收回视线面向门板,深呼吸稍稍调整了一下难看至极的脸色,正想推门而入……

门扇从里面“吱呀”打开,一个容貌清秀、小厮打扮的少年一脸惊讶与狐疑地打量着邹衍:“本阁还未到开门时间,客人若要找公子们,还请晚些时候从‘正门’进入吧。”虽然并没有露出鄙夷的神色,但“正门”二字还是被他咬得很重。

言罢,毕竟年少,少年还是忍不住好奇地探出半个身子,看向正被李然拖进另一个角落的李保元。

那女人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什么话恶毒难听咒骂什么。

邹衍完全没有理会疯狗般破口大骂的李保元说了些什么,她的眼中只有那个听到声响、正侧身看过来的男人。

“……妻主……”刑心素呆呆地站起身,口中喃喃道,手里湿淋淋的衣物“啪”一声掉回盆里,溅了半身水渍。

邹衍眼角的肌肉不自觉抽了一下,轻轻拨开堵着门的少年,走过去看着男人两颊不正常的嫣红和冻得通红的手指……

“嗬哼。”有人刻意清了声嗓子,清雅的音色,婉转的调子,媚而不妖,带着一丝惑人的意味,“我道是哪位客人特意赶过来砸我们轩绮阁的场子,不过这位大姐可是面生的很。”

刑心素似是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幽深的双瞳里迅速闪过一抹慌乱,跨前一步,焦急地想要辩解什么:“不是的,妻主,我……”

“回家。”邹衍移开视线,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她的表情是平静的,甚至称得上冷静,眼眸里却有激烈的情绪在酝酿、冲撞、翻滚着晦暗不明的黑色波涛。

刑心素心下一惊,半张着口僵立当场,片刻后,咬住下唇,颓然地低下头,吞下所有想说的话语。

“阿啦啦,这位大姐,想从我们轩绮阁带人走,没有我言墨点头,似乎……太过儿戏了吧?”还是那把动听的声音,戏谑中隐藏着一丝遭人无视的怒气。

邹衍仰头对上二楼说话的人,一袭暗色紫衣将男子修长的身影勾勒地妖娆动人,他有一双极为魅惑的细长凤目,高鼻菱唇,若不是眼角的细纹彰显了男人的年纪,任谁也不会相信这样一个令人惊艳的男人会是一家妓馆的主事。

“敢问阁下是……”

“轩绮阁的主事,言墨。”

邹衍点头,郑重一礼,正色道:“我是他的妻主。”仿佛这一句就足够解释一切。

说罢,她收回视线,冷冷扫一眼四周停下手边事情、正等着看戏的众人,将目光再次落到刑心素身上,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从楼上传来一声:“二位请留步。”

言墨袅袅婷婷地从楼上下来,黑色的瞳仁在狭长的凤眼里闪烁着意义不明的亮光,更添一分神秘与妖娆。

“言墨主事开口挽留,可是我家夫郎签了什么身契?”

“这倒不曾。”言墨眼尾微挑,带出一缕风流婉转的笑意,“不过……若是奴家说,有些私密的悄悄话想‘单独’说与姐姐您听呢?”他温温雅雅的声音刻意放柔,身子更是柔若无骨地依向邹衍,美丽的眼眸似有深意地斜睨了眼一直垂头不语的刑心素,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这人!没事都能惹来一身骚!更何况如此明目张胆地当着正牌夫郎的面勾引别人/妻主?还真亏他能做得出来!

邹衍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偎近,拱手为礼道:“既是主事亲自相约,那邹某于情于理也该领受好意,就此叨扰,万勿见怪!”他屡次阻挠自己将心素带走,必有其意图,现在又改为将自己留下,也不知是何用意,想她邹衍一无财二无貌,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值得轩绮阁主事贪图的地方,再加上他明显示意,等会要谈的话与心素有关,无论从哪方面看,听他把话说完,自己似乎都没什么损失。

寒风袭过,刑心素几不可见地打了个冷颤。

 

邹衍瞧着他那身半湿的衣服格外碍眼,便将视线投到别处,口中低声道:“你先回去。”

余光中瞥见男人脸色灰败地低头往外走,又忍不住在他擦肩而过时加了句:“躺床上去,记得把我放柜子里的药喝了。”她一肚子余火未消,口气自然算不得好,好好一句关心的话,从她嘴里讲出来,便有了恶形恶状、恶声恶气的效果。

刑心素霍然抬头,猛得停住脚步,瞪大的眼睛里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轻颤的唇瓣上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感觉到男人正瑟瑟发抖,邹衍催促一句,控制住自己想回头看他一眼的欲望,决心这次一定要狠下心肠,打破这种不清不楚、不尴不尬的状况。

一瞬间,刑心素似被人抽走了全部的生气,表情木然,眼神空洞,踩着虚浮地脚步转身离开,连刚刚教训完李保元,正进门的李然喊了他一句,也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四十 。。。

“小衍,你和妹夫说了什么?我怎么看他好像有些不对劲?”李然走近邹衍他们,朝言墨点了个头,凝眉疑惑地低声问道。

邹衍微闭了闭眼,压下翻涌直上地担心与心疼,睁眼强笑了一下:“没什么。我正要去言墨主事那儿去讨杯茶喝,大姐你也一起吗?”从短短地视线交汇就看得出来,言墨是李然的老熟人,若不是现在心情实在糟糕,邹衍定要好好八卦一番。

“也好……嗯?”李然话未说完,却蓦然回身,目光如电闪般四下梭巡,脸上的神情更是在刹那间变了几变。

由激动归为沉寂……不过短短数秒,却有人似从天堂至地狱走了个来回。

“大姐?”邹衍担忧地抚上她的臂膀。她曾无数次见过李然的这种表情,却没有一次及得上这回……伤口暴露的痛苦来得如此猝不及防,李然仿佛都来不及遮掩自己眼中的狼狈。

“有那么一瞬,我真以为是他在看我……”

邹衍心中酸涩,握着李然的手不由更紧了一分。

情之一字,最是磨人。想不到她们三姐妹,除了二姐福泽绵长,与二姐夫琴瑟和鸣、心意相通外,剩下的两个,都仍在苦水里泡着。她也就罢了,毕竟想见的人就在眼前,而大姐,唉,那才是真正的苦楚……

摇着头,长叹一声,邹衍无意中一瞥,却发现言墨优雅的长眉淡淡颦着,漂亮的丹凤眼偷偷地凝著在李然身上,眸中波光粼粼,似蕴藏着无尽地同情、忧伤、失落、孤寂……以及某些欲语还休的东西……

“我没事的。”李然呼出一口长气,脸上黯然之色仍在,但眉眼间已恢复成邹衍熟悉的那个大姐,她抬手轻拍了拍邹衍的手背,口中对着言墨道:“我还有些事,就不去你那了。那件事以后还得劳烦你继续费心……”

“小衍,别急眉上火的,你夫郎是哪种人,你比我们清楚,好好和他谈谈。我今天晚上再来问他借书。言墨人不错,听他说说,也许比你自个儿瞎琢磨的要好。”她又叮嘱了两句,便匆匆离开了轩绮阁。

四十一 。。。

邹衍跟着言墨来到一处安静的小屋。男人坐在桌边,显得有些意兴阑珊,而邹衍更是心不在焉,望着窗外萧索的冬日景色发呆。

“呵……你倒也算奇葩。这么多年来,除了你大姐,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一个女人与奴家独处一室,心里边还想着另外一个男人。”

邹衍回过头来,微微苦笑道:“如此说来,言墨主事不也一样。明明身在屋中,心却早不知落到了哪个女人身上。”

男人完美的笑脸有一瞬间的僵滞,但很快笑得愈发妩媚撩人,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滴溜溜打着转,将邹衍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好似到现在才初次认识她,软声嗔道:“您说得什么呀!奴家可听不懂!”

邹衍无奈勾唇,摇摇头并不点破,只道:“不知您有何事想对邹某说?”

“嘁,瞧你那副正儿巴经的模样,真无趣!果然木头的姐妹也是木头……”言墨微磨着牙,轻声嘀咕,眯眼狐疑道,“奴家倒真有些怀疑你还是不是那个混混‘癞邹儿’?抑或,真像别人说的,癞子也成情痴了?”

“……情、痴?”邹衍还真不知道,自己何时多了这么个“外号”。

“可不是!”言墨饶有兴致地托着腮帮子看她,“‘他是我邹衍要捧在手心呵护疼宠一生的男人’,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吧?”

邹衍微挑了挑眉,心下有些吃惊,口中却坦言:“确实。”

“那我今日若要再问你,即便看到他瞒着你偷偷在这青楼楚馆做活,你仍能毫不在意地说出此种甜言?这样的男人还值得你呵怜珍惜一辈子?”

“我不知道主事是从哪听说邹某曾讲过这么句话,但有一点,这不是甜言蜜语,是邹某的肺腑之言。刑心素的好只要我邹衍知道便好,值不值得自有我这个妻主说了算。言墨主事多虑了!”

“……”言墨的眼中划过一道异彩,脸上一扫刚刚戏谑慵懒的表情,直起身认真看了眼一副理所当然样子的女人,眉尾上扬,终于忍不住畅笑出声,“哈哈哈,癞邹儿啊癞邹儿,你还果真是个情痴!”

邹衍没有接口,说到底,她并不认为自己痴情,只是顺心而为罢了。

笑声稍歇,言墨叹息一声,轻道:“你可知,这轩绮阁内多的是男人,最稀缺的是真心,最稀罕的也是真心。也难怪你的一句话,会让楼内众多公子印象深刻。古来痴心男子负心女,邹衍,你何其幸运!心爱之人也深深恋慕你!”

“……这一点,我从不怀疑。”邹衍低道,语气坚定中混杂着苦涩,“可是相爱,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自然不能。”言墨赞同地点头,“这世间比‘情’更重的东西很少,却也不是没有。不过,你当清楚,若要一个男子放弃自己心爱之人,这比取他性命还要难上百倍。现如今对象是你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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