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比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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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比昙花-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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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地推门向里屋走去。

自东莪与郑成功的此次谈话之后才不过几日的光景,便已自内陆传来消息,清军定远大将军济度率兵攻铜山,郑成功立时予以反击,这年冬天,郑军成功的击退了清军三路进攻。郑成功连夜部署,决定趁胜追击,主动进攻福州、罗源、宁德等城,离郑泰守厦门,这一回郑淮随父出征,郑经反倒留在了岛上。

郑经在这半年之中,跟在郑成功身后着实收敛了不少,平日里也不见他如往常那般四处闲逛嘻闹,日间一般都呆在练武场上,不过是晚日闲着无聊这才来寻东莪,可东莪如今这数月以来也是更加忙碌了。

此时的她不但行医,又在帮着教孩子们认字。初时她不过是在教锦儿,后来随父母前来看病地孩子们见到,也都三三两两的围拢过来,渐传渐多。东莪见到这般情形,也就在锦儿小屋外的空地上,搭起桌椅,每日得闲时便在此教孩子们识字。如今她在府中的时间更少,因而二人极少见到。

这一日眼看天色渐暗,她刚刚收拾好门外的东西,却见郑经朝她走来笑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果然让我赶上了,你这是要回去了吗?”

东莪不由一愣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郑经笑道:“这有什么可惊讶的,只是顺路寻过来而已,”东莪还未说话,一旁锦儿自小屋出来,看到郑经微微一怔。平日在岛上行走,她是认得此人的,慌忙低头行礼,看她如此局促不安,东莪便道:“锦儿,这里我已经收拾干净,我先走了,”锦儿忙点头,目送她二人离开,才回屋去。

郑经回头看看小屋,笑道:“姐姐身边地都是奇人,这姑娘我还真没注意过,怎么她不会说话么?”东莪点头应是,不愿与他多说锦儿,便道:“你不是不喜欢这又脏又穷的地方吗?今日居然会曲尊来此,由不得我不好奇,”郑经道:“姐姐能来的地方,必有可来地道理,如今姐姐在岛上的声誉可是愈发好了,不来看看你平日如何与人打交道,又怎么能明白这里面地玄机呢!”说罢笑看东莪一眼。

东莪见他似笑非笑,淡然道:“我却也听到不少人称赞你呢,如今你能收了顽皮胡闹地性子,用心学着习武练兵,很是难得,再长大一些便能与你哥哥一起成为大人的左膀右臂,父子同心协力,那就大业可成了!”郑经眼中却闪过一丝嘲笑,轻哼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二人闷声不响地走了一段,郑经道:“我知你定然不知,因而才来告诉你的。今日已经收到了军报,他们很快就要回来了,”东莪惊道:“这么快?”

郑经转头看她笑道:“你也觉得快吧,”东莪自知失言,静了一会才道:“是呀,总以为此战既然做了如此久的准备,应该更加顺利持久才是,”郑经轻轻摇头,看向远处已经全黑的天际,道:“有时个人虽已竭尽全力,可是也要顺应天命才是,”东莪听他这么说,不觉全神贯注向他看去。

只见郑经笑道:“我虽加入政事不久,可是却也知道,眼前的郑军想要占据福建等临海一隅,已经是极不容易的事了,可如今爹爹的愿望却有些过于托大,只怕欲速而不达,北上征战也是徒劳无功。”东莪皱眉道:“你爹爹会不考虑这样的因素便冒然出兵吗?如今他欠缺的只是与内际反清势力共同出兵的机会,只要能连成一线……”郑经笑看她道:“姐姐对清廷的仇恨好似比我郑家更甚,他们怎么你了?你爹爹不是也降清了吗?”

东莪转头不去理他,顾自前行,郑经跟随在一旁笑道:“是我说错了,姐姐别再生气,只当是一句玩笑话便是,”他停了一停却又道:“我虽然武功人缘比不上哥哥,可是我却有一样比他强的多。”东莪不由转头看他一眼,只见他眼中闪起晶亮,道:“我与姐姐能够像男子一般交谈,他不能做到吧!”东莪心中一怔,说不出话来。

其实郑淮自从上次未听她的劝告,将黄梧等人可能要降的迅息告之郑成功起,虽然他事后一直对东莪怀有欠疚之心,可是却也极少再与她谈论军事上的进度事态,有时甚至故意避开与她交谈此类话题;弄的如今二人相对时常无话可说。他对东莪的才能见识赏识程度还不及郑成功的五成,甚至不及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郑经。东莪每当想到此事,都是心烦意乱,这时听郑经说起,便转开头去,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的失望神情。

却听郑经道:“在我哥哥心目之中,恐怕一直不愿承认姐姐有比他更为杰出的判断能力,这些事情,我敢说你与爹爹甚至与我交谈的还要更为多些!我们才是真正认清你的人,而哥哥却只怕仍当你是要小心呵护,不能经受风雨的弱小女子。单从这点来看,其实他也看错了我,”

他语气中带着笑意“我说他不如我是绝没有错的,他注重兵士的寒暖比注重他们的斗志更多,他虽事事体贴入微,可是在军中却没有什么威望可言,若是一味的安抚就能达到练兵的目的,那我爹爹他也就不会立下那么多严苛的军规用来约束兵士了。”

他这几句话说的沉着明白,使得东莪情不自禁回头看他,只见他面露微笑道:“其实郑军皆是由一些渔民海盗组成,杀敌固然异常勇猛,那些个鲜血四溅、身首异处的惨状,他们见的多了,眼皮也不会眨一下。可是越是这样的人便越难驯服,因而爹爹才下了严格的军令状,练兵需精益求精、治兵则更要赏罚分明。你一定不知道吧,前次哥哥为了一个夜勤之时偷溜回家看望生病母亲的士兵求请,把爹爹气的面色紫酱,若不是那杨谦在旁劝说,还不知他要受到怎样的处罚呢!”他嘿嘿低笑几声,却道:“可他如此费心去救那些兵士,人家嘴上虽是感恩不尽,可是心里是做如何想法却是难说的紧!”

第十八节 心机(下)

东莪面露不愉神色,道:“待人宽厚是你哥哥的善良性情,那受他帮助的士兵对他定然心中感激,这有什么可猜疑的!!”不料郑经哈哈笑道:“姐姐这话错了,像这样的事,若是没有军规管治,就无纪律可言。哪个人家不会有点生病发烧的事,要是得到求情,便能将他擅离岗位、置岛防安危于不顾的事一笔勾销!有例如此,那以后可真要乱了套,人人有事便可离开,岛屿的城门围墙岂不是形同虚设了吗?再说从前因此受过惩罚的人心中又如何能服?凭什么有公子求情便会没事,自己又是凭什么却要受到重罚?这里面的问题可就多了”。

东莪发了一会愣,才缓缓问道:“那兵士后来怎么样了?”郑经轻笑道:“你不会猜不到吧!”东莪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郑经偷偷看了一她的脸色,才道:“此人其实本来也就是百来下鞭子的事,可是因哥哥口不择言的求情,却让爹爹当着众人的面下不了台,绝了后路,他若不死,爹爹日后可就再也没有当初令人畏惧的威严了。只是他老人家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刀下去,斩的绝不只是眼前这一个区区的兵士,而是他大公子在军中好不容易建立的一点人气与信任,从此都将随着此人命丧黄泉而荡然无存!”东莪只觉忽然头重脚轻起来,身子摇晃了一下才勉强站住。

郑经扭头看向远处的海面,冷笑道:“可笑的是,我爹爹对此事竟然全然不觉,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后,居然还选哥哥跟着他去打仗。他们此时方才传信要退兵回来,已然比我预料的要迟地多了,”东莪目光中流露出怒色。向他凝视了一会,见他转过头来。这才慢慢转开。

只听郑经道:“你生气啦?这可不是我凭空捏造,你问军中的任何一人,没哪个不知道有这样一件事的,只是他们会不会当你地面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他靠近一点。轻声道:“好姐姐,你可别再帮着哥哥做什么了,他哪里明白你,便是明白了,他与你也绝不是一路的人,我虽然此时还小些,可来日长大了却只有比他强。我那日听到杨谦与爹爹说话,二人对你都是满口赞赏之词,别说我爹爹了。就是杨谦这骄傲地家伙,我还从未听他夸过哪个呢!”

他伸手握住东莪的手,轻声道:“若是得到你的相助。。。在爹爹面前我只有更受气重,而我也会大力推荐。使你的所长得以发挥。我爹爹虽然看的起你。可在他地心中男女自有分界,不论如何。他都不会太拿你当回事的。你即不是安于闺房的无知女子,更应该明白这男尊女卑是更古不变的道理,你有你的家仇要报,我有我的打算要做,若是你与我一路,岂不是两全其美!”说罢定定看着东莪,目光中尽是温柔笑意。东莪嘴角微微牵动,道:“我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有什么能帮得上你的,”郑经道:“我也不是要你做多难的事,只是眼前此战再败,对我爹爹地雄心壮志必是一个打击,这一次只怕他要好好回想,总结战败之处,这对我绝对是一个机会。”他双眼发亮道:“我一直在哥哥的阴影之下,即使再怎么努力也是收效甚微,这一次,我要好好把握机会,表现一番。”

他转向东莪又道:“平日里,你时常会去我爹爹的书房,你们谈些什么?他如今有些什么想到顾念地事吗?”说罢双眼直视东莪。东莪与这双眼睛对视,心中的厌恶之感却如潮水般涌现出来,静了一静,她幽幽然道:“这事我哪会知道,你难道不去他地书房吗?难道他们议事之时,你不是在座地吗?”郑经苦笑道:“看来你还不明白我爹爹的为人,他平时极少说话地,只是听众人的意见,等到他自己有了一个决定之时,却是泰山压顶也不会再做更改,因而平日里想知道众人的意见哪些是他认可的,哪些是他不以为然的,很是困难。只有等他做决定时才能知晓,可是这种时候往往是大家都知道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可言。”

东莪沉默不语,他又道:“可是我看爹爹倒像是愿意和你说话似的,或许他不自觉中会透露些什么话来。我上次为了你,连我娘都得罪了,你可不怎么着也得帮我一回,”东莪心念急转,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说起来,倒是也没有与大人说起什么战事,毕竟我一个女儿家,也不太懂得,”郑经点头道:“那他都说什么呢?”东莪瞄他一眼,轻声道:“他那儿不是有一张云南的地图吗?”郑经点头道:“有是有,怎么了?”

东莪笑道:“你自夸聪明,怎么没听说起过永历帝身在昆明之事?”郑经沉吟道:“这我倒是知道,昆明已被桂王改为“滇都”,如今有晋王李定国,蜀王刘文秀,巩国公白文选护在君侧,这与我们郑军有什么相干?”东莪笑道:“其实我也就这么一说,他那日向我说起过此事,我倒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呢!”

郑经眉头紧锁,出神了一会,忽然双眼一亮道:“我的好姐姐,你还想骗我说你不知道,这不是明摆着吗?爹爹原来有此打算!其实他拥帝受封,本来这在他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前年他与李定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好似有了一些隔阂,后来军中有人提及李定国此人,他总是拂然不悦,渐渐地也就没有人敢说了。大伙儿一心只以为他如今想的便是如何增加郑军力量,却把这么重要的事给遗漏了,真正该死!”

他满脸是笑,向东莪道:“我就知道姐姐定能助我一臂之力,这次我要好好准备,等爹爹他回来,可有一番缄言!让他对我大为改观!”说罢拉住东莪的手笑道:“姐姐真是我郑经的福星!”东莪脸上似笑非笑,他尚自激动之中因而却未曾察觉这笑意之下的冰冷目光。

果然新年初始没过多久,郑成功便带领郑军回到了岛上,东莪听闻民众议论,方才知道此战其实还可算是大捷。在这个寒冷的十二月中,郑成功统舟师在福州以北的梅溪登陆,经飞鸾、白鹤岭攻罗源、宁德。清廷郑亲王世子济度派梅勒章京阿克善等将率军来援,阿克善急功近利,挥军急上,企图一举歼灭郑军。至护国岭时,却与殿后的郑军甘辉部相遇,交战终日未分胜负,次日再战,郑成功采取诱敌深入的战术,大败来援的清军,连阿克善都遭遇郑军伏击,被击毙于阵内。

此时清廷见一时无法消灭郑军,于是再一次令郑成功的生父郑芝龙遣家人来招降。而郑成功虽再一次坚决的拒绝,却怕清军以招降为烟幕,他分遣官兵到二县乡村搜括粮食,大约积足三个月之用后,趁机偷袭郑军大本营厦门,因而迅速率兵撤回厦门。郑军虽退,此战清军却也一样损失惨重,济度得知大怒,招抚一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对于清廷而言,在这一年之中虽说连续战败于郑军,代价庞大,可也总算是阻止了郑成功北上的战略目标,将对方死死的困在了福建沿海。而清军却也同样一时也无法击溃郑成功的军队,反而多次被郑军利用空挡穿插进攻薄弱地点,无法施展全力与郑军展开战略决战。

因而此战之后,岛上又是一派欢快影像,郑成功则更为全力抓紧练兵,郑经果然遁机向郑成功进言,郑成功虽然未有明显表示,却也感觉此子年岁渐长中愈发显现出睿智果敢的一面来,因而在平日里逐渐增加了对郑经的委任。郑经志得愿满,也更加努力表现自己,郑夫人见到儿子如今终于出人头地,也觉渐渐在府中抬起头来。

为了适应作战需要,郑成功再次整编军队,编陆军为72镇,水师为20镇,创新操法,训练军队。同时他改厦门为“思明州”,并开始在海上扩大贸易,与边国交易,养兵自给,对金厦两岛屿渔民们,大力鼓励农耕,由东莪主领大势兴学设教;在军事上治军经武,赏罚严明,和衷共济,收效甚大,一时间万众一心,只盼望着他再次的北伐之日。

转眼春尽秋来,自此之后,郑成功又数次向内陆进军。永历十一年,清军在孙可望投降后,不出所料开始侵略云贵,郑成国为了牵制清军兵力,果然主动配合李定国的抗清斗争,率水师十七万大军再次北上。他先派杨谦郑淮部率水师攻占温州,以郑经守金门,厦门,自率主力北上,先后攻占了兴化,黄岩,台州,天台,太平,海门卫等地。但不料清军趁此机会,袭取了闽安,郑成功顾虑厦门有失,只得再次回师厦门。在这一年中,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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