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的意思是……”
“呵呵……儿臣只是想告诉母后,防范于未然,总是好的!”
“无忧可有了主意?”刘氏慈爱地看着商无忧,少有皱纹的眼角却有着不易察觉的危险。
“哈哈哈哈哈!”商阙面上笑着,凑近了刘氏说话,语气邪魅,“儿臣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来的主意!只是提醒母后罢了!”
“你……”
“儿臣告退了!”
不待刘氏说话,商无忧盈盈笑着,领着绿优穿过那一群浩浩荡荡的宫女部队,朝御花园另一头而去。
绿优跟在商无忧后边,见走远了四下无人,便上前到商无忧身边,小声道:“主子,消息回了,昨夜子时,永阳城朝墨京出发了一辆马车!”
“呵——果不其然!紫音阁的人可到了?”商无忧笑着,漫不经心。
“已经部署好了!”
“商阙啊商阙!这可是你自找的……”商无忧笑着,阴冷异常。子夜,日里热闹的墨京大街只听得到偶尔来的狗吠声,空气薄凉。一辆亚麻色的粗布马车疾驰而过,停在一座不显眼的宅院门前。
马车刚一停妥,那宅院大门立即打开,出来三个仆人,谨慎地四下打望后,才弓着身子请出马车里的人,遮遮掩掩进了大门。
“主子!近日墨京风声很紧,各城门守卫全换了生面孔,城军守卫也有了调动!我猜想皇后是准备动手了!”
不大的宅院,只燃了正厅一盏灯,商阙端坐在厅内主位上,流云冷着一张俊脸立在他身侧,客位左侧坐着商禄儿和着了便装的李琨,右侧坐了三个气度不凡的男人——首位一书生打扮的年轻公子,执白扇,着青衣,正是说话之人;后两个均武将打扮,只中间一人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却不见得恐怖,只觉寒凉。
“可都是皇后的动作?”商阙喝了口茶水,不紧不慢地开口。
“这……”下首三人相互看了眼,那书生才又开口道:“这倒没迹象……”
“果然……”
“阙哥哥!你这是要做什么了?”就在商阙沉思的空当,商禄儿不顾秋竹的阻拦,硬是打断了商阙的自言自语。
这下厅里可没人敢说话,全部盯着商阙。
“禄儿,明天就跟李琨回宫里去!”商阙盯着自个儿妹妹,从未有过的严肃。
“那阙哥哥呢?”
“阙哥哥有事要做!”
“主子!这可不妥!”先前说话的书生听到商阙的话,连忙起身阻止道:“若是公主回了宫,宫里不就全知道主子没死了吗?!”
“哼——你以为他们现在不知道?”商阙锐利的眼神扫了下座所有人,那书生惊得跌坐回了椅子上,埋头深思。
“墨京这么大动作,我们的一举一动,就都在他们掌握中了!可能就连我今夜到此,也是被监视着的!”
“所以禄儿!”商阙起身走到商禄儿面前,温柔地拥她入怀,“明日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大摇大摆地回宫去,晚上再来皇城门口接阙哥哥回家吧……”
“阙哥哥这是要做什么?”商禄儿安静地伏在商阙胸口,异常平静。
“做我必须得做的事!”商阙抚摸着商禄儿的后脑勺,说得斩钉截铁。
“李琨听令!”
“属下在!”
“明日辰时,准备好辇车仪仗,送公主回宫!”
“遵命!”李琨得了令,竟噗通跪地,朝商阙重重磕了一头。
对商禄儿温柔一笑,商阙转身,扫视厅内众人。
“华冢听令!”
“末将在!”那脸上有疤的将军应声而出,单膝跪地道:“请殿下吩咐!”
“辰时公主回宫后,宫内必定有一番庆祝,你领五千精兵,在未时之前换下皇城守备,并把现统领的头割下来,悬挂皇城之外!然后马上进宫,包围凤凰门以内,除了我们自己人,谁也不能进!”
“末将领命!”
商阙也不看他一眼,转脸看着位上坐着的另一武将道:“化严听令!”
“末将在!”那华严也立马起身,跪在自己兄长身旁。
“只要宫墙上一挂出现统领的脑袋,刘家必然有所动作,你就只要在刘家行动之前,拿着这份圣旨,将他满门抄斩就是!”说着,商阙随手丢给华严一卷明黄的圣旨,华严接下打开,里面竟什么也没有,不过一块黄布而已。
“末将领命!”收了圣旨,华严恭敬地磕了一头。
“流云……又要辛苦你了!”邀了众人起身,商阙转过身,对流云咧开嘴笑。
流云只瞥了他一眼,便提剑走下主位站在他面前。
“流云只要在我们行动的时候,注意商无忧的一举一动,不能漏下他的半点动作!”
“你已经确定是他的?”
“只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商阙看着流云,眼神阴晴不定。
“知道了!”再看了眼商阙,流云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宅院,不留痕迹。
“肖云……”眼见流云不见了身影,商阙才转身走到主位上,唤了声那坐着的书生,“你就写一份恭贺我英勇神武传世千秋的文书罢……运气好还能用上!”
“主子何意如此消极?!我们的计划、部署,应该都是万无一失的!”那肖云激动地站起身来,不解地看着有些疲惫的商阙。
“命运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准不是么……”对他无力地笑笑,商阙摁着额头,竟睡了。
第十五章 高调回宫
天刚明。墨京城连接皇城的主道上还未接来喧哗,只得一些贩卖早茶包子的小贩开始在路边收拾自己的摊位,等待着最繁忙的早晨来临。
天气阴沉,似乎骤雨前夜般压抑,时有风起,吹散蒸笼冒出的热烟,掀起小贩粗布衣衫,带动空气里流动着湿闷的空气,让人烦躁不堪。
灰雾蒙蒙的街道,一辆镶金戴宝的华丽辇车在皇家仪仗对的簇拥下,直朝皇宫大门而去。未奏乐,却让街面路人心感沧桑,以为产生了幻觉——以至于有不少人都丢下了手下的活儿,用力地擦拭眼睛额头的,生怕是见着了公主的鬼魂来着!
于是,无人参拜。
车轮就像陈年的干柴,碾一下,就嘎吱断响。
适时早朝,宫门大开。各三品以上大臣着装整齐,悠悠然地从侯朝室出来,远远地就瞧见了离宫门外不远的皇家辇车,不禁纷纷侧目止步,猜测是哪里来的贵人,敢阻碍早朝来了。
只见那辇车稳稳停在宫门口,主人并未出面,只是叫了个小丫鬟举了一枚金黄的令牌闪给守卫军看了,再在守卫军的叩拜下,大摇大摆地驶进宫门。
辇车只行了几步,就在那群惊诧的大臣面前停住。随即从里面走出一个小丫鬟,穿了大丫鬟的宫装,发髻高隆,倒有些派头。只见她作势轻哼两声清清嗓门,再端庄地傲起小胸脯,高喊道——
“景菱公主回宫!”
灰蒙蒙低压压的天,小姑娘尖细的喊声硬生生被老天压在了中间,不断回响在这空当的宫墙内,愣是让那群整天之乎者也的的学者大臣反应不过神儿来。
“景菱公主驾到!还不快快接驾!”见那些大臣没得动作,那宫女摆出了十足的架势,横眉绿眼地瞪着那一群不懂规矩的老家伙。
“微臣参见公主……”
“慢着!”那群大臣明显被那小宫女给吓醒了,纷纷准备叩拜的空当,站在众大臣前头的一个中年男人一扬手,阻止了所有人的动作。
他穿着宝蓝朝服,站在众大臣前面,面对这自称公主的人物,毫无惧色,不卑不亢。他微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站在辇车之上的小宫女,缓缓开口——
“总所周知,景菱公主与二皇子于三日前,被歹人刺杀于永阳城地界官道上,二位主子的尸首正在运回墨京的途中,哪里来的贼人!竟敢冒充仙去的公主凤驾!来呀——”
“国舅果然谨慎,众所周知,景菱公主与二皇子死在三日前,只是这天干物燥的,朝廷还真能允许皇子皇女的尸首在外腐烂不管的啊——”
车内传出一个带笑的女声,刚开口,那站在辇车上的宫女就退到辇车挂帘处,撩开金帘,众人这才看到了车内的正主——一身宫装的景菱公主,商禄儿。
广场上的大臣连同被国舅刘青天召来的御林军纷纷啥了眼,一时间不知是该跪还是该拿,面面相觑,踌躇不前。
“你……你不是……”刘青天不可置信地指着商禄儿,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胆!公主驾前,你们还敢站着!”秋竹扶着商禄儿下地,对着众大臣又是一片呵斥,派头大得很。
“呵呵……秋竹,不得放肆!国舅爷说本宫是假的,哪里真得了不是!大臣们不敢认本宫,自然情有可原!”商禄儿端庄地笑着,故意斥责秋竹,却是盯着对面的刘青天,眼也不眨一下。
“下官……参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那刘青天面色转了又换,终于撩开朝服,单膝跪地,不情愿地参拜商禄儿。
“公主千岁!”众大臣见刘青天的动作,哪里怠慢得,连忙扑通扑通跪了一地,高声参拜。
“免了罢——”商禄儿慵懒地挥手,再踩着小太监的背上了辇车,还不忘回头对刘青天笑笑,“希望禄儿跑这儿来没吓着国舅爷,时候不早了,耽误各位大臣早朝,禄儿可担不起呀!”
“公主自有神体庇佑!洪福齐天!乃我大周之福!”刘青天抱拳,恭敬至极。
“秋竹,回宫罢——”白了眼那做作的老东西,商禄儿领着大部队,浩浩荡荡地朝后宫而去。
眼见那华丽辇车转了弯儿不见了,众大臣这才起身,围到了一脸阴寒的刘青天旁边。
“国舅!这可怎么回事?不是说二殿下和公主都死了嘛?”大臣一质问。
“可这只见了公主,未见二殿下呀!”大臣二发话。
“这倒是……没见着二殿下,既然公主没事,那二殿下理应一起回宫的呀!”大臣三接话。
“难不成有什么阴谋?”大臣四猜测。
“他一个毛头小儿,能干出什么事来!不过就是回来参加我三殿下登基大典的吧——哈哈哈哈!”大臣无不屑一顾。
“是啊!是啊!”
“说得是……”
大臣六七八附和……
“住嘴!”刘青天恼怒地结束了众大臣的七嘴八舌,见他们不再嚷嚷,他才烦躁地一人瞪了一眼,恶狠狠地开口道:“现在是乱说话的时候吗?!一群废物!”
语毕,他气愤地一甩大袖,大步朝朝堂而去。
大周朝朝堂。
金銮宝殿内,高坐后面牵了一红帘,和这通体金黄显得格格不入。大殿里文武大臣分了左右两列,列队站齐之后,方才听得公公高报——
“皇后娘娘驾到!”
史记:大周洪武皇帝元初三十年,皇帝病重,未决出太子之位,暂由皇后刘氏垂帘听政,管理国事。
“娘娘千岁!”众大臣以刘青天为首,恭敬地迈步而出,大礼叩拜。
红纱帘内,一个隆重打扮的刘皇后被两个宫女搀扶着,走到高位左侧的凤椅上坐定,刘氏透过纱帐扫视了下跪众人,才端庄地开口——“众卿家平身!”
“谢娘娘!”众大臣这才谢恩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站立。
刘全拿着拂尘,上前一步,高喊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带刘全说完话,刘青天立马提腿跨出,站在大厅中央,躬身道:“老臣有事启奏!”
“国舅何事?”
“秉娘娘!就在早朝前,臣等在宫外候旨,突然有人拿着内宫令牌,进了皇宫——并且自称是景菱公主回宫!”
“景菱不是和二皇子一起在官道遇险了吗?!”刘氏惊呼,随即又轻咳两声,掩住急切问道:“国舅可验明正身了?”
“回娘娘,老臣和公主说了话,声音语气,还有行为动作,却是景菱公主不错!”
“那——二皇子可跟她一起?”
“老臣就是困惑于此,只有景菱公主一人回宫,并未见二皇子殿下!”
“回娘娘——”大臣中又有一人迈出队伍,躬身道:“卑职认得,公主车队的护卫,是二皇子的得力部下,骁骑校尉,李琨!”
他这话不易于一颗炸弹,顿时炸得朝堂热闹得开了锅。
“这李琨可是二皇子的贴身护卫!既然在此出现,说明二殿下就在墨京啊!”一大臣出列,忧患意识强烈地提醒众人。
“是啊……是啊!”众大臣附和着,有甚者拿出小手绢擦起额头的汗水来。
“肃静!”刘全甩了拂尘,尖声道。
“此事非同小可,各位大人莫慌乱!”刘氏起身,声音铿锵有力,“待本宫回宫去见见回来的景菱,不排除是有人冒用公主名讳意图不轨!等本宫确定是真公主回宫后,再传众位商议!国舅跟本宫进内宫就是!”
说罢,转身就下了高位,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退朝!”刘全高喊。随即下了高位,走到刘青天身侧,躬身道:“国舅请——”
而这边商讨的主角,正驾着豪华辇车,像游兵巡逻一样,牵着护卫们在内宫各处溜溜,各宫拜访,嘘寒问暖,俨然就是要以最快的速度让整个皇宫都看到公主的真颜,唯有商阙,不管各家如何旁敲侧击,商禄儿只决口不谈……
逛了一大上午,才把宫里有些门路的大宫小殿都给拜访完,商禄儿领着秋竹累得像斗败的公鸡,无精打采地回了她们的景菱宫。
可这刚进宫门口就觉气氛不对,秋竹狐疑地看着商禄儿,幽幽地开口:“公主,您说,是不是咱们长时间没回了,我怎么总觉着今儿个这宫里阴森森的呢!”
“死丫头!就没听你说过什么好话来了!”商禄儿瞪了她一眼,随即阴笑道:“对哦!以后你要是再跟我乱说话,我就把你许给李琨将军!叫你对着他说话去!”
“公主!你可别吓我!秋竹就算跟着您孤独到老!也不要嫁给那个死鱼木头的啊!”
商禄儿好笑地看着秋竹一脸的认真,转过头再看看身后的李琨——果不其然,没有任何面部表情的波动。
“什么叫做跟着我就是孤独终老了——本公主会孤独终老的吗?!”商禄儿恶狠狠地瞪着秋竹,“看你是皮痒了!”
刚想出手收拾那个小蹄子,商禄儿就敏感地感觉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妖气——果不其然,皇后领着狗腿刘全,正一脸假笑地从内廷朝他们走来。
“这禄儿可真是越来越漂亮聪明啦!居然未卜先知地知道婚事已有着落了!哦~呵呵呵呵呵——瑜妃的孩子,果然不凡呐!”
刘皇后扭着珠光宝气的身子,慢腾腾地朝商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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