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莪笑看她一会,却道:“大人不过是和我们开个玩笑而已,哪里做的真地,他平日里为军事忧心,不过是胡乱说些笑话助大人开颜一笑罢了。”
桃儿笑看她道:“依我看大人定然是当真的,他可不是随便说笑话的人!秦姑娘真是一个贴心的人,怪道这般的人气,大伙儿都说若是夫人有您这样的心胸,那就万事可成了。”东莪瞟她一眼,正色道:“怎么说起这话来了,我只是晚辈,绝不可与夫人相提并论,下次不要再说这个了。”
桃儿忙道:“是,我明白的,我决不是有意说这话冒犯您。我对姑娘一直心怀感激,当初若不是姑娘拉我一把,这会儿我都不知在哪里呢!”东莪柔声道:“你当日那样说其实也是实话,再者也定然有你自己的苦衷,丫头对主子忠心不二原是无可厚非的事。只是人生在世,原并没有哪个比哪个生来低些地道理,你即一心为你夫人打算,唉!若是事后,你夫人也愿意帮你,那才是真正全了主仆的情意。如今……”说罢轻轻叹气,桃儿眼圈早红了,轻声道:“没想到姑娘对我这低三下四、还出卖过您的丫头都这样体贴,我……”她猛然抬头,忽然跪下道:“自打姑娘救我留在王府里开始,我就打定了主意,以后再不会做对不住姑娘地事了,但凡姑娘有什么差遣,我也全听姑娘的,决没有二心。”
东莪注目看她一会,扶她起来微笑道:“言重了,若是我觉着你还在为你家夫人做事,就不会留你在身边了,何况我着眼细瞧,你确是比其实丫头都聪慧地多。其实是你们夫人想错了,我来到此地并没有和谁争什么地意思,只是想与自己有切齿之恨的清兵做一个了断而已,若是他人不来算计我,我是万万不会去招惹旁人地。”
桃儿点头道:“我明白了,姑娘一定是家人让清兵害了,来投靠大人,想要报仇雪恨的,桃儿即明白了姑娘的想法,定然会好好为您做事的,”东莪沉默看她一会,笑道:“我说了,我只有防人的心罢了,”桃儿点头道:“姑娘放心,往后我来帮您瞧着,若是平安无事那是最好,若是有谁想打姑娘的坏主意……”东莪含笑打断,道:“我绝不会轻饶她!”桃儿听到她含笑说出的这句话,却禁不住浑身一颤,急忙用力点头,以示忠
第十七节 比心(下)
这日午后,东莪正打算去锦儿那里,今日蒙必格陪同郑淮一同到金门去了,因而只有她一人前往,她刚刚走出院子,便看到郑成功也正自书房向小院外走来,二人遥遥打了个照面,东莪见他向自己点头微笑,便停下脚步迎上前道:“难得大人这会儿竟在府里,平日这时您不是都在视察军营中吗?”郑成功笑道:“今日有些别的事要想,便没再出去了,”他打量东莪道:“你要出去吗?又是去看病?”
东莪笑答:“今天倒是没听到有什么病人,只是这个时候府里也是无事,左右闲着,就想再去看看,能不能多配几味可用的药材来。”郑成功眼中满是赞许,点头道:“你时时挂心着岛上众人的安危,很是不易,只是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行,”东莪点头应是,又道:“那就不打扰大人了。”说罢低头正要走开。
却听郑成功又忽然唤住她道:“既然只是配药,也不急在一时,我有本书想让你看看,你跟我来吧!”说完转身朝书房走去,东莪只得跟着。
进了书房,郑成功埋头在堆满文件的桌上寻找了一会,却没有找到那书,东莪忙道:“不打紧的,哪日看到了再给我吧,”郑成功道:“桌上堆了这么些东西,还真一时找不到了,我记得那日你提过这一本《汉书•;艺文志》,前两日明明看到了,这时不知怎么竟寻不到它。”东莪道:“那日看到一本别的书上提到此书是一本纪传书录,因而才想着看看,并没有什么大的关系。有些东西虽遍寻不获,可你若不寻。兴许它哪日就自己冒出来了呢,”郑成功笑道:“这话有几分道理”。
东莪低头见他桌上文卷重叠,各式大小地图更是摊的到处都是。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郑成功抬头看到她的神情。不禁笑道:“也难怪找不到了,乱成了这样!”东莪便放下手中地药箱道:“大人若不嫌弃,我来整理一下便可,”郑成功忙道:“不用管这些,自有下人来打理。我这几日一直不允她们进这里来。因而才无人打扫。”东莪本来已经拿起了身边的几本书,闻言忙将书轻轻放回原处道:“是呀,大人在此处商议重要政事,我真是大意了,实在不应该自作主张才是。。。”
郑成功闻言却是一愣,立时笑道:“我说过这里你能自由进出,她们自然不能与你相比,罢了罢了,你们姑娘家爱干净。要觉得真的太乱,就烦你帮着收拾一下吧!”东莪笑笑点头,开始在房中打理起来。郑成功自在一旁看书,间歇提点她何物最好摆在何处。东莪依他吩咐。书册归类放回书架,再将那一卷卷地图分别卷好。插入纸筒中。
郑成功有时会转头向她地背影注目,出一回会神又再回到书上去,他看完一卷,又再次将目光移到东莪身上时,却见她正对着手上一张地图看了好一会,这才匆匆忙忙的卷好放到纸筒里去了。
他不免留上了心,待东莪将东西大略安置了一番,便放下手里地书,走到纸筒边拿出方才东莪看过的那张,他目光闪动不定,对着这图沉思了一会,转头将这它摊在桌上,向东莪招手唤到桌边道:“我看你收这张图时好似格外留意,怎么,你去过这里吗?”东莪脸上微红,笑道:“实在是我的不是了,尚自偷瞧这般重要的东西,请大人恕罪!”
郑成功笑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看你总是这般见外。我刚好瞧见你在看这地图,不免有一些好奇,”东莪答道:“只因我刚才整理地那些几乎都是沿海地图,只有这一张是内陆的,这才多看了几眼,”郑成功点头道:“你可曾去过这里?”她摇头道:“从未涉足!”郑成功笑看她一会,道:“不知为何,我看了你的神情就特别想知道你的所想!你自这图中看到了什么?但说不防!”
东莪看他眼中满是赞许鼓励,稍稍沉思了片刻,却道:“若是我有什么无理之处,大人可不要见怪!”郑成功笑道:“你总有这么些顾虑,说罢!”她这才靠近桌子,伸手轻指上面的这张地图,道:“若是我平日所闻不差,永历帝此时应该就在这云南,眼下清……清廷虽然已经占据大半江山,可是这守护云南的李定国、活跃在川东一带的李自成与张献忠的农民军余部……再者便是您,大名时鼎鼎的国姓爷大人,这一切反清势力,无不让清廷寝食难安,如哽在喉。郑成功目光凝重,看着她轻轻点头,她又道:“依小女子地潜见,虽然大人这里兵力战备都是最强,可是清廷最先想要打击的却应该还是有永历帝所在的云南!我刚刚整理之时,发现与其它地相比,眼前这张地图边缘磨损最大,由此可见大人近日来可能揣磨最多的也是此事,大人与清兵数次交锋,亦有了对敌地经验,因而我大胆猜想……大人心中所忧,或许是应该如何为永历帝下地李定国牵引开清廷来袭的军力吧?”
郑成功面有动容之色,对着眼前地东莪出神良久,轻轻吐出一口气道:“真教人意想不到,你只是看了这张地图,便将我数月所思而得的打算一语中矢!秦姑娘,你若是男儿之身,必是我郑军不可或缺的帅将。”东莪听他这般夸赞,目光却默淡下来,轻声道:“是呀,我也恨自己生为了这女儿身,虽有满腔对清廷的仇恨,有再多的想法念头,明白多大的道理,到头来若不是眼前能有幸得到大人赏识,只怕连这番话,也不可能有机会出口来!”说罢不由自主轻轻叹息。
郑成功站起身来,走到她身前低头看她,柔声道:“你如此博学聪明,怎么忘记了有一句话叫巾帼不让须眉。比男儿更有胆色、雄心壮志的女子,历朝历代都有先例,好比花木兰、穆桂英便都是女中豪杰,也一样可以建功立业、名垂青史。”东莪这才慢慢露出微笑,仰头看他,郑成功与她对视一会,忽然道:“你跟我来!”说罢转身向书房一侧的一扇小木门走去,打开房门,当先进入。东莪早就注意到这扇小木门,只是此门向来紧闭,她来书房这么多次,也从没见到有人自那里面出入,此时见郑成功自小门后伸出头来向自己招手,忙快步自后跟上,走了进去。
迈进小屋,却见眼前霍然开朗,已经身在一个极其空旷的四方大厅之中。厅内立有六个红漆立柱,对着正门两排各十张红木大椅整齐排放,正堂间挂有一幅巨大的山水画,只是画中浓雾笼罩,河流山川均都朦胧迷糊,令人望之心中顿生抑郁之感。
画前便有一张大椅,郑成功却并不落座,穿过椅子径自向里,东莪跟在他身后,却见厅那一边便在立柱之后,随着她越走越近,慢慢显出一张大台来。大台之旁的墙上便是方才东莪看过的那张地图,只是比那张大的多,和别的诸多地图一同挂在墙上,墙边木桌上好像还堆放着许多东西,可是东莪无暇再去顾及那些,她的眼睛宛如被磁石吸引,领着她直直地向那个中间的大台走去。
再走近几步,果然见到这大台上堆着的一丛丛沙土,另有各色标志代表河流湖泊,只是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大台之上标注的是挂有“郑”字小红旗的一个个签座。东莪只觉刹那间回忆如潮,无法抑制的,双目渐渐湿润,她情不自禁伸手轻轻在台边抚摸,嘴唇也极微地颤动起来。
却忽然听到郑成功雄厚的声音道:“你没见过这个吧,”东莪忙回过神来,还好郑成功说话之时正皱眉看着大台,因而并未注意到她的异样,她努力镇定声音,道:“是没有见过,”郑成功伸手指向台内道:“这个你兴许一时之间还看不明白,这些沙土小石头都各自代表着一个个城镇,那些蓝的便是水路,白的是官道,这边便是国之边界了,”他长长叹气道:“可惜呀,我大明大好河山,如今已经被满清侵占了大部分,你看那些点有黑旗的均是如今已经落入清廷手中的国土,”东莪这才注目细看,只见眼前这大台之上,若大的沙石之间几千要让这些小黑点所覆盖,仔细看去,方能分辨出些许地方留下的小块空白。
只听郑成功叹道:“虽说国家兴亡是天下人的责任,被外族入侵更是我们汉人的奇耻大辱,可是眼见清廷势力越来越大,只要安抚得当,百姓有饭可吃,有田能种,再有半瓦遮头,日子渐渐过去,对于百姓而言,任是怎么样的国仇家恨都不能与眼前的安稳相比。到了哪时,人心所向只怕就不是我们大明了,毕竟大明重税苛政、宦官遮天,也确是弄的百姓民不聊生、生灵徒叹。久而久之,世人……也许很快便会忘却外族侵略之耻,而变做渐渐归复到历史之中寻常的改朝换代而已……唉!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我满腔光复大明之心,却只怕会落得个挑起争端、穷兵黩武的嗜战之徒之名!”……………………对不起,各位亲爱的,前两天家里有点事耽搁了,少上传了两节,我会尽力补上的,按个抱个!
第十八节 心机(上)
他的双眉紧皱,脸上浮现出东莪从未见过的神情,愤恨之中更包含着无尽的愁容,东莪的目光在他身上逗留许久,再次看向眼前的沙台时,她的脑海之中闪现的却是当年阿玛的影子。他也曾如此忧虑操劳,为每次的战局布控,翻来覆去的衡量思虑,并最终为此付出了一切,可是他又得到了什么呢!
她朝沙台注视许久,再抬起头时,她的双眼忽然绽放出凛冽地寒光,直视郑成功道:“大人既然有这般考虑,更要把握时机,光阴转眼而逝,何不趁此满清龙廷未稳,民心思旧之时,联络各地反清势力,一举反击!”郑成功抬头与她对望,脸上的神情渐渐改变,不由得站直身形向她专注凝视,又将她细细打量一番,嘴角牵动,微笑道:“说的好!”
他目光沉定,自沙台这边朝她慢慢走近,徐徐道:“这些对寻常女子来说索然无味之事,你侃侃而谈却像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一般,即没有造作忸怩,也不是刻意卖弄,倒像是……”他微眯双目,想了一想才道:“倒像是与生俱来、或是自小耳濡目染的情形。若不是我知晓你的身份,此时定然会想,你一定是生在哪个将帅家族,因而才有这一份敢言敢当的军人气势。”
东莪不由脸色微白,一时间确觉心烦意乱,不知说什么才好,慌忙垂下头来,郑成功走到她跟前笑道:“怎么不说话,我可丝毫没有取笑你的意思。女儿家心思细密,动辄生气不语,我可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东莪听他语气轻松,这才抬头笑道:“我只是一时想起了旧事。再加上南来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今日听了大人的这番话,更是盼望大人能早日出兵。园民心愿,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郑成功笑道:“其实我已……”想了一想却又没有说下去,只道:“你放心便是,这一战是必打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说罢他转头看向沙台,眉头又皱了起来。伸手在台边上轻轻敲击,不再说话。东莪在一旁站了一会,抬头看到窗外地天色,便道:“天色不早,我就不再打扰大人,这就出去了,”郑成功愣了一愣,才点头挥手,东莪行礼离开。到了书房,刚关好小木门,转身却正好碰上郑泰自外进来。。1*6*K小说网更新最快。
二人对视。他微微一怔,立时笑道:“想不到在此处会见到秦姑娘。大人在里面吗?”东莪忙点头道:“是。”郑泰看她转身要走,却停步笑道:“我时常见到有人在府外等候秦姑娘治病。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的一个女儿家,居然如此能干!”
东莪忙道:“我只是在城东的安爷爷那儿学了些皮毛而已,平日里最多地也就是帮着打打下手罢了,”郑秦笑道:“能而不骄,难怪这么多人对你赞不绝口,若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只管来找我便是,”东莪忙谢了,他这才笑呵呵地推门向里屋走去。
自东莪与郑成功的此次谈话之后才不过几日的光景,便已自内陆传来消息,清军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