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朝莫老大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地借口把关启勋借走“私聊”。
同样接收到老爷子眼色的莫六装傻充愣地将妹妹拉到一旁去进行饭前谈心。如果老爷子知道他在就知道了会怎么样?如果众男人们知道他已经收了关家的好处会怎么样?无间道的莫六觉得自己简直酷毙了。
“还真把他随身携带啊。”
“佣人今天有事请假了。”和莫六窝在窗前的沙发上,小米狠狠伸了个懒腰,在家里才真的放松下来啊。
“你那么好骗?”莫六才不相信。
小米笑而不语,低头暗爽了许久,凑到莫六身边咬起耳朵来。
“真的假的……你牛的……哇靠……解气……怎么不录下来……该通知我的……哎呀……你变坏了……WOW……”莫六听得一愣一愣的,无奈屋子里其他假装手头有事的男人们看得见听不找,恨不得一把将莫六扔到北冰洋自己补上。
“小七,姜西结婚的事儿你知道?”满足了好奇心后莫六开始了解正经事。虽然是询问的口气,但莫六早就认定小米口中的答案是肯定的。
“知道。”轻轻点头。
“你认识那男的?”再问。
“见过几面。”
“跟老三比?”
“当然不如三哥……可他很爱西子姐。”
“老三就不爱?”
“哥,你也知道三哥有多荒唐。”站在妹妹的立场她当然心疼哥哥,可是站在女人的立场她又觉得莫三实在活该。“爱情多狭隘啊,怎么容得下第三个、第四、第五个人?三哥那么个玩法图的是什么啊?难道就是为了做那档子事儿?是,西子姐很忙,三哥生活自理也就得了,可也不能性生活自理成那样啊,他当西子姐是什么啊?还有你们,当女人是什么?”
小米话越说越响,在场的男同志都被她叮地满头包。从自家小七口中说出那么露骨的话,在场“久经沙场”的男人们脸上居然不争气地浮出暗红。他们面面相觑,无话可说。
“咱兄弟情深嘛。”莫六摸摸鼻子。
“别跟我谈感情,多伤钱啊。”关启勋自然不会让莫六占尽便宜的。反正他偷窥小米的心巴不得让小米知道,自然没多久就把莫六那点勾当给供出来了。
“我不就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嘛,莫慎人是我哥也是你哥,咱哥是毁了,没日没夜地酗酒,我不得把那男人找出来狠狠揍一顿,最好废了他!”莫六义愤填膺,借以转移话题。
小米抿嘴不语。
“呼——这都什么事儿啊!”莫六低咒。
“我让人揍过他了。”不过还想再揍一遍。
单手操控方向盘,莫慎和摸摸跳了一个上午的右眼,这趟被老爷子召回去铁定是为了昨儿关启勋来家里吃饭的事情,可惜老大从关启勋那儿 没问出什么有意义的话来,所以一切枪口都堵到他身上来了。嗯……还是按小米理论好了,左眼跳就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右眼跳就是“左凶右吉”。
大吉大利!
阿弥陀佛!
阿门!
大门在车子快速靠近的同时缓缓打开,门旁两侧站岗哨的是荷枪实弹的解放军,他们在车子通过时行了一个刚正有力的军礼。
“六少回来啦。”车刚停稳,帮大院打理满园花草的老江扯着大嗓门打招呼。
挥了挥手,莫六揣着车钥匙往楼里蹦。
“六少,老元帅在书房等着呢。”香嫂经过大厅。“我做了些吃的,待会儿帮我给小七捎过去一些。”
“香嫂,爷爷今天心情怎么样?”莫六点头,探口风。
“老元帅今天还没出过书房呢。”香嫂转身又钻回她的厨房。
“六少。”侯在书房门口的方秘书微笑着朝莫六点点头,然后转身敲门。“老元帅,六少到了。”
“让他进来。”声音并不很响,却中气十足,威严满分。
书房里,老爷子悠闲地坐在窗前,手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目光清明锐利。他对面坐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脸上带着笑容,在看到莫六之后彬彬有礼地站起。
“王市长。”莫六上前与之握手,平时嬉皮笑脸的他此刻温文有礼、不卑不亢、进退有度,一切恰到好处。
“六少。”王市长笑着点头。
两人落座。
“老元帅好福气啊,底下子孙个个有出息,光是六少,就是年轻有为的典范。”一番客气的赞叹之词。
“少年得志不好,这群兔崽子,没一个让我省心的。一数落他们几句就蹬鼻子上脸,倒是都长行市了,嫌老头子我絮叨儿。”老爷子摇头,虽不苟言笑,但眼神里却是满满的自豪。“别人到了我这年纪,该当曾祖父了吧?可这几个小子,一谈到这个话题就逃得飞快。”
“年轻人嘛,想法与我们那一辈不一样了。”看是正事说完了,王市长明显地没了莫六刚进来时的那股紧绷。
莫六摸摸鼻子,转移话题。“王市长比咱们兄弟几个勤快,时常来看爷爷。”
“莫老元帅家每周好几顿团圆饭,孙辈没有意外皆数到齐,尤其六少,据说每回一定到场,这可成了我们家大家长教训子女的最佳范本啦。”王市长笑着说。
“哼!”老爷子冷冷地哼了一声。“没跟我抢宝贝就谢天谢地了,尤其是老六,不指望他们孝顺我。”
“爷爷,小七最爱的是你,你别不承认啊。”莫六绷紧皮儿跳过老爷子的叨念。
又客套了几句,王市长声称还有要事在身便起身离开。
书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莫六摸了摸鼻子,思量着怎么开口说。“爷爷……那事儿……大哥几个还没定呢,怎么着都不适合第一个就是我,太没大没小了,怎么好意思。”
“你们要肯定下来,我才不管你们谁敢在前头。”老爷子喝了口茶,走到书桌,眼神示意莫六。“笔墨伺候。”
莫六心中暗自叫苦连天。老爷子边写字边谈话,是决意长谈的征兆。“那您是不介意小七抢我们前头了?”
一道寒光闪过老爷子眼角,莫六颤抖着眼角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就是他家爷爷这气势,难怪当年能跟着毛爷爷把鬼子打跑、把老蒋给赶到对岸去。
“昨天不方便问你些什么,现在你说说清楚,小七那儿什么口风,关家那小子,没个贼心是不会那么积极的。”气质!老爷子扬了扬眉。
“小七也没说什么。”莫六上前一步,熟练地磨墨。
“至少有说她对关家小子的意思吧,让你去探口风是看得起你。”老爷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爷爷你为啥就不能面对现实,承认我和小七感情好有那么困难吗?”满头黑线。
“你有几两重我还不知道?说!知道的统统说出来!要有半句隐瞒,看我怎么收拾你!”许久未开火,如今老爷子战力储备丰富,对付小辈们的初级手段基本一招:穷追猛打+斩断后路,由于效果甚佳,至今他老人家还没用过中级手段。
“这事儿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就些儿时的破事,小七小时候不懂事,暗恋过勋子,就这么简单。”手里磨墨,莫六顾左右而言他。
“臭小子!”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当我是傻子还是不想说?小七喜欢关家小子我会看不出来?我要问的是他们现在的情况,理解能力呢?小学生都明白我的意思!找时间给小学老师赔礼道歉去。”
“是。找时间就去。”崩溃。
“好了,现在交代一切。”执起毛笔,在莫六思考应对之词时老爷子又冷冷加了一句话。“要是答案我不满意,我让你爹打断你的狗腿!”
“爷爷,您满意的标准是啥?我要是全盘托出了您要还不满意,我不还得被我爹打断狗……呃……人腿。”
“哼!”老爷子冷哼。
“那啥,勋子就想讨小米做媳妇儿呗。”小七!哥是为了自保!
莫六准备好挨揍,但意外地,老爷子没有任何动作,而是专注于书法。
老爷子笔下勾勒出的是气势磅礴的狂草。几个孙子中只有小三和小七继承了他的衣钵,尤其是小米那一手清逸绝尘的小楷,让他这个爷爷得意万分。
“勋子认真的?”
“绝对认真!他说他已经做好走入婚姻的准备了,还答应我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小七的事情。”似乎又担心自己的人格在爷爷眼里没啥分量,他又补充。“这事儿勋子妈也知道,她还想着法子推波助澜呢,勋子要真有贼心,他妈就算让关家断后也非得切了他不可。”
“小七的意思?”
“小七看着挺喜欢他,至少没拒绝他。女人嘛,没拒绝不就是变相的答应嘛……”想想都觉得自己伟大,太够哥儿们了!莫六得意地挺起了胸膛。但下一秒他的气势又完全焉儿了。“爷爷,您冷静,小心血压。”
“我很冷静。”老爷子“与世无争”地一笑,自觉飘逸至极。
“呃……”爷爷,您写的是一个大大的“殺”字!
“他知道小米在英国的事情了?”
闻言,莫六彻底傻眼。
老爷子得意地瞥了莫六一眼,眼神好像在说:小样儿,就你们一群毛没长齐的猴子,还能逃出如来爷爷的手掌心儿?
“他……他问过我了,不过我没告诉他,我想他会自己去查。”他绝不会等哪一天小米亲口告诉他,会这么被动的人就不是关启勋了。
“静观其变,有事及时上奏。”宣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忍”字。为了孙女儿的幸福,他忍痛默许别的臭小子追求她,心好痛!果然忍字心上刀啊。
好痛!
“者!”莫六领命,小监架势十足。“爷爷我给你当间谍,有好处没?”
一个爆栗。“你不止无间道,还想两头吃啊你!”
捂着脑袋,莫六委屈地歌颂。“爷爷圣明!爷爷明察秋毫!爷爷您好时髦……”还无间道哩。
“你们几个,也给我消停消停,真没事儿干就找个好人家的女孩子好好谈个恋爱,然后成家,别整天愣是和那些不正经的女人瞎折腾。”结束了有关小米的话题,老爷子各项生理心理指标通通恢复正常。
“是。”莫六嗅觉敏锐。
“告诉小三,西子这个孙媳妇儿我是要定了,换别人我通通不认。除非他先等我死了再考虑成家。”这阵子风声可大了,他老人家要是再不有所行动,可能这个孙媳妇儿真要丢了。最大的原则,煮熟的鸭子不能飞到别人家餐桌上去。“还有你,眼睛擦亮点。你别说爷爷有门第之间,但姓焦那女人的爸爸是政治犯,咱这样的家庭还是要避忌的。”
“爷爷,您怎么什么都知道!”虽然信息严重过时,但莫六竟觉全身冷透、结冰。
“你们那点破事儿还想瞒我?来我这儿告发你们的人多去了!就连你们身上有几根毛,我都知道。”意识是说,别在老子面前老三老四的,老实给我呆着。
老子被无间道了!当头棒喝,皲裂,碎成冰渣子。
“小的遵旨!”莫六忙狗腿以示忠诚。
“乖孙子。”老爷子露出满意的笑。
莫六挠挠后脑勺,这话怎么听着都像是在骂人。“爷爷,有件事儿您OUT了。西子她已经结婚了,新郎当然不是我三哥。”
“啪”地一声,老爷子手里的毛笔硬生生折断。
Chapte 23
天气依旧闷热,可鸟巢里观众的情却依旧高昂。
北京,这个千年帝都,用它最古老的博大宽广和最现代的开阔热情见证了中华民族的又一次精神凝聚点。
坐在和开幕式相同的位置上,小米突然全身起鸡皮疙瘩,一种突来的感动涌上,眼泪差些夺眶。关启勋笑她傻,可是自己心里也突然升腾起一股骄傲的情绪。
“特不待见一些在英国的同学,特崇洋,觉得外国的屁都是香的,可我觉得就是中国好,吃东西的时候觉得中国好、开车的时候觉得中国好、逢年过节觉得中国好、跟白人同学起冲突的时候觉得中国好、遭小偷闯空门更觉得中国好,回到中国就觉得,中国真他妈的太好了!”小米靠在关启勋身边,手里捧着一罐冰饮,说到激动处不禁红了眼眶。
“在英国呆了快五年,有一次特别扯,我想当时我一定是太想念中国了,不然怎么连看到一英国老太太拿着鸡毛掸子都能激动起来,小时候哥哥们被鸡毛掸子揍得多惨啊。去了那边后天天上中国的网站看新闻,看电视里有没有和中国有关的新闻,路过中国大使馆时总要上前去和门卫说几句中文才舒服,连在公共场所看到中文标示都会跟傻帽一样猛拍照。如果在路上碰到中国游客,听到带着各种口音的普通话都能乐到嘴巴脱臼。”
“这不回来了嘛。”关启勋笑的很温柔,他伸手摸摸小米的头,顺势揽住她的肩。
“让西子姐给我寄中国的辣椒,外国人的辣椒居然是甜的。眼巴巴等了十来天,东西寄到了,打开一看罐子居然快空了。中国出海关的时候开封检查,给挖着吃了一些,到了英国再开封检查,再吃掉一些。我捧着辣椒罐子当场就嚎啕大哭。后来小六哥哥去看我,啥换洗衣服都不带,满满三个大行李箱里塞的全是中国特产,连方便面都带了大半箱。”说起在英国那一个个思乡的日子,如今想来有些傻有些夸张,但这样的情绪确实也只有海外学子才能明白。
“后来苏柳搬到我们公寓来了,天哪,杭州菜也!那丫头居然还做的一手好菜,当时菁菁说就算苏柳做的是猪食她也会一滴不剩全吃进去。苏柳说洋人的食材都没中国的好吃,以后回中国一定在做一顿杭州菜给我们吃。那时我多想念香嫂的海鲜粥啊,打电话回去问了做法,可烧出来味道还是不对。小六哥哥说差的是家的味道。”
“改明儿带你去吃国菜,就是小时候咱常去的那个胡同。”他听着她的诉说,心微微抽疼了起来。心疼啊,虽然这是长居海外的华人常有的思乡情感,但从小米口中说出来就特别有共鸣。摇摇头,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完了。
气氛太好了,鸟巢的体育场上站的是参加闭幕式的运动员、志愿者,臂弯里是梦寐以求的女人,关启勋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死掉了。不过……
这样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