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引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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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引春归-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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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婶儿可真是个会说话的,这才叫人精儿呗。顾雁歌环看了各房姨娘一眼,都是一张刷白的授命,她看着心里有些小小的痛快:“五婶说笑了,所为长幼有序,这序总不能乱的。公主再大,也是家媳,更兼拿着宗室的位份,怎么能乱了规矩。”

五婶轻轻一笑道:“大公主温厚待人,却也需知,长幼有闯出之前,是君臣有矩,尊卑有别。再长幼有序,也不能把君臣,尊卑给丢在脑后不是。这样的事儿,就算您在上不主进,臣妾等在下却不能不守,这才真真叫不识抬举。”

这话更是说到了点儿上,这位五婶儿,可真是见她困了,来递枕头的。这几句话轻飘飘一点血丝儿不带的,就把各房姨娘说得一个个在有菜色。有些话呀,她说叫仗势欺人,换个人说效果就大大的不一样。

“五婶说得是,我听着了。规矩礼仪是祖宗定下的,自然是不可废,我虽觉得着法礼不外乎人情,可听五婶这么一说,想来当守的也不能丢了,要不然这天哪还规矩可言。”顾雁歌心说,诸位听明白了吧,以后这规矩该守的也不能乱,眼下可是明摆着宗族也站出来支持了,以后她可不用再束手束脚了,如果这她们还不清楚,那就只能怪自个儿不会来事。

五婶说:“这话才对,国礼在家礼之上。 不说旁的,只说如妃娘娘回娘家省亲,那也是一家上下先行君臣之礼。如妃娘娘才行家礼,这家礼长辈们还不能受,这就是礼。

对识礼的人讲礼才算讲到份儿上了,对不识礼的人,说什么礼呢。对不识礼的就得立规矩,教礼仪,大公主啊,臣妾看您内院的规矩可教立得好,我看姨娘们也都得懂礼识规矩的。”

五婶说话堵得,各房的姨娘是更说不出话来了,别说说不出来,就是说得出来眼下也得咽回去。

顾雁歌笑着扫了一眼,这才回道:“五婶的话我明白,堂堂一个恒王府,总不能失了体面,永夜还要在朝堂上谋事,多少双眼睛盯着看呢,再说二少爷和三少爷将来也要进仕的,尤其是二少他眼下在礼部任差,本就是监督礼仪规矩的人,自然不会收拾了礼数,这府里的体面周全,王爷和二少爷,三少爷在外头说话儿也有底气,咱们阖府上下,也自然都跟着体面。”

“大公主说得是,这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五婶满意地看着各人的表情,又拉了会儿话,这才告退了。

五婶走了,顾雁歌也不说话,心里琢磨着,这馅饼给得可真值得。

姨娘们在旁边默不作声,顾雁歌就更乐得不说话了,这沉默更显得刚才一番话意味深长不是。

这时候,嬷嬷抱了弘璋和弘琨来,顾雁歌终于说话了:“几位姨娘辛苦了,这大太阳的还劳你们过来,真是过意不去。”

姨娘们连连说不辛苦,然后又虚了几句礼连忙走了。

顾雁歌伸手抱过在旁边伸长了脖子的弘璋:“儿子,你来得可真是时候,怎么样,热闹不?”

弘璋懂什么呀,不过是挥舞着手,乱吱呀了几声,倒像是在应和顾雁歌的话一样,把顾雁歌逗得直乐。

等午后萧永夜才回来,顾雁歌见他憔悴得很,沐浴更衣之后,萧永夜虽是浑身乏力,却仍旧逗了逗儿子,又跟顾雁歌腻了会儿才沉沉睡去。

顾雁歌见他虽然疲倦,但似乎神情很安稳,看来事儿得到解决了。

“永夜,你好好睡觉。”伸手拂过萧永夜有些紧绷的眉眼,顾雁歌决定要好好处理府里的事儿,不能让他两头操心。

“儿子,咱们找舅舅去。”顾应无了啊, 顾次庄啊,都来吧,下一场戏,咱们就得一块儿上。



第一三九章 开场戏,热身剧

顾应无老早就得了顾雁歌的信儿,可又一直按捺着心,顾雁歌来找他商量,现在不宜冲动,越是好戏,就越得慢工出细活儿,而且他手里压着公务,心上压着个阿初,也腾不出功夫来想别的事。

门房来报说顾雁歌领着两孩子过来了,顾应无就赶紧甩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笑眯眯地奔到顾雁歌身边,也不管是谁,顺手抱了个孩子,大言不惭地道:“都说外甥像舅,我就觉得这两孩子像我。”

迎着冬末吹过来的干燥北风,顾雁歌瞟了她这哥哥一眼,撇撇嘴倒也没多说什么,只问了一句就把顾应无那眉开眼笑的样儿打回了原形:“找到阿初了没有?”

本来抱着毕业班从拱门那挑开几根藤枝儿,正压着身子进去的顾应无,立马顿了顿身子,苦着脸回头说:“雁儿,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瞧见我都急得上火了,你还乐泱泱地跟我说这个。”、

顾雁歌抱着儿子顺着顾应无挑开的藤条猫了猫身子,一溜身就走进园子里去了,没走几步就回头看着他说:“哥哥,你把弘琨逗哭了吧,逗噘了我就告诉你怎么找到阿初!”

……

瞬间有无数只乌鸦飞过,顾应无只觉得满脑袋冒雾气儿,哪有娘对人说,你把我儿子弄哭吧,只要他哭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

弘琨非常无辜地在顾应无怀里,老老实实地睁着亮乎乎打量着顾应无,这是弘琨头一回见他,以往不是睡觉就是人太多。他倒是想下手,可弘琨这么看丰他,那抬起来的手就在半空中虚晃了晃双轻轻拍在了弘琨背上:“三变,你娘真是怪可怕的,舅舅同情你。”

小孩子知道些什么呀,顾应无没把他弄哭,反而把他逗乐了,惹得顾应无浑身上下涌出一股子无力感。

顾雁歌瞧着直乐:“能把他逗乐也不容易了,哥哥,那我就说一半儿答案吧。有些人,装扮会变,性别会变,声音会变,可她看你的眼神,待你的举动绝对会和旁人不一样。

哥哥,你不应该用眼睛看找,应该用你的心,只要你这心里装满了她,她就算装乞丐混在乞丐堆里,你也能一眼就把她拎出来、”

她这话让顾应无得到些启发,很快摇了摇脑袋说:“行了,我的事儿回头我自个儿操心,咱们还是来说说戏文吧。”

“哥哥,那份布防图,送出去了没有?”

说起正事来,顾应无也是毫无含糊的,他的办事能力,任谁也能放心,要不然不进内廷这个大染缸里应差:“没有,不过你们那位二房这几天去寺庙可去得勤了些,那里的住等也多没问题,倒是寺庙前有个逄卦的挺有意思,二房似乎很信这个,每回都要去卜上一卦。”

“那算卦的有问题吗?”她自己是断不能派人跟着的,她身边不是没有这样的人,而是二房对她身边的人都很敏感,就算是恪亲王给她的守卫,老远的二房也能一眼分辨出来。就递了信儿托付给顾应无,顾应无倒是麻利,三天两天就把事儿整出头绪来了。

“也没有问题,有问题的啊,是那装功德钱的箱子。那二姨娘每回去,扔的都是十两,五两的银票,我原本着人暗暗探了,可没发现什么,也就没往这上头想,可是后来一琢磨,那银票不是京里任何一个钱庄出的,后来等地画了样儿送到户部去,这才知道银票造册在案的是一家在云川的钱庄。”顾应无这些事可查得细,不枉是刑部出知。

顾雁歌倒是有些不明白,云川和津度十六洲一东一西会有什么关联:“哥哥,云川的钱庄有什么不对吗?”

“大大的不对,津洲王母亲的娘家就在云川,我差人查过了,支川的主家钱庄大老板叫肖述生,是鼎鼎有名的商人。可两年前,这家钱庄就转手了,接手的人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一派人去探,就发现不对劲了,非但什么也查不了来,这折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是钱的贴身侍卫,跟我了好些年,带着伤回来,只给了我一个箭头。”顾应无顺手摸了摸箭头,似笑非笑的打量着。

顾雁歌也探出脑袋去看,发现那箭头倒是平淡无奇的,也看不出什么来:“这……不是很普通……等等,这是公铁打造的。”

所谓的公铁其实是和私采的铁矿相对应的,景朝工商业非常活跃,有不少的私人小铁矿,而公铁和私铁唯一的区别就是,公铁加了很少量其他金属,锻造起来更加不易,但牢固,锋利,持久性都要比私铁高得多,而且纯度也不是一般的私铁可比的。

而那箭头的公铁,锋口处闪着一层银光,到达了这种质地的公铁,就是专门用来兵造的,对于这类公铁,管制极为严格,本不可能出现在民间,但却恰恰发现了。

“我查了工部的记录,前年就改了军备,嘉临那边的驻军首先试了新的军备,所有铁器为了省料,都有阴文,根据各军各部的不同都有区别,而这支箭头上没有阴文。阔科旗的军备向来是拨银子下去,由他们自己备的,他所用的军备公铁。所以只有最后一个可能,等他回来就有答案了。”顾应无办事,比顾次庄更多了份谨慎,要是顾次庄早就把枪口对准了津洲王,但顾应无却多有些考虑,毕竟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

“那,那就等哥哥回来。”顾雁歌笑着答应了,这会儿有侍女上来添茶,她看着正给自己添茶的侍女,不由得一笑:“阿初,你真是变化多端啊,前些时候还是个老婆婆呢?”

……

这一句话让屋里的两个当事人都看着她,她很无辜的眨眨的眼,一副对不起,我忘了不能说的模样儿,然后低下头逗儿子:“三回,娘真是太不能守秘密了,以后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事儿,可千万别让我知道。”

阿初也知道遮不住了,连忙跪在顾雁歌面前,恭敬地重新行礼叫了声:“主子!”

其实顾雁歌也是电光火石间,有了这么个影子,然后顺着嘴就说出来了,有那么点看戏的意思,更多的是不忍心这两人再耗下去,要真到了太皇太后给顾应无指婚了,阿初就会永远消失不见。她不忍心顾应无这么过一辈子,更不忍心让阿初就这样离开。

“阿初,我想你了。”顾雁歌抱着儿子,带着几分讨好的看着阿初,慢慢的也就想起了从前的事。、

阿初没好气地叹息:“主子过得好么?”

“不好,永夜太忙,你要替我说说他。”

阿初再叹气,顾雁歌以前对她就是这样的,顾雁歌比她小一些,恪亲王和恪顺王妃忙的时候,阿初就亦母亦姐的带着:“主子,您就别显摆了,从小就这样,过得好就仅剩的那点不快来显摆。”

顾雁歌笑,这 真理解原主,刚才那些话,可不就按着原主的思绪整出来的么:|“阿初,我回府了,你要不要跟我一块。”

顾应无一听这话,火都喷出来了,看着顾雁歌跟看杀父仇人似的,连弘琨都被弄得吓住了。

顾雁歌一看,连忙让嬷嬷进来抱了孩子,一溜烟儿的就跑远了,留下厅里的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你很久都没有说话。、

“阿初,我找你找得好苦。”

“我一直都在,是你看不见。”

“我是灯下黑……”

“你是心里黑。”

顾雁歌“扑哧”在外头一乐,里对两人尴尬无比的怒视着她,她连忙“嘿嘿”干笑两声,这下真是打算回府了。

回了府里,心情真好,她今天当了回红娘,把俩根早纽结在一起的线给顺直溜了。

她倒是心情好了,有人心情极其不好。

二姑娘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的,自己曾经怀过一个孩子,被顾雁歌暗地里弄没了。在诚郡王府里这个哭和闹啊,让诚郡王都束手无策了。

虽然头前,诚郡也觉得心里有些不快,可事实上,他倒是觉得这是正确的,至少在外头眼里,这二姑娘是干干净净抬进府里来的,没辱没了家门。虽说孽也是他造的,孩子也没了,眼下二姑娘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折腾,可总比当初,二姑娘借着毕业班的事来要挟他,弄得满城风雨要强上百倍。

“爷,您听见了吗,咱们本来有个孩子,要是生下来,现在都可以叫人了,会叫爷父亲,会叫妾娘亲。那一定是个非常可爱,十分乖巧,百般懂事的孩子,等孩子长大了,一定会知书达礼,样貌出众。却在咱们都不知道的情形下就没了,她怎么能那么狠毒,那么可恨,那么没有怜悯之心。她还配做一个母亲吗,她为什么不体谅一下做母亲的心情,为什么不能手下留情,为什么不能网开一面……爷,咱们永远地失去了这个孩子,再也回不来了啊,我的孩子啊,你是多么的可怜,她双是多么的可恨啊!”二姑娘悲切万分,因为她一直没能再怀上,就下意识地认为,是顾雁歌使的手段留下的后遗症。

这事是谁做谁清楚,诚郡王吩咐了人,不能让二姑娘怀上,要是怀上了,他父王非得掐死他不可:“回雪,你也别着急了,孩子总会有的,咱们都还年轻着呐。”

二姑娘咬牙切齿,哪里甘心啊,也顾不上收拾仪容,拽着诚郡王就往外跑:“爷,您要给妾讨个公道,替咱们的孩子讨个公道啊。您看,孩子在天上看着咱们呢,咱们不能让他不明不白的就这么去了。他现在在天上,该是多么的伤心,多么的害怕,多么的委屈啊!”

诚郡王让二姑娘的一串话给弄晕了,还来不及拒绝就被扯上了车,一路急驰着向恒王府去,等诚郡王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大幕早拉开了。



第一四零章 还我孩子

二姑娘回了娘家这个闹腾啊,直把族里的长辈都闹来了,长辈们一听是这么个事,一个个转身就走了,连茶都不喝了。

二姑娘一看不对劲,哭闹得更凶猛了:“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的爱有什么错,我的孩子有什么错,我又有什么错。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庶女,我不怨,妾室,我不怨,我只想拥有自己的小小的幸福,得到的每一点少少的快乐,我都这么珍惜,这么感激。我曾经赞美过苍天,赞美过生命,赞美过人世间所有的一切,只因为我得到了所想的,哪知道我的孩子,就这么在我的赞美中,永远地离开了我”

诚郡王离得远远,丫头们在外头看着的时候,他抬头望天,一副我不认识这女人的样子。

顾雁歌这时候愉好领着孩子回府,一听这折腾劲儿就头晕了,她料想得到,这世上没有捅不破的事儿,可没想到这么快,而且……二姑娘,怎么就这么像江杏雨呢,这排比句使得,这句式组得,一模一样的销魂啊!

她正想让嬷嬷把弘璋和弘璋抱进去,可不料二姑娘在厅里瞧见了,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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