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汲看了看景,忽然眼睛一亮:'景,不如你去会会他吧!你才回来,他肯定不认识你。你是右太子殿,身份比他尊贵多了,他若是慢怠你,正好教训教训他。'
'对啊,景,去会会他!'
'给他点颜色瞧瞧!'
成天无所事事又唯恐天下不乱的一众青年们异口同声地怂恿,景的眉毛渐渐挑了起来,他拍拍腰间的长剑,剑身在剑鞘中一阵轻振,发出细微的鸣声。
'好!我就去见见这位我们未来的左妃殿下吧!'
景的语气充满了嘲讽,他的朋友们的这些话至少造成了一种效果,就是让他已经对季白产生了一些反感。
季白又在煮茶。
红泥火炉里的融融火焰给冬季的东寝殿里凭添了几分暧意。裹着一身素白貂裘,歪在厚厚的狐皮褥子上的季白,微笑地向不怀好意的青年打了个招呼:'请坐,喝茶吗?'
这个人真的是丹朱的弟弟?景初见季白的第一眼非常的失望。
完全没有一点丹朱美貌的痕迹,眼前这名下巴尖巧,眼瞳深黑的青年实在是非常平常,最多也就说得上清秀而已。
蒙戎怎么会要他而不要丹朱?景的疑惑就象杯子上盘旋的雾气,久久不散。
'好喝吗?'
听到季白问话,才醒悟到自己口腔中正噙着一股温热的液体。稍稍凝神,便觉着一缕清香从舌根下升起,舌尖上微微有几分苦,可是咽下去后再品品,这苦又变成了些些的甜。
'好茶。'
景赞道。京中贵族子弟多有好茶者,聚会时也常常以品茗为乐,可是景却不曾记得有谁能泡制出如此含而不发,底蕴深厚的茶来。
听到景的赞美,季白颇有些得意的笑了:'这茶名为苦丁,是我在清凉殿的院子角落里发现的,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寻到泡出其味道的最佳方法。等会儿我教你。'
景刚想答应,突然想起自个儿是来给这个人一点颜色看的,怎么拜起师来了呢?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板起脸来,季白看看他,又轻轻地笑弯了眉。
'煮茶能令人心平气和,安神凝意。右太子殿下实在应该试一试。'
景已经不知道自己从踏进这东寝殿之后,这已是第几遭感到吃惊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景确信自己回雍都后没和他有过见面的机会。
季白抬了抬下巴:'你腰间的那块玉佩和长安君家的公子晁所佩是一对吧,我曾经见过他的一次,你与他长得也很象。'长安君是蒙戎的叔叔,也是景的亲生父亲。
景无可避免地又一次讶然。这个人竟然能够记住仅见过一面的人身边所带的细小物件,还能够适时加以利用。就这份心机,满朝文武便没一个比得上。
景完完全全地被季白吸引住了,他已经忘记了他来的目的,油然而生的是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看着这个年青人澄黑纯净的眼瞳,听他温润安祥的声音在耳边娓娓细语,不知不觉的,自己的心境也变得宁和了。外面的风雪再大,似乎也没了关系。手中捧着他煮的热茶,那热气直透过掌心钻到身体里去,让人全身都暖和起来。
景想起那些流言,开始替季白感到不平。要是季白能够多参加一些宴会,在众人面前展露他出色的才华,那么一定会有更多的人被他所折服,流言也就渐渐少了。
'这个……恐怕不行。'季白眨眨眼,扮出一个苦恼的笑容,却是用着调侃的语气:'我的身份是不被允许的,而且蒙戎也不会答应。'
圭容等一班老臣已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容忍了自己的存在,而提出的条件就是他不能以蒙戎宠妃的身份出席各种宴会,在大庭广众下公然对政事进行干预。对于这一点,季白很能够理解,因为在这些人眼里,自己和专以魅色事人,祸国殃民的狐狸精没什么两样。
而蒙戎当然是不会反对这个条件的:就祢的君王这个身份而言,他不能全然地相信季白,他必须对他保持一定的警戒性;而从一个占有欲极其强烈的情人的角度来说,他也不喜欢季白身后有太多的崇拜者——季白虽然没有丹朱那种令人眩目的美貌和华丽高贵的气质,但他不经意中流露的安宁祥和及清雅出尘的气质却能吸引很多人向他靠拢。对于季白的这项本事,蒙戎倒是从来没有小视。
夜深,季白慵懒地趴在蒙戎的胸前,披散开来的长发云锦般泻了蒙戎一身。
季白无意识地将一缕头发缠在手指上,一松手,发丝便纷纷扬扬地叛离指尖。
'今儿景来过了?'一只大手加入进来,在错综复杂的发网里追逐着他的手指。
'嗯。'手指被捉住了,他先是有些不甘,转念一想,地盘是人家的,自己也算猖狂够了,于是放弃挣扎,安安份份地任由他握着。
'他来找你麻烦?'
'谁能找我麻烦?'他扬眉,眼睛亮闪闪。
也对,景那小子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只有被他耍着玩的份。
'他和你说了些什么?'
'说你不肯和我说的话罗。'另一只手又开始在别人的地盘上画圈圈,'比如昨天才新鲜出炉的王宫闹鬼最新版本。你要不要听?'
'我要宰了那小子,好的不学学人家嚼舌头。'
'啧,你这是迁怒。'
另一只手也沦陷到了那只大手中,季白又安静地缩成一团。
'戎。'
'唔。'
'把我……逐出京城吧。'
'……'
——全文完——
作者的胡言乱语…………关于季白
关于季白
这个还有什么好说的吗?主角耶,风光无限,什么都是他最好,就算开始好不了,后来也能得道成仙,阿弥陀佛了。
可是这个主角……一点不讨好,起码不讨作者本大人的好。
真是,从来没想过去写这样一个自己完全说不上喜欢的主角,偶写文通常都喜欢自己的主角到一塌糊涂的地步,独独季白是个例外。
季白的聪明让我觉得冷,还有一点阴森。
写到这个地步,甚至作为作者想到后面很远的地方,我也仍然不能确定他究竟会怎么想,怎么去计划。很多很多……他作出最好的安排,但反过来一想,这些全都在不动声色的完成他自己的目标。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全是他棋盘上的一粒卒子,进退牺牲,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我已经给了他一个结局,可是若按他的心计来想,这个结局,我不知道是不是也是他的故意所为。
切不要以为我是作者就什么都安排完了,这篇文开始写提纲时,鬼使神差一样的流利,很多情节自然而然的就顺理成章了。我写完一段,另一段就已经在后面等着我,根本不容我多想。提纲写完时,我就觉得季白这个主角有些不讨人喜欢。
说太玄了,信不信由你。
总之毕竟是自己一手创作出来的人物,在一年的时间(关于这一点,我想很多人是咬牙切齿恨不能啃了青歌的)里,我写文的时间有一大半都在想他应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心里在想什么,有什么感受……很痛苦的,因为我想像的总比我写出来的惨上三倍,很多关键的地方翻来覆去地想,想到自己心都在抽痛了才觉得过关。这样一路写下来,纵然不喜欢他,至少也不会讨厌他,有时候也不忍让别人责备他。于是那个时候就开始计划给他写一篇平反的文,说说他的无奈。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我前面把他写得太凄惨了一点的缘故,居然大家都蛮同情他的,甚至把他的无奈解释得比我还详尽,汗颜……作者不称职。
按我最初的想法,季白的性格是相当软弱的,他做了那么多事,只是为了报仇,但这仇恨却是女君硬塞给他的。他只是无奈而被动地完成对女君的承诺而已。要按他自己的想法,恐怕更乐意从此当个平常百姓,成天捧着书看,闲来坐在河边赏花看鸟,悠然自得。也许有大人觉得女君是他的母亲呀,哪有儿子不想替娘报仇的道理?但是我向来认为感情是有其产生环境的,人在不同环境下对相同事件所产生的想法和情绪是不一致的。季白所处的时代是战乱纷纭的时代,力量统治一切,颠覆一切是所有人都默认了的事实。况且因为女君那种极端的君王政治教育,季白没有被她培养成冷血加神经质的心理变态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所谓母子间的情缘能剩多少实在是值得商榷。而且不论怎么说,蒙戎并没有直接杀死女君,视觉和心理上都没有给季白造成强烈的冲击,说到这一点,恐怕还没丹朱的受辱更令他感觉痛苦。因此季白就是这么个随遇而安的人(幸好他还没张无忌那么婆婆妈妈),真正令他成长的是丹朱的死。以后他的表现会很不同,软弱也会变成坚韧,遇事也会更主动。不过……哈哈哈哈……这些你们都看不到了。
咳,继续说。
中间遇到瓶颈的时候,我实在无法,写了一段很烂的文字,结果害好多人往3P方向想,还附加兄弟恋之类的花絮。
作者又要检讨了……虽然我对兄弟恋的题材也比较有兴趣,但是丹朱和季白?我想都没想过这种可能性。这两个人,从开始到最后都是作为一对矛盾存在的,他们之间,除了血缘,毫无可以共鸣的地方。丹朱保护季白,纯粹是完成母亲的临终嘱托,对于季白本身,他是很漠视的。后来季白的出现又是以情敌的身份,所以更没可能发展别的感情。
难道就没有人觉得季白会爱上蒙戎吗?撇开国仇家恨不说,蒙戎其实是个很好的情人。包容,宠溺,有求必应,还无数次不惜性命的救他,季白从小就渴望有人关爱他,蒙戎的所作所为难道一点都打动不了他?季白应该有迷失过才对。
好象很多人不喜欢蒙戎?那偶下次写东西给他平反。
青歌…[说点其他的]关于丹朱
一开始这只是个普通的角色,用来垫背的那种,所以设定情节时顺理成章地就让他死了。
谁知一写起来,却发现丹朱并不简单,他的爱恨嗔怨,他的风华绝代,若真有这样的人物,我亦心折。结果好多大人说喜欢他,甚至要3P。回头去看设定,青歌胆战心惊,要是知道丹朱被写死了,偶的小命……(摸摸脖颈)
那么,丹朱能不能不死呢?关于这个问题,我想都没想,只有一个答案:丹朱非死不可,必死无疑。除开情节要靠他的死来实现一个转折、季白需由他的死重新审视自身之外,从丹朱本身而言,死亦是最终必然的结局。
丹朱这个人,骄傲、清高、娇贵、光华照人,用原六阳的话说,他是“搞艺术的”,而我们知道,这类人还大多敏感、任性、脆弱,丹朱亦是如此。
在臧国未亡之前,丹朱可说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父母宠他,世人赞他,他的容貌和才华令他天下闻名,如同明珠置于高堂。与他相比,季白只是很不起眼的一粒砂,什么都不如他。
一夜之间风云变幻,国家没有了,母亲也死了,临死还把王位传给季白,要他永远屈居季白之下,还要他无论如何都得保住季白。这些丹朱并不在乎,他看重的不是这些,只是他起誓的时候并没有想到有一天会那样决绝地应了誓言。
其实丹朱还是有他可爱、好的地方,他的任性更象一种率真,凡事源自本心,不自欺欺人也不找借口推脱逃避。他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去保全季白,他也知道季白装疯卖傻,眼睁睁看着他受辱却什么也没有做。季白只是个孩子,季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季白是他的兄弟不能让他被蒙戎杀了,这些理由是我们站在季白的立场上去想的,如果站在丹朱的立场上,这些理由其实是对他的不公平,他也根本不会那样去想,支持他的理由只有一个:这是他答应女君的事。所以很难要求丹朱后来还要和季白兄友弟恭。写季白被囚三年的时候,我曾经想过安排丹朱来看季白,但是以丹朱的骄傲,发生这种事后,他怎么可能还想见季白?只好让丹朱无情了。
还有大人说丹朱为什么会爱上蒙戎……偶想回答爱就是爱了,没有理由的……偶怕被扁。
没有人觉得丹朱和蒙戎有相像的地方吗?他们都很骄傲,一个来自于身为王者的威严和本性的不羁,一个源自血统的高贵和本身的出色;他们也都是很“真”的人,做的事说的话都出自他们真正的心意,可惜看在别人眼里往往觉得任性;他们的感情太过集中,爱人的方式都很直接炽烈,不管不顾。丹朱会爱上蒙戎是多自然的事,因为那几乎就象另一个自己。况且蒙戎有他细腻的一面,他替丹朱安排的住所,布置得和他原来住的地方一模一样,他给丹朱他想要的生活方式,让他能随心所欲地搞他的艺术。看着一个同样骄傲的人在面前煞费苦心地讨好自己,宠溺自己,这其实也是一种满足,蒙戎摧毁了丹朱原有的尊严,又用另一种方式补偿了他,身在其中,丹朱怎么会不动心呢?
可惜蒙戎对丹朱只是欣赏,他真正爱的是季白。丹朱的傲气在季白面前碰得支离碰碎。
丹朱出卖季白,这是他最后的底线,要季白罢手,也想挽回蒙戎的感情。结果未能如愿。原来一切都在季白计划之中。
说到这里,偶想有个问题是不能避开的:季白很清楚丹朱的绝望,但他仍然把丹朱推上了死路,这是季白的狠心和冷酷。不过他自己也没有很明白地意识到这点,所以当丹朱真正死去的时候,季白才能回过头去审视自己。
总而言之,丹朱的死是必然。其实不是为了所谓的誓言,而是因为他生无可恋。季白有心将他牺牲,蒙戎不会回头爱他,安夫人明明白白地要他去成全蒙戎和季白,好保住祢的江山。他除了死,还能做什么?他前面已是百丈悬崖,后面却再没退路。
丹朱,是偶很难得写的悲剧人物。
偶说清楚了没?不知道有没有人有耐心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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