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后,我一直都在 作者:云上薇(晋江2012.05.22出书修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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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过后,我一直都在 作者:云上薇(晋江2012.05.22出书修订版)-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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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分钟的时候,播完一则新闻,他突然停下来,神情有些严肃。左边电脑屏幕上的新闻概要已经打出来了“经过强化处理,市疾控中心检测结果显示,目前供应的自来水除嗅味指标外达到国家《生活饮用水卫生标准》,无毒无害,煮沸后可饮用。”
  他放下稿子,“且不说老百姓不懂国家《生活饮用水卫生标准》是怎样一个标准,疾控中心的检测结果在这里,我们没法质疑……但是作为一个无法忍受嗅味不达标,并且每天晚上回家都要用纯净水洗头洗澡的人,白天的我没有脸播这条新闻……”
  瞬间的无声之后,屏幕很快被切换掉,换成一个绿茶广告。夏耳关掉窗口,心里乱糟糟的,过了很久才想起要打电话给他,结果却一直是关机。
  
  晚上的时候,夏耳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敲了安梁的房门,等了很久都没有回应,正要放弃,门却从里面开了。他穿着简单的T恤和运动裤,头发有些乱,像是刚睡醒,看到她的时候,抿了抿唇,淡淡笑了下:“你怎么来了?”
  “炒饭炒多了,你吃晚饭没?要不要分你一点?”
  “进来吧。”他侧身让她进来。
  夏耳把保鲜盒搁在流理台上,安梁关上门,问她:“我正在煮咖啡,你要不要?”
  “好,我要拿铁。”
  “可是我没有牛奶。”
  “那算了,”夏耳摇摇头,“给我白水吧。”
  
  她喝着纯净水,很佩服他居然能就着黑咖啡把炒饭吃下去。
  “你看到新闻了?”他终于问她。
  “嗯,”她也没打算含糊,“我给你打了电话。”
  “我把电池卸了,”他指指丢在茶几上的手机,“这样睡觉能清净点……这几天一直在连夜开讨论会,已经很久没有睡的这么踏实了。”
  “你就睡了一下午?”
  “也就才回来三四个小时,刚睡醒你就来了,怎么了?”他抿着的唇略带笑意,仿佛并不放在心上。
  “我看了新闻后担心了一下午。”
  他像是有些意外,咳嗽了声:“我以为……”
  “什么?”
  “没什么,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意气用事太任性了?”
  “不会,我觉得你勇气可嘉,”她脸上露出笑容,“能在四五百万人面前任性,真的是太过瘾了。”
  两人一起笑起来。
  “虽然不太像你会做的事,一开始也很意外,后来却觉得,大概也只有你,才做的出这种事吧。”
  “怎么说?”
  “虽然有时候说话也不太正经,有时候又摆出公事公办的距离,但我觉得你是个正直的人,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不容易被别人左右。”
  “为什么你夸我的时候总不忘了顺便损我两句?” 
  
  她只是笑,他看着她不说话,好一会才叹了口气:“好吧,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
  “……我曾经一度,想去当不良少年。”
  她眨了眨眼睛:“别告诉我你曾经也是一方恶霸……”
  “电视看多了吧,我看起来有那么凶神恶煞吗?”他配合得直起腰板起脸。
  她端着下巴琢磨了一下:“你可以演个军师,在背后出谋划策,出门也可以狐假虎威的那种……”
  他做了一个拿她没办法的表情。
  
  “那后来呢?”
  “后来没当成,一不小心还成了所谓的精英,很讽刺吧,”他笑了笑,“当时有个人跟你说了差不多的话,他说我虽然有脾气,其实是心里有正义感的人,没办法看着冷漠独自嚣张……后来……果然就没当成……”
  夏耳突然想起宋迟,那个从来不把谁放在眼里的人,恐怕就是,看着冷漠独自嚣张吧。
  她也没办法看着冷漠独自嚣张,所以面对生活,她最终选择了自己迎难而上,而不是自暴自弃。
  
  “如果你不说,我真的猜不到你也会有这样的叛逆期。”
  “我们家三个,也许天生都是骨子里都叛逆,大姐游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老外,私奔去了德国,生完孩子才敢回来;二姐当了未婚妈妈,直到现在跟家里的关系还有点僵,说起来,我应该算最正常的一个。”
  “你妈妈一定对你们很头疼。”
  “她大概已经习惯了,估计她现在就在骂我,你信不信?”
  
  夏耳笑了起来。
  “嘿,”安梁突然问她,“想不想洗个热水澡?”
  “咦?”夏耳有些反应不过来。
  “去拿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驶上了城际高速,夏耳没想到晚上的高速竟然还有这么多车,似是了解她心中所想,安梁微微一笑:“今天是周末,想这些肯定都是赶着去乡下洗澡的。早知道要带个相机,明天让报纸登头条。”
  “你还真玩上瘾了?”她笑,“原来还有干净的水,我以为整个吴城都被污染了。”
  “只是市区比较严重,还有几个片区没有被影响,几个县级市还有另一个区,自来水厂的取水口不同,而且当地还有溪水跟井水。”
  “我们去哪?”
  “去东区,我奶奶住在那。”
  
  即使有路灯,她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道车子会驶向哪里,窗外只有成片的树影,刷刷得在眼角飞过。他把车顶打开,车子变成敞篷的跑车,夜风一下子灌进来,把她的裙子整个吹起来,她吓一跳,赶紧伸手按住,听见他在一旁笑得像个恶作剧的大男孩。
  然而很快乐极生悲,车子从高速匝道下去后,遭遇了一场雷阵雨,雨势来的又急又大,打在马路上,激起一阵阵白雾,前方没一会就雾气蒙蒙,两人猝不及防得被淋个湿透,等合上车顶后,只好狼狈地相视大笑。
  安梁找了块毛巾给她,忍俊不禁:“这下好了,就当洗了个免费的澡。”
  “这水也是从湖里蒸发起来的,说不定酸性、嗅味什么的都超标?”夏耳报复他刚才的恶作剧。
  他头皮发麻:“别说了,我觉得就好像有一条条寄生虫黏在我身上一样。”
  “还是会蠕动的那种。”
  他瞬间面色惨白,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夏耳终于也捉弄到他,哈哈大笑。
  
  车子停在一座民居前,三开间的独栋小别墅,一层高,楼前有个小院子,安梁让她呆在车上,然后下车去按门铃。好一会儿,有个中年阿姨出来开门,安梁跟她说了几句话,回来把车熄了火,然后带夏耳进去。
  “这是我一个远方的表姑妈,在家里帮忙,我奶奶已经睡了,咱们最好别吵醒她,不然老人家罗里吧嗦的最麻烦了。”他低声凑到她耳边解释。
  夏耳被他一说,不由就屏住了气,连走路都不敢用力,侧头看他唇边带笑,才知道是被耍了。
  他笑着,拉住她的手带她进去:“你先去洗个热水澡。”
  “你呢?”
  “我在外面洗。”
  
  卫生间里有个很大的浴缸,夏耳拧开水龙头,没一会,有热水出来了,水很干净,并且没有任何异味,她放了一大缸水,泡在里面,第一次觉得有热水洗澡居然这样幸福。
  她洗了很久,出来时在院子里找到安梁,他站在井边,打了一桶桶的井水冲凉。雨后的空气很清新,月亮又在云层里露出了脸。他光着上身,下面穿一条运动裤,淡淡的月光照在他颀长的身上,肌理流畅,背部的线条很性感。
  像他这样的人,吴晓云怎么会舍得离开他?
  
  




☆、六、(2)

  他回头看到她,笑一笑,用手抹掉脸上的水珠:“这么快就洗好了?”
  “洗很久了,”她抱着臂,“你这样会感冒。”
  “不要紧,读书的时候就老是冲凉水澡,”他拿毛巾擦头发上的水,“我再去用热水冲一下。”
  
  他出来时换了干净的衣服,上身套了件圆领的T恤,这样让他显得更年轻了些。他递给她一瓶绿茶饮料:“只有这个了,将就一下。”
  “谢谢。”
  “今天在这里住一晚吧,明天早上回去。”他在她身旁坐下来。
  “接下来会怎样?”
  “不知道,不过,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就当是放个长假吧。我记得我从前答应了你很多事情却没有做,趁这个机会补偿你。”
  “算啦,这样我会觉得良心不安。”
  “不是开玩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什么想做的或者想吃的,赶紧说,过期不候。”
  “那先让我想想。”她装出认真思考的样子。
  “慢慢想,还有一整夜呢,想好了告诉我。”他说着,却打了个喷嚏。
  她笑他:“我就说了会感冒吧?”
  他摇头失笑:“果然不服老不行了,想当年,冬天起晚了,里面穿个短袖的T恤,外面套一件羽绒服就去上课,冲凉水澡,都没有事情。”
  
  夏耳睡的不太好,或许是换了环境的关系,总是断断续续地做梦。梦见她在环岛公路上骑双人自行车,她在前面很用力得骑,宋迟在后面像个大老爷们一样悠闲,她气不过,从车上跳下来,留他一个人呆着。他带她去吃各种奇异的水果当是补偿,果汁溅了她一身,他满不在乎,说买一件新的就好。就在路边的商店里挑了衣服换上,出来的时候他就抱着臂倚在门边,淡淡笑着说她穿红色很好看。他们在傍晚的沙滩上追逐,他练过武术,三两下就把她扑到了,作势要咬掉她的舌头。她笑着要躲,却突然从很高的雪道上摔下来,磕得胳膊生疼,怎么都爬不起来。耳边有冷冷的笑声,告诫她什么人就该有什么命,不要再痴心妄想。
  又梦见最后他送她走,她面无表情地对他说,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你也不要来找我。他只是温柔而沉默得看着她,温柔得好像要滴出水来,然后说好。她却只觉得那种温柔太过沉痛,像是钝刀子割肉一般,以致每次一睁眼一闭眼,面前都是他那个温柔的注视,魔咒一样缠绕多年。
  
  五点多的时候却是被安梁的电话吵醒,他蹑手蹑脚得过来敲门。
  “怎么了?”她拉开门,看着他,因为没睡好,有些头重脚轻。
  他站在门口,好像也不太清醒的样子,因为感冒了说话声音有点沙哑:“趁我奶奶还没起床,收拾一下快走。”
  她被他催得急,连睡衣都没换,幸好是很保守的那种款式。只来得及漱了口,抱着一堆衣服蹑手蹑脚得被他拉着从后门出去,简直像是落荒而逃。
  夏耳等车子驶出了村落才敢开口:“我们这样来去都不打一声招呼,会不会不太好?”
  “你不知道,”他看起来很头痛的样子,“每次见到我奶奶,她都催着我结婚,80多岁的老人家了,只能哄,不能顶嘴,我根本拿她没办法。”
  她懂他的意思:“你是不是担心被她看到了就逼着我俩去结婚?”
  “我倒是愿意呀,”他微微侧过脸,唇边酒窝一闪,笑得半真半假,“你肯不肯跟了我?”
  “那要看你诚意如何了……”她没想到他这么厚脸皮,尴尬得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今天实在对不起你了,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他开得很稳,她就真的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他停了车侧过身帮她解身上的安全带,才迷迷糊糊得醒过来。一睁开眼,他放大的脸就在眼前,他晨起后的双眼皮极深,眼神柔软,左脸颊上有浅浅的酒窝,凌乱的刘海蜷在额头,有种混合着男人和男孩的性感,她看着他,大脑的反应很慢,停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想说话,却觉得嗓子很干,发不出声音。停顿了有两秒钟,他俯身,低头要擒住她的唇。她终于反应过来,略一侧头,他的唇微微擦过她的脸颊,有些痒。
  “我……”她突然不太敢正视他,“我不想得感冒。”
  “噢,对不起,我忘了……”他钝钝得说,也不知道脸上是什么表情,“那下次吧。”
  这么蹩脚的理由,他居然也没有拆穿,而且这种事,还能留到下次吗,恐怕也是过期不候吧,她忍不住要笑,刚才的尴尬倒是全没了。
  他好像也意识到自己的口误,笑了笑说,“还有……昨天忘了说了,你能来找我,我真的很高兴。”
  
  这次之后却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面,他给她发信息,说他回家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她问起他工作的事,他只说不要替他担心。
  两周后,吴城的自来水系统调入了长江水,困扰全市的紧急水危机暂时解除,恢复正常用水的那一天,市区的每一户都把家里的水龙头打开,放了一天的水,直到水管里流出的水不再有任何异味。
  然而真正的水危机并没有得到解决,水源被污染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治理好,所以现在拥有的每一滴水都变得尤其珍贵。
  夏耳却没有再在电视上看到过安梁,他的事件,好像随着供水的恢复,一起被平息了,不再被任何人提起。也许比起一时的激愤,大家更在意的是什么时候能有水用吧。
  
  一个多月后,她接到安梁的电话,他被安排到一个地级市的电视台挂职,期限不明,过几天就要走。
  “要不我送你吧?”夏耳有些替他难过。
  “别,要是你来了,我说不定就舍不得走了。”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开着不知轻重的玩笑,她有点生气,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在电话那头叫她的名字。
  “还有什么事?”她突然很想挂电话。
  “没什么,起码在区划上还是一个城市,开车也就一个小时,有空来看看我吧。”他说完,然后先挂了电话。
  
  夏耳去看了安梁,是跟蒋子渊一起去的,谢新海开的车。那时已经是八月底了,吴城的地级市C市是个旅游城市,空气清新,山水宜人。沿着环湖公路一路过去,是连绵不断的山,尽管外面艳阳高照,车里是嗖嗖的冷气,倒也觉得心旷神怡。
  一路上,蒋子渊跟谢新海在争论安梁的事,蒋子渊觉得安梁是个傻子,而谢新海很为朋友骄傲,为了避免把事件升级为女权主义斗争,夏耳知趣地没有插嘴。
  安梁好像晒黑了一些,看到他们的时候很高兴,精神也显得很好。那天周六,到的时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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