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比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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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比昙花-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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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淮不由自主点了点头,道:“不错,我这就向爹爹提议去,”说罢站起身来便要离开,东莪却又拦了道:“你千万要收好自己的心情,悲伤同情放在心里也就是了,若是太过着眼,只怕你爹爹他要迁怒于你,这会儿且顺着他地心思说话吧,不要去与他分辨什么!”郑淮回头看她,脸上绽开笑容,立时开门去了。

东莪虽然这样劝他,可是终究还是不甚安心,在房中坐了一会,便走出屋子,慢慢往前院走去,一边走一边倾耳静听。好在她几乎快要走到书房之外,还未听到屋里传出她担心的争吵怒骂声,总算安心了一点,也就转身往回走去,刚刚一脚迈出园洞门,眼前忽地窜出一个人站在她地面前,她吓了一跳,忙收身站稳,却见眼前一少年嘻皮笑脸地看着她,正是郑经。

东莪自那日和他在海边说话之后,心中对这少年已然产生厌恶之感,后来郑经去她那里叫她一起再出去逛时,她也都是推迟了,这时却在这里遇到他,只得停步笑笑,正要向一旁走开。

郑经却道:“姐姐要去哪里?”东莪道:“外面怪冷的,我这就回自己屋去,你也回屋暖和暖和去吧,”郑经笑看她身后一眼,道:“那姐姐来这里是又来借书来了?”东莪一愣,他笑道:“我听我娘说过,你“常常”来我爹爹书房借书呢,”他故意将“常常”二字说地分外清楚,东莪面色不由得一沉,转身顾自往自己院里去了。

郑经一路跟随笑道:“我开玩笑的,姐姐生气啦!”东莪不去理他,他却又加快脚步追上前道:“其实姐姐要看什么书,我帮你拿就是了,或是下回你要去借书时叫上我,我给你把着门去,”东莪停下身子回看他,不怒而笑道:“我是得到你哥哥与爹爹有允许才进的书房,为什么要你把门?”郑经呵呵一笑,眼睛看看四周,到她跟前道:“我帮你把着门,是为了……防着别人算计你!”

东莪微笑看他好一会,才笑道:“这里虽不是我的家乡,可是众人待我却如同亲人一般,怎么会有人算计我呢!”说罢摇了摇头朝自己房中走去,郑经自后追上,小声道:“我不骗你,真有人算计你呢,”东莪却对他不加理会,径自到房中拿了一些备好的针线出府门而去,想去看看锦

郑经一路跟着,走在她身旁,见她一幅全不在意的样子,又道:“若是让我说中真的有人要算计你,你要怎么谢我!”东莪转头看他一眼,笑道:“哪有这样的事,小孩子就爱乱说,”郑经急道:“我只比你小一两岁而已,何况我并没有胡说,我平时和爹和娘都开玩笑的,可是对姐姐你我可不会那样,你要什么我都会想法弄给你,有人要害你我也一定会告诉你”。

东莪伸手轻轻捂住嘴巴,笑道:“姐姐知道你是在逗我笑呢,行了行了,姐姐听到你的话已经很开心了,”说罢仍旧不答理他,顾自向前走去,郑经急道:“你就这么不信我?我哪点比我大哥差了,再说你不知道他只是个……只是个……”说到这里却生生止住了,过了一会才轻轻说道:“我娘才是正室,我只是敬他年长这才称他一声哥哥,王府里谁不知道,只要等我再长大些,爹爹的一切都是要我来承继的”。

东莪眼神带过,不着痕迹的看他一眼,笑道:“嗯,你看似有时有些顽皮,其实也不是什么也不明白的孩子,姐姐方才说错了话,你别在意,”郑经拉着她手笑道:“我哪会在意,你便是骂我几句我也绝不会生气的,要不然你骂骂看好了!”

东莪“卟哔”一声笑出声来道:“好端端的我骂你做什么!”说罢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快回去吧,没人见到你出府,呆一会可要找你了,”郑经笑道:“就这么大点地方,难道还生出翅膀来飞去内陆不成!我陪你走走就是了,再说今天这时候,哪有人有那心思管我!”东莪看看他笑道:“你还真什么都知道,”郑经道:“我若是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只怕要活活吓傻了你呢!”

东莪掩嘴轻笑,二人一同向城中走去,郑经不时转头看她,过了一会道:“姐姐,你闷的慌吗?”东莪笑道:“怎么会闷,不过初来乍到总要出入有礼才行,何况我平日里也不喜欢凑热闹!”郑经点点头,道:“那你干吗老跟着我娘,”东莪笑道:“是夫人照顾我,这才凡事都想到我,带我到处走走,”她侧目看郑经小嘴一瘪,又道:“你有这样的娘真是一件幸福的事。王府上上下上这么多事都是她一人打理,她平日里却还要记挂着我这闲人,处处为我着想,我真是感激不尽!”她的语调中虽满是笑意,眼中却无笑容,只微微垂头看向身边的郑经,只听他目光下垂,脸露鄙夷之色,听完她的话,皱起鼻子“哼”了一声。

第十一节 纠葛(上)

东莪只做不知,继续说道:“我有许多不懂不明白的地方,夫人也都是细心提点,有什么做不到的地方,她也是从来没有半句重话,便是对下人们也同样好言好气的。身居如此地位,却没有一丝半点的骄横,还能这般地平易近人,确属不易。”郑经在一旁听她说话,好几次嘴唇微张似要说话,却又都生生忍住,只是闷声不响的跟在她的一旁。

东莪又笑道:“怎么了,方才还有说有笑的,这会儿怎么不吭声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郑经抬头看了她一会才道:“你知道什么!”东莪笑道:“这句话说反了吧,应当我说才是,我是白白大你几岁的么!”郑经嘟嘴道:“光长年纪有什么用!”

东莪伸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停步笑道:“这话要打,越说越不像话了!我就快要到了,那可是穷人的家里,你自己想想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郑经侧头看看前方一片矮屋,知道她没有说谎,心中也是确实不愿意去那些又臭又脏的人家,便道:“你干干净净一个大姑娘挤那些脏地方去做什么?”东莪道:“我那天跟着夫人给生病的孩子送过药,这会儿就想去看看他好了没有!”郑经道:“这也关你的事?还是别去了,咱们去别处逛逛,我真有话要和你说”。东莪笑道:“我答应了人家的,哪能失约,再说你小孩子家能有什么话要和我说的,我看你就是瞄准了我也是闲着没事,找我陪你散心的吧,”说罢轻轻一笑。转身做势要走。

身后郑经果然伸手一把拉住她的袖子,脱口而出道:“我知道……真有人要害你呢!”东莪转身看他,脸色更加缓和下来。笑道:“说什么傻话!我有什么值得人惦记的,谁能为我花那心思。”郑经略一迟疑问道:“我……我先问你一件事,你答应了我,我就告诉你,”东莪笑道:“答应你什么?你又要告诉我什么?”

郑经看看四周,伸手拉她到一个转角处。轻声道:“你,你会马上就嫁给我哥吗?”东莪一怔,脸颊顿时涨红了,转身就走,郑经却又下死劲拉她地手道:“你答应我不嫁他,我就告诉你,”东莪背对他沉默不语。。(奇*书*网…整*理*提*供)。

他看她不说话,只得走到她跟前道:“这件事绝不是我凭空捏造的,我一个字一个字听的清清楚楚。若是让她们算计了,你就算能保着没事,起码也得离开这里。我可不想让你走。”东莪目光闪动。依旧一言不发。

他又道:“你答应了吧,我也没要你这会儿就嫁我。只是你答应我不嫁哥哥。才能容得我再长大些,”东莪侧身斜视。看了他一会,忽然笑道:“你怎么会有这样地念头?不怕我告诉你娘去?”郑经却道:“她!哼,她迟早什么都得听我的,我可捏着她地把柄呢!”他眼中满是幸灾乐祸,抬头向远处张望,嘴巴扁了一扁道:“我还真想看看,她明白我什么都能自己做主的那一日,会是什么神情,”东莪朝他冷冷凝视,见他转过头来,便急忙扭开了头去。

只听郑经环视周围,一字一顿道:“只要等我再长大一些,我就能接手你看到的这一切,就算不打回北京,不和清军对抗,我安安稳稳的在这个小岛上,做我的小皇帝,也能过地快活自在。”东莪闻言却是心中一怔,看他一脸兴奋神情,忍不住道:“你这般计划好像将你的爹爹与哥哥视若无物,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郑经看她一眼笑道:“这世上万物都是相生相克,明白了这个道理,就没有谁是不能对付的。”东莪心中一动,放轻声音用开玩笑的口吻道:“你和我说这些,不怕我告诉你哥哥去吗?就连你爹爹,我也是时常遇见。”郑经笑道:“我一个平日里只会养虫子玩的顽童,谁会相信这些是我说的,再说了,你的身份又怎么能和我相比呢,就是我那傻哥哥兴许会认真一点,我可从没把他放在眼里过呢!我爹爹这人的脾气禀性也是决不会信你的,再说,你也不会说给别人知道不是吗?”

他眼露诡诈笑容道:“你要想在这里过下去,往后可多地是要靠我的地方呢!”他盯着东莪,声音极轻道:“单说你一个晕船怕水的北方人,千里迢迢地跑到这战乱不断地南方来,要么便是在家乡已然无法立足!要么便是想跟着我哥哥,打算图一个安稳富贵的过日子地地方,我说地对不对?”

东莪嘴角依旧含笑,可是双眼之中却已经燃起了怒色,怕他察觉忙借故伸头看了看他身后,拉着他又退进了巷子里一些,只听他继续说道:“其实荣华富贵我一样可以给你,只要你答应我眼前这事,往后我就担保你平平安安在这里呆下去”。

东莪抿嘴一笑,道:“说的神乎其神,到底你想告诉我什么?”郑经盯着她道:“这么说你答应我了,”东莪笑道:“答应什么,我可什么也没答应。只不过听了今日这些话,不再当你是一个孩子了,我虽不太懂得你地心思,可也明白绝不能小瞧了你。”郑经这些话从未对人提及,此次被东莪激的说出口后,心中其实还是有一些忐忑不安。此时听到她的这句话,却又顿时得意起来,笑道:“是呀,将来我要让人人都再不敢小瞧我,都知道我的厉害。”

东莪笑着看看天色道:“说了这么久,我的事都快要耽搁了,你这就回府去吧,”郑经道:“咦?你不听我说是谁要算计你啦?”东莪看他一眼,伸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尘土,柔声笑道:“你不是说了吗?你也不想我离开这里,既然如此,有你这样足智多谋的人帮我,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郑经微微一怔,脸上骤然发亮笑道:“这么说你愿意靠我帮你了,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一定不会让它发生的!”东莪轻轻点头,道:“那我可就去了,你快回去吧。”郑经一直目送她离开,这才朝王府走去了。

东莪来到锦儿的家中,却恰好她今日留在屋里,见到她,锦儿顿时笑逐颜开,忙拉了她手一同进入房里,在一张木椅上用衣袖用力的擦了擦,这才让东莪坐下。她看到东莪拿出的针线更是喜出望外,虽然眼中流露欢喜之极的神情,可是却又满脸通红,不敢立时接到手中,直到东莪拉过她手,她这才接了,看着手里的东西笑了一会,忽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自小屋里拿出一个锈托来递到东莪面前,她低头看去,见这上面锈着几支梅花,虽然还是有些似是而非,可是因为多了色彩,已经好看的多了。

锦儿见东莪朝她点头微笑,愈发高兴,乐呵呵的向东莪看看,却又忽然止了笑容,凑近看看她,伸手在自己脸上比划,东莪点头微笑,拉她坐下道:“没什么,方才遇到了一点不愉快的事,正在想着呢,”锦儿点了点头。

东莪看到锈托便在一旁,便拿到手中锈了起来,锦儿一边看一边不时的发出“啊啊”的欢叫声来。东莪自与郑经一席话后,心情本来无比烦恨,此时虽然和这不会说话的锦儿相伴,耳边尽是她“依依呀呀”的声音,可是心情却仿佛开始渐渐平静下来了,待到把这一支梅花锈好,她已经能露出自然的笑容来,锦儿在一边看到更是欢喜,拿着锈托看个不停。东莪笑看她道:“你今日能在家里待着,那个少年小海是不是快好了?”锦儿微笑点头,伸手朝外一指,做了个摸胡子的模样,东莪点头笑道:“嗯,你爷爷去照看他了”。她看了锦儿一会,柔声道:“我以前有一个妹妹和你一般大小,名唤小真,她虽然脸上有伤,腿脚也不灵便,可总是满脸笑容,好似天大的难事在她眼里,都不过是小事一桩。她的笑容和你一样,让人觉得温暖,即使面临绝境,也能从中得到安慰与鼓励!”她的目光越过锦儿的脸庞,向窗外飘出去。

锦儿见她的双眼渐湿,一动也不敢动的怔怔看着她,只听她如呓语一般轻轻道:“我眼前遇到了许多事情,倘若她能够依旧在我身旁,哪怕一句话也不说,我也一定会比现在坚强一些。失去小真之后,我忽然发现,自己往日的刚强原来是源自那个瘦弱的女孩子身上,因为有她看着我,这才逼得自己越发要坚强一些……”锦儿轻轻握住她手,她浑然不觉,继续说道:“她一直以不是在依靠我,其实……是我在依赖她才是……”

第十一节  纠葛(下)

她的目光中流露伤痛至极的神色,说到这里怔怔的出起神来,锦儿不敢打扰,只在一旁看着她,心中却也感染到了她的悲伤,拉着她的手轻轻抚摸,屋里许久没有人再说话,只听得远远的海滩上传来浪花拍打礁石,一浪重似一浪的声音。

二人就这样静坐了一会,东莪才回过神来,看看身旁的锦儿道:“方才来的时候,我真觉得心里郁闷难当,可是有你陪着坐了一会,却觉得好多了,”锦儿微笑点头,伸手掌在自己胸口一下下的虚抚转动,东莪笑道:“是呀,这会儿气顺的多了,你这小屋有我喜爱的草药味,又有你这么好的姑娘陪着我说心事,我哪里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念头,”她长长呼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即来之则安之吧!”她转身看看锦儿,笑道:“你也是一样,如今可不是只有你爷爷需要你了,你看,这眼前还有我呢,我也同样需要你。”

锦儿怔怔看她,东莪道:“锦儿,我想时常到这里,还想看到锦儿天天能露出这样的笑脸来,不只是为了爷爷,也是为了你自己心中欢喜而露出的笑容。对我而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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