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高兴吗?以后我会告诉你我跟彭山灵之间的事的,但是现在——”苏南摇摇头,“我还没做好准备。”
“这还需要准备吗?”安家宜干巴巴地追问着。
苏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跟你说过我需要时间。”
再追问下去,就是要吵架的架势了,安家宜屏蔽掉自己的不快,“好吧,那就在你准备好了再说吧!那你今天找我干什么?”
苏南不吭声,在安家宜绞尽脑汁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他轻声地说:“我有点想你。”
安家宜口干舌燥,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怔怔地看着苏南的侧脸,他目视前方,有力的手指紧握着方向盘,专心致志,仿佛刚才那句话根本就不是出自他的嘴里。安家宜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感动、难过、幸福、失望?
她听着自己说:“一边想我一边陪着别的女人去医院产检吗?”
苏南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车子跑偏,差点挤上旁边车道的车,他偏头盯着安家宜,眼神锐利、冰凉,安家宜仿佛有种被凌迟的感觉,她想起初次见他时的样子,他对陌生人就是这样一幅眼神,冰冷的、无情的。
安家宜笑了,无畏地迎着苏南的目光,“怎么,秘密曝光还不打算解释吗?”
苏南将车子靠路边停下,安家宜说:“不用你叫我走,我这就下去。”安家宜推开车门。
苏南问:“这就是你说的信任吗?”
安家宜挺直了脊背,背对着他说:“你说的对,我们还是时机未到,还是等你做好准备了,我们再见吧!”她跳下车,用力甩上车门,飞快地向马路对面跑去,也不管现在是什么信号灯。一双有力的手粗鲁地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护在怀里,直到车流消失,他拉着她穿过马路,安家宜的手腕被勒得生疼,他向来都是这般不懂温柔吧?
苏南恼怒地说:“你想死啊?”
安家宜转过头不看他,“不要你管。”
他却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原来为这个生气啊!你怎么知道的?”
安家宜躲开他的手,依旧不看他,“少跟我套近乎,我还有事,再见。”
苏南跟着她走,“我还是那句话,事情解决后,我再把全部的事跟你说清楚,不好吗?你不是一直说相信我吗?那就保持你的信任,好吗?”苏南已经是耐下性子对安家宜这样说话了,要是以前的他,根本不会解释。
安家宜说:“我觉得我应该保留我的信任了。你不也说过,我根本就不了解你这个人,应该警惕的吗?”
苏南有些烦躁,掏了烟点燃了抽,“安家宜,如果你还这个态度,我们真的没法继续了。”
“你还有理啦?”安家宜忍不住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肯跟我说发生了什么事,不肯跟我解释?要知道,我是亲眼看见的,我一直安慰自己,亲眼看见的亲耳听见的也不一定是事实,我希望你能对我说实话,不管是什么话。就算是说我不要自作多情,不要再做什么第三者都可以,可你什么态度啊,就一句以后解释就完了?以后,我们还有以后吗?”
苏南静静地看着安家宜,眼底已有了冷意,他本就是个不善表达感情的人,最近为她做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极限。
安家宜失望,她清晰感觉到他的疏离、冷漠加剧,她觉得有些冷,一切又回到原点了吗?她勉强笑了笑,“我现在脑子有些混乱,我先回家,以后再说吧!”
“好。”苏南没再多说一个字,也没再对安家宜做任何挽留,任由她向远处走去,他看着她上了出租车,看着车尾灯消失在夜幕下的车流中。他点了烟,一枝接着一枝抽着,回到车上,将车子开得飞快。他找了个酒吧,要了瓶酒,一杯杯喝下去,脑子依旧清醒,多少年了,他酗酒,可再未喝醉过。不是千杯不醉,而是意志控制自己清醒。他厌恶烂醉如泥的人,厌恶那些嗑药迷失自我的男女,可是,不醉的人生不也是可悲的?
手机一直在响,苏南看了来电显示都掐断了,喝了太久,他的身体在摇晃,可意识却如此清楚,他回到车上,编辑了一条短信,“那个孩子不是我的。”但终究是没发出去。
那个清晨,他将烂醉的她背回家,第二天她满目仓皇地躲在他家里,满眼都是惊慌,她一再说“不是我主动嗑药的。”那一刻,他立马就相信了,那样一双透明的眼睛,那样一个干净的女孩,不是说谎的人。在那荒郊野外的晚上,她也用那样纯粹的安静看着他,跟他说“我相信你。”但是,信任真这么简单吗?
苏南将手机关掉,借着酒意发动了车子,他又想起那个清晨,他鬼使神差地在微醉的夜晚拨通她的电话,看着她一脸视死如归地问“这车,经撞吗?”然后看着她紧张地将车子开出龟速,他第一次觉得醉酒也不是一件坏事。可是今夜,他只有一个人。
苏南闭着眼睛躺在臭烘烘的家里,很困很累,可是脑子却无比清醒。
安家宜抓着手机,一直没有期待中的电话和短信出现,他是如此的骄傲,可以说敏感,在别人看来一句简单的解释很是简单,但对于他应该很难吧?只要他肯说一句解释,她就一定会相信,可是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安家宜拨通了苏南的手机,但却只有冰冷的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安家宜抱着枕头,在夜色中睁大眼睛,静静等着黎明的到来。
☆、三十二、精彩表演
第二天苏南的手机依旧不通,安家宜也顾不上总给他打电话,快下班时刘佳佳拉着她去美容,做头发,为了晚上去老板儿子的满月酒。安家宜买了两套小孩子衣服,算是庆生礼,刘佳佳说了,老板发话不准送红包,大家都乐得不送。
安家宜本以为是包个饭店,摆几桌酒完事,经过刘佳佳一说,才知道是参加酒会,她想到高在的裙子,到底是没穿,穿了条米色娃娃领亮丝半长袖小礼服,搭上同色高跟鞋,刘佳佳说:“很适合你,就是有点保守。”安家宜一笑,她还觉得裙子太短了点呢!
安家宜和刘佳佳刚走到停车场,便看见微笑的高在,刘佳佳露出会意的微笑,“我想起还要去买点东西,安经理跟着高总的车去吧!”
安家宜推辞,高在说:“同事之间,不必客气,我们顺路,不存在刻意。”安家宜无推辞的理由,只得上了高在的车,高在并未提及衣服的事,安家宜松了口气。
高在车上也放了诺拉琼斯的歌,安家宜想起苏南。高在今天并不像那日吃饭时那般热情、礼貌,他有些沉默,将CD换成一个近年影视歌很火的明星,他问安家宜:“认识她吗?”
安家宜点头,“有一段时间没见出来了,据说结婚生孩子去了。”
高在似是笑了声,藏在略沙哑的歌声里几不可闻,“你现在正去参加她儿子的满月酒。”
安家宜恍然大悟,她还真是迟钝,只知道总裁新夫人是个明星,却从未关注她到底是谁,她想起公司那些对高在身世的传闻,有些理解他的沉默。安家宜对这位女明星并不反感,相反早些年还很喜欢她,她有干净的笑容,歌声带着一丝独特的沙哑,声线很低,出了两张专辑,都是浅吟低唱那种,是安家宜喜欢的风格。
安家宜讷讷地说:“原来是她,我第一次听说。”
高在说:“早些年我挺喜欢她的,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一个发布会,她还没红,是一个配角,一个人坐在主席台边上,没有记者采访,几乎被主持人忽略,但她依然笑得真诚,一脸的纯粹。”
安家宜不知道高在跟她说这些的目的,他们并不熟,高在说:“转眼间,她就红了,突然又息影了,很快给别人生了孩子。”
安家宜怀疑,高在是不是在感慨旧情人的背叛,她想着苏南,想着彭山灵,想着那一天在饭店时高在所说的每一句,做的每一件事,心中的警惕升高,每次见高在他都不一样。
“安小姐,为什么没穿我送的裙子,不喜欢吗?”
终于还是提起了?安家宜说:“高先生送的东西太贵重了,我承受不起,已经送回高先生的助理处了。”
高在轻声低笑,“我是唐突了,下一次会提前打好招呼的。我这个人怀旧,第一眼看见安小姐,就觉得眼熟,你长得很像秦鸥。”秦鸥就是那位女明星,也就是刚为总裁高云展生下小儿子的新夫人。
安家宜干巴巴地说:“是吗?我倒没发觉,再说我哪里有人家漂亮。”
“安小姐很漂亮,是我喜欢的类型。”
“呵呵,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安家宜越来越觉得敷衍得难受,她很想问问他,彭山灵呢?这个疑惑压在她心口,让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高在眼角眉梢都是风情,他的手指修长、瘦削,肤色有些苍白,他的侧脸线条均匀,“我想跟你说,我很喜欢你,安小姐。”
安家宜不置可否,他们才见过三次,正儿八经说话这是第二次,她长相偏嫩,但年纪也不小了,还没到脑补到自己是大众情人的地步。
“高总,您真会开玩笑。”
“安小姐觉得像是爱开玩笑的人么?今晚安小姐是作为我的女伴出现的,这点请做好思想准备。”高在说得理所当然。
安家宜心中发苦,即使是敷衍,还是不该来参加晚宴,高在说:“作为特别嘉宾,不应该愁眉苦脸哦!”
安家宜的笑容再也挂不住,在公司敷衍众人已经够累,下班了还要继续吗?“高总,虽然有些不合适,但是我还是想说出来,我有点不舒服,能不能先下车休息一会儿?”
安家宜的脸已经很冷了,大不了不伺候了。
高在将音乐声调高,根本不在意安家宜的情绪,他勾着唇,露出一贯自信的微笑。苏南的女人又如何?他一向都很在乎女人曾经属于谁。
安家宜看着高在高深莫测的脸,不再挣扎,随他吧,她不愿意他还能怎么样?这样的人又不是没见过,以为自己有点地位有点钱,长得还不算寒碜,便以为自己是人见人爱?就当看表演吧!
安家宜跟着高在带到了酒宴现场,高老板位于二环内某私人宅院,门口还有高大的保镖守着。古朴的两进四合院,没有灯红酒绿的喧嚣,只有几分古朴的宁静,来的人不少,有些人在装饰的古典古香的客厅,有些人在院子里,三俩交谈。高在进了院子,便有许多的熟人打着招呼,安家宜离他几步远,表现出适当的疏离。
安家宜看见几个公司高层,还有一些面熟之人,但具体都分辨不出是谁,高在熟人不少,几乎见人就招呼几句,安家宜寻找刘佳佳,不妨高在提起她的名字,是向人介绍,虽然只是:“公司的行政经理,安家宜。”但凡听见的人都露出会心微笑,安家宜只能端起平日上班时的笑容。
高在终于打完所有招呼,带着安家宜从客厅穿行到后院给主家见礼。他们穿过一个小花园,来到一间偏房前,他指了屋子向安家宜说:“这是今天女主角的卧室,要不要进去瞧瞧?”安家宜摇头,她对秦鸥的好感也止于屏幕,对于总裁新夫人这个称号的女人她并无好感。抬头便见严秘书走了出来,安家宜便将衣服给了她,便要到前院去。
刚想离开,严秘书喊起一个熟悉的名字,安家宜回头,是精心打扮过的王鑫芳,王鑫芳下了台阶走到他们面前,笑着说:“我听着声音耳熟,原来燕燕是跟高在和安经理聊天呢!”
严燕燕应了两句,将礼物又送回屋里。
高在说:“鑫芳越来越漂亮了,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就你嘴甜。”王鑫芳一笑,“高总和秦鸥都在屋里呢,你不去看看小弟弟?”
高在笑笑,“早看过了,大伯说长得很像我小时候呢!”
王鑫芳细看高在,“你一说还真像,到底是一家人。”王鑫芳似发觉安家宜的拘束,对安家宜说:“小安怎么样,去了总公司,感觉还不错吧?”她看了眼高在,对安家宜悄悄眨了下眼睛,“才去多久,就跟高在熟识了?”
高在接过话说:“鑫芳,家宜脸皮薄着呢!你少给她打眼色,别欺负我们家宜。”
王鑫芳格格笑起来,看着安家宜的眼神更暧昧了,“看这架势,我哪里敢欺负她呀,是吧,小安?”
“王总开玩笑了,我跟高总也才认识。”安家宜敷衍地笑,这种场合真不适合她。
屋里又有人出来,一男一女,男人高大英俊,女人略丰满,却有一种独特的轻灵,安家宜认出来了,这就是集团的老板高云展和他的新夫人秦鸥。
高在迎了两步,高总和秦鸥下了台阶,王鑫芳自然地站到秦鸥身边,高在站在高云展身边,剩下安家宜独自面对着众人,安家宜微笑着打了声招呼,说了两句祝福的话,便打算离开。高云展却叫住了她,细看了她几眼问:“你是总公司新来的那个行政经理?”
安家宜点头,“是的,高先生。”她特意观察了高云展的表情,对方对她没什么特殊的样子,安家宜暗暗松口气,可见那请帖来自高先生的想法有点不切实际,应该还是高在搞的鬼,可惜没跟严燕燕独处,不然还能问出点什么。
高云展并未再问什么,秦鸥便跟他轻声说了句什么,他点头。
秦鸥进屋,一会儿抱了孩子出来,安家宜探头看了看,小小的孩子,闭着眼睛睡得正香,握着小拳头,睡梦中打了个哈欠,薄薄小小的唇瓣绽开,似一朵漂亮的花,挺直的小鼻子皱起来,往妈妈怀里拱了拱,安家宜说:“真可爱。”高云展露出慈祥的笑。
一行人到了前院,高云展带着秦鸥和孩子站在台阶上,台阶上已经摆上了蛋糕和香槟,有司仪开始主持,高在留在高云展身边,安家宜趁机混入人群中。
安家宜只听了听,便打算离开,却看见一个男人闯了进来,后面跟着保镖在喊,“先生,你没有请柬,请不要硬闯。”
安家宜一眼便看见一身黑衣的苏南,苏南也看见了安家宜,楞了下,保镖趁机扭住苏南的胳膊,安家宜疑惑,苏南来这里干什么?
另一个壮硕的保镖赶上来,扯开第一个保镖的手,对苏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