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岁月 作者:靡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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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金岁月 作者:靡宝_-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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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都是宽裕之家。” 

“真奇怪。” 

“最宝贵的东西不一定是最难得到的,而是最需要的。” 

“你最需要什么?”Kei问。 

“健康。”我说,“还有爱情。” 

“护士说你的男友非常优秀且体贴。” 

该死的护士! 

“他对你好吗?”Kei问。 

我说:“他是我最知心的朋友。” 

“嗨!”Kei轻笑,“当女人想诱惑另一个男人的时候,都会说她身边的其他男性全是朋友。” 

我很肯定,“我不会诱惑你的。” 

“为什么?”Kei问,很显然是拿我逗着开心,“我不好吗?” 

“你好极了。”我疲惫地回答,“好到我倍感压力。” 

Kei笑,“医生,你可有爱的人?” 

这次我并没有回答。 

我一直尽量每天来看他,呆的时间总是很长。因为我看出Kei实在寂寞。 

有限的空间里,一个人,对着墙壁说一整天话,太可怕。我作为他的医生,得把他的所有健康状况考虑进去,尤其是精神状况。 

这样的生活让他的情绪时常不稳定。我同他下棋,他心不在焉,我轻易赢了他。 

他丢下棋子,叹气道:“居然给你的兵将了军。” 

“下棋不在胜负,娱乐便好。” 

“现在的人要不争夺得你死我活,要不与世无争得销声匿迹。是看透也是看不透,但什么生活都不能没有金钱。哪怕是爱琴岛做村民也是要有经济基础的。” 

我说:“Kei,你真该……”然后硬生生打住。 

Kei接着我的话说:“真该出去走走。是吧?” 

我无言以对。 

出来后我问护士:“哪里来的红酒?” 

护士很惊讶:“林医生,那不是红酒,那是代替血液的营养素。” 

我给吓得缩脖子。 

我去找关风,他正和Siaya在研究室里忙。我隔着大玻璃看他们几个研究员穿着无菌服在里面忙碌。忽然看到Saiya在忙碌中抬起头来,定定看了翔几秒。 

很多感情,就在这几秒间展露。 

旁边还有一个人也等在外面,和我打招呼。是伊弘。 

他今天穿一套黑色阿玛尼西装,雪白衬衫,没有打领带,扣子松着,看着像某个电影明星。前一天晚上也许玩了通宵,有些疲倦,可还是非常英俊的,路过的护士总不住望这里看。 

他叫我:“Saiya的小表姐。” 

我笑,他这称呼有些轻薄,可他是美国土生儿,我可以原谅他。 

“等Saiya?” 

“现在遇到你了。”他说,“我来的时候发现楼下有家麦克阿瑟,突然想喝咖啡。” 

可是我却觉得他不该因为等不到女朋友而约会女朋友的姐姐,我和他说:“再半个小时就是午休,Saiya很快就出来了。” 

他笑,“你做人都那么谨慎吗?你怎么享受乐趣呢?” 

“没办法,社会对行差踏错女性总是较为苛刻严厉。”我摊手。 

他大笑起来,过来拉我,很亲切,“来吧,林小姐,我是Saiya的追求者中唯一一个可以约会她姐姐的人。我们去喝点什么。” 

我还是跟他去了麦克阿瑟。我点了蓝色夏威夷,他喝蓝山咖啡。 

我问他:“你大学读哪个专业?” 

“没什么,跟家里人学生意。” 

“听说令尊是学者?” 



“啊!”他挑挑眉毛,我却一点都不觉得他轻佻。他问:“你如果发现你的选择是错误的,你会如何做?” 

我说:“改正,然后再走下去。现在的女性已经不兴怒沉百宝箱了。错误是自己犯的,后悔哭泣无济于事。” 

他拍拍手,“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我肃然起敬。这年头看得懂恒生指数又背得了韦庄的男人真是稀有。 

我身上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小红灯一闪一闪。我立刻跳了起来。Kei有情况。 

伊弘吓一跳,“怎么了?” 

我拿起外套就往外跑,“我病人出事了,先走。改天请你。” 

他付了钱追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快进电梯了。 

楼上一团乱,我人一到,起码有十个人同时开口叫我名字。他们如临大敌,“林医生,你终于来了!”当我作救世主。 

我不过走开了半个小时。 

“病人怎么了?” 

“发病了。头痛,血压不稳定,抽搐。已经打了镇定剂,现在是稳住了。”关风也在。 

“那么,急着叫我做什么?”我穿上白大褂。 

“病人想见你。” 

我去看Kei。他躺在床上,像绝症病人一样毫无生气地闭着眼睛,手上插着管子,床周围都是仪器。他的脸色更难看了,白里透着青。我握住他的手,简直像握一块冰。 

我摇他的手,轻声唤他的名字。 

好一会儿,他才把眼睛睁开。 

“怎么样?好点了吗?” 

他呻吟了一声,“头痛,我需要阿斯匹灵。” 

“阿斯匹灵没用,我已经吃了三年了。” 

他浅浅笑了。 

我扭头对关风说:“不能增加止痛剂吗?” 

他摇头,“再下去对身体不好。” 

“我没事。”Kei说,“我只想静一下。林医生,你可以留下来吗?” 

我看看关风。他想了想,点点头,带着护士离开了房间。 

Kei躺在床上样子非常可怜,孤零零的,小小的。让人觉得生命脆弱。 

我不住心疼,问:“要我念点书给你听吗?” 

他却说,“林医生,你人真好。” 

我顿时感动,“我给你把床摇起来点。” 

然后给他调整了枕头,取过梳子给他梳头。他的头发是最纯正的金色,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颜色,我小心翼翼梳理,像伺候法老。 

他抬起头来对我笑笑,“谢谢。” 

“等你身体好点,我带游戏来,或许可以解闷。” 

“游戏?”Kei说,“记忆中,有个叫CS的战斗游戏,非常刺激。” 

我笑,坐他床沿上,“你的记忆急需更新。这个游戏已经淘汰,现在红火的是‘极度空间’。玩家使用立体投影仪器,在时空中穿梭,惩奸除恶。” 

“你平时靠这个消遣?” 

“我大多玩点养成游戏。” 

“女人不愿意生孩子,却个个是养电子宠物的高手?” 

我笑。 

外面在下雨,玛莱巴的秋天多雨,一场秋雨一阵冷。 

“现在几月了?” 

“11月初了。”我说。 

“我来这里一个月了?”Kei说。 

我只有叹气。 

过了一会儿,Kei轻轻说:“冷。” 

我立刻给他捂紧被子。 

“胸口的伤……有些痛。” 

“那样大的伤,阴雨天自然会痛。” 

我拿来温水袋,让他抱在怀里。他一直难受得睡不着。 

于是我想了个法子,拿出随身携带的一只怀表,打开来,放他枕头边。怀表发出单调平静的滴答声。 

“英国皇家工艺。”Kei说。 

“你真识货。”这是我一个英籍教授送我的毕业礼物。 

Kei忽然说:“林小姐,你不爱打扮吗?从不见你戴首饰。” 

“我嫌累赘。”我说。 

“不。女孩子就该挂条漂亮的链子在脖子上。脖子是上帝创造女人时专门供她们打扮用的。” 

怀表起了做用,他渐渐睡去。 

睡了也好,能睡着说明已经不痛了。不过他也睡得不安稳,总是做噩梦。他的睫毛长长的,合下来的时候在脸上留有一道影子,非常有黑白电影里的悲情意味。我看他眼珠在眼皮下不断转动,神情慌张不安。 

人的梦真是个科学都不一定能解释清楚的东西。 

我轻手轻脚起来。关风在外面等我。 

“他不该老待在这里。这对他的身体不好。”我说。 

“他情绪低落那是必然的。” 

我气,“这里那么拘束,他情绪当然不好。情绪影响内分泌,内分泌失调容易致癌。” 

“他会得癌症?”关风不这么认为,“那好,我们给他换个地方。” 

“老房子怎么样?现在没人住,僻静。” 

关风没有意见。 

我留在那里陪Kei,一直到天亮。 

虽然我什么也没有做,但我相信他一直是感觉得到的。在孤寂痛苦的时刻,有个人陪在自己身边。 

他的亲人呢?朋友呢?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认识他。 

他睁开眼的时候我正窗户边把一大束新鲜的红色郁金香插进水晶花瓶里,清晨的阳光照耀进来,水晶瓶子折射出灿烂的银光。我对他微笑。 

“今天中秋,Kei。你看天气多好。” 

他的气色好了很多,“我没有说梦话吧?” 

“你差点连呼吸都没有了。” 

他笑了笑,有些勉强,忽然他闻到了什么,问:“这是香奈儿的栀子花香水,林医生,你恋爱了?” 

我从脚下捧起一个篮子,里面满满是初放的栀子花,“这是真花,先生,今年最后一批栀子花,刚从温室里摘来的。你很快就能看到一院子这样的香花。” 

他好奇。我告诉他:“我们打算给你搬家。你会喜欢上那所大宅子,是我成长的地方。” 



'七' 



老屋那个大宅子有个风雅的名字叫“栀子园”,因为种满了栀子花。以往的夏天,离大宅老远就可以闻到阵阵花香。久了,就成了一个标志。周围的人家有时就会告诉亲戚,你要来,开车经过那座有香花的院子,再10分钟左拐就到了等等。 

我去那里看KEI,没有叫司机,没有开动车上的定向驾驶,自己开车去,并且很肯定不会迷路。 

大宅子里依旧古木参天,鸟儿在树梢鸣叫。我看到有清洁工套着根绳子在楼顶清理瓦上的苔鲜,动作惊险刺激。 

护士延我进客堂,“林医生来得好早,KEI先生刚才还在问你什么时候到。” 

“他昨晚睡得好吗?” 

“半夜醒的次数已经没有以前多了。他很喜欢这里,睡眠便好了很多。” 

房子几乎没什么变,我凭着点模糊的记忆,摸索进了以前女眷起居的厢房,然后径直走进去,跪下摆正茶几边的垫子,然后起身熟练地拉开一旁面向中庭的拉门。 

中庭的那株古榕这些年好生长了长,已经占了院子的一大角,阳光从树梢泻下如金丝。 

母亲一次从娘家叫来过一个算命先生来算命。那个算命先生长一张削尖的脸,仔细看我手掌上盘盘错错的纹路,对母亲说,“夫人放心,大小姐是天生富贵命,一生有贵气,会嫁得好人家。”每句话仿佛都是照着母亲的心思说的,怀疑有读心术。 

可我现在住的不过普通中产人家的小洋房,这年头,还有谁住这种大而空的宅子。半点没个人影,叫一声半分钟没人应答。 

然后我回过头,看到KEI正靠在厢房的门口,手里还抱着我带去的郁金香,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调侃道:“小姐找人?” 

我微笑,“我找的不是人,是一样东西。” 

“是什么东西?” 

“快乐。”我道。 

Kei把手一摊,“那需要自己制造。” 

“那你又在寻找什么?” 

Kei说:“自由。” 

我们沉默片刻。 

KEI说:“进来坐坐。”拉过垫子,在茶几边坐下。 

“头痛好了吗?”我问。 

“已经没事了。”他把花放一边,我看他头发还有些凌乱,真是才睡醒。这个年头,失眠已是过时的奢侈,而睡觉实在是容易上瘾的享受。不过做噩梦例外。 

“我那天做了好多怪梦。”KEI和我说,果然。 

我叹气,“你必定是每天噩梦。”他眼袋有些重,自然是没睡好的结果。 

“这次是些稀奇古怪的梦,”KEI很严肃认真,“和以往的完全不一样,毫无逻辑。影像片段如蒙太奇效果一般劣质地接在一起。你来的正是时候。” 

要我来陪他,也不过是来解梦的。我把茶倒上,拍拍身边的垫子,“那就说给我听听。来,躺下。” 

KEI躺在垫子上,金发散开。水气氤氲中,他低垂着眼睛,说:“我梦到手里拿着一把黄铜钥匙。那种仿古样式的,已经给磨得光亮了,有点像金。” 

“你拿着它?手里握着?” 

“是,拽在右手里。我记得对着钥匙很熟悉的,可我怎么也想不起了。我记得这个钥匙对我很重要,于是很小心,可后来一看手里,钥匙就自己不见了。我没有找到。” 

“你当时在哪里?” 

“不知道。”KEI说,“我对场景没有一点印象了。”他看着我,希望我立刻给她说明。 

“是什么?” 

“金钱,名誉,爱情,总之是你珍惜的东西,我还下不了确定的结论。钥匙只是象征,你想把握住,但你身不由己。也许受到威胁,也许是意外。你曾和那用东西在一起多年,可不是永远。” 

他又低下头,“后来它又出现了。” 

“什么出现了?” 

“那个孩子,我以前抱着的那个孩子,站在那里,给我看他手里的东西,就是那把钥匙。” 

“你失去的东西和一个人有关。” 

“他后来跑开了。然后梦就断了。”他说,“仿佛影片放到一般突然断掉,再放的时候已经是另一个故事。或是在火车上睡着,醒来不知道是在哪个站。” 

“那是什么片段?”我问。 

“一个院子。”KEI说,“长满绿草,很安静,有个女人背对着我坐在那里,穿白衣服。” 

“我知道,一个女子。” 

“然后不知道怎么我就面对着她,她手里抱着个婴儿。她看着我,又像没看见我。地上有东西在动。”KEI突然停了停,说“那是很多小白老鼠?” 

我问:“什么白老鼠?” 

“做实验用的,很小的老鼠,爬得到处都是。”KEI的声音有点激动,“我不觉得老鼠可怕,但那里有那么多,让人觉得诡异。” 

实验用的老鼠,那是最无辜的生命。KEI梦到了它们。 

“然后有人扯我的袖子,我低头就看到一个小女孩,很漂亮的,穿红裙子。她拉着我走,要带我去看她养的兔子。我说我不想去,她说,KEI,你从不拒绝我的。她知道我的名字。我只有跟着她在院子里走,院子突然变得很大,我们一直走了很久,我记得进了一个洞。” 

“简直像男性版的爱丽丝梦游仙境。”我笑。 

KEI继续说:“然后她带我来到一个用藤蔓和草编成的大笼子前,说她的兔子就在这里了。我说这样兔子会咬破笼子跑走的,你的笼子太不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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