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低头看她光着的脚丫子,拉住她的手,“你这样不行,三元没找到,自己先冻坏了,去我车上坐一会儿。”安家宜摇头,苏南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很大,拖着安家宜不由自主向他的车走去,这种感觉很熟悉,他的力气一直都这样大,而且不懂温柔,捏的她手腕真疼。可是安家宜顾不上疼了,这个时候她一直想的都是,能找到三元吗?
苏南将安家宜塞进车子,将车子打着,开了暖风,便随着消防队上山去了,安家宜靠在玻璃上,看着他高大的影子消失在夜幕中。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一天即将过去,赶来的人越来越多,可是山上始终没有消息,安家宜刚开始还能接到苏南的电话,听他说找到了脚印,听他说顺着脚印寻找,听他说应该快找到了,可到了下午,连苏南的电话也不通了。
安家宜下了车,站在村口上山的小路边,她绝望地坐在地上,苏南的衣服早掉在地上了,她根本感受不到寒冷,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他们都回不来,那她也去死了算了。
☆、十七章、不懂爱情
就在人们快绝望的时候,苏南的电话打通了,人群在欢呼,他们找到了三元。安家宜捂着嘴又哭又笑。赵开泰,你这个笨蛋!
三元回来了,滚着一身的泥,精神不是很好,但笑容依旧,他露着一口白牙,远远地就向大家招手,顺带还给了个飞吻。
安家宜站在人群中,看着三元,他的笑容落在安家宜脸上,露出几分不安,但很快绽出个更灿烂的笑容,他加快了脚步,最后几乎是小跑着过来,安家宜的眼角注意到苏南,精神还好,只是身上跟三元差不多的脏,他对她微笑了下,安家宜有种错觉,那个笑容有点苦涩?不等安家宜多想,三元已经跑近了她,向她伸出手臂。
她听他说:“三宝,我回来了。”
安家宜说:“你是个傻瓜。”
“对不起。”他吻她的额头,忘情地、不顾一切地,安家宜将手垂在他的身侧,默默闭上了眼睛。
人群在欢呼,有人在笑,有人在骂,但都是善意的、高兴的。
三元拉着安家宜的手一一跟大家道谢,安家宜看遍人群,再没看到苏南,她听见大平跟三元说:“南方有事先走了,我送你回家。”
三元点头,“今天多亏了他,回头请他喝酒,好好谢他。还有你,兄弟。”
大平给了他一拳,“捡了命回来就好。”
安家宜想给苏南打个电话,号码拨了几次,却不敢拨通,她说什么,说谢谢?这个词她已经用过多次了,跟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相遇,而每次都是他在帮助她,这是巧合、缘分还是命运的玩笑?
安家宜最终还是没拨通那个电话。
她在家里将他的羽绒服、睡衣、抓绒衣用一个袋子封好,塞到大柜顶上,就此尘封吧!本还想还他,怕是没有机会了。
三元在门外喊:“三宝,快点啦,我们要迟到了。”
今天是三元为庆贺重生开的庆祝会,请那天所有关心他、等候他的朋友,安家宜作为新上任的赵开泰女朋友自然是要粉墨登场的。
聚会很热闹,大家都由衷地为三元的劫后重生高兴,喝酒、聊天,打趣三元因祸得福抱得美人归,三元很开心,一杯杯地喝酒,安家宜看他喝得满脸通红,忍不住劝他少喝点,三元得意地抱着安家宜笑:“三宝,我今天高兴,太高兴了,你就让我喝吧!”
大平说:“三宝,三元这家伙眼光高着呢,这几年大家给他介绍了多少美女,都被拒绝了,终于喜欢上你,并能抱着美人归,能不高兴么?你今天就让他喝个够呗!以后日子还长,再敢不听话,你就揍他。”
安家宜做娇羞状,不管三元了。
三元跟大家一遍遍讲那天在山上的经历,他走进了岔路,又因为天黑差点掉下山崖,把背包丢了,里面的备用电池、食品、水、手机都没了,索性还有手电筒,衣服也穿得够,在他发现迷路的时候,便停了下来,没法电话,没法呼救,路又不熟,他果断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停了下来,一夜一直窝在那里,直到天亮,他开始找回路,到处是枯草劲松,根本找不到来时的方向,他只能等,等人发现他不见了,上山找他。
苏南上山后,刚开始还能看到三元的脚印,后来草丛厚了,脚印也找不到,他带着消防队员在三元规划的路线上来回找了两趟,后来他们决定分开三路往岔路上找。三元实在走得太远,消防队员不敢走得太深入,走了一段便回了主路,苏南毅然一个人找了下去,凭着蛛丝马迹,顺着三元走过的路,找到了三元。
三元说:“苏南可是我的恩人,怎么还没来?”
大平说:“我再给他打个电话,说是有事晚来一会儿。好久没跟他喝酒了,这次我们争取把他灌醉,我就从没见过那小子喝醉。”
三元点头,“对对,我就不信,他千杯不醉。”
苏南来了,带着一股寒气走进包间,三元迎上去,给了苏南一个大拥抱:“我的恩人,你可来了。”
苏南被三元拉到身边坐下,给他满了酒,给安家宜倒了杯底浅浅一层酒,“三宝,我们能在一起,最该感谢的就是南方,所以,今晚无论如何我们要敬南方一杯。”
三元拉着安家宜站起来,南方看了眼安家宜,“女士还是喝饮料吧!喝酒是男人的事。”
“没关系,喝醉了有我呢!”三元拍着胸脯,“大不了我背她回家,又不是没背过。”
安家宜端起饮料,一饮而尽,喝完坐下,什么都没说。
三元讪讪地笑:“我们三宝害羞了,我替她把这杯酒喝了。”
苏南和三元碰杯,一杯酒灌进嘴里,三元脸更红了,苏南眼皮都没抬一下,他跟三元喝,跟大平喝,跟驴友喝,菜没吃几口,酒去了几瓶。三元的舌头都大了,脸色更红的吓人。而苏南的脸色却越来越白。
安家宜去厕所,在洗手台上用冷水拍脸,她没喝酒,脸却通红,是因为包间太热了?
安家宜给丁霖可打电话,她说:“可儿,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都没觉得幸福,反而有点难过。”
丁霖可说:“你不是刚恋爱吗,应该是幸福满满才对啊,怎么会难过呢?除非,你根本不爱他。”
一语惊破千层浪,安家宜怪叫一声,“你别乱说。”
“看吧,恼羞成怒了,说明我说对了。”丁霖可优哉游哉地,“你就这性格,说好听点是温柔、善良,说难听就是优柔寡断,这样会误己误人的,周毅就是血淋淋的教训。当年,要不你就干脆跟人家结婚,要不狠心早分手。闹到最后,人家忍无可忍,把你甩了,你就脸上有光了,心情好了?”
“我不跟你说了。”安家宜没得到安慰,却得到一顿数落。
“别不爱听啊!我是觉得赵开泰不错,不错是外人看的,鞋合适不合适你自己最清楚。不要拿报恩当爱情,人家对你有恩有情,你就该以身相许?这都什么年代了!”
“我不是报恩。”安家宜说:“如果报恩也轮不到他。”
“还不都一样,人家对你好,你就该回报?那姐这些年,男人都要站十条街了,追我的那人那么多,对我好的人那么多,我都该答应啊?”
“你跟我不一样。”
“是不一样,我起码不会这么幼稚,有人给点吃的,就跟人走了,当年周毅不也这样,对你好点,你就心软了。”
“别提周毅行不行?”
“不提他,怎么让你有教训?”丁霖可的指责一点没错,安家宜理亏,“听我的,赶紧的,该干嘛干嘛去,喜欢的就上,不喜欢的就甩。都什么年代了,安家宜你醒醒吧!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爱情?”
安家宜挂了电话,靠在墙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大却无神,那里没有喜悦,没有爱情滋润的欢乐,没有一往直前的勇气。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其实,她真的不懂爱情,也不知道爱情该是什么样子。
安家宜又给丁霖可打电话,“你说,什么叫爱情?”
丁霖可说:“爱情嘛,说不好,反正就是,那个人你不刻意去想,他就在你脑子里;跟他在一起,你很开心;他不管做什么你都觉得很顺眼,就算跟他一起穷得只能吃一碗面,都觉得汤是甜的;当发现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会伤心、难过、愤怒;当有一天你觉得他不在了或难过了,你恨不能代他去承受……”
安家宜已经没听见丁霖可在说什么,心头有扇窗打开了,她终于明白了些什么。三元遇险的那一天,她一直在想,三元要是真回不来了,她该怎么办?替他照顾家人,给他好好办后事,一辈子忏悔?可是,当有个人找不到的时候,她想到的居然是跟他一起去死。
爱情,总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就来了。是因为恩?不,安家宜摸着砰砰跳的心口,不是,绝不是,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他已经走进她的心里,刻下了最重的一笔。
她不快乐,一点不快乐。她需要的不仅仅是他的帮助,是他看着陌生人般的眼神,她需要的更多,所以她总有不满,总有不快。
当安家宜觉得自己想清楚了,兴冲冲回到包厢的时候,出事了。
苏南和大平打架了,确切地说大平打了苏南。
“这是怎么回事?”安家宜走到站一起的苏南和三元旁边,三元苦笑一声:“大平喝多了。”
大平在咆哮,“苏南,你有什么了不起?家境好就拽吗?人家彭山灵有什么不好,什么对不起你的?你那样对她,我就是看不下去,怎么,你做得了我还不能说了?人家把什么都给了你,你看看自己都做了什么?一个大男人,把女人扔山里喂狼,你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吗?”
苏南一直没动,大平又骂了几句,大家看双方不像要继续动手的样子,便放松了警惕,三元走过去,拍了拍大平的肩膀,“好了,都是兄弟,别人的私事我们能不管吗?当这么人多你少说两句。看人家南方不是一句没吭?”
大家松开大平,大平突然拾起一个玻璃瓶子,砸向苏南,安家宜眼看瓶子向自己飞来,来不及避,苏南已举起手迎向酒瓶,哗啦一声,酒水四溅,玻璃渣子乱飞,安家宜捂住了额头。
众人反应过来,拉的拉,拖的拖,将大平制住。
三元紧张地跑向安家宜:“三宝,受伤没有?”
安家宜松开手,手上有血,额头被玻璃渣子划伤了,她没顾上三元,紧张地看苏南,他的手指,似有血滴流下。
苏南目光落在安家宜的脸上,眼眸紧了紧,骤然抬腿,一脚踢向大平面门,大家只看到黑影一闪,就听大平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然后苏南的大头皮靴便疯狂地踩向大平的身体。这下,大家是真被吓坏了,从始至终都是大平在动手、咆哮、骂人,苏南根本就没吭声,对于他突然来的暴力,还真是吓人。
有人去拉苏南,根本挡不住,苏南的脚是如此的孔武有力,大平刚开始还在惨叫,渐渐叫声都小了。
有人喊:“出人命啦!报警吧!”
安家宜捂住嘴巴,直到有人打了报警电话,她才清醒过来,任由苏南踢下去,真要出人命了。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苏南,别打了。”
苏南扬起手,见是安家宜便收住了,安家宜趁机拉住他的手,“我们走吧!”
苏南不动,安家宜使劲拉他,掐他手腕,“你给我走!”不知是被她的气势震慑了,还是被掐疼了,苏南终于迈开脚步,跟着安家宜往外走。
三元跟了出来,“三宝,你去哪里?”
安家宜顾不上他,“我带他跑啊,警察要来了。”
“他不能走,大平伤得不轻。”三元拦住安家宜和苏南,“三宝,事情经过你都看见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能怂恿南方走呢?虽然南方对我有恩情,可大平也是我朋友,我不能偏袒啊!这事明显是南方太过了,看把大平打的,只有进的气没出的气了。”
“你走开。”安家宜不管。“明明是大平先动手,你什么眼神?”
苏南说:“你难道没看到她受伤了吗?”
三元一愣,没想到苏南这个时候说起这个,“是啊,你脸受伤了,我们送大平去医院,也给你脸治伤。”
苏南反手拽住安家宜,拉着就走,他对三元说:“滚开,别让我连你一起揍。”
☆、十八章、喝酒打架
她真的跟人走了,三元站在饭店门口,手脚冰凉,在她与自己的定情宴上,跟另一个男人走了,安家宜,你到底在干什么?
安家宜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只看见苏南的手,血一滴滴流,似乎受伤不轻,她觉得心口有点堵,苏南却满不在乎,随便用手纸裹了,便去开车。
“我开车吧!你手受伤了。”
“没事。”苏南将车子开得飞快。远处有警车呼啸,警察来了。
“我们去哪里?”安家宜回头往后看,都能看见警灯了,“警察快到饭店了。”
“别理他们,我带你去医院。”
安家宜这才想起脸上的伤,火辣辣的疼,她用后视镜照了下,一块玻璃渣子划伤了,不知道会不会留疤痕?但是这会儿去医院医生会不会问为什么受伤?问起来会不会有人报警?
安家宜说:“别,我们别去医院,医生要是报警怎么办啊?警察会把你抓走的吧,你把大平快打死了,这不是叫畏罪潜逃吗?”
苏南哼了一声,似是笑:“你电视看多了吧?以为这是美国?这点伤有人去报警,当医生都吃饱了撑的。”
“反正不能去医院。”
“你是怕我被警察抓了,供出你是窝藏犯?”
“你就当我这样啦!反正我不去医院,我也不准你去。”
苏南将车停在路边,安家宜紧张地问:“怎么了?”
苏南俯身过来,安家宜往后靠,更紧张了,“你干什么?”
“还好就划了一下,口子应该也不深。”苏南用手指检查了下安家宜的伤口,安家宜疼的咧嘴,“我给你处理吧!应该也不会留疤,留疤了也没事,刘海挡一下就好了。”
他坐直身子,安家宜松口气,刚才紧张的差点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