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桐翻了个白眼，云淡风轻道：“小孩子瞎胡闹罢了，用不着在意。我的男人，年龄必须比我大。然后……”
周乔撇撇嘴，顺势接上：“得有钱！”二人相视一笑。
流辙被动地接受化妆师的涂涂抹抹，就在化妆师一声“可以了”之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摄影师说：“再笑得开心一点。”他便努力放大了笑容。
习惯了，习惯了在闪光灯下生活，习惯了摆出造型，习惯了明明不想笑，却扯出了明艳的笑容。习惯了作为一个模特的，所有生活。习惯了，生命中少了一个女孩的身影。
坐上流延的豪车后，他才可以肆无忌惮地休息。
流延透过后视镜看着疲惫的弟弟，缓缓开口：“流辙，也许你可以换个工作。你已经28了，还能做这一行多久，总归不会是一辈子。”
流辙皮笑肉不笑，淡淡地说：“我想想。”
流延摇下了车窗，流辙便看着车窗外。
到了红绿灯时恰好是红灯，流延便停了下来。他们的车旁缓缓驶来另一辆车，那辆车停下来时，流辙清楚地透过对方开着的车窗看到了车里的人。
他想也没想地惊呼：“景舜！”却刻意忽略了副驾座的女人的名字。
景舜转过头，有些意外，礼貌地笑了笑。
流延神色略显紧张，僵硬地开口：“好久不见，景舜，陆晓斯……”
目光触及到两人紧扣的十指时，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问：“你们……在一起了？”
景舜没有停顿地答道：“是啊。”
流辙惊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好上的？！”
“有一年左右的时间了。”
流延试探性地问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沉默的陆晓斯：“陆晓斯你，过得还好吗？”
陆晓斯嗤笑了一下，慢慢开口：“流少爷希望我怎么回答呢，我过的很好，你不用感到一丝一毫的愧疚？”
流辙不解，忍不住开口问：“你们两个，有发生什么事吗？”
陆晓斯迅速答道：“没什么，以前不值一提的事。”
流延搅动着咖啡，没什么语气道：“其实我该跟你道歉。”
陆晓斯耸耸肩：“不必，我只希望，流少爷别把我回S市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同时，希望这是我和你的最后一次见面。”
“我欠了你，你的父母欠了你，你不见我和你父母可以理解。但阿威他们可没有，你犯不着连他们也不见吧。还有你弟弟，他很担心你。”
她轻佻地一笑，正要回话时景舜却抢先开口了：“到此为止吧，流延。实际上，我和晓斯回来只是为了办个结婚证。程睿我们也见过了，没办法，总要有个人帮晓斯拿到户口簿。我们能陪你们在这里打一会儿友情牌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晓斯不想记起过去，你们没有晓斯的生活也过得好好的。我想，大家就这么老死不相往来吧，就当是为了晓斯平静的生活。”
他说完后，就拉着陆晓斯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面面相觑的流延和流辙。
半晌，流辙呆呆地吐出了一句：“两个人，都变了……”
赵三生回到S市的那天阴雨连绵，在机场和周游见过之后，周游把暂时没地方住的他带回了家。
作者有话要说：
☆、他和他
沉默了半晌，周游面无表情地吐出：“周乔要跟我离婚。”对面的赵三生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拧着眉毛说：“你活该。”
“明天下午，你和周乔见一面吧。”
“我不。我见她干嘛？你出轨又不是我帮你脱的裤子。”
“赵三生！你不想知道当年小洁为什么和你分手，你就别去！”
“……我知道了。”
赵三生心里直发堵，即使过了这多年，他还是对当年莫名其妙的分手充满困惑。
在见到周乔的那一刻，赵三生的脑海不由自主地浮现当年在戏剧社里的一幕幕。那个时候，她还是那个痴迷于戏剧的戏剧社社长。而现在，她早已褪去了青涩，让他几乎认不出。那么，小洁是否也变得让他认不出呢？想到这里，他一阵心酸。
曾经熟悉的两人坐下后竟然陷入了沉默。赵三生斟酌半天，吐出的第一句话却是：“你真的要和周游离婚？”
周乔垂下眼眸，带着鼻音回答说：“嗯，我和周游的事情就这样吧。说说你吧，老三，这些年过得好吗？”
似乎久别重逢的人都要说这样的问候，赵三生如背书般开口：“挺好的，满世界乱飞，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你还爱或者……喜欢周游吗？”周乔倏地抛出了这样的问题。
赵三生稳定的心跳不自觉得加快，他定了定神，努力摆出波澜不惊地样子：“你在开玩笑吗？几年不见，变幽默了。”
周乔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老三，你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当年，小洁和你提出分手后，对我说‘在周游和赵三生之间，我永远是个炮灰，乔乔，你千万别像我一样。’可惜的是，我还是步了她的后尘。”
赵三生用左手揉了揉双眼：“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我还以为，没人知道呢。到底是，自作聪明了。”
“我不明白，你喜欢周游为什么没让大家知道，为什么要和小洁交往，为什么不反对我和周游结婚？！在我和周游的婚礼上，你甚至做了伴郎。而周游，我感觉得到，他心里始终有一块地儿是留给你的。不管再过多少年，我也没法闯进去。我真不明白，你们怎么可以平静地过了这么多年？”
“周乔，你试图理智地和我谈话，但你已经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是的，当年我是喜欢过周游。但那又如何，我要因为那小小的喜欢去和周游在一起吗？呵，真那样做了，我和周游都得被毁得干干净净。S大有很多女生在论坛里吵着要我们在一起，可是要是我们真的在一起了，大部分的会鄙夷地说‘天哪，原来那两个人真的是同性恋啊，恶心死了！’我不喜欢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所以我告诉我自己‘赵三生，到死周游也只是你的好兄弟。’我想，周游也是这么想为的，不然这么多年他不会什么都没说。
你和小洁都向往干干净净，对方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人的爱情。但是，很抱歉，我和周游都没法做到。我们可以喜欢甚至爱上你们，但我们不能一辈子只装着你们。有些感情，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我庆幸的是，我和周游之间没有做过超越兄弟关系的事。我真的爱小洁，周游也真的爱你，只是不是全心全意。其实我们今天就不该坐在这里，当小洁和我分手时，就算抛弃过去。当你和周游决定结婚时，也抛弃了过去。当我决定满世界乱飞时，我也把过去抛弃了。”
几天后，周游和周乔办理了离婚手续。同样是在这一天，景舜和陆晓斯办理了结婚手续。景舜看到周游二人的时候没有声张，陆晓斯看到了也装作没看到，周游二人则没有看到两人。这巧合真是……
赵三生和阿威流延等人见过了之后又打算走了，临走前周游问他：“下一站去哪儿？”他懒懒地回答：“美利坚，我未婚妻在那里。”周游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登上飞机前，赵三生说：“老周，保重，我……不会再回S市了。”周游还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这是赵三生这辈子留给周游的最后一句话。当周游到了儿孙绕膝的年纪时，赵三生留给他的印象也只剩下一句话＿＿“我不会再回S市了。”
废弃的大楼在黑暗的包围下令人心悸，景舜脚步没有停顿地跑进了那栋大楼。扑鼻而来的血腥味让他很不舒服，他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但他必须得走进那栋大楼。借着月光，他勉强可以看到大楼里的那个女人和她脚边的两具没有头的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
一个小时前，陆晓斯撕下了贴在了两个男人嘴巴上的胶带，邪邪地笑：“好久不见。”
两个男人是一对兄弟。哥哥刚获得说话的权利就吼道：“你们是谁？！胆敢把我们绑到这里来。”
陆晓斯轻蔑地笑，手上白晃晃的尖刀被她贴在了那个男人的脸颊上：“不记得了吗？也对啊，毁掉一个不知名的女孩的人生对你们来说，的确是不需要被记得的事情。”
弟弟骂了一句：“神经病，快点放了我们！”
陆晓斯歪着头思考，脸上不由自主带着鬼魅般的笑容：“要放了你们吗？好啊，你们求饶吧，给我道歉，我就放了你们。”
哥哥不屑地冷笑：“疯了吗？你算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向你求饶。看来似乎是被我们玩过。指望我们道歉吗？别做梦了。”
“被我们玩过”这五个字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插在了陆晓斯的心上，她狠狠地吸了口气，面无表情道：“道歉吧，道歉我就原谅你们，不然，我会杀了你们。”
弟弟咯咯笑个不停，还没来得及说出讽刺的话，陆晓斯已经用那把上一秒还贴在哥哥脸颊的尖刀割断了他的喉咙。
血喷涌而出，溅在了哥哥惊愕的脸上，溅在了陆晓斯的脸上，身上。陆晓斯想起电视剧里的人杀了人之后，都会感到恐慌。可为什么，她的心里只有一阵阵的兴奋呢？是了，怨恨太多了，她已经感觉不到害怕了。
哥哥惊恐地睁大眼睛，瞳孔里的那个满身是血的女人在他看来宛若死神。
他哆哆嗦嗦地喊：“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对不起！不管我对你做了什么，都是我的错！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别杀我啊！！！”
陆晓斯幽幽地说：“现在想起要求饶了吗？可惜……太晚了！那个时候，我不是也求饶了吗？我说‘求求你们不要碰我’叫了好多声呢。但是，你们为什么没有停止呢？！”她的眼泪簌簌地流，混着脸上的血，说不出来的恐怖。
路边的草从里，暗黄的路灯，压在身上的满身酒气的男人，好脏，好脏……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不堪的记忆又一次浮现在脑海里，以及那些年里所承受的屈辱，痛苦，统统化成了怨恨在心里生根发芽，到那次看到曾经伤害她的两个人活得十分舒畅时，已经滋长到心脏难以忍受的地步。不可以、绝对没办法原谅！！！
覆天盖地的怨恨包裹着她，她发了疯般握着尖刀，狠狠地□□剩下的男人的身体里。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
那个男人早已停止呼吸，她却觉得还不够，又迅速拿出了包里的斧头，用力地砍下那两个男人的头放进包里，拉上拉链，才觉得心里舒畅了许多。
然下一秒，她便失去了意识，直直地向后倒去，刚刚赶到的景舜稳稳地接住了她。
金黄色头发的少年从黑暗中走出，景舜面无表情地说：“答应我的事情，请你一定要做到。”声音一向冰冷的少年这次开口却带上了鼻音：“这是自然。”下一秒，便消失了。
刺耳的刹车声想起，景舜不由抱紧了怀中的妻子，心底有一种名为不舍的情绪从心底蔓延开来。
流延从景舜的怀里接过那个女人，景舜郑重地说：“照顾好她。”流延看了看现场的两具尸体，扯了扯嘴角：“为什么？”
景舜扬起一抹温暖的笑，淡淡地说：“她是我老婆。她喜欢叫我‘小白脸’我就让她叫。她不想见谁我就不让她见谁。她难过，我就希望她快乐。她非杀人不可，我就替她顶罪。”
“可你们互相了解到在一起才一年多！你何必为她做那么多，有爱得那么深刻吗？流晰呢？你心里有过她吗？”
“那个时候，流晰和我分手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我爱流延，到死都爱。’于是，我放弃了，但不得不说，我爱过她。我和小陆生活在一起的一年很短暂，但我很踏实。一开始是那种就算有一天你死了，也有个人帮你收尸的感觉。后来，就发展成了我想一直和她生活在一起，到老死为止。”景舜的眼眶发烫，那张精美的脸湿漉漉的。
流延忽然觉得，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这个人。
陆晓斯醒来的时候是个下午，醒来以后她似乎知道了什么，呆呆地坐在床上，一语不发。
流辙坐在床头，缓缓开口：“流延让我给你带句话‘刚结婚的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程晓思，景舜杀人了。”
她痴痴地笑了，开口道：“陆晓斯只有景舜。程晓思有流辙，有爸爸妈妈，有好多人。我只有景舜，所以我是陆晓斯啊。你下次，可不要再叫错了。”
她忽然又慌张起来，大声地喊：“不对！不对！景舜现在都不在我身边，我失去他了！那我就不是陆晓斯了！可是，现在我也没有流辙，没有爸爸妈妈，没有好多人。那我也不是程晓思了！”
她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起来，拽着流辙的胳膊说：“我不知道我是谁了，你帮我想想吧。你帮我想想，我到底是谁，我到底叫什么，好不好？”
流辙痛苦地埋下头，同样的放声大哭，“程晓思，求你别再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了。”
他才发现，他是那么想念曾经那个单纯的，会开怀大笑的女孩，那个担心别人知道自己秘密的胆小的女孩，那个一心一意对流辙好的女孩，那个流辙喜欢却永远不敢承认的名为程晓思的女孩。
他真的很希望那个叫程晓思的女孩回来，即使他和她不能在一起。可是，早在陆晓斯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那个女孩就再也回不来了。
陆晓斯站在海边，身边站着金黄色头发的少年。海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她也无心去整理。
她听到了自己干涩的声音，“你这次还要阻止我吗？”
少年摇了摇头，终于不再是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景舜在大楼里说最后一段话时特有的柔和：“不了。”
所有的证据都直指景舜，居然没有一个人怀疑到她头上，她知道，是这个少年的缘故。她试图换回景舜，可少年拒绝了她，原因是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有了一场交易。她知道景舜要死了。
少年继续开口：“反正你都要死了，让你看看也没关系。”他慢慢摘下了口罩。
陆晓斯看着那张精美的脸，那张和景舜一模一样的脸，用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