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那快去把地给我擦干净。”
有一种变化，是看不见的变化，潜移默化，当你突然发现时，往往都会感叹，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当然，这属于自欺欺人，他老四才不是这种人。
任何的变化，都是心里默许的。看着疯丫头兴致勃勃的擦着地，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歌，她不会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差点炸了这个房子，甚至她不知道这个房子有多贵，需要多少钱！她只要撅着屁股，嘴里有吃的就够了。
老四洗了澡出来后，厨房的残渣基本清理完毕，还好只是锅给炸变形了，并没有引起连锁反应。
老四关掉了电脑。今天看来是没饭吃了，下馆子去。
囡囡不等老四发话，早就乖乖坐在电视机前，“这个，这个，我要。”
韩国料理，是了，这是囡囡第一次告诉大熊她要吃的。
老四开车在小巷子拐了几个弯，停在路口一块空地。
囡囡看着菜单，看着图片，这个，这个，她都在电视里看到过的。老四扯着嗓门喊“炒年糕，烤五花肉、紫菜包饭。”
“还有这个！”
老四白了她一眼，“秋刀鱼，然后大酱汤，凉拌鱿鱼，再来两瓶烧酒。”
第十九章
原来电视里面的，味道是这个样子，囡囡握着有点沉的金属筷子，夹着长条的年糕，可年糕跟泥鳅似的，夹住了她一用力就从两边滑出去。
她含住筷子尝尝味道，眉开眼笑，迫不及待，拿筷子戳，看你往哪里跑，不对，再用调羹兜住，嘿嘿，小时候她在河里田里就是这么逮泥鳅，当然，是用簸箕兜的。
啊，年糕逮住，滑进嘴里，她咀嚼着，手舞足蹈，赶紧又逮住一条放进老四空的碟子里，“吃。”
当热腾腾的大酱汤上来，她就等不急望嘴里送，一勺子被老四打掉，“等一下会死呀，都不知道烫。”
她翻着眼皮拿生菜包肉，嗯，这个画面牢牢印在她的脑海里，根本不用人教，她小心仔细的夹着胡萝卜、黄瓜、烤肉又沾点年糕的酱汁包裹起来，阿姆一口全塞进嘴里。
女人要怎么抓住男人的心，让他们怎么走都走不出自己的掌心呢？
一颗蓝莓被碾碎，妖精从后视镜瞟着，想要一个男人时时刻刻惦记你，那么你就要成为他的一部分。
从来，她不相信男人的。
一张床，可以看清一个男人，上了床和下了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只是，眼前这个人，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她，她只要他上她的床。
“大熊大熊。”埋头吃秋刀鱼的囡囡突然抬头，未说先笑，成弯弯的缝，然后在老四威严的恐吓下，指了指墙上的海报。
电影，她不懂这是什么？但是，她要去看，各种比划，在狭小的韩国料理馆里跳了舞来。
她欢天喜地的走进城堡似的电影院。
睁大眼睛一一看着各大巨幅海报，歪着脑袋站了一会，伸手摸着其中一幅海报。她的两手并拢成碗状，呆呆接着要上面掉下来的眼泪。
倾城之泪。
老四不情不愿的模样，敲着她的脑袋，“什么狗□泪。”
囡囡十分坚定自己的选择，你知道的，她其实是个非常执拗的孩子，跟头牛一样。老四呢，他也不是什么轻易能妥协的主，但是呢，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他还是买了这个电影票，反正同期上映的电影都不是他的菜，给她助长点硝烟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可电影放了没多久，老四就怒了，真是什么狗屁，太不人性化了。
他斜眼看着紧紧皱着眉头的疯丫头，忽明忽暗，他的目光又盯会了屏幕，又扭头看了看四周，仿佛穿梭在时光隧道里，有些不真实，像是一场梦。
就在抽泣声和安慰声迭起时，老四打了呼噜。
闷。动不动就死女主角，呸，简直有病。
“哇！不要死，不要死，为什么要死！”
他在睡梦中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脖子歪一边，扑了空，他擦着口水醒来，然后就见疯丫头站在中央，拉着旁边的人，痛哭流涕。
旁边人显然被不知哪里跑出的人给吓到了，无语的看着她，她一个劲朝人家身上擦鼻涕。
老四瞅着眼，呵，一把捂住她的嘴，拉她坐下来，然后就用爆米花塞她的嘴，你大爷的，气死他了。
她倒也不反抗，吃着爆米花，含糊不清，“死了，她死了。”
开头和结尾，女主角都死了。老四纳闷，她能看懂？这电影呀，真是没事找事，女主角死了，不是叫男主角去找其他的女人嘛，真是！
看着电影院里哭着团的女人，难不成想要男主角守活寡！！！
囡囡很伤心，虽然她大多不懂，只一点，人死了便不会活，想要见再也不能，除了偶尔抬头看看天空，什么也做不了。
电影放完，她马上就不哭了，茫然看着周围的男男女女，有勾肩搭背，有包成一团，有拉手擦鼻涕的，也有躲在暗处干什么的。
哦，她拍了拍老四，他好像睡的很香。原本打算拉他的大胡子玩，可突然收住手，腾腾腾一股怒气蹿上来，她跨过老四拦道的腿，想要冲到外面去，却被横生的手抓住。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一阵手机铃声飘过。
囡囡没有挣脱老四的手，她愤愤，“回去，见狗狗。”
两人眼神交战数秒，她败，低头剥着指甲。
老四细细打量这个疯丫头，停顿半秒，“走。”
大熊的步子很大很快，她小跑才能跟着，低头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们相握的手，想着电影里面的画面，肚子有个地方一阵一阵的痛，她有些糊涂，这痛又痛的她痒。
不知怎么，她扭头又发现，原来好多人都是这样的，手要牵着手。
这么一想，她反用力，加快脚步。
囡囡被老四摁坐在一块大石上，前面是个湖，湖上有几只船，太阳不烈，主要是快下山了。她的脸被大熊固定，动惮不得。接着，脖子凉凉的，起先看不见，慢慢有什么垂下来出现在她视野范围内。
是块石头，她见过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石头，滑腻腻凉悠悠，在她火热的手掌里像块冰，她回头望着老四。
“以后有人给你颗糖要换这东西，你给不给？”
几乎是下意识，她摇摇头，糖没有鸡腿好吃，当然不给。
“如果是鸡腿？”
呃，她捏着石头，看着大熊重重摇头，不给，现在肚子还不饿。
“嗯，好好戴着。”老四没在说话，挨着她坐下来。囡囡凑过去，拿过他的手，12345，刚好，和她的手握拢。
咦，大熊没有发作，她进一步，仔细看着尾指上闪闪发亮的东西。对于这个东西，她观察很久，一直圈在大熊的手里，不知做什么用，大熊从没有一次放在桌子上，也就，她没有一次机会可以拿来玩玩。
嫉妒有时候会让人发疯，没有其他，只有嫉妒。
妖精拽紧方向盘，呲牙崩裂。
她男人死了，她以为她可以站在他的身边了，可他只给她钱，叫她完全了她以前的梦想，做个有钱的阔女人。
世事难料，她梦想在某一刻突然变了。
老四呀老四，你真伤了她。
夕阳西下，囡囡小心窥探动手，还没触及，有人先她一步，噗通，没影了。她不相信似的眨眨眼，大熊的手指上确实没了。
“没了。”她摇着老四，喃喃自语。
原本盯着湖面不声不响的老四猛的狂走一圈，大叫一声扎进水里。眼前的一切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周围就响起“有人跳湖自杀了！”马上，就围上一群人。
啊，发生什么了？
她也要跳下去，被人拉住，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张嘴说着什么，她听不得，发着牛劲挣脱他们。
有人拿来杆子，有人脱衣准备跳，她嚷嚷，“闪开！”
她跳了下去。
像只母狼，刨着她的前蹄，钻到水底，她睁眼开寻找，扎眼，疼，闭一会又睁开，影影绰绰，她嘴里吐着泡泡。
一个一个泡泡从她眼前漂过，她翻转身，往下探，推开重重阻力，像似打开一扇扇门，可什么却堵住她的呼吸，叫她难受。
有道光，在她打算钻出水面时射到她眼里，她立刻下去。
越接近又越远，总少了一个手臂的距离。头发涨，她要上去。
骚动的人群被穿破水面的动静惊扰，一个个盯着。老四扒着脸上的水，慢慢游向岸边，有人很快伸手帮忙。
他坐在岸上，两脚泡在水里，低头喘气。
哪来一句话，他猛地抬头，厉声，“你说什么？”话落，人便不见了。
脑海里浮现一条长长的路，从枣子哥家里跑出来，她跑了很久也看不到尽头，筋疲力尽倒下，在睡过去的一刻，抬头看着灰白的天空，她流下泪。
路是没有尽头的，只有天，有明有暗。
她着急的想要挣脱，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踝，有张人脸，是枣子哥，她吓住了，刚一张嘴，什么快速进入她的口腔，扼住她的脖子。
啊。
枣子死死拽住她的脚，仿佛在说，“我找你找的好辛苦，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想要逃，少做梦了，你个白痴，等着来叼我的老鼠。”
她拼命摇头，想抓住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结果是自己的脖子。
不能呼吸，她往下沉。
生命有时长的叫人浅薄，有时短的叫人深沉。
老四徘徊门外，一地烟头。
呵呵，抽出最后一根烟点上，又用鞋尖狠狠碾碎，然后又去买一包烟，点上，碾碎。
疯丫头醒来的第一句话，“有只大老鼠咬住了我的脚，很大很大，我想拿鞋拍它，鞋子被它吃掉了。”
老四铁青的脸，哈哈大笑。
然后捏住她的下巴，怔怔几秒，猛一口含住她的嘴。
她捶打他，哦，可能她没吃饭，反正没力气。心里恐慌，又异样，大熊真奇怪，从不咬人，怎么一咬人就咬嘴巴？
怎么咬这么长时间，忽然，她想起电视里的画面，是了，有时会这样的，两个人没事的时候会这样。
于是，在老四的进一步探索，原本呆愣的嘴巴，一口咬住他的舌头，一个激灵，他险些站不稳。
放开后，她天真嗤笑，“这个我也会。”
过了一会，老四买来很多她喜欢吃的，说，“我老四认了就认了，绝不反悔。看这里，没有了就是没有了，从今天开始，我这里就只有你了。情话我不说了，你听不懂会以为唱戏。喂，我说话要看着我。”
呃，亮晶晶的东西真的没有了。
老四停顿几秒，看着窗外的绿地，“我老四从不信命，你大爷的，但命偏偏让我捡到你，行吧，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嗯，听着怪奇怪的，别这么看着我，没事就拿我的手玩。”
第二十章
囡囡果真听话，拿着老四的手，一会扮老虎，一会扮兔子，反正在她脑子的能力范围内，表达着各种有趣的想法。
她摸着老四掌心的纹路，又凑近看，像在研究什么，“这个，是大山，这个是小溪，这个是房子，这个是囡囡，这个是狗狗。”她手指着自己又指向狗狗。
“哈哈，真是傻丫头，你以为我的手是地图，握紧了就拥有这个世界了？不过，挺好的想象力，老四我喜欢。”
见他笑，她也受鼓舞的笑。
她走下床，头像顶着大水缸，好沉，晃了晃，被老四抱回床，“躺着，哪也不许去。谁让你跳水的，出了事小布点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呃，他变了可真快，刚刚还朝她笑。
她被摁住，睁大眼看着大熊的鼻子，还有他的胡子蹭着她，阿欠。老四扳着脸孔，你大爷的，喷的他一脸，“刚给你点颜色，你就蹬鼻子上脸了？”
老四胡乱抹着胡子，哼。
她拉住了他的小拇指，“这个。”她是想说亮晶晶的东西。
老四又坐回她的身边，沉吟片刻，想发作，又压住回去，忽然捏住囡囡的两颊一阵拉扯，“你呀你，怎么有这么多的问题？要我全都回答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不说你也不能怎样，反正你都不会懂，如果我大声的吼你，一定会缩回脖子是不是？”
“没错，你果然还是我料想的那样。行了，笨丫头，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戒指呀，我扔了，扔进水里找不到。你喜欢？放心，我会买个给你的。摇头，你不喜欢？放心，我还是会买一个给你。”
囡囡目瞪口呆，像怪物样看着老四。
“干嘛这么看我，啊哈，是没有见过我这么帅的人，没关系，以后你天天会看见的，会习惯的。”
说着说着，他关上门，留着囡囡一个人莫名其妙。
呃，她低头琢磨着脖子上这块石头，怪好看的，有奇奇怪怪的花纹，可摸起来很光滑很舒服，贴着皮肤也凉爽。
“汪汪。”她伸手抱着狗狗，头枕着它，低低唤了一声，“妈妈。”
她有多久没有想起妈妈了。她数着手指头，来回了数了几遍也数不清。
捧着双手，从这边移到这边，她在接妈妈的眼泪，然后一口吞进她的肚子，搅动牙关，没有味道，妈妈并不存在她的眼前，她连想象都不会，呆呆凝视着飘浮在阳光下的点点尘埃，是了，也许妈妈现在没有眼泪了。
“我要带你去坐油轮，不，我要开车带你去环游世界，不，我要带你去飞，热气球，怎么样，去看大自然最美丽的风景，只有我们，当然还有小布点。”
对于他的言论，更吸引她眼球的是他的打扮。
老四这是特意的，原本邋遢乱糟糟的头发胡子，都被打理妥帖，整个人看起来，好吧，她想不出，就是那样啊，可是她忍不住嘀咕。
“喂，你觉得怎么样？啊哈，我是太激动，或者太绅士了，你大爷的，我总是想要尊重对方的，恋爱不就是要这样，相互体谅相互尊重，可你不懂我的意思，行了，你只要跟着我脚步一步不离就好。对了，你想吃什么？”
大熊这是怎么了？囡囡被他的热情吓到，不知所措。
“啊，你看，我又忘记了。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鸡腿，不，还是可乐鸡翅好了，这个我比较在行，我老四的手艺可不是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