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乳臭未干
普天之下,莫非黄土。
黑羽卫也无法保护一个乱党的遗孤。
君千澜之事已成为过往,历史记录都已经封存,奉德帝、明太皇太后也已经在神望塔之上享受子孙供奉,皇位之上还是明皇族一代传一代,南宫家守着帝**,而老龙王君家还是活得好好的,读书人没有谋反的迹象和能力。
或者我爹比我想到的更加深。
我咧嘴笑得没心没肺的:“爹是不是觉得女儿玩够了,就把她弄回家?”
南宫大将军并不否认。
我爹的眼神有点意冷:“你现在是在埋怨吗,埋怨自己有个什么都管的爹,埋怨行踪都不是自己可以控制,埋怨自己生长在南宫家?”
我爹恼怒了。
我说错话了。
我耐不住:“我不怨恨。我没有怨恨的权利。”
那个是我爹。
没有他,就没有我现在的一切。失去了这一切,南宫透就不再是南宫透了。
我说:“我只是觉得我在军营的三年顿时成为云烟。”
我爹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你爷爷最喜欢的人是我的大哥。那个时候,我心服口服。我大哥比我优秀,我大哥比我更加能扛起南宫家。有他在南宫家,我就可以在外面为所欲为。我说,我喜欢海外的风光,我要出海,寻找东海的秘密——别看你爹现在这副模样,他也曾经想做一个单纯的好人。大哥负气出走之后,你爷爷同我说上战场吧。如果我从沙场上活下来,我就可以继承南宫家。知道那天晚上,我做什么吗?”我爹笑得有点阴冷。
我还真的不知道:“磨剑。”
我爹摇头:“我逃走。”
我瞪大眼睛,看着我爹。
我爹的手温和温和地抚过桌面:“任性是要付出很多人为代价的,当我身边的人一一离我而去,我感觉前路渺茫,我就从路上回来。后来我才知道,你爷爷没有摆明态度抓我回来,他只是弄走我身边人。假如我没有回来,我身边的人就不是一个一个离开,而是一个一个死去,南宫家就会灭了。人人都在觊觎着帝**,他们却不敢拿去,他们都等着南宫家的人——唯有南宫家才能驾驭帝**。他们等着南宫家的人死光光,堂而皇之瓦解帝**。”
我惊骇:“帝**是朝廷正统军,怎么会瓦解?”
“瓦破分解,取而代之,或者是兵权,或者是皇位。”我爹今天这心情见太阳了,“若有人能把帝**扛起来,我绝对拱手相让。”
我爹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有儿子?
我提醒:“有大哥在啊!”
“你大哥?你和澈儿,在我眼中都是乳臭未干的孩子,连泥沙都没有吃过!”我爹这人嚣张,摆明是没有把城御四方军放在眼中,“朝堂不是好玩的地方,你们现在还应付不来。南宫家的人情愿把时间花在砂石上面磨刀子,也不想对着朝中那些金碧辉煌的宫殿、阿谀奉承的奸诈,当初,除了我的大哥,你的大伯。”
我很想问南宫崇仪是怎么“死”的。
但是我怕我一问,我爹就起疑心。
我爹有军令规定不让人提起。
而我爹自己口贱就说了:“南宫家的人都是这样的。唯有你大伯走上了岔路。”
我歪着头:“嗯?”
我爹说:“他贩卖一种令人失去常性的东西。”
我支着脸:“春药?”
我爹狠狠给我一个暴粟:“放屁,咱南宫家的人是天桥卖狗皮膏药的吗?”
☆、第143章 祝你们白头偕老
我爹这人可不能平等对话。一旦人家说到他不顺心,他就敲人家的脑袋。大年初一就让他敲了一下,我可是要倒霉到年尾。我脑门都发烫了:“不是狗皮膏药,难道是金银珠宝?”
我爹看我的眼神就清高了。
我承认,我是俗人。
我翻翻白眼:“爹,新年的,别卖关子。”
我爹可怜着我长着一副蠢样:“他贩卖的是权力。”
卖官弼爵是死罪。
我吸了一口气:“大伯伯是在吏部吗?”
“吏部?他那时候都离开朝廷了。”我爹开始可怜自己居然有个蠢女儿。
“南宫崇仪离开帝都之后,创立了一个组织,叫千机。千机专门探得朝中重臣、江湖有名人物的隐秘,当做把柄,正如黑羽卫下的隐卫,收集情报的。千机自认为可以洞悉天机,以此要挟,达到各种委托的目的。”我爹微微翘起嘴角,相当不齿,“后来掀出了千机,牵扯到数不清的朝官,甚至还有皇族的秘闻。谁人没有两三件缺德肮脏事。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明太皇太后能宽恕就宽恕了,之后把千机的机密销毁了。”
我很惊讶。
怪不得南宫崇仪要离开南宫家。
那是抄家的罪。
直接将南宫家往死里推。
但是南宫崇仪活了下来,不知道我爹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呢。
我想问,但是不敢问。
我爹走到我的身边,手掌放在我的肩膀上,说了那么多的话,最后来个总结:“小透,南宫崇仪,他不是个坏人,他的心肠不坏。他只是太过聪明了。他聪明到,看到了南宫家的界限,人家看不穿的东西,他看穿了,他走出南宫家既定的路。”
我默然。
“明四家是皇族旁系的贵族,轩辕家是大内凤皇城唯一的守卫家族,南宫家是帝**的统领。南宫崇仪却走了另外一条路。所幸的是,明太皇太后英明,不至于把南宫家连根拔起。”我爹背着给我一个高挺的背梁,他看着窗外,“人能看到远处的时候,就不能走错路,不能走错脚下的这一步,你明白吗?小透,听爹的话,不要纠缠情爱那些东西,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你也不可能同南宫澈在一起。”
原来说那么多,我爹就是一个目的。
我该走既定的路。
可是——
我正想说话,南宫大将军却喊着:“澈儿,进来吧。”
我大哥今天浅紫色的素衣清服可真叫做——明艳照人啊!
我端端正正看着他。
当然,那股揍他的冲动,被我掩饰得很好。
我爹独自斟茶。
南宫澈深褐色的眼眸幽幽地看着我,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缠绵,然后他又带着笑意,若无其事地说:“你穿裙子比较像样。”
我呃——
我黑:“新年第一句不是‘新年快乐’吗?”
“嗯。”南宫澈那个乖巧,“新年快乐。”
“哥,新年快乐。”
“小透,我有些话要同你说——”
“哥哥,我也有话同你说。我先说。”我惶恐,我心跳得窒息,“哥哥,祝你同司徒薇儿白头偕老。”
原来我发现,我已经没有勇气面对他。
真的没有。
我只对着我爹告辞:“爹,我回宫,我要值班。哥哥,你大婚那天,我还要值班,不过,我会早点回来喝喜酒的。”
这心酸得要命,南宫澈并没有一句挽留解释。
我知道我错了。
————————————漫说——————————
怎么成为1k党,晚点还有一更
☆、第144章 南宫少爷的大婚
大年初一至年初三,凤皇城正阳门关闭,小皇帝迁往后宫,与家人——后妃度过新年祥和喜庆的三天。三天之后,年初四,小皇帝开笔题字,神望塔祭拜皇族祖宗。届时,奏乐礼炮响彻云霄,文武百官在大和殿广场行三跪九叩之礼,小皇帝下了神望塔就给朝臣发红包。初六是开年纳吉,初七是祈福,每天晚上的烟花鞭炮,林林总总排到欢天喜地的元宵节,不一尽数。
小皇帝从这边跑那边,一天换三次衣服,每一次的行头都要换上半个时辰,当皇帝真是个苦命活啊。我跟着粉团子君清瑾就坐到边上,晃着双腿,看着那些忙碌的太监前前后后地跑,我问:“团子,你哥哥呢?”
团子托着粉腮,摇头:“没有进宫。”
我说:“他不要你了?”
“呃……”团子扁扁嘴巴。
我一句话又把团子惹得眼睛红红的。
他们这些人质小亲王是凤皇城中、是全帝都最不幸福的孩子,过年是过得最苦的,既没有亲人,也没有压岁钱。
“呃,不怕,我要你!”我把他搂在怀里。
团子香香的软软的,像一只好吃的小肥羊,很好搂。
可怜没有人要的孩子。
而,团子那位亲大哥,君清瑜,简直是只鬼。
他救出南宫澈,给我这毒药那毒药,要我这样发誓那样发誓,但是现在都不见他找我。我服下去的毒药在肚子里面都快要三个月了——人家孕妇三个月都快要见肚子了。难道他是想要我自动送上门去给他那个啥吗?
我在皇宫兢兢业业地偷懒,轩辕老大各种忙。轩辕老大年初八早上就要踢我出凤皇城,替他送贺礼到南宫家,我赖死到晚上。我晚上回到家门口,灯笼红烛,水泄不通。各式华丽的马车已经要停放在门口,马儿嘶嘶相互招呼。公侯的轿子甚为华丽嚣张,下人和轿夫在隔壁的巷子,吸引着无数的流动小档口,形成小夜市。
门口的喊唱童子不停报着:
“甄尚书大人到!”
“孟将军大人到!”
“曹二公子到!”
主人家已经在里面招呼客人,而门口站着的只有维叔叔。
大将军府南宫家仿佛都不是我家,灯红酒绿,高朋满座,喧闹道喜,我差不点走不进这迷宫。望眼各处都是大红色囍字,触目惊心,仿佛一只不断吞噬着我的神经的巨兽。我静静地走了一个角落的位置,我大哥同司徒薇儿还真的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啊!
我娘一身好衣裙,脸上染着胭脂,笑起来眼睛亮汪汪的,她说:“丫头,南宫少爷的好日子,你不能捣乱。”
我笑着:“我能怎么捣乱,抢新郎吗?”
我娘抱着我,抚摸着我的背:“丫头,娘知道你苦。”
我苦吗?
我不苦!
我那白痴的娘说:“你会找到你真正喜欢的人。”
我扯着笑容:“我还能喜欢人吗?”
我娘无语。
我说:“娘,我回去换一身裙子。”
我回去房间,洗刷,然后换了一条华丽丽的深紫色绒厚拖地长裙,梳头绾发,看到梳妆盒子里面摆放的唯一一件饰物。这发饰很漂亮,浅蓝的光若有若无。
我把这发饰别在耳边发髻。
沾了胭脂,红了樱唇。
你看,南宫透也挺能看的!
我收拾妥当,我就参加外面的热闹喜庆。
拱门花艳,我在光阴的地方站在,看着全场的男女主角正在给宾客敬酒喝茶。司徒薇儿笑靥如花,华光烁烁,精致的嫁衣之下美丽不可方物,她如愿以偿,她逞心如意,她是大赢家;南宫澈,浅浅抿着酒,给宾客敬酒,稳稳走过的一条路,红光普照,正是他在南宫家既定的人生路。
能跟他走这一路的,不是我。
我在他的命运人生轨道之外。
有人站在我的身后:“看什么,心酸啊?诅咒人家可不好哦。”
“哈哈,怎么会呢?我是天底下最傻的好人,鸣哥你最清楚。我是在真诚祝福他们白头偕老。”我斜着眼睛往下看,只是瞟到他的衣角,“一看就知道他们男不忠女不贞,三天小吵,五天大吵,我倒是很诚心祝贺他们就这样白头偕老。”
老明走到我的身边:“吃不到的葡萄都是酸的。”
我摸着下巴:“我大哥这个葡萄真抢手。”
老明打量着我:“我也是一颗葡萄。”
我瞪着眼睛,一拳头捶到他的身上:“葡萄是要碾碎,用来做酒的!”
我看到南宫澈正看过来。
他看到我了。
他没有表情。
我笑着脸,故意靠近老明,低声说:“那天真的对不起,吐了鸣哥你一身,今晚补偿——”补偿他一壶酒,我故意把衣袖套住他的手腕。这样外人看起来,好像是我拉着老明的手不放。
南宫澈正看着。
老明白鳝滑溜溜的,眼神亮亮的:“我今晚有约,不想做酒。”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他往我的身上靠过来,低下脸,靠近我的脸,浓郁荡漾的呼吸就扫过我的耳朵,仿佛在我耳边留下飘渺的一个吻。
我瞬间愣住,耳腮通红。
老明轻笑一声,极其不客气地挽着我的腰,说:“不过,你要借我一用,我倒是乐意得很。唯一不能像上次那样,半途而废。很少见你穿裙子。我也想看看你裙子下面是什么?”老明那淫、荡猥琐的目光就望下面瞟。
我眯着眼睛:“夺命连环腿。”
老明笑得春花灿烂,手已经不安分在我腰上抚摸。
“咦,君公子!”
老明见鬼一般立刻放开我,回头不见有人。
文他气一窒。
人我藐视他。
书我重新挽着他的手臂,憋着笑意:“鸣哥,我们走吧。”
屋那边,我回眸一笑,灯火之中,隔着触摸不到的遥远。
南宫澈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越来越模糊。
我同老明打情骂俏到门口就分开了。老明鄙视我,固然非常不厚道:“南宫透,人家洞房花烛夜,你自己找个地方躲着哭吧!”
我在街道上晃悠晃悠,不知道怎么就回到了读书的学院,回到了我的秋千上。
秋千轻轻一送。
我感觉背后有人推着秋千。
我惊喜地回头,却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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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虐不?不用怕,因为后面更加虐!
☆、第145章 世子殿下
厚黑的夜空,徐徐的春寒之风,垂柳冒新枝,月绕新芽初上,我踩着地下的泥土,让秋千来回一荡一荡的,沙沙的枝叶低吟漫,自然而然的曲调从我的喉咙哼出来。寂寂随风送,身后吹过阴阴的寒意,恐怕让夜间经过学堂的路人都感到恐惧。
我蓦然回头。
身后依旧无人。
我看见树干上面刻烙下来的黑色阴影,才知道正在寻找的那人正站在我的跟前。
我回头,愣是没有认出来:“敏德?”
原来是敏德。
敏德悄悄走过来,半跪着我的脚下:“大人?”
“原来是你。”
我究竟是怎么啦?
只不过是敏德,为何我感觉一阵寒意?
在琼州卫所,在城御四方军,敏德一直跟着我,差不多有一年多了。我对他的评价就是:能力普通,尚且能胜任。敏德做事从来学不到我的精灵乖巧,但是他的记性比我好很多,什么事情都能帮我打点好。不精灵的随从有一个好处,就是他看不出我的女儿身。
我提起精神:“你怎么在这里?”
“大人,你是不是不高兴?”敏德低下脸,看着自己的脚尖,孩子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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