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只剩东方昊驹和夜漾。望着被单下的她,他拼命地摇头,她每次都惹毛他,为什么她都没有中国女人的三从四德?如果她能温顺一点,她会发现,他是个会对“中国娃娃”怜香惜玉的沙皇……
当夜漾清醒时,这个房间似乎又多了好多东西。
她半夜起身,无法逃走,因为,被单—下除了小肚兜外一丝不挂,连黑色的假发都不翼而飞。她小心冀翼地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然后,她回想今早……东方昊驹真够狠心、毒辣,不过,他似乎也实现了诺言在弥补她……
因为,这些漂亮的时装,好像都是属于她的样子,相当符合她的身材。衣服就摆在床边。
她从来没有碰触过这些昂贵的女装,虽然,她常常从服饰店的橱窗外偷看——现在,她把衣服紧紧握在手中,心中的振奋不是言语所能形容的。床边有三件不同的款式,一件是裤裙套装,粉红色的;一件是大红色的洋装,典雅大方;另外一件是白点蕾丝滚边的小晚礼服。还有衬衣和鞋子。她有股迫不及待要换上的冲动。
她从来没有穿胸罩,而他竟然也买了,这是她的尺寸吗?他拿捏得准吗?
她慢慢地套上去,面对镜子,有点不知所措。她换上了内衣裤,全套鹅黄色,相当可爱,她显得好清纯。他很厉害,算得真准,这是否表示他的情妇如过江之鲫那么多呢?心有种受伤的感觉。她想也不想地选择了白色点缀花边的小礼服换上。她看起来像个……
新娘?可惜她的头发根本不能看。
她用力甩甩头,挥去不该有的遐想,她哪有这种做新娘的命,她现在无依无靠了。反正,现在有了衣服就好办了,就等脱逃的好时机——她跑到大门口,发现大门居然未锁,这是他——要她走的表示吗?心中的落莫还是不由得升起。她毫不犹豫地打开大门,整个人却杵在原地。
地板上坐着那巨人,扎罕对她微笑。“你变得焕然一新了,真美!主人一定很高兴的。”夜漾的脸发白了,原来,沙皇还是派了这个巨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这感觉是欣喜还是悲伤?她分不出来。扎罕起身,先对她自我介绍。“我叫扎罕,是王子的随从。”他这么说。然后,就急急忙忙地去禀告王子。而他的视线还是停留在夜漾身上,夜漾感到相当地不悦,转身往寝室走。
果然不出所料,还没过半小时,东方昊驹又来纠缠她了。他进门,叶戈里尾随在后,他的目光炯然发光,好像见到旷世珠宝的模样。“你真像是贵族公主,有无可取代的美,‘中国娃娃’——”身为沙皇,他竟赞美一位平民百姓女子。
哼!她不准自己陷入他的魅力中,她不能让他得逞,不能上他的当。一个人要永远保持勇敢的一面,不能显现出内心的无能——
夜漾嘴翘得好高。“对不起,我不接受虚有其表的王子的赞美,你其实比鬼魅还凶蛮、恶毒!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她倨傲地侧过头,露骨地挑衅。“我可不是你的什么‘中国娃娃’,不要乱挂名字在我身上。”
她的无礼及卤莽,再次让叶戈里和扎罕措手不及,目瞪口呆,而王子呢?奇迹!王子又笑了!
不过,他目光却很犀利,锐利得像要刺死人。“不叫你‘中国娃娃’,要叫你什么?”他又问。“你叫什么名字?”眼见夜漾立即戒心大起,东方昊驹冷嘲热讽道:“看在你接受我的衣服的分上,透露个名字很难吗?”
“也对,做人不能太绝。”夜漾神色为之一变,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困窘道:“谢谢你的衣服,尺寸很合适。”
“不客气。”东方昊驹再次浏览她身上的曲线,语意深长道:“如果,你肯做我的情妇,我保证,你会有更多美丽的衣服。”
他在调侃她,夜漾不理会,她只是自顾自地说:“我叫黑夜漾。”
黑夜漾?她姓“黑”?东方昊驹震惊。他的父亲尼古拉二世最爱的情妇也是姓黑,她们同是中国人,难道这当中有什么牵扯吗?东方昊驹佯装漫不经心地问:“你一直口口声声地说玉玺不算你偷的,玉玺原本就是你的……”
“没错。”讲到这里,夜漾的火气就上来了,她喋喋不休道:“我曾祖母苏娃说……”她一字不漏地重复苏娃多年来讲的故事,当她说到她的祖母黑紫织时,东方昊驹当场变脸,连叶戈里和扎罕都张口结舌,这……
就算基辅罗斯大公国让罗曼诺夫沙皇王朝成为历史,但是,尼古拉父子的这一生还是与黑家的女人脱离不了关系。过去如此,现在,未来更是……
夜漾噤口,奇怪,为何他们都不发一语?她机警地看着他们道:“我相信苏娃的话,不然,知道你有玉玺的人少之又少,你为了玉玺,甚至可以放火杀人……”夜漾指控。“你这丧心病狂、罪大恶极的人。”
没错。东方昊驹阴森得让人不寒而栗。他皮笑肉不笑道:“多意外的人生啊!我会碰见黑紫织的孙女,显然的,你和你祖母注定都是沙皇的情妇吧……”他旋过身子,面对窗户,将手伸进口袋,不变地,还是握紧小亵裤,这好像变成他的一种习惯。
夜漾对他的“话中有话”感到震惊。东方昊驹直言不讳道:“你的祖母黑紫织,是中国近代很有名的湘绣天才,她在一九六O年间来到了基辅罗斯大公国,我父亲尼古拉二世不仅酷爱中国文化,更爱中国女人。后来她凭她的美貌及湘绣的天赋,做了我父亲的情妇……他宠黑紫织,甚至是专宠、尊宠,直到……基辅罗斯大公国结束。”
没想到,王子如此挑明说了,知道事实的夜漾,心中在翻滚沸腾——这些事竟是由沙皇之子告诉她,而不是苏娃……苏娃的心中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她的祖母黑紫织真是情妇?神秘的女人啊!是怎样的女人会得到皇帝的疼爱?还是……
见夜漾一脸无法置信的样子,东方昊驹打定主意地说:“玉玺绝对是沙皇所拥有的。如果,你硬要说玉玺是你的,就找出证据。”他对她鄙视地笑着。
夜漾立即回嘴。“我相信苏娃的话是真的,苏娃不会骗人。我现在就去找苏娃问明白。”她没大没小地回敬他。“看你敢不敢跟我去问个明白。”
东方昊驹不以为然地笑了。“小傻瓜!清醒些!你怎么还奢望族人会留在洛薇利雅?他们留在这里干嘛?拯救你?你想——可能吗?”他握紧拳头,如兇神恶煞道:“我百分之百为你确定了,他们在入冬前,早已离开洛薇利雅了,这是吉普赛人破天荒的举动,这就证明:他们抛弃你了。”
夜漾的心好像狠狠地被捅了一刀,族人真的不要她了,连苏娃也远离她了……东方昊驹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为了玉玺,你已无家可归了。如果你拿不到玉玺,我相信你也不会甘心,是吧!”
他的话一针见血——夜漾为了玉玺会留在他身边,而他,绝不会放她走的……她闷不吭声。东方昊驹迳自?她安排好一切,下令说:“明天,跟我回基辅罗斯大公国。”他面无表情地注视她手足无措的样子道:“我父亲生前有写日记的习惯,他死后留了一本日记,我相信,如果,黑紫织是他的最爱,他会在日记里记载关于玉玺和你祖母的一切……”
他的这段话震惊了叶戈里和紮罕,叶戈里紧张地说道:“王子,你不能回去,你一回去基辅罗斯大公国,你的生命——”你的生命“有危险”这句话,却硬生生被东方昊驹打断了。
他不想让夜漾知道他其实是随时命在旦夕的。还是,他不知不觉,为了夜漾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够了!”东方昊驹蛮横地警告。“我回我的故乡不行吗?你们何须大惊小怪?难道,我这一生,都要四处流浪,客死异乡吗?”
“我们——”叶戈里和紮罕面面相觑,他们心中已经决定保护王子和夜漾,就算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我……”这次却换成夜漾有难言之隐,她似乎有事难以为齿,不断支支吾吾;但是,她却用着很不屑的语气说:“我才不要跟你走……”
东方昊驹冷酷地说:“怎么?你没胆挑战?那你是承认你偷玉玺,你是承认你说的都是谎话?你怕我吗?”
“才怪!”夜漾怒目而视道。“哪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她的脸发红了,虽然觉得丢脸,但是却理直气壮地叫道:“……我没有护照……”
护照?她没有护照?
东方昊驹的手松了,夜漾还是强词夺理。“我本来就没有身分证,当然没有护照,不过我也不需要,因为,我终究要浪?
天涯……”
“你没有护照?你居然没有护照——”东方昊驹丧失理智地尖叫。“你知道那本小册子对你有用吗?”
“我需要啊!”夜漾激烈地驳斥。“就算没有进学校念书,我也一样识字啊!我就算有护照,洛薇利雅就能保护我吗?”
“没进过学校?”东方昊驹整个人好像裂成两半。“你没有受过正式教育?”天!过去——她到底怎?活的?
“没有。”夜漾?头挺胸说。“但是苏娃有教我读书认字。
篷车内只有一本基辅罗斯大公国的历史书,苏娃就每天教我念一页,念完之后,我就认识每一个字了。”
东方昊驹差点没昏倒,怪不得,她对基辅罗斯大公国的历史了若指掌。“告诉我,你现在几岁?”
夜漾不好意思的用手指比一比。
十七岁?这年纪她就胡作非??“你这样的人生没有光明的未来,你徘徊在社会边缘……”他愤怒地咆哮。
“我一直活得很好,”夜漾辩解,“根本不像你说的那么丑陋和悲惨。”
“是吗?”不知为何,东方昊驹快气疯了。“你除了基辅国的历史外,还懂什么呢?”他严肃地问道:“你知道太空时代、妇女解放运动吗?你知道东西德统一、俄罗斯独立、共产主义瓦解吗?你知道地球的臭气层被破坏吗?你知道中东的战火很快会一触即发吗?你知道……这世界——每个人都息息相关,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他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堆,夜漾却是一知半解,地球——每天都在不停地变化啊!人类——每天都在创造新的历史。“别那么凶!”夜漾翘起嘴。“我现在知道也不嫌迟啊!我的记忆力高人一等,如果,你愿意‘施舍’几本书给我看的话!”她一脸无辜。“我很快会跟上这个新世界的!”
东方昊驹咬牙切齿,真怪!他就是在乎她,她不能生活不好,她不能吃苦……
他的心思被仆人了解得一清二楚。扎罕和叶戈里相视一笑,叶戈里道:“王子!别发火,她还小嘛!吸收知识的能力很快。我会为她准备很多书的。”他停顿一会儿又道:“至于护照,想办法便是。”
东方昊驹总算平静多了。霎时,他才发现他的手中不知何时竟执着烟蒂。可见得,他刚刚一定是火冒三丈呢!他端详着她的面容沉思许久,有股冲动想保护她一生一世——自从遇见她之后,任何事都变得不正常。
他疲惫地按摩着太阳穴。“好。就这样——越快离开洛薇利雅越好,我不想再和克里克有任何牵扯。”
“既然这样,那就明天离开吧!”扎罕插进话来。“以免夜长梦多。飞机坐不成,就开车吧!虽然会花上更多的时间,但王子可以当作旅行。”
“开车?”他又陷入沉思中,半晌才回过神来。“也对。我应该要去看看我的情妇们,不知道她们过得好不好。”他的脑海中浮起了法国的蕾雅、荷莉,德国的梅琳、艾薇,荷兰的芭比……无数妇人的倩影!
夜漾闻言,白玉般的肌肤倏地胀红了,他的情妇——她们同时拥有沙皇?东方昊驹同时主宰她们?
她的脸像僵尸般难看,她感觉到身上的血液要流光了……配上这件雪白的小晚礼服,整个人顿时看起来比白雪公主还白;她摇摇欲坠的模样,更让东方昊驹皱紧眉头。“我——”他艰涩地说道。“我以前‘种种’的不是,把你伤得很重吧!”他的声音竟有丝愧疚。“如果,我知道你就是‘中国娃娃’,我不会这样残暴地对你。”虽是冷淡的语气,却表现了对她的关心。
夜漾的心中注入一股暖流,她觉得好像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事。
这一夜——
夜漾失眠了。
她辗转反侧,心底不断浮现两个字:情妇?
沙皇的情妇?
她的祖母黑紫织就是沙皇的情妇,不也是个妓女?
是怎样的女人才会做情妇?怎样的女人会心甘情愿眼别人共享一个男人?怎样的女人会心甘情愿无名无分地跟个男人过一辈子……夜漾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但是,她的心中沸腾。她也会有那么一天吗?
另一侧——
东方昊驹无法合上眼。
他也睡不着。
他对“中国娃娃”的需求越来越强,连他自己也很震惊。这是他吗?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魂牵梦萦。
似乎,他只有紧握着小亵裤才能安心入睡。
他们即将离开了。
夜漾穿着东方昊驹为她准备的另外一件男装。最后一次,在克里克面前假扮男儿身。
东方昊驹意气风发地带着夜漾,对克里克强悍地说道:“‘他’偷走了我的玉玺,所以我要收‘他’为仆,带‘他’一起走。”
克里克面不改色。这位攻于心计的“伪君子”表面顺应情势,暗中却安排了另一步死亡棋子……
东方昊驹逃得过吗?
夜漾闷不吭声,她走在东方昊驹的前头,两人相距不过咫尺。直到进了加长型的凯迪拉克。这台车子真是豪华宽敞,有音响、电视、电话、冰箱,像床那么大的皮椅,可躺可坐,甚至可跷起二郎腿。还有棉被,可以睡觉;还有录影带,可以看电影;还有游乐设备,电动玩具、西洋棋、扑克牌……这么棒的车子,让夜漾待在当中,双手开始有些蠢蠢欲动。
东方昊驹随即放开她,把架在她背脊上的利刃拿开了。原来,他怕她逃走,所以,临走前,将刀子抵在她身上,他实在无法对她放心。
夜漾注视着他手上的匕首讥讽道:“我如果要逃,就算你拿刀抵住我,我还是逃得了。”她比个武者的姿势。“我有一身本领。不管是上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