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她真的跑去了武候律师事务所,找到了文小刀。
“原告方坚持要离吗?”
“其实我也没有接触到原告的,只跟他的弟弟接触过,原告的真正想法,我也不大清楚,他们是需要一个在这边的代理人能处理一些琐碎的事,才会请我的。”小刀裂嘴一笑,有赵安飞那么厉害的律师,其实她是小配角而已啦。
“他们一定会等到开庭的时候才会过来吗?”
“应该是吧。”
“你能跟他们联系一下,说一下我的意思吗?看能不能和解。”
文小刀点了点头,一双眼睛却一直盯着何处。
“这个,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当事人的意思?”小刀觉得像尹梅那样的性格,不可能主动要求和解。
“我的。我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只是有矛盾,应该还没有达到破裂的程度。”调解和最后的判决,最后她所能拿到的报酬都一样,不过她喜欢劝和。
文小刀捂唇笑了起来,“感觉我们现在这样,像是撮伙去拐我们的当事人。”
“去,又不是坏事,撮伙有什么关系。”哪有那么多的问题,必须按程序按法律来办的,法律管人生,管人死,管人家夫妻还有没有资格在一起,但是管不了别人的感情还存不存在。
“行了,我会跟我这一方的当事人联系,到时候给你电话。”
从武候律师事务所出来,何处拧着眉慢慢的行走着,说是有缘呢,还是没缘呢?说有缘,为什么赵安飞挑了与武候律所的文小刀合作而没挑上她;而说没缘,她为什么又会搅和到这个案子里?何处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否还需要再坚持下去了,十多年了,说出来,都不会有人相信。
难道要放弃吗?在她即将再见到他以前,她放弃?
好!她来和自己打一个赌。
如果,杨孟再约她的话,她就放弃。
电话铃声的适时响起,打断了她那些有的没的一大堆的思绪,从包包里捣出手机来,按下了接听键。
“喂?何处吗?我是……杨孟!”
“啪!”
何处手中的包包没有拎牢,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发出声响来,将何处自己吓了一跳。
“怎么了?”对方也听到了那阵声响和何处受惊吓发出来的一声“啊!”。
“没什么……”何处蹲下来收拾散落在地面的东西。
“你……在干什么?”那边在问。
“嗯,在走路。”她觉得自己回答的特别蠢。
对方因为她的回答笑出了声来。
接着,她听到对方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的声音,仿佛有什么感叹,随着他的呼吸传递到了她这一头。
说实在的,突然接到他的电话,除了惊吓,何处也有些慌乱,不知道要和对方说些什么,基本上,她对他什么也不了解。
“现在真的不想跟你说些什么,可是又觉得无法不给你打电话。”杨孟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这句话,真难理解。何处的心思转了又转,细细的咀嚼着这句话。
意思是,打这通电话不是出自他的意愿,然后,嗯,或者,有人要求他拔打这个电话的?
何处能理解,若有人想促成这桩好事的话,可能会给男方加压,所以,他再与她联系,就变得不那么情愿,却又不能不为之。
“我明白了!嗯,我不会介意的。”至少他对她有够坦白,坦白的有些让她伤面子,不过,还可以接受。
“明白?不介意?”她明白什么?
“我想我们还是见面再谈吧。”杨孟提议道,他觉得她不可能明白。
“不用了。我真的明白了。”连打电话都觉得那么勉强的话,还见什么面呢?何处皱了一下鼻子,觉得这杨孟有些虚伪。
“喂……”
“嗯,我要挂了,因为要过马路了。”
“那我等会再打过……”
突然电话里没了声音,何处奇怪的瞄了一眼电话,手机已经没电了。
这样倒好,省得她更加的尴尬。
可是,这样的话,倒底算不算他约她啊?
严格的说,他有约,可是,没有约成功,而且,她了解,他约她是为了拒绝她。
所以,她暂时还不能放弃赵安飞。呵呵!
然而,她一回到家,她发现事情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的简单。她还未迈进家门,老妈便一脸兴奋的跑出来跟她说,杨孟约她再见面了。
何处仰起面,望了望天空,天空突然飘起了雨丝来。
这是老天它叫她放弃吗?
她突然对杨孟愤恨了起来。
她都说她明白了,难道他一定要当着她的面去跟她SAY NO吗?真BT!
看着老妈的笑脸,她不知道该不该打破老妈的美梦,预先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真的不是一件顶好的事,无法跟老妈说明后果的后果,就是她得去赴一场毫无意义的约会。
希望那小子不会让她太难堪。
约会是在一个星期后的某个下午。
上午的时候,天空还是飘着小雨丝,到了下午,便成了瓢泼大雨,何处撑着伞艰难的前行着,她从来不抱怨下雨天,就算下雨会给她带来更大的不便,她也不抱怨,没理由她去抱怨她所喜欢的事物。
而且今天如果让对方弄到她很难堪的话,她还可以借这场大雨大哭一场。
嘿嘿,拍了拍自己沾了雨水的面颊,她是不可能会为这种事情去哭的。
到了约定的咖啡厅,何处收起了伞,即便是撑了伞,她的衣服及裤子仍是湿了一大片。抖了抖伞上的水滴,裤管因为湿了而有一种垂重感,粘在了腿上,不那么的舒服。
深吸了一口气,将大雨带来的清新空气吸入了肺腔,何处转身推开了咖啡厅的玻璃门,迈了进去。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她找到了杨孟。
他的身上干干爽爽的,坐在咖啡厅里一派的恬然澹定。
见到她,他露出了笑容来,起身向她示好。
何处也勉强的露出笑来,比起他来,她全身上下透露出来的讯息就叫:狼狈。
“我没想到今天会下这么大雨,就算你今天不来,我也不会介意。”
何处看了一下时间,她应该没有迟到吧。
“我比较喜欢守时,而且我喜欢下雨,所以下雨对我来说,其实没什么。”何处笑。
杨孟也笑。
何处觉得他们两个,也像傻瓜一样。
“脑袋都是你,心里都是你,小小的爱在大城里好甜蜜……念的都是你,全部都是你,小小的爱在大城里全都为你倾心。”
小店里流泄着音乐,有点带乡村感觉的流行乐,很是恬淡,婉转,透过玻璃墙看外面瓢泼的大雨,对坐的两人一时间没有了言语,就静静的听着这首他们都不知道歌名的曲子。
何处突然有想知道这首歌名字的冲动,但是却又不想打破这样的沉静,而且在这样的情形下,她去问一首流行乐的歌名,会让人感觉到她的白目。
他不着急吗?何处一直在等着他先开口,她知道,要摊开来说的话,其实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了,但是他一直坐在这里跟她耗着做什么?是觉得外面的雨太大了,想等它停了后,好抛下这句话就走人么?
应该是这样的。何处抿了口咖啡,眉头瞬间就拧了起来,想吐舌头。
太苦!
可是,她不知道糖在哪里,桌子上为什么会没糖?她喜欢甜的,而且要很甜很甜。
“找糖吗?”杨孟问。
口中的苦感,让何处不住的点头,这是什么咖啡?居然让她想起了小时候被老妈灌的中药味来。
“就在托盘的纸包里。”杨孟伸长了手,从她的托盘里拿起了糖包,撕开了纸包装,将糖添加进何处的咖啡杯里,用她的勺子轻轻的搅拌了一下。
何处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试一下这杯咖啡,本来,要是她找到糖的话,她会直接将它们全倒进嘴里,可是他却一丁点没剩的倒进了那杯苦东西里。
“再试一下。”杨孟扯动了嘴角,带着浅笑。
切!她又不是没喝过咖啡,他的样子让她觉得自己笨拙透了。
小心的抿了一下咖啡,甜的。
于是,她吞下了一大口,而且在口腔里含了一会儿,将它们全咽下喉咙的时候,原本那些苦涩的味道才全都没有。
“何处。”杨孟搅动着他的咖啡,没有看她,却唤着她。
看他那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她知道,应该是他要摊牌了。
如果他真的说出来,她要做什么表情?嗯,她决定,她要表现的很是大方潇洒。
举起咖啡杯,她凑到了唇边,又抿了一大口,待会走的时候,她希望这杯咖啡已经被她喝的干干净净,不浪费。
“一个星期后,我们交往吧。”
“噗!”
何处及时的捂住了从嘴里喷出的咖啡,可是呼吸道一阵的难受,她感觉到咖啡有一部分从鼻腔里喷了出来,强烈的不适感让她皱紧了眉头。另一只手急急的拆着小店里提供的餐巾纸,捂着嘴部的手始终不敢松开,因为,太难看了。
杨孟忍住笑意,忙帮她拆起了餐巾纸来,抽出了一张递到她的面前。
何处白了他一眼,接过纸巾擦拭了起来。
“我有听错吗?”何处问。
“没有听错。”杨孟答。
“你确定吗?”她不相信。
“你有问题吗?”
他的话,让她觉得,他们在商量一件很刻板的事,一方说:行不行?另一方只要回答行或不行便可以了。
呃,如果说行的话,他们真的会交往吗?
和他交往,会是怎样的一副情形?他说:我们该牵手了。然后,她把手递给他。他说:我们到了接吻的阶段了。然后,她便去亲他?
会这样吗?
因为他说,要交往,还要一个礼拜以后,似乎,什么时候交往,如何交往,他都在算计着,那么,什么时候适合分手,他会不会也算计?
“为什么要一个礼拜后?”
“一个礼拜后,我才能全心思的投入。”
全心思?何处吸了吸鼻子。会有一个人全心思的投入与她的交往中,听起来,好像有一点感觉,而且,就在跨进这家咖啡店的时候,她已经放弃了赵安飞了,即便与他见面,还剩下一个星期,赶在见他之前,她需要一道保垒,用来对他免疫。
“好不好?”杨孟的脸变得非常的认真。
好不好?
何处的眼神闪烁不定。
“好不好?”杨孟的身体向前倾了一下,很小心的问道。
到底好不好?
她要怎样回答?
“好吗?”他还在问。
“好!”
回答完后,何处还不相信自己答了什么,而对面那人,在她说了这个好字后,释然的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他的这副模样,让她以为,她的这个意见对他似乎很重要。
何处也笑了起来,心里却好像有某些东西,挣脱了,扯得心脏有一些的痛。
七 真相的审判
尹梅的案件,在一个星期后,开庭了。
开庭前的一天,何处就开始心神不定了。
明明说放弃了,可是,越接近他,她便越是心神不定,这样的话,会不会对杨孟不公平?如果,明天见了他,她还是不能彻底的放弃的话,她要怎么办?
第二天一早,她的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是杨孟给她留的。
“我们从今天开始!”
何处的脸突然红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突然的缘故,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塞进了包包里,何处跨出了家门。
今天,是她很不一般的一天。
在路上,何处往肚子里塞了两根油条,赶到法院的时候,原告方还没有来,尹梅显得有些不安,而她何处,在安慰着尹梅的同时,也显得有些不安。
何处把自己弄的已经很随性了,她以为这样才会让自己的心境够平静,可是显然还不够。
将开庭前的一些手续办好,何处跟承办法官讨论起案件的调解方案,接近开庭的时间,原告方来了。
何处看见了文小刀,文小刀后面,那两个男人中,有一个是杨孟。
何处独独的将眼光投向了杨孟,有一种感觉在心中越来越明显。
“前面的是赵平飞,后面的是赵安飞,对吗?”何处问尹梅。
尹梅愤恨的扫了一眼那三人,将头侧向何处的时候,轻轻的点了一下。
骗子!
何处想对某人大骂,
熄火!熄火!
拍了拍自己的胸,今天还要开庭,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坏了别人的事情。
眼光望向那个骗子,他一脸的淡然,好像没感觉她的存在般。
开庭前,案件进行了庭前的调解,审判员询问原告,是否同意调解。
赵平飞一脸的坚定的说不同意调解。
尹梅的情绪激动了起来,还未等审判员作出任何的询问,她便也恨恨的表态,绝对不会跟原告进行和解。
何处拧起了眉来,瞟了一眼文小刀,小刀扁起嘴,无奈的向她耸耸肩。
不小心瞟到了第一代理席的赵安飞,他埋着头翻阅着一些资料,对他大哥的态度不置可否。
何处想用臭鸡蛋丢他。
自己的老哥离婚,他不劝和也就算了,居然堂而皇之的当起了老哥的代理人,拆散自己家里人的婚姻。
做了几年的律师,把人情看得淡薄了吗?
火气再涨几分。
正式开庭,法庭调查,举证,传证人,质证,何处看着赵安飞用极其挑剔的言辞将她取来的证据全盘否定。
火气一直憋在何处的心中,对于赵安飞的淡薄不近人情,她也决定不再执着于将原被告调和了。
否定。
否定。
再否定。
“原告称的夫妻感情确已破裂,所列举的直接证据间有矛盾,间接证据间互不能形成证据链。”
“原告隐瞒收入……”
“原告方未能出示家用电器为婚前个人所购的证据。”
“小孩自生下来便随被告方生活,与原告关系淡薄。”
“导致原被告双现在这种状况的原因是原告常年在外,不能给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