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摇头,“真是笨蛋,你就不怕,当有一天你千辛万苦伴上的爱人跟别人走了?你付出的感情付之流水,你伤心、难过,可还是得接受一个人的结局?”
安家宜无所谓地说:“有什么呀,不就是失恋么,又不是没经历过。”
“什么?你谈过恋爱?那是谁,什么样的人?”
安家宜反问:“关你什么事?”
苏南有点尴尬,“我只是问问罢了。”他见安家宜悠哉地看着车窗外,不继续这个话题,忍不住又提起,“看你笨笨的,应该真的被人骗过吧?”
安家宜对他得意地笑,“就不告诉你。”
“哼,我稀罕知道。”苏南将车子突然拐弯,安家宜的脑袋磕到玻璃上,撞出好大声,安家宜疼的龇牙,苏南面不改色,将车子开得飞快。
安家宜揉着脑袋,“喂,你故意的吧?小学生么,还搞报复。”
苏南不理她,将车子开进一条小巷子,七拐八弯不知道往哪里钻,安家宜忍不住说:“哎呀,看你好奇的份上,就跟你说吧!不就是丢脸一点么。啊,我想起来了。”安家宜想起当初在医院碰到周毅的情形,“你跟李丽影,就是那个娇娇柔柔、嗲里嗲气的李丽影医生,关系不错?”
苏南瞅了眼安家宜,“我怎么听出了酸味?难道她抢了你男朋友?”
“切,你太单纯了。”安家宜叹口气,“是未婚夫啦!抢了我的男人,我的房子,我的感情。”安家宜想起李丽影看着苏南那暧昧的眼神,酸意是真泛滥了,她撇嘴,“什么嘛,男人就喜欢那个调调儿?”
苏南不接话,但脸色变得更不好看。安家宜问:“你在国外是不是跟她交往过?”
苏南不理,安家宜捏了他的胳膊一把,“我问你话呢!”
“我们很熟吗?”苏南将喇叭按的滴滴叫,催促小巷里的行人,“别动手动脚。”
“你再不回答,我真会动脚的。”安家宜抬抬腿,“我可穿了高跟鞋。”
“交往过。”
安家宜气噎,她握着拳头放在胸口,“气死我了。”
“这不是你想要的回答吗?”
“不要再跟我说话。”
“喂,生气了?”苏南闷闷笑了起来,“听了真话生气,说假话又说没诚意,女人都这样难缠吗?”
“我是气自己啦!”安家宜闷闷的,“哼,我干嘛生气,她抢了我未婚夫,我不也是抢了她的男人么!”
苏南将车子开进一家小院,“注意言辞啊,我什么时候成了她的男人了?”
勾起这个话题,安家宜不由想起彭山灵,当看见彭山灵与高在一起时,她当时是松了口气,以前的犹豫、怀疑、退却,只因为他和她的故事并未结束,虽然心动,却不敢逾越道德。现在这种状况,挺好。
安家宜笑了,苏南将车子泊好,“又高兴了?真是孩子的脸。下车吧,这家素菜宴很好吃的,你应该会喜欢。”
“今天不吃鱼了?”安家宜故意调侃,他挽住苏南的胳膊,俏皮地笑,“我们算不算约会?”
“少自作多情。”苏南向屋子里走去,但很有分寸地配合着安家宜的步子,没有推开她。
这算是约会吧?
☆、二十九、情定
初夏的夜风已带着浓浓的暖意,安家宜鼻子上出了细细的汗珠,抱着苏南胳膊的手心也溢出了汗珠,走进餐厅,安家宜借机松开了手。主动原来很容易。
苏南说:“今天晚上你请我吃饭。”他摊手,“我没钱。”
安家宜做不情愿状,“我下午才翘班,要扣工资呢,挣钱哪里那么容易。”
苏南看着她微笑,安家宜将菜单一拍,大度地说:“请就请啦,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苏南飞快点菜,然后他掏出根烟在手里,慢悠悠地说:“我这人嘴很叼,挑食,没什么大本事,但却过不了苦日子,养我要花很多钱的。”
安家宜噗嗤一笑,“少臭美啦,我什么时候说要养你啦?”
苏南挑眉,“我记性一向很好。”
“嘿嘿。”安家宜给苏南倒了开水,“你的意思是说答应让我养你了?”
“你真会打蛇随棍上。”苏南将烟放下,这里不允许抽烟,苏南露出不情愿的表情:“我要喝茶。”
“这里茶很贵的。”安家宜故意这样说,她喜欢看苏南多变的表情,总板着脸的样子虽然酷,但却难以融入,她本以为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从不认为自己有让人一见钟情的资本,也不敢将苏南对她的帮助当成是有某种情感在内的幻想,他总是那样冷淡、严肃,即使是偶尔露出那么一丝温情,也很快被他收回,加上他那些复杂的故事,安家宜只能控制自己,用工作的严肃死板精神控制自己的情感,她以为一切都会这样过去,两个人便这样在偶尔交叉之后,各自远行。
但现在,一切变得不一样了,那个看似是无端的吻,他虽然极力避让,甚至否认,可是她懂了,即使那只是一时冲动,只是一时的好感,那也说明他并不讨厌她,一切不是她一个人的游戏,她喜欢他,她想继续这样的温情。
苏南吃了很多,真似饿了好多天,安家宜刚吃完饭不久,一点不饿,只看着他吃,他并不像户外时那样风卷残云,吃得很慢,甚至有点心不在焉,安家宜也不打扰他,只静静地看着他。
苏南一向话少,安家宜偶尔也会拘束,但大多数并不怕他,他只是看着凶,其实内心是个很和善的人,她就有这种笃定,他只是不善于表达。情人的眼底,对方什么都是最好的,即使两人相对无言,也觉得幸福快乐。像现在这样,不是用餐时间,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清晰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感受着因他的存在而带来的宁静感,安家宜很喜欢这种感觉,即使只是看着他吃饭,她也很开心。
“为什么不吃?看得我快吃不下去了。”
安家宜笑了起来,“你吃的够多了,赶上大牯牛了,还吃不下去!”
苏南抬头,放下筷子,往桌面上看了看,菜几乎全被吃光了,“好像是太能吃了,可是还没吃饱,怎么办呢?”
安家宜将菜单往他面前一拍,“继续点,我请客啊!”
苏南再严肃不起来,嘴角露出微笑,他还真再点了一碗面。
安家宜的手机响了又响,苏南问:“不接吗?”
安家宜说:“是三元。”她见他神色柔和,便鼓起勇气说起她和三元的事,苏南依旧一根根吃面,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安家宜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态度,便问:“你真的没什么话吗?”
苏南扔了筷子,用纸巾慢慢擦手,眉眼间不见了笑意,淡淡地反问:“关我什么事?”
安家宜有些失落,“总之,反正我是跟你说我现在单身呢!”
苏南神色复杂,他又拿烟,“其实,三元是个不错的男人,选择他才是对的。”
“哼!”安家宜嘟嘴,“那你还带我去野外看星星呢!”
苏南却笑了,眉头舒展,薄薄的唇向上扬起,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冷峻的线条柔和下来,再没那种惯见的疏离和冷漠,“你搞清楚,是你拉着我走的,好吧?”
“那你还亲我了呢!”安家宜的声音小了下去,她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
“你怎么老记着这事?”苏南揉了揉脑门,“女孩子不能矜持一点么?”
安家宜想起他和彭山灵的故事,好像他不喜欢主动的女孩子,可是他们两人,她不主动还要等什么时候?难道就凭那一点并不确定的情,他会主动吗?安家宜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如他能主动走出那一步,她也不用等他这么久,如果不是酒店的偶遇,他们怕就这样错过了。既然不想再错过,那就只能有一方紧紧抓住不放手。
“不管你怎么想我,不矜持也好,难缠也罢,总之,你放心,如果你真的厌烦我了,我一定转身离开,绝不会纠缠你的。”安家宜盯着苏南的脸,挺直的鼻子,浓密的眉,薄薄的唇,以丁霖可的面相说法,这样的男人薄情寡恩,但现在安家宜却不觉得正确,“你说,你真的讨厌我吗?”
“我从小就喜欢小猫小狗,难道说遇到的每只猫狗我都要养着,带在身边吗?”
安家宜笑了,他每次都会这样回答,不善言辞,如此拙劣的借口太浅薄了。安家宜开始懂他了,或许就从那一个狂野的吻开始,想通了,就没那么多的困惑。他这样冷清的人,不善言辞才是正常的,或许是他不擅长撒谎,也或许是不屑。总之,关键时刻,他会回避,会找不相干的借口,会承担,却不会推卸、欺骗。这才是她心目中的男人。
苏南终于吃完了面,安家宜问:“天还这么早,我们去哪里?”这可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
苏南露出一口白牙,“你想去哪里?要不去我家?”
他难得开起玩笑,安家宜却红了脸,想起在他家时的狼狈,“你那狗窝,谁想去了?没正经的。”
“你又想哪里去了,又不是没去过我家,难道有过什么不正经的事吗?还是说你内心期待某些不正经的事发生?”
安家宜托着下巴看苏南的脸,胡子渣很长了,下巴都是青色,但脸上却满是戏谑,“你怎么变得话这么多?”
“你知道我原来是怎样的人吗?”
安家宜摇头。
“你什么都不知道,却夸口要跟着我,不是玩笑吗?”
“打住!”安家宜用手搭了个暂停的手势,“说教的话就不用说了。”
苏南无奈地摇摇头,倒了茶一饮而尽,安家宜问:“想好了去哪里么?要不陪我逛街?”
苏南差点被茶呛着,摇手,“不去。”
也是,逛街是周毅那种男人才喜欢干的事,苏南——安家宜想象着他黑着一张脸,挂着各种各样的袋子走在各个商店的样子,大笑了起来,人和人真是太多的不同。
苏南看着安家宜毫无淑女地大笑,“莫名其妙。”这样的女孩,他并不讨厌,反而还很喜欢看她这个样子。
苏南沉默了片刻,“要不,我带你去打牌?”
安家宜想起上次看过他们打牌的疯狂,输了脱衣服,这癖好让她不太能接受,“你们每次打牌的赌注都是脱衣服么?”
“不是。”苏南摇头,“钱、人、物,只要觉得拿得出手都可以,我没钱,只有输人了。”
“那去打牌呗!”安家宜不怀好意,“看人脱衣服,也蛮好玩的。”
苏南看见安家宜的坏笑,“你理解错了,我没带女人,输人只能输自己,如果带了女人,输人就输自己的女人。这样,你还要不要去?”
“你骗我,把自己女人输给别人,男人有这么大度吗?”安家宜听他瞎扯,也觉得心情愉快,情人间就是这样,即使在一起说着废话,也觉得这是天下最甜蜜的语言,安家宜此时就是这个心情,苏南即使一个字都不说,她只要看着他的身影,闻着他身上的烟草味道,便觉得自己身在蜜罐中,觉得幸福满满。
苏南呵呵笑了,“你说的对,我还真舍不得把你输给别人。”
安家宜倒吸了口气,心脏开始疯狂地跳,潮红涌上脸,眼睛开始湿润,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天啊,他这是向她表白吗?
苏南却站起来,拿了烟盒和火机,向服务生喊:“结账。”
安家宜还激动得不能自已,坐在椅子上浑身都似没了力气,她只能看着他掏出钱包迅速付了钱,然后飞快地出门,过了片刻,他那张冷峻的脸又露出半个,向她喊:“喂,你不走吗?钱都给了,不用把你留着当抵押。”
安家宜站起来,磕磕碰碰地出了饭店,跟上他的步伐,他的身形高大,长长的影子投在地上,安家宜低头看着那侧影,心渐渐安宁。
她上前挽住他的胳膊,“不是说我请客么?”
“放心,我还不用你养。”
安家宜刚平静的心又起波澜,他到底什么意思?苏南歪头,“怎么又不高兴?”
“没啊!”安家宜低头掩住自己的失望,“只是想到底该去干什么呀!”
“要不,我陪你逛街,你想买什么?”
“啊?真要去?”安家宜觉得自己就像坐过山车,一会儿上、一会儿下。
苏南将她的手从胳膊拿下,轻轻牵住,他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想,那天晚上在山上,是不是做错了,不该放纵自己,可是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后悔的理由,虽然犹豫不决,可是我对现在的样子其实还是很满意的。”
“你是在说我吗?”
“给我点时间。”苏南低头看着安家宜白皙的脸庞,他的目光很锐利,似能深深扎进安家宜的心底,“在我还不能养活自己之前,我什么都不敢保证。你懂我的意思吗?”
安家宜眨巴眼睛,她摇头又点头,再摇头。
苏南摸着她柔软的发丝,“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等我整理清楚了,会来找你的,可以吗?”
安家宜点头,“多久?”她觉得自己已经等了一辈子似的长,真的不想再等待。
“或许几天,或许几个月,或许——”
安家宜飞快地按住他的嘴巴,“够了,不能再久了。”
苏南按住她的手指,嘴唇紧紧贴在她的手心,他的唇很软,安家宜的脸腾地红了,这样暧昧的举动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想起那晚的风,那个粗野的吻,仿佛就是这样的热,这样的软——
苏南轻轻吻了下她的指腹,将她两只手都放在他的掌心,“其实更多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拿你如何是好?”有那么一个女孩,柔软的、脆弱的,他看过她太多的眼泪,太多的悲伤,太多的狼狈,刚开始的无奈,到平静,再到关注,时间看似很长,其实也很短。经常,他会想起那个女孩,会想起她的眼泪,看着她不开心,听着她哭,他会难受,他会不自觉地走近,只想看看她,原来她不只是会哭,也会笑,笑容是那样的纯洁、干净、美好,就像旷野中天上的星星,明亮、璀璨。
☆、三十、总有变故
安家宜和苏南最终还是去逛街了,苏南说:“你帮我挑一条围巾,红色的,接近手织的样子。”
安家宜陪着他走了几个商场,都没有他描绘的那种围巾,想来那种纯手工织的样式老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