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敬不如从命,夏耳想了想,爽快地把行李交给他,然后进去便利店买水。
出来时,安梁已经在车里等她了。他侧过身帮她打开车门,夏耳坐上去,却不确定放任自己这么做对不对。
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安梁帮夏耳把行李拖到电梯口,然后他们一起搭电梯上去。到达她住的楼层的时候,夏耳走出电梯,原本想要告别,却莫名其妙地变成了邀请。
“你要不要来吃宵夜?”她问安梁。
而安梁愣了一下,居然也没有拒绝。
所谓的宵夜不过是在买水的时候顺手买下的泡面,夏耳又往里面加了鸡蛋和香肠,煮开的时候香气四溢。
把面端上桌的时候,安梁从塑料袋里拿出啤酒问夏耳要不要喝。
夏耳要了一罐打开当饮料,两个饥肠辘辘的人低头一阵猛吃,谁都没有说话,直到面都吃光了。夏耳晕机,在飞机上什么都没吃,她只是没想到安梁看起来比她还饿。
“我今天去外地主持活动,运气不太好,下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安梁看夏耳盯着他,耸了耸肩解释。
“我也是,没来得及吃晚餐,结果一上飞机就开始晕。”夏耳抱怨着喝了口啤酒。
“你知道有一种办法可以客服晕机吗?”安梁突然说。
“什么?”夏耳好奇地睁大眼睛。“吞口水、嚼口香糖、戴眼罩之类我都试过了,但遇上气流颠簸的时候还是会晕。”
安梁神秘地笑了笑,然后说了一个方法。
夏耳不相信:“不可能,那只会让我更晕吧。”
“不信的话下次我带你去试试。”他说。
“好啊。”夏耳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啊,收藏啊,都过来支持我吧~
☆、一、(3)
不过那天之后,夏耳又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安梁,当然,他也没有带她去海洋公园。很多时候,你不能把其他人的话太当真,因为有些只是玩笑,有些即使不是玩笑,也未必都可能兑现。而你也不能太责备放出承诺的这个人,因为当他说出口的时候,至少有那么一瞬间,他或许也真心以为他是可以做到的。
夏耳当然只能把这当成玩笑,她再一次遇见安梁的时候,还是在出差回来后深夜的便利店。他照例拎一大袋啤酒,站在便利店的门口抽烟,正准备离去的样子,迎面撞上拖着行李匆匆而来的夏耳。他把领带扯松了,头发松软,落在额前,仿佛有种刚睡醒的茫然,看到夏耳的时候,忧郁的眼神却柔软起来,微笑着抿起唇,左脸颊便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等夏耳买了东西,他们便一起走出去。他很绅士地帮她拿行李,夏耳连忙推辞:“很重,还是我自己来好了。”
他还是坚持拿了过去,尝试着拎了一下,却装出龇牙咧嘴的样子:“果然很重。”
夏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说了很重,女生出差一天跟出差一个月所带的东西是差不多的。”
安梁不置可否地摇摇头:“所以我一直很佩服你们女生,看起来都柔柔弱弱的样子,偏偏出门的时候却可以背上几十斤重的包,也不嫌累。我有个女同事,每次出差都像要搬家。”
“是女朋友吗?”
“什么?”他愣一下,仿佛没料到她会这么问,顿了下却说,“是啊,是以前的女朋友。”
“电视台有允许主播喝酒吗?”夏耳看着他手里的那一袋啤酒,笑着转移了话题。
“至少我还没到随身带酒瓶到演播室,在摄像机切换镜头的间隙偷酒喝的程度。”安梁耸了耸肩,开玩笑说。
夏耳恰好也看过那条新闻,于是领会地笑了起来。
“我睡眠不太好,喝一点酒帮助睡眠。”他解释说。
“你让我想起我在莫斯科留学那会儿,每次上完课又交不出作业的时候,我都会坐在窗台上喝酒。”
“你喝什么?”他惊奇地看着她。
“不加冰的伏特加。”
“哇哦,看不出来。”安梁看了夏耳好久,才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说。
“为什么?我看起来像是好学生的样子吗?”夏耳笑着问。
安梁又细细看了她一眼,斟酌着说:“你应该是好学生里最不好对付的那种,看起来很听话很柔顺,其实很有主张,很有自己的坚持,会豁出去,但是又很懂分寸。我想,即使隔天夜里喝得烂醉如泥,第二天早上你还是能若无其事一样去上课吧。”
“嗯,这算是赞美吗?”夏耳想要笑,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当然算,”安梁看她咳得很厉害,腾出一只手来轻拍她的背,“你还好吗?”
夏耳伸手把咳出来的眼泪抹掉:“没事,只是感冒了。”她在出差途中莫名其妙被感染到感冒病毒,之后便一直咳嗽,已经咳了好几天。
“我那应该还有咳嗽药水的,回头给你找找。”安梁说。
“好啊。”夏耳点点头。
夏耳回到家,把行李放下后就去洗澡,刚换好衣服却听见有人敲门。
没想到是安梁,他从楼上拿了咳嗽药水送过来。
夏耳只当他又是随口说说并不放在心上,这年头早已是承诺见得多,兑现的却极少,即便是这样的小事,所以心里竟不由生出一种异样的感动来。
药水是墨绿色的瓶子,包装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德文。
“我大姐上次回家给带回来的,治咳嗽和咽喉痛都很有效,幸好还没过期,你喝着试试,如果还是不行的话我再帮你想办法。”他靠在门口,已经换了浅米色和蓝色的居家服。
“谢谢。”夏耳接过咳嗽药水,侧身让他进来,“我要煮东西吃,你要不要一起?”
“好啊,”他笑了笑接受,“不过我希望可以不是泡面。”
夏耳煮了白粥,里面加香菇和干贝。安梁捧场得吃了很多,看起来又是饿坏了。
“你今天又没吃晚饭吗?”夏耳问安梁。
“做直播前我一般不吃东西,吃饱了大脑反应比较慢,容易犯困。”
“难道你有在演播台上打盹的经历吗?”夏耳托着腮,眼里露出感兴趣的笑意。
“还好,最多会在切换镜头的间隙偷偷打个呵欠。”安梁开玩笑。
夏耳笑起来:“所以你就拿啤酒当宵夜?”
“唯一的几次恰好都被你遇上了,”安梁撇了撇唇,装出严肃的样子,“我得澄清,事实上,我不是个酒鬼。”
夏耳哈哈大笑:“放心,我不讨厌酒鬼。”
安梁也笑了:“你跟我一开始见到的感觉很不一样。”
“是因为我瘦了吗?”
“不都是……只是我原本以为学语言做翻译的都会比较敏感高傲,不容易接近。”
“我还以为做主播的都比较严肃高傲呢。”夏耳装作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难道不是这样的吗?”安梁做出惊讶的样子。
“当然不是,学语言的人都会比较外向活泼,像蒋子渊这种,就算是职业翻译,因为工作太紧张压力太大,一旦有放松的机会都很能玩,也许我算是例外。”
“学新闻传播的大多数也会比较热情活泼,当然也有例外的。”
“所以,你也是那个例外?”夏耳接过话题。
“也许吧。”安梁笑了笑,拿起杯子喝水。当他沉默下来后,尽管微笑着,眼神看起来却很忧郁。
那种药水确实有效,夏耳喝了两天便不咳了,嗓子也消了肿,一早还顺利地帮公司签下了一份胶着很久的橡胶进口合同。从会议中心回办公室的路上,她抱着文件夹心情极好,拿出手机,在通讯里里翻出那个从来没用过的号码,犹豫了一下,决定给安梁发一条信息。
夏耳:“谢谢你的咳嗽药水,我已经康复了。”
没过一会,他就回复了她。
安梁:“不客气,你也招待过我两回,感谢。”
夏耳站在办公室门口,慢慢合上手机,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落多一点,然而之前发信息的那种兴奋已经淡了很多。不过至少他还有保存她的号码,她想了想,这样安慰自己。
所有过去的经验都告诉夏耳,做人不可太执着。安梁这样的人太捉摸不定,当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他看起来很专注,很把你当一回事,眼里只看得到你一个人,然而一旦你们不在一起,他又可以迅速变成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样,礼貌又得体,冷淡而克制。
或许这就是成年人的感情,理性而克制。
再次见到安梁已经是半个多月后,蒋子渊约了夏耳去唱歌,也约了安梁。
夏耳和安梁靠在沙发上,安静得喝着酒,看蒋子渊和谢新海深情对唱《广岛之恋》。
夏耳没有主动开口说话,安梁也没有,幸好KTV这种地方很吵,所以不聊天也不至于尴尬。直到蒋子渊过来拉夏耳唱歌,没等夏耳反应过来,安梁也被拉了起来,两人一起被推到茶几前。蒋子渊帮他们点了《花样年华》,音乐响起的时候,夏耳只能硬着头皮唱起来。
这首歌她只听过一次,唱得很一般,安梁倒是比她投入地多,而他唱歌也很好听,温润的男中音,把歌曲的情境演绎得很到位。夏耳看了眼MV中那个总是垂首低眉神色落寞的梁朝伟,开始好奇,真正的安梁是什么样子的。仿佛察觉到她在看他,安梁回过头来,朝她笑了笑,夏耳也笑了笑,把视线落回荧幕上。
回座的时候,蒋子渊凑过来贴着夏耳的耳朵神秘地说:“我打赌安梁对你并非没感觉。”
“你怎么就看出来了?”夏耳好笑。
“你没看到他刚才看你的眼神,对一个普通人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或许他唱歌本来就是这样子呢,我以为他只是在很投入地唱歌而已。”夏耳端起茶几上的果酒喝了一口。
蒋子渊咯咯笑了起来:“我们不妨期待看看。”
“我不抱希望。”夏耳低笑着在杯子里吐出一大串气泡。
☆、一、(4)
再次见到安梁已经是半个多月后,蒋子渊约了夏耳去唱歌,也约了安梁。
夏耳和安梁靠在沙发上,安静得喝着酒,看蒋子渊和谢新海深情对唱《广岛之恋》。
夏耳没有主动开口说话,安梁也没有,幸好KTV这种地方很吵,所以不聊天也不至于尴尬。直到蒋子渊过来拉夏耳唱歌,没等夏耳反应过来,安梁也被拉了起来,两人一起被推到茶几前。蒋子渊帮他们点了《花样年华》,音乐响起的时候,夏耳只能硬着头皮唱起来。
这首歌她只听过一次,唱得很一般,安梁倒是比她投入地多,而他唱歌也很好听,温润的男中音,把歌曲的情境演绎得很到位。夏耳看了眼MV中那个总是垂首低眉神色落寞的梁朝伟,开始好奇,真正的安梁是什么样子的。仿佛察觉到她在看他,安梁回过头来,朝她笑了笑,夏耳也笑了笑,把视线落回荧幕上。
回座的时候,蒋子渊凑过来贴着夏耳的耳朵神秘地说:“我打赌安梁对你并非没感觉。”
“你怎么就看出来了?”夏耳好笑。
“你没看到他刚才看你的眼神,对一个普通人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或许他唱歌本来就是这样子呢,我以为他只是在很投入地唱歌而已。”夏耳端起茶几上的果酒喝了一口。
蒋子渊咯咯笑了起来:“我们不妨期待看看。”
“我不抱希望。”夏耳低笑着在杯子里吐出一大串气泡。
后来唱累了他们要了扑克牌玩80分,两人一组打升级,输了的玩真心话大冒险。夏耳很怕蒋子渊又出什么鬼主意,但是又不想扫兴,只好加入。蒋子渊和谢新海本是夫妻,再加上蒋子渊一向性格彪悍,自然没什么害怕的。但她跟安梁却不一样,以他们的关系来说,他们甚至还算不上彼此熟悉的朋友。
夏耳看了眼安梁,有些担心,安梁却摇摇头:“放心,我打升级很厉害。”
夏耳将信将疑,却只能选择先相信他。
结果他们连赢了三副牌,把想要恶作剧的蒋子渊气死了,正当夏耳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第四副牌他们却输了。
眼看蒋子渊得意地将手中的牌一摔,夏耳和安梁对视了一眼,脸上均浮现出认命的神色。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蒋子渊问。
“真心话。”夏耳和安梁异口同声地说。
“嗯……”蒋子渊点了点头,先问安梁,“你是gay吗?”
“不是。”安梁大概已经习惯蒋子渊的作风了,不慌不忙地说。
一向话比较少的谢新海开了口:“这点我倒是可以作证。”
“你是拉拉吗?”蒋子渊瞪了谢新海一眼,又问夏耳。
夏耳忍不住想翻个白眼:“我以为我的朋友会足够了解我。”
蒋子渊哈哈大笑:“我就怕俄罗斯那地方女多男少,你一个人在那,难免也被带坏了。”
夏耳终于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第七副牌,夏耳和安梁又输了。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蒋子渊问。
“大冒险。”夏耳和安梁异口同声地说。
“大冒险好,”蒋子渊摩拳擦掌,冷不防对安梁说,“夏耳身上哪个部位你最喜欢?”
安梁闻言转头看夏耳,夏耳有些尴尬,看了一会,他却平静地说:“额头。”
“嗷,你真坏,一定猜到我要说什么了,”蒋子渊有些不甘心地说,“那你就亲吻那个部位一下吧。”
夏耳很庆幸安梁选的是额头,比起亲吻脸颊和嘴唇,额头是更被尊重也更容易接受的部位,而他也只是很绅士地吻了下她的额头就放开了。
当然蒋子渊一定不会过瘾,所以当第九副牌又输了的时候,她抛出了令人尴尬不已的问题。
这次,夏耳和安梁选的又是真心话。
“你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蒋子渊问安梁。
安梁顿了顿,有些好笑地看着蒋子渊,好一会才慢吞吞地说:“半年前。”
“你呢?”蒋子渊转头问夏耳。
夏耳也有些哭笑不得,喝着酒含糊地说:“两年前吧。”
蒋子渊对夏耳做了一个失望又遗憾的表情,夏耳摇摇头,不去理她。
不过接下来,她和安梁又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