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eter-长风万里(第三部)+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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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eter-长风万里(第三部)+番外-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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晰可见,对准的方向可不正是屋内。
  端王面上镇定,心中其实烦燥,一时却不曾留意,又急踱了几步:
  “成大事者不计小节,你若肯帮我……”
  话音未落,轻嗤一声,叶长风袍袖一展,已将烛火扑灭,殿内立时一片黑暗。
  端王原本胆气过人,然而此殿中枉死的人委实不少,现成那边床上就是一具尸首,阴寒之风阵阵侵来,不由微惊:“长风,你……”
  一只微凉的手已伸了过来,摸索着握住端王的手,展开手掌,轻轻写道:屋外树上有人。
  沁凉修长的指尖在端王掌心划过,淡淡的书墨气息近在咫尺,虽然此时此地实在不是什么好时光,端王心中还是一动,待叶长风写完,便抓住了放在唇边一亲。
  心下却提起警惕,月光这时却又移入云内,什么也看不出了。端王运足内力凝神听去,果然屋外有数道呼吸声粗浅不一,虽极力屏住,却仍入耳清晰,这才将绷紧的心放了下来。
  这些人是好手,但还算不得高手,想必也是才埋伏下的,否则就凭他们的粗浅内功,时间稍长,自己也便能觉察出来了。
  
  殿内烛光陡灭,伏在树上的人也吃了一惊,情知被人发现,又瞧不清屋内人影,一时进退两难。
  端王心知自己属下必会赶来察看,也不去理会他们,只微微叹息一声,轻轻揽着叶长风,叶长风也不挣扎,反而伸手还抱,端王怔了怔,胸中一暖,只觉两人心意,再也没有比此时更加接近深知过,连言语也成了多余。
  黑暗中两人静静相偎,屋外人声渐渐喧闹,都当听若未闻。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长风轻轻道:“你辱我太甚,我一直恼你恨你,你知道么?”
  “我知道。”端王顺手拨过叶长风颈后一缕散发,“本来是想杀你的,可是……不知怎地,就想到那种法子,甚至……还有些期待。等我明白过来时,已经晚了。也不知能不能补过。”
  “你不惜性命救了我几次。”叶长风微微笑了一笑,“可你对我越好,我越是想到那些事。我一直不能信你,或许也是不敢信。做君臣反倒来得容易。”
  端王只是笑,不愿将话题牵到君臣之分上,坏了难得的柔情,突然想起一事,“你既恨我,我掉落的玉佩,怎地你又一直留着?”
  “玉又何罪……何况,”叶长风语声悠悠,似乎陷入了回忆中,“我初见你时,你的言谈风采,心胸抱负,着实醉人……当真如玉。我终不信这能是假装得出的。”
  反倒是端王,百年难遇地脸上一热,幸好在黑暗中也没人能瞧见:“长风……”
  “嗯。”叶长风微笑相应,“知道你是真心对我,我很欢喜……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说出来的,可还是说了……轻松得紧……”
  声音渐渐低微下去,端王心中陡然一惊,抱紧了叶长风,只觉怀中的躯体越来越冷:“长风,你怎么了?”
  “时候到了……我的毒,没能解开……少了一粒解药,倒底没用……又或者,根本就没解药,我知道太多,太宗不可能留我活下去……”叶长风语声已微不可闻,“我好累,也该放手了……你要怎样,都由得你,好好去做……”
  端王铁青着脸,一手紧按叶长风心脉,内力源源传出,另一手晃亮火折,光团跳跃下,叶长风双目紧闭,面色惨白,气息已弱如游丝,时时欲断。



  43
  “醒醒,不能睡,再困也不行……”
  端王摇晃着叶长风,心中惊惶一片。或许是太过突然,他这一生还从未这样慌乱过,又有些隐隐的极度恐惧,似乎明白这一次,真的会有什么东西要失去了,再也不会回来。
  眼光偶尔触及壁上龙泉,端王心中一怔,反倒清醒过来。记着上次毒发,也是用自己的血强压住的,这次自然可以照做。
  再不迟疑,拔出腰间匕首,割破腕脉,直接凑到叶长风唇边。叶长风业已昏睡,如何能知吞咽,少不得还是一口口硬喂下去。才不过一刻时分,端王已经一身是汗,也不知是急出来还是累出来的,和着地上衣间的斑斑血迹,煞是触目惊心。
  叶长风的身子却始终没有变暖,气息倒是稍有增强,端王心中稍定,渐渐回复了冷静。只要还有药救,天下名医辈出,总也有办法叫他活过来。
  “我不信天命。我只知道,每件事都要去做。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回来。”
  端王抱起叶长风,淡淡道了几句,大步向门外走去。

  暗夜中殿门终于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三丈外的台阶下火把通明,一群人官服各异,早已等得心焦。要不是碍于太宗严峻,端王无情,又有一众衣甲鲜明面色不善的侍卫守住,早便要冲了进去。
  端王挺拔的身形沉沉地映在门内,手中似乎还抱着一人。暗处看得并不清楚,然而阶下百官已各自骇然。
  已有一侍卫匆匆迎了上去,低声在端王耳边道了些什么,端王微点了点头,低嘱了一句,侍卫立即飞奔而出。  

  太子略一沉吟,挥了挥手:“你们暂且退避。”自己却微笑着迎了上去,端王冷冷地瞧着他一步步自下而上,既不阻拦,也不致迎。
  端王眼色本就冷峻,此时更有如冰冻了一般。太子被他瞧得有若芒刺在身,脸上虽是数十年的历练仍能带出笑容,背上早已是微微沁出汗来。
  及至走近,看清端王手中事物,以及襟前血迹重染,却不由连太子也笑不出来,半晌才道:“他?”
  “他的毒没解开。我也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端王语声平淡,然而听在太子耳中却无端端一阵寒意,急镇摄了一下心神,强笑道:“我手上的解药,已全数给他服了,若还没用,只怕是份量不足。”
  “有何办法么?”
  太子于毒药一途并不知晓,醉飞花之毒也仅知皮毛,然此刻端王犹如凶神一般,他哪敢说个不字。仔细想了想,不由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思索道:“醉飞花是有来历的,父王曾说过这些醉飞花都出自一人之手,有毒便有解,想必这人能知情由。”
  端王轻轻一晒:“是谁?”
  “此人早已出家,道号清心。据说今年已有一百来岁,在九华山某个洞府隐居着。”
  太子如此详尽提供讯息,自然是盼着端王早去早好,这一走,皇位稳稳当当便算坐下了。端王哪有不知太子心意的,然而上一刻还曾与叶长风争论不已,放之不下的江山,此刻突然已不甚重要了,冷冷一笑:“好,我走。但愿你说的是实话。他要是还活着,我再不回京,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哼。”
  后面的话他没说全,然而太子岂有不明白的。兵马在他手中,他能走,就不能再打回来么。
  不禁一身冷汗,笑道:“怎么会,自古吉人自有天相……”
  端王不再理他,抱起叶长风走了两步,突然转身,在殿前跪了下来,沉声道:“此殿中葬送我赵氏两位帝王之命,想必魂灵还未去远。赵宁非在此立誓,愿以掌中江山,换取叶氏长风一命。他若能活,我再不起帝王之念。列祖列宗若有灵,就请护着他罢。”
  太子在一旁听得真切,倒料不到这个冷面皇侄有这般深情,不由怔怔。
  端王抱着叶长风从他身边径直擦过,骑上侍卫牵过的骏马,鞭梢一扬,座骑吃痛,箭一般疾驰而去,亲卫们不敢怠慢,纷纷上马,一时间尘土滚滚,数十骑骠骏转眼便如风一般地消失在微明的晨霭中了。
  众官员都瞧得呆了,虽然隔得远,没听见端王之誓,有些敏感的,却隐隐约约觉得,此后京中,是再也见不到这位英姿不凡,睥睨纵横的王爷了。
  此后的数十年间,他们也确实没有再见过端王一面。端王这两个字,渐渐化作京中一段又神秘又浪漫的传奇,偶尔会在茶余饭后被人提起。
  仅此而已。

  全文完



长风万里 番外 灯火阑珊 by SEETER 

塞上的风每到夜晚就特别大,咆哮着由远处的天边近处的山头翻滚而来,一路飞沙走石,挟起尘烟无数。 
  蓝珊坐在帐蓬里,听着风声呼啸从不远处的山壁擦过,若有所思。 
  他是为了歼灭一股残匪而率军追至此处的。地图上没有标出,但蓝珊知道这里已是沙漠腹地,更是暴风眼附近。其间种种危险,瞬息生死,更有甚阵前厮杀多矣。 
  天地间的威力,岂是人力所能抗拒。 
  可是蓝珊不在乎。 
  两年。已经快两年了。那两人是生是死,他到现在都没有一点消息。 
  也好。 
  昏黄的,模糊的,如同人世间最后一声苍凉叹息的灯光下,蓝珊凄然微笑,喃喃自语。若你们已死,我正好可以逐你们而去。若你们未死,我亦当可化身鬼魂,日日为你们守护。这世上若无你们二人,我又为何而生。 
  他自己都不知自己面上已尽湿。 

  “傻孩子。都半个三军统领了,怎么还这样爱哭。” 
  灯光无端地跳了一跳。一只手温柔地伸来,替蓝珊擦去脸上的泪珠。 
  这声音、这手……!!! 
  蓝珊蓦然抬头,看向来人,那挺秀的眉眼,清逸高标再无人能学的风韵,岁月流沙磨灭了多少石棱,却没在他的面上留下任何印痕,他仍如昔……如昔…… 
  “叶长风……” 
  蓝珊自己也不知这句话是讲了出来,还是被哽在了模糊的嗓音里。蓝珊丝毫也不想去问叶长风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就这样,不要问,不要走。如果叶长风是鬼,他愿意以命相陪;如果这只是一场梦,那么他宁可活在梦中,永不要醒。 
   

  蓝珊不知道自己的泪已流得更多,更凶。 
  “唉……” 
  叶长风轻轻叹息了一声,眼中似也起了湿润,却仍微笑着,想继续为他拭泪。 
  蓝珊再也忍耐不住,呜咽一声,扑入了叶长风的怀中。 
  叶长风的腰肢被蓝珊紧紧抱着,紧到有点微微生痛,却不愿将他拉开,反而回手揽住蓝珊,任他伏在自己的胸前无声无息地流泪。 
  蓝珊突然抬起头,泪眼凝视着那张容颜,一咬唇,猛地拉下叶长风的颈项,自己也迎了上去,双唇密密地合在了一起。 
  叶长风似乎微微有些愕然,挣扎了一下,却被蓝珊下意识地抱得更紧。以快要溺毙的人抓住唯一救生木那样的急切,蓝珊饥渴地,几乎是贪婪地吮吸着那张带着温柔气息,草木泌凉的唇,更深,更坚决……终于将他的舌尖也纠缠到了一起。 

  也许是不忍,也许是无力,蓝珊未尝觉得自己受到抗拒。这让他完全陷入了情迷意乱的火热,真伪莫辨的绝望,以及只怕转眼便成空的恐慌中,蓝珊只觉头脑中一片混沌,除了怀中的一片温柔似水,全然不知身在何处,世间何物……直到一只手将他轻轻拎开,伴着调侃,或许还带着点不快的话语。 
   
  “你这小子,不知轻重,压痛他了呢。” 
  语声入耳,蓝珊不用回头,也绝无怀疑,毫不犹豫跪了下来:“珊儿见过王爷。” 
  熟悉的,轻捷如豹的脚步声移了过来,英眉朗目,腰身劲挺,一身寻常装束,仍掩不住那股天然浑成的宏阔睥睨,王者之气。放眼天下,除了端王还能有谁。 
  原来也是毫无更改,恍如昨日。 

  蓝珊欢喜得一颗心似要炸了开来。早知有叶长风的地方就必会有王爷,他们真的都在。 
  端王对叶长风的爱之深,占有欲之强,蓝珊跟了他们如许久,又怎会不知。是以从前蓝珊一直都将所有的情绪压在了最心底,不敢有半点流露,而今蓦然相见,一时难以自禁,忍不住对叶长风做了下属不该做的事……也将心意显露无遗。 
  蓝珊知道自己必死。但他一点儿也不恐惧。 
  知道他们都在,都好,那么自己就算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微抬起头,蓝珊大胆地凝视着面前如神仙眷侣的二人,只想在死之前,将他们的面容更深地印在心里,灵魂里,生生世世。 

  端王却不理会蓝珊,只是走过去,揽住叶长风有些虚软的身子,在那张多了些血色的唇上轻轻一吻,笑道:“原来你还能被他挑起热情……我可是会嫉妒的。” 
  蓝珊心中一动,悄悄望去,叶长风苍白的面颊上果然激起了淡淡的红晕,原本清亮的眼神也有些水意,听得端王调笑,羞赧道:“你胡说些什么。” 
  “是么?那等会再来看看我有没有胡说。”端王只是笑,手中却极轻巧地将叶长风放在睡毯上,又随手拉过 
被褥,“这里风寒,你小心别冻着。” 

  蓝珊出军在外,自然不会携带木床一类的笨物,都只是一张厚重毛毯,铺地为席,蓝珊所用却又多缀了毛皮,寒湿难侵。这倒并非他因职循私,而是他在军中职位虽高,年纪却最小,容貌又美得让人疼惜,各将领都当他弟弟一般看待,特意将最好的都留给他。 
  端王将叶长风安置妥当,这才转头看向蓝珊,唇边似笑非笑:“听说这两年你们外抗辽患,内平流匪,将边关一带整得肃穆安然,安居乐业,百姓纷纷迁来此地……做得不错啊。” 
  蓝珊心中涌过一阵暖流,朗声道:“王爷不死,鹰军不死。” 
  “我知道你们不会让我失望。”端王微笑,笑容中却多了以前不会有的真挚,“为了我一己之私,将担子都留给你们,辛苦了。” 
  蓝珊愕然。却又感动。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端王却一笑转换了话题:“刚才你竟然敢轻薄长风,你说,要怎么处罚?” 

  果然来了。只是……也太快。 
  蓝珊恋恋地再看了叶长风一眼,答得并不犹疑:“请王爷以军法处置,收警示之效。” 
  “你觉得呢?”端王轻笑着看向叶长风,却被薄责的一眼阻止。 
  “好吧。”端王立起身来,走到蓝珊身边,“其实我们这次来,是因为长风他太想你们,便带他下来瞧瞧。但他的身子还没好,不能在没药泉的地方呆久,所以不多时便得走。”顺手将蓝珊拉起,以极低的声音在蓝珊耳边道,“愿不愿意帮我做件事?” 
  蓝珊迷茫的点了点头。 
  端王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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