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杯,臣代三军将士饮,第二杯祭战死沙场的英魂,第三杯臣敬皇上,有皇上圣恩,三军才能得胜归来,还天下以太平。”萧永夜举起杯一口饮尽后,又跪了下来,亲手把帅令交回了皇帝的手中,于是他又算无职无权一身轻的人了。
将士们击剑而歌,高声唱着“与子同袍”,场面震撼人心,顾雁歌抬头一眼望去,整个城门外,全是粗犷而深厚的声音,从地上升起直上云霄。天空中飞过一排春归的燕子,场面平和美好、顾雁歌不由得想,这时候要是放飞一群白鸽子,肯定非常应景。
喝过酒后就是封赏开始了,当众封赏,就定要做给天下看的,那自然是个个都赏得厚:“二等靖卫公萧永夜听到,靖卫公永夜,勇猛而威,领三军陈边……现加封一等靖国公,母何氏封一品承安夫人”
“臣,萧永夜领旨谢恩。”
其实谁都明白,萧永夜的功,封王早已经是定事,只是看来皇帝还要留着萧永夜打仗。接下来的封赏就自然是一个比一个重了,多是连升几级的,像萧永夜这样只升一级的,压根就没有再出现过。
除开几位大将后,就轮到了谢君瑞:“淮安候长子谢君瑞……掌政有功……封三等魏其候……”
谢君瑞的封赏还没念完,在顾次庄的示意下,亲贵子弟们打头先嚷开了,亲贵子弟们一嚷,刚受过封赏的几位大将军就捧着圣旨又跪下:“臣等请皇上明鉴,谢督平如此封赏,不公……”
皇帝其实早就知道了这里头的事,但今天皇帝要借这事敲打比萧永夜早回京的津洲候,于是今天这事皇帝早就有了主意。皇帝很惊讶地问了一通,亲贵子弟们争相上前答话,顾次庄最是坏透了,竟然在后面不说话,等到皇帝问他的时候,仰大长叹一声,然后泪流满面的只说了一句:“将军王伯父,侄儿没有照顾好雁妹妹,让雁妹妹受苦了!”
顾次庄这煽情的一哭,把其他几位跟过恪亲王的大将给弄得老泪纵横。皇帝一看也仰天看着,久久地说了一句:“格王弟,联有愧于你啊!你亲手把雁儿交到朕手里,让朕好生照顾,没想到朕竟然把雁儿许配给这样一个混帐东西!”
顾雁歌早已经跪在地上了,这时候忽然抬头道:“皇上,儿臣不苦,津洲谢家乃累世功勋之家,权重天下,儿臣能得嫁津洲候次孙,本是儿臣之幸,只是儿臣福缘浅,终不能得郡马垂青。”
顾雁歌心说,皇上您给我个台阶,那么我也无妨给您个台阶下,横竖津洲候是不敢拿她怎么着的,而且这回只会焦头烂额,哪还有时间来应付她。
皇帝听了果然是眼前一亮,连忙扶起顾雁歌,语重心长地道:“雁儿,是朕当初识人不明,误了你的大好年华了。”
“皇上哪的话,当初是儿臣要嫁的,是儿臣见识浅薄。”顾雁歌适时的低头,拿帕子抹了抹不存在的泪,心说现在这副柔弱劲,比起江杏雨来,应当是半分不差的吧。
这边皇帝和顾雁歌演着君王慈侄女善的戏,而顾次庄那边就开始像周围群众散播话来,这些个混子在京城里,可不是普通的人面,一句话下来还不是大把人听着。一传十十传百,顿时百姓们在有心人的挑拨下,顿时间就群心激愤起来,大声喊着要打死谢君瑞,给顾雁歌出气。
顾次庄抬眼,老刘一侧脸,老白同志向旁边说了一句:“和离!”
于是渐渐的和离的声音多了起来,但顾次庄没敢让太多人这样喊,怕逼急了皇帝,也怕在城里的津洲候暴跳出城。现在还不宜估得太过,怕百姓们一激动,万一真正触及到津洲候的切身利益,津洲候就会坐不住。这时候是弃车保帅的时候,这车……还是先好好弃着吧!
皇帝看着旁边发生的事儿,忽然扫了顾次庄一眼,然后就笑出声来,他这侄子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至少聪明懂得拿捏。看来,以后倒是可以多扶持扶持,在这点上,顾次庄比瑞王强,混子嘛……看人脸色的本事是一流的。皇帝手一举,顿时御军清场,百姓们安静下来,皇帝这才高声喊道:“联收回封赏谢君瑞之旨意,虽说圣旨既出,绝无收回,但今天朕愿意为恪王弟的在天之灵收一回,恪王弟……朕对不起你!”
顾雁歌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笑了笑,皇帝这收人心的举动倒是做得很到位,而且不怎么惹人反感。顾雁歌这时候不由得侧脸去看萧永夜,萧永夜迎风站着,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怎么会想着看萧永夜,但是只是一刻间心里一动,就这么看着了。
幸好,顾雁歌也还记得这是城外,多少双眼晴在盯着,而萧永夜也在这一望中有些失神,迅速敛了心神,听着接下来的到赏。而谢君瑞则被皇帝先晾到了一边,赏功罚过,罚要等封赏过后才会进轩。
这时候的谢君瑞早已经在一旁吓得深身发抖了,谢君瑞竟然不时地看着顾雁歌,以为顾雁歌会像以前一样,帮他说语。却见顾雁歌冷冷扫了几眼,倒是笑得极为灿烂,却只让人觉得浑身发凉。而江杏雨呢,这时候压根没有像以前一样扑上来,说着感天动地的话,而是早已经吓得脸色发白,跪地不赶了。骄傲了十几年的人,如今终于明白他有可能要推动所骄傲的一切了。
顾雁歌受太子的邀请,去宫里“休养”上些日子,贴身的杨嬷嬷和净竹拼着一干丫头也都跟着回宫里侍候,顾雁歌还住清欢殿,皇子皇女们轮番过来问候,一个个都透着怜惜。顾雁歌笑眯眯的听着,并不说话,五公主性子最是火爆,耐着性子听亲贵们把话说完了,就吵嚷到皇帝那里去了。
皇帝却没有训斥,反而顺着五公主的话说,彻底把五公主的性子惯得高高的。顾雁歌听了只是笑,看来皇帝是真的觉得对津洲候动手了,津洲候府里现在只怕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守着吧。
回来时也没见忱王,顾雁歌这时才想起来:“小五,忱王呢,他不是应该在京里待着吗?”
“忱王兄啊,去津渡七洲了,不知道父皇派忱王兄去那么个蛮夷之地做什么,听说那里的南蛮子个个都跟妖精一样,父皇怎么能让忱王兄去那样的地方。”五公主浑不在意的回道。
顾雁歌笑,趁津洲候回京述职的时候,拿阔科旗这把剑去刺津洲候,刚从边关回来的大军又还在城外驻扎,这时候就看皇帝和津洲候怎么斗法了。他们怎么斗,她不关心.眼下只要还她以自由,就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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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自由之声 第六十三章 兰姑之死
三月十三,皇帝赐下和离的旨意,先是示了宗亲商议,然后定了三月十五的日子等着正式宣告。
在此这之前,津洲候先被连帝训斥了,津洲候的面子就算再撑十年,也不如一个去世了近十年的恪亲王。就算是津渡七洲的乓马,当年也曾归恪亲王管辖,惹了恪亲王这茬子事,津洲候只能领了这出。虽然津洲候也明白,皇帝是在借机削弱谢家,但是津洲候当然也不是白相与的。
圣旨还没有传下来,津洲候里却先把谢君瑞就被开了籍,谢候爷则因为旧有军功,自然不能动。谢君瑞被逐出了谢家,但谢候爷和谢老夫人自然还是会让他留在府里住下,津洲候自然是个明白人,这时候自已不发难,等皇帝来发,那就失了先手。
津洲候上书皇帝,请求皇帝严惩谢君瑞,而谢君瑞以后和谢家也再没有半点关系。而顾雁歌此时就在旁边,看着皇帝和津洲候你一方我一语的交锋。她实是没听出什么东西来,但皇带和津洲候之间的角力气氛,她还是感觉出来了。
皇帝这时候忽然看向正发愣的顾雁歌问道:“雁儿,他既是伤了你,你来说他该怎么处理。”
顾雁歌一惊,连忙起身回话:“回皇上,此事既坏了宗室规矩当然还是要由宗亲们来处理,至于雁儿么,听凭皇上和众位叔叔、伯伯们的安排,雁儿相信,叔叔伯伯们自不会委屈了雁儿。”
皇帝一笑道:“朕的好雁儿,就按雁儿说的办,这事就交给宗亲们,安平啊,你也回去先歇看,这些事怎么还你亲自来,现在咱们都儿女忽成行了,要多些天伦之乐,少些奔波之苦。谢君瑞自个儿没出息,也不是你之过,你长年驻扎在外,是朕误了谢家,让你没有时间好好地教养他顶天立地,这才识了雁儿,也误了他。”
津洲候连连说是谢君瑞有负君恩之类的话,顾雁歌只是在琢磨皇帝的心思,皇帝清早的叫她来,说是要让她不要见怪津洲候之类的话。顾雁歌这时候不由得想,难道津渡七洲那边的事情不顺利吗,要不然皇帝这时候肯定该把事做绝了,绝对不会还收回死手来。
帝王心思啊,顾雁歌仰头望天,她无非是个陪客。
和离了,她也该是自由之身了,只是皇帝却还要拿她来演戏,都得尽了江山天下的人,还天天琢磨些什么呢。
津洲候走后,顾雁歌就开始想着,该怎么跟皇帝说回恪亲王府的事,正想着的时候,皇帝忽然笑着说:“雁儿,在宫里待闷了吧,雁儿自小就是个毛丫头,还往外跑,这些日子还不得闷坏了。”
顾雁歌心说,皇上您真合适一句话,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皇帝看她的眼种并没有那么单纯,疼爱一点不假,利用也丝毫不虚,这就是帝王啊。她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还是笑语盈盈的:“别说是我自小爱住外跑,就连太子哥这喜欢待宫里的,自打从边关回来后,就不适应呢。边关天大地大,人的胸怀也非着大了起来,心自然就大了,这宫待着就不适应了。”
“雁儿要是闷了,就回王府去住吧,宫里太小了,你们这一个一个的孩子,朕迟早都留不住。以后你们这群孩子,又可以在王府甲疯魔了,有时候朕也羡慕你们呐!”皇带今天这么配合她的话,显示出心情很好的样子,让她有些莫名其妙。
细细想了想,还是等将来忱王回来了去问,跟皇帝在这扯闲篇,压根就一个正经的字都问不出来:“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们也就指着在皇上的大荫下好好乘凉,别的自然就不用我们操心了。”
说了会儿话,顾雁歌回清欢殿,赶紧让扶疏和净竹收拾东西,叫上小五、小六一块儿,等出宫门的时候,顾承忆竟也在外面接她。她看着顾承忆露出真切欢喜的笑,这个孩子真是有心的:“承忆,你消息可灵通了,怎么知道我们要出宫呢。”
“是我是我……是我送信去给承忆的。”六公主连忙凑过脑袋来讨赏。
顾雁歌拉着六公主捏了捏脸蛋上的肉,笑着说:“知道你听话,回头出去玩一定叫上你。”
“啊……我就知道雁姐姐最好了……”
一行人笑笑闹闹回了恪王府,顾雁歌一下车,却发现恪王府气氛不一般,遂回头问顾承忆:“承忆,这是怎么了,怎么整个冷冷清清的,兰姑呢?”
这时候兰姑不是应该和管家一抉儿领着丫头、仆从们在门口欢欢喜喜地迎接吗?这会儿人倒是见看了,却没有半点欢喜的意思,反倒有些沉闷。
顾雁歌这一说,顾承忆耷下脸来,侧过身去背对着她,似乎是抹了把眼睛似的,顾雁歌就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承忆,告诉我是不是出件么事了,怎么这些日子一点信也没听着?”
顾承忆这才回过头来,泪眼涟涟地道:“雁姐姐,娘身子不成了,我回来的时候娘就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我还托次庄哥去请了宫里的太医来,可是太医也回天乏术。这两日娘的身体是更不成了,雁姐姐,我求您去看娘一眼好不好,娘说她说想见见您。”
想见她,站在原主的角度上来看,这个女人很可恨,现在她却只觉得兰姑很可悲。看着顾承忆的眼睛点了点头,温声道:“好,我这就去,你一个男子汉大文夫,抹什么泪。你这时候怎么能掉泪,你一难过你娘就更不好受。”
顾承忆连忙抹了眼泪,强装着笑脸,五公主在旁边也替顾承忆觉得可怜:“承忆,你别担心了,没了兰姑,我罩着人,景朝有我盛容公主一天,我就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谁敢欺负你我撵了他,就算我帮不了,还有哥哥们呢。”
“承忆,以后没饭吃了就来找我吧,不个让你饿肚子的。”对于六公主来说,天底下最大的事,莫过于没饭吃。
顾承忆勉强笑了笑,一张的哭丧脸,顾雁歌也不知道该拿什么立场劝,更不知道该怎么劝:“我去看兰姑,你们先坐着,小五小六可别捣蛋。”
“知道了知道了,雁姐姐真罗嗦!”
顾雁歌好笑的看这两小祖宗嫌弃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转身去看兰姑。兰姑住在偏院里,院子一颗大株的桃花竟然早早的开了,红粉轻摇何其美丽。兰姑就这么呆呆地靠在窗前看桃花,见她来了也没起身,也没问候,这倒不像是从前的兰姑了。
“我以前,一直仰慕着他,但是他的眼里,心里从来都只有一个人。我奢望过一点点小小的东西,可后来却发现那一点点都不可能实现。她就像满墙满院遮天盖地的长荣,把他全遮住了,他就谁也看不见了。”兰姑声音幽幽的,像是在和她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顾雁歌也找了个地儿坐下,挥手让扶疏退到院外去,“兰姑,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就说吧,我听着呢。”
“郡主,你和他长得真像,有七分像他,有三分像她,都是这世上一等一的人。郡主,承忆也像他对不对,可承忆和你不一样,承忆不是他的孩子,不是的。郡主……是我痴心妄想了,想在死后,求一个所谓的名份,就算是被人唾弃也再所不惜。”
顾雁歌听着“他”和“她”,总不明白哪个是“他”,哪个又是“她”。只听得兰姑叹息一声,又继续道:“可是我把自己想得太清高了,到头来才发现,名份两个字空荡汇的。郡主,承忆这孩子心地善良也聪明,如果可以,请您好好待他,毕竟他们那么相像。”
顾雁歌听完,见兰姑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就淡淡的回道:“如果你要说的只是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自从见到承忆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在怀疑,后来证实我的怀疑是正确的。”
兰姑并不惊讶,又说:“我猜想你也该知道了,长得再像,有些东西还是不一样的。可是郡主,有一件事,你不知道,这背后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连一天都瞒不住,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