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我一放,你就走了,然后,我就抓不到,哪儿也抓不到。你好狠心,说走就走。”滕敬远语无伦次地抱怨着。
不知他是在说当年还是如今,结果都是一样,他留不住不属于他的。
冷蔚然好想笑,我狠心,有你狠心?是谁叫我滚,滚就滚,有多远滚多远。
“我们只是吵架嘛,为什么要走,留下来继续吵,我不回嘴了,让你骂,随便你骂。只要你不走,我们的家就不会空空的,很冷,很大,没有你,家里大得可怕!”
冷蔚然听着滕敬远的胡言乱语,心却有点沉重。
他也会怕吗?有她怕吗?初去S市,一个人孤单单的窝在租来的十坪米小屋,每当夜深人静,她总会梦到孩子的哭声,无数次她从梦中哭醒。只要一想到那痛彻心扉的痛,她就狠得牙痒痒,反复念着滕敬远的名字,牢牢记住对他的恨!
她用了半年才走出他给的痛,那是一种剜心掏肺的痛,整个人像死过一回。
“我错了,你原谅我。我们重来好不好?不要丢下我……”他紧搂着她的腰,脸埋在她腰腹。
冷蔚然苦笑,平静地说,“滕敬远,你先放开我。”
“不放,一放你就走了。”他像个孩子,不肯放手。
冷蔚然只能哄他,“我不走,你先放手,不然,我生气了。”
滕敬远慢慢抬起头,眼神迷茫,迟疑着松开手,“不要走。”
冷蔚然望着他额角已干结的血印,“我送你去医院。”
滕敬远拉着她,“回家。”
冷蔚然摇头,“去医院。”
滕敬远摇摇头,又点点头,“你陪我。”
冷蔚然点头,滕敬远笑了,乖乖地坐好。
冷蔚然叫来酒保买单,滕敬远将钱包给她,冷蔚然付了酒钱,让酒保帮叫一辆的士,然后扶着滕敬远离开。
坐上的士,滕敬远靠在她肩头,紧拉着她的手。
冷蔚然望着窗外,任他靠着。
到了医院,挂了急诊,护士给滕敬远消毒涂药,滕敬远始终握着冷蔚然的手不肯放开。
护士说了半天也没用,只好放弃,还奇怪地瞄着冷蔚然半天,这男人是你男友吗?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冷蔚然轻笑没作声,他酒醉后一直都是个孩子,以前她也常这样照顾他。
滕敬远根本顾不上痛疼,一直笑着盯着冷蔚然,蔚蔚回来了,就在他身边。
包好伤口,冷蔚然送滕敬远回去。
滕敬远说要回以前的小屋,冷蔚然摇头,问他现在的住址。
滕敬远说就住在小屋。
冷蔚然不说话。
滕敬远才说出时代广场的住址。
冷蔚然让司机开车,一路上滕敬远一直搂着蔚然,她只是安静地靠在他怀里。
滕敬远高兴极了,以为她终于原谅自己。
到了家,冷蔚然将药放好,让滕敬远坐在沙发上。
“滕敬远,你现在清醒了吗?”
滕敬远笑着点头,“很清醒。”
“好,我们谈谈。”
滕敬远用力点头。
“我们已经分手了,而且我要结婚了,你别再找我。”
滕敬远的脸刹那间晴转阴,整张脸都纠结在一起,“不要。”
“现在不是扮家家,不是你一个说了算,我累了,不想和你再纠缠,放过我好不好?”
“不好。”
“滕敬远。”
“不要,我不要分手。”滕敬远就像个任性的小孩,只是摇头,否定冷蔚然说的一切。
冷蔚然叹口气,站起身,“你就这么不愿意让我得到幸福吗?”以前他给不了,现在又要阻止别人给。
滕敬远也跟着起身,“我愿意给你幸福。”
冷蔚然淡淡一笑,“我给过你机会,你没珍惜。”
“我错了,重来过,我再给,一定加倍给。”
“我不想要了,爱你太累,恨你太辛苦,放过我吧?”
“蔚蔚……”
“敬远,过去就让它过去,人该往前看。”
冷蔚然转身向门口走去。
“我爱你。”
她未转身,嘴角微扬,“把你的爱留给下一个值得你爱的人,记住,这一次一定好好爱她,别让她伤心难过,女人的泪流干了就没了。”
她上前拉开门。
“蔚蔚,我只爱你。”
“敬远,我不爱你了。”
砰,门沉沉关上,阻绝所有呐喊。
她头也不回地跑向电梯,电梯门合上前听到急促的脚步由远而近,她一直用力按着关门键,直到它关上。
在他跑到前,门关上,慢慢下沉。
结束了,都结束了!
心却有种莫名的失落,空空的,像被人悄悄掏空,一点重量感也没有。
冷蔚然用力按着心口,逼它跳动,扑通扑通,好沉重。
没了恨,心反倒不知如何跳动?
她握着拳,慢慢敲击胸口,跳着心跳声渐渐放大。
把它放空,才能将别人装进去,空了吗?空了,因为好轻,轻得有点不真实。
到了楼底,她走出大楼。
走进夜色,脸突然一丝冰凉,下雨了。
她扬起头,任雨水落在脸颊,有点冷。
走着走着,雨下大,砸在身上像冰块,微微刺痛。
走了好久,居然没有一辆的士。
冷蔚然在滂沱的大雨中孤单地走着。
终于,一辆的士经过她身边,按响喇叭。
冷蔚然钻进车里,车里的温暖一下将她紧紧包裹。
冷蔚然抹去脸上的雨水,雨水跑进眼里,隐隐刺痛,一股温热的液体慢慢涌出来。
她越抹越多,越来越汹涌,泪流满面。
她努力仰头,想将泪逼回去,可是,眼好痛,泪不停地向外涌。
一定是雨水泡浸了眼,刺激它受不住,才会不停流泪。
司机关心地问,“小姐,你没事吗?”
“没事。”她哽咽,“没事。”可是,泪更猖狂,哽咽也变得抽泣,止不住。
司机赶紧给她递过抽纸,不停安慰,“别难过,别难过,没什么事过不去的,天晴就好了。”司机猜她肯定是和老公吵架跑出来了。
嗯,天晴就好了,总会过去的。
冷蔚然努力抽泣,在眼中忍着泪,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人要学着向前看,回头只会陡增伤悲。
别回头,向前走,一定会幸福的。
一定比他更幸福。
泪在笑容中划过,有种特别的凄美。
错过,只为纪念我们曾深深爱过!
作者有话要说:蔚然很坚决啊!!!七千七算什么???偶说要更就能更到……摩羯座都是玩命的天使,还有两小时睡一下。有虫子请帮捉,下次更新一起改。
第三十六章 生病
冷蔚然终于体会到头痛欲裂的感受,脑袋像被人从太阳穴到后脑椽用刀狠狠划了一圈,整个脑壳一按就痛。肢无力,浑身酸痛,怎么躺都不舒服,甚至连抬手都觉得痛。
她一定是发烧了,昨晚的大雨将全身淋了个透,回到家时就已昏沉沉。她以为泡个热水澡就会好,没想到还是没抗过,整夜的梦魇将脑子烧得更狠。
天亮后,冷蔚然挣扎着起身,打算去上班。可是,脚心才触地,立即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她跌坐在床边,无力喘着气。
无奈之下,冷蔚然决定请天病假。这样的状态就算去公司,也难集中精力做事。
冷蔚然和领导请了假后,继续躺回床上,昏昏睡去。
又不知睡了多久,手机响了。
冷蔚然迷迷糊糊地听到熟悉的手机音乐在闹腾,她想等它自己放弃,可是铃声像个顽固的老头,一直响一直响。
蔚然终于闭着眼摸到床头柜的手机,接通。
“喂?”沙哑虚弱的声音完全不像她。
电话那头有短暂的停顿,“蔚然?”是杨慕谨。
“嗯。”蔚然哼着浓浓的鼻音应着,脑子不清的分不清是谁,只能无意识地应着。
“蔚然,你不舒服?”
“嗯。”她仍是哼哼,好困,能不能晚点再问,让她再睡睡。
嘟……电话突然挂了。
冷蔚然也顾不上那么多,将手机一放,继续蒙头大睡。
没一会儿,门铃大作。
谁这么烦啊,电话才完,门铃又响?有完没完?
冷蔚然蒙在被子里低咒,扰人清梦的都是大坏蛋,好讨厌。
咚咚咚……猛烈的敲门声也来掺合。
冷蔚然终于被逼得去开门。
拉开门,看到杨慕谨的脸,冷蔚然无力地垂下手,“慕谨,我今天不上班。”她忘了和他说不用来接她上班。
杨慕谨二话不说,进门拥着她,一手探在她额前,一手关门。
“你发烧了!”
恭喜,你终于发现了,那请你让我好好睡一觉,现在真没心情应付你。
冷蔚然半眯着眼,点点头。
杨幕谨突然拦腰将她抱起,乍来的天旋地转更加剧她的头痛,她难受地呻吟出声,不要摇,不要摇,再摇头都要裂了。
杨慕谨将她抱进卧室,放在床上,然后打开她的衣柜,取出一套外衣。
冷蔚然半眯着眼看到杨慕谨拿着衣服坐在床边,有点晕乎,他想做什么?
杨慕谨将她扶坐起来,抚着她的脸轻柔却带着命令的口气说,“我带你去医院。”
冷蔚然皱着脸,摇头,“不去医院。”她只是有点头痛,一点点肌肉酸痛,睡一觉就好了,不用去医院这么严重吧。
杨慕谨捧着她的脸,微微笑,“去医院好的快,你的脸现在烫得像火烧。”
真的吗?冷蔚然抚上自己的脸,没发现,只是比平时烫了点,也不是特别烫。
杨慕谨看她犹豫的样子,俊脸突然贴在她脸颊,赫,他的靠近令她更晕,不过,他的皮肤为什么凉凉的,像刚吹过空调的肌肤。
“你看,你的比我烫多了。”杨慕谨慢慢退开,将她的手放在唇边,他的唇也微凉,原来真的是她太烫了。
杨慕谨将衣服递到她面前,“要不要我替你换?”
冷蔚然瞪着衣服,怔了三秒,脑中打结又打结,终于转过来,脸刷红,赶紧摇摇头。幸好,脸本来就烫,再脸红应该看不出来。
杨慕谨微笑着在她额前轻轻一吻,起身走出去,随手关上门。
冷蔚然快速换上外套,手随意地拢拢发,下床走出去。
简单洗漱后,杨慕谨载着冷蔚然去医院。
到了医院,挂了点滴,杨慕谨就守在冷蔚然床边,陪着她。
冷蔚然仍是困乏,一沾床没多久,又睡着了。
杨慕谨看蔚然又睡着,将手机调成震动,安静地坐在一旁。
由于他临时决定不去公司,很多电话找他,他总是悄悄地走到病房外接听。
当蔚然醒来时,就看到杨慕谨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她。
蔚然看着他温柔深情的眼神,心尖骤然柔软,慕谨,辛苦你了。
杨慕谨看蔚然醒了,赶紧凑近,坐在床边,细声问,“怎么样,好点了吗?”
蔚然无力地笑着点头,没这么难受了。
杨慕谨抚顺她额前的头,“怎么会突然发烧呢?空调吹太狠了?”
蔚然望着慕谨关切的眼神,心中突然内疚,慕谨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愧疚的。
杨慕谨看她不作声,以为她仍不舒服,轻声安慰,“这是小病,打完针就会好了。”
蔚然在心里挣扎,最终仍决定诚实以对。
“我昨晚去见了滕敬远。”
杨慕谨一怔,定定望着她。
蔚然只粗略说了滕敬远酒醉受伤,酒吧找到她,她带他去医院。送他回家的事她没说,不知如何说。
杨慕谨静静听完,微微一笑,抚着她额头,“你就是心太软。”
蔚然低声道,“对不起。”
慕谨轻笑,“傻瓜,别多想,好好休息,赶紧把病养好,别再让我担心。”
蔚然感激地点点头,慕谨总是如此宽宏大度,常令她无地自容。
慕谨看点滴已经打完,他去叫护士来取针。
护士过来给冷蔚然取针时,杨慕谨站在床边,嘴角带笑安静地注视着。
从医院出来,杨慕谨送冷蔚然回家。
蔚然担心他的工作,催他去公司,他叮嘱她按时吃药后离开。
蔚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暖暖一片,女人脆弱的时候最容易感动。
杨慕谨才离开蔚然的家,脸上的笑容就慢慢敛去。
他在等电梯时,脸色已经开始寒冰,拳头微微握紧。
电梯来了,他黑脸进电梯,空无一人。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那个人一有事,你仍是深更半夜都要赶去?甚至弄得发烧生病,你是有多难受?真舍不得干嘛强撑?分手就是分手,为何总要藕断丝连?难道到如今,你的心里仍未清干净?如果真如此,为何要答应我的求婚?只是为了躲避某个人才做出的选择吗?
杨慕谨越想越郁闷!只要一想到蔚然夜会滕敬远,心里的火山就翻滚着喷发,烧得他内心狂躁。他控制不住地猛力砸向电梯墙,震得整个电梯咚咚作响。
滕敬远,我一定会将你从她心里连根拔起!
作者有话要说:杨的嫉妒何时会爆发?担心。
37、第三十七章 强掳 。。。
冷蔚然在家休息了几天,病慢慢好了。生病期间,杨慕谨一直悉心照顾她,让因病变得有些软弱的蔚然心有感动。
杨慕谨从未多问冷蔚然与滕敬远之间还有什么问题,只是耐心地劝她好好养病,等病好了,婚礼的事还有很多要操办。
冷蔚然每次看着慕谨温柔的侧面,心都隐隐有愧,她不该再受滕敬远的影响,再心软。她承认腾敬远最近做的事在她心里引起某些难以抗拒的变化,每个熟悉的小物件都提醒那段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情,让她疯狂沉迷又痛彻心扉的爱情。
冷蔚然一次又一次告诫自己,不要回头,回头只会再伤得遍体鳞伤。她早过了疯狂的青春期,只有温和长久的爱情才适合她,即使没有爱情,只要有暖暖的陪伴也足够。
如果对爱不再抱希望,就不会付出,也不会在乎得到的是否很少。那颗被爱深深伤过的心已经怕了,自我保护地小心翼翼关闭,不让别人碰触,也不刻向任何人敞开。
她强迫内心变得坚强,对爱情可有可无。一个人看开后会发现,爱情并不是人生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