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橙拿着叶瑞厚厚的笔记复印本，翻看了一会儿，然后侧头对着叶瑞，小声地，“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哈~”叶瑞笑着看她一眼，学程橙的腔调，“自作多情吧你！”
“……”
“你又不是什么天仙大美女！”
“……”
程橙无言以对，只好转过脸不理他，继而认真看起资料来，叶瑞的笔记做的非常的有条理，字迹清楚，页面干净整洁，各种重点都用了不同的线划起来，程橙看着写满公式、画满各类双曲线、抛物线的笔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异常温暖。
*****
周末下午。
放学后肖然就带着程橙去了电影院，不是什么旺季所以也没有什么好电影可以看，最后程橙和肖然东选西选挑了一部动作片看，讲的是一个私家侦探和跨国犯罪集团的较量，中间穿插着各种阴谋各种背叛什么的。
程橙有点紧张，所以没有怎么看进去。
她时常看看电影，再看看肖然，肖然看起来远比她要认真得多，肖然在电影播映前，买了一袋零食和饮料，可是过程里，不知道是不是太专注了，结果一点都没有动，搞得程橙有点渴又没好意思说。
他也在紧张吧，程橙想，并且偷偷地缩在一边小声地笑了。
恋爱这种事情，真的是……
电影散场之后，肖然原本是想请程橙吃晚餐，但是程橙以要回家做饭拒绝了。
“那我送你回去……”肖然只好腼腆地抓抓脖子。
“走吧，我送你回家。”
那天下着绵延不绝的雨，叶瑞也是这样和她说。
“不用了。”程橙低头看脚下的石头。
气氛又有点闷了，半饷程橙开口问，“你不早点回家么？”
“我坐公车，很快的。”
“这样吧，我送你去车站，反正我家……离车站很近……”
“好吧。”
两个人就一起往车站那边走，程橙有一点点刻意地，和肖然保持着一尺多的距离，缓缓地走。
“程橙？”
“嗯？”
“其实你并不是真的很喜欢我吧？”
程橙有点愣住，她没想到自己的演技已经拙劣到别人一眼就能看穿。
肖然还是微笑，“但是我还蛮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的，唔……很安静。”
程橙抿了抿唇，瞥了瞥肖然，开口问道，“其实……你为什么不拒绝我呢？”
“怎么说呢，”肖然看着前方，笑着回答她，“也许每个人想求的东西都不一样吧，不管当时是什么初衷，但是结果我们两个都不讨厌，那何必计较那么多呢，对吧？”
程橙微微点头，两个人再相对无话，很快到了车站。
“我上车喽？”肖然和程橙告别，并把一路带着的一袋子零食塞给程橙。
程橙没接，只对他摆摆手，“去吧。”
看着肖然跑上车，程橙才转头往回走。
“程橙。”
她听到背后肖然的声音，于是回头。
然后被又从车上跑下来的肖然用力拥抱了一下，手里也突然多了一只沉甸甸的袋子。
直到肖然再次跑上公车并且对着窗口向她招手，她一直愣在原地。
周围来来往往的车辆噪杂而紊乱，没人注意到有一个小姑娘原地不动站在车站上车的地方，很久，很久。
*****
欸，叶瑞，我问你，爱情到底是什么呢？
欺骗也可以是爱么？
懵懂也可以是爱么？
喜欢……也可以是爱么？
第11章 第十一章
愿我爱的人，
永远健康幸福。
——程橙
天气渐渐冷了下来，黑夜开始变得很长，早晨出门的时候外面是漆黑一片，单薄的毛衣已经不能御寒，程橙走在黑暗的弄堂里，尽管偶尔有一些卖早点的小摊挂着十来瓦的灯泡，但是却显得街道更加的寂寥，让人觉得浑身散发着寒气。
早自习结束的时候，程橙哈着气，拿着水杯到走廊尽头去灌热开水，队伍很长，弯弯曲曲的，学生们三三两两扎堆，边聊天边等，十分嘈杂，就程橙一个人最安静，跺着脚，时而探出脖子望望前头的人。
排在程橙前面的两个女生在聊天，
“今天好冷啊，我都看不进去书了。”
“我也是啊，可是眼瞅着就快期末考了，考砸的话我妈非闹死我不可。”
“欸，我昨天晚上听我妈说，今天晚上有流星雨哎~”
“你才听说啊，我们班里都传了好几天了。”
“哎，每年都说有流星雨，可惜我每年都看不着……啊！到我了到我了！”
女生打开热水龙头，热水“哗哗”地流进水杯。
“咦？水怎么越来越小了？”女生用力拍了拍热水箱，热水龙头又被催促着出了几股水之后就无声无息了。
“真倒霉！”女生只好拿起才灌到一半的水杯，拧紧盖子，嘟囔着走了。
后面的人听到说没热水了，都骂骂咧咧地散了。
程橙也只好拿着空水杯，无奈走回教室。
叶瑞看她一脸失望的表情，又瞅见了她手上空荡荡的水杯，猜到了几分，于是开口，“没热水了？”
程橙点头，“人太多了。”
叶瑞想了想，对程橙说：“这样吧，我有办法帮你灌到热水……但是作为回报呢，你要满足我一个小心愿。”
程橙：“什么心愿？喂，你这个提议很烂哎，万一你要我上刀山下油锅什么的……”
叶瑞：“你想太多了吧！就今天可以使用的心愿，而且很简单。”
说完，拿过程橙的水杯，就往教室外面走，“就这么说定了！”
“叶瑞！”
结果叶瑞还真的给程橙灌满了一大杯的热水回来，搞得程橙一整天都在担心这杯热水的代价会不会很“惨重”。
*****
高三的课务繁重，其班主任也不轻松，除了每天要盯着一群学生学习，要教课要批阅作业，每周还要开将近两堂课长的高三教师会议。
今天晚上是照例的教师会议，班主任走之前，交待班长管好纪律，再发了一张卷子，才安心地走了。
高三的学生也很是自觉，七班又是理科重点班，老师走之后，班上也很安静，只有“唰唰”的笔声和翻转卷子的细微声音，很有一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气氛。
“喂，程橙。”旁边一个细微的声音传来。
程橙转过头去看，看见叶瑞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位置上脱离，蹲在自己面前。
“你、在、干、嘛？”程橙压低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问。
叶瑞用手指指后门，小声地说：“跟我来。”
“不要吧！”程橙很为难，看向班长的位置，又重重地摇了摇头。
叶瑞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朝她伸出手，微笑着点点头。
程橙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鬼使神差地把手递了过去，然后就被叶瑞牵着，两个人偷偷摸摸地从后门溜走了。
“哈哈……”叶瑞带着程橙跑到操场上，大声地笑出来。
“喂！你够喽！”程橙瞪了叶瑞一眼，就作势要打他。
叶瑞一溜烟地往前跑了去，害程橙抓了个空，于是程橙也加快脚步追上去，两个人就在空无一人的操场上玩开了。
“不……行……了……你赢……了……”跑了一两圈下来，程橙就有点顶不住了，又不是赛跑，她索性就停了下来，两手搭着膝盖，大口喘气。
叶瑞也停下来，慢悠悠地穿过操场中间，选了一处草甸子比较厚实的草坪，就躺了下去。
程橙也跟着走过去，看叶瑞躺着不动，就用脚尖踢踢他的鞋子，
“你该不会这么好闲情逸致带我过来看你毁坏草坪的吧？”
“八点到午夜一点，”叶瑞看了看表，又仰着头看了看天空，“现在是八点零六分。”
程橙也顺着他的眼光看天空，“你在说什么……啊！”话没说完，就被叶瑞一把拉住，倒在草坪上。
“流星雨啊。”叶瑞转过脸，对着程橙笑。
“那有什么好看的。”程橙嘟囔，但却也把目光停留在夜晚的天空中。
今天虽然冷，但是天气却很晴朗，星星明亮而动人，零零散散地撒在银河中，因为躺在操场上，视野变得很开阔，程橙觉得星星几乎都可以一颗一颗地数出来。
两个人看了很久，程橙才发现哪里不对劲。
叶瑞一直牵着她的手。
程橙脸颊开始有些发热，尽管在这样的夜晚，不会有人发觉，她的心跳还是很快地跳起来。心思已全然不在夜空里。
程橙悄悄扭过脸偷偷看叶瑞清秀的侧脸，发现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浩瀚的星空，开始猜想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心猿意马。
“骗人。”
叶瑞突然发出声音，吓了程橙一跳，她立刻把脸转正，看着天空，回道：“咳，嗯，怎么了？”
“什么都没有啊……”
程橙好笑起来，“广播还说今天气温转暖呢！”说着坐起来，抱了抱肩，“结果冷成这样。”
叶瑞也坐起来，看程橙有点冻得嘴唇发白，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开口道：“那我们回去吧。”
于是牵着程橙悄悄地溜回教室。
只是一整晚脸上都抑制不住失望的神情。
程橙觉得更加好笑了，正要出言嘲笑他也有这一天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讶异得捂住了嘴巴。
她看着面前像小孩子一样闷闷不乐的叶瑞。
难道说……他的心愿就是和她看流星雨？
*****
晚上回到家，程橙洗漱完毕之后，就躺进了自己温暖的小被窝。
临睡前，她用叶瑞送给她的笔记本写了今天的心情，然后翻了翻前面，看见叶瑞第一次写给她的字条，傻兮兮地笑了一会儿，才合上安心地睡着了。
迷迷糊糊睡到不知道几点钟的时候，被“砰”的一声吵醒了。
她本来有点敏感，容易惊醒，她恼恼地睁睁眼睛，翻翻身，准备再睡的时候，又“砰”的一声，在窗台处响起。
她翻身下床，准备看看是谁那么无聊那么晚还往她窗户丢小石子。
她打开窗户，然后惊诧到不行。
尽管夜深，但她还是在昏暗的路灯下一眼就认出了叶瑞。
“HEY”
程橙无奈地摇摇头，苦笑着回他，
“HEY——”
程橙摸了摸不太清醒的脸颊，“你怎么来了？”
“十二点三十八分”叶瑞看了看手表，然后仰头对着程橙笑，再用手指指天空。
程橙顺他的手势朝天上看。
一颗流星以极其优雅的姿态，划过天的尽头，拖着长长的弧线状的尾巴，从此端到彼端。
又一颗流星划过。
没有像想象中那样辉煌或者是让人震撼的美感。
但是程橙心中的感觉，难以言表。
安静的夜空由此变得更加的明亮，好像这样一个黑夜，就是因为流星而存在，好像，看流星的人，都会因为它们的点点星光，内心变得更加强大。
这一份的光亮来自天边，却又满满当当地充盈到程橙的心里。
她被这份美丽蛊惑，几乎都有点想哭了。
“不要浪费，”叶瑞在路灯下朝她招手，然后十指紧握在胸前，“记得许愿。”
程橙笑起来，看了看星空，也跟着叶瑞的动作，十指紧握，置于胸前，然后闭上眼睛，许下自己的心愿。
*****
愿我爱的人，
永远健康幸福。
叶瑞，你也是。
第12章 第十二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谁也不比谁高尚，其实我不太相信勤奋努力改变一生的话，但是，如果我足够发奋，总归能够让自己生活得更好一点。
——程橙
曾经红遍世界的电影——《这个杀手不太冷》里面，小小的玛提尔达曾经说过，“我的胃告诉我我好像爱上你了，以前它常常会疼，但是现在不疼了……”
程橙想起这个画面的时候，就会笑笑去摸自己的肚子。
她每天都喝到叶瑞给她带的牛奶，于是好像……真的，不疼了。
她朝旁边正奋笔疾书的叶瑞看了一眼，叶瑞也看见了她，对她做了个口型，用笔点点桌面上的卷子。
“快点做！”
程橙转回头，觉得自己在期末考的时候还分心真的是太奇怪了。
时间滴答滴地很快过去，程橙最后顺利做完卷子交上去之后，站在位置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寒假有什么安排？”叶瑞自然地整理他的课桌和书袋，开口问程橙。
“唔……打工。”
程橙家是低保，学费减免每年只需要交200来块的书费，但是生活费都是自己假期的时候挣足，高三的假期被缩水了不少，程橙已经开始觉得各种经济压力直面而来。
叶瑞看了眼程橙，什么都没说。
程橙也开始整理起了自己要准备带回家的书和各类杂七杂八的试卷，问：“你呢？”
“没什么特别要做的，大概会去学个车。”
“时间不够吧？”
“嗯，路考估计到等到考上大学之后的暑假了，不过现在开始多多少少省时间，丁亚楠那小子去年就拿到了驾照，得瑟着呢。”
程橙整理完了东西，顺口和叶瑞聊着，两个人出了教室，说曹操曹操到，迎面就撞到风风火火而来的丁亚楠。
“嗨！程橙！”丁亚楠自动忽略叶瑞，“明天有空么和阿瑞来我家吧，我多叫一些朋友我们野外烧烤去！可总算放假了，都快憋死我了！”
程橙想了想，摇摇头，“不行哎。”
“哇，不要老是拒人千里之外么，就一天……”
总共才放十来天的假，程橙连过年休息的时间都狠心地掐了，于是这会只好再摇头，“真的不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叶瑞往楼梯口走，抓着丁亚楠就拖走，“你以为人人都是你么，好吃懒做公子哥一个……”
声音渐渐远去，程橙在原地干笑了一下，摸了摸冰凉的鼻子，刚想跟着散了，又看见了从楼下走上来的肖然。
“程橙。”
程橙应了一声，问，“有事么？”
生活太安逸了，程橙几乎都快忘了面前这个“小男友”。
“拿着。”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