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她对沈修文有心,暗中母后也早允了的,若慕汐瑶能和七哥哥在一起,她们岂不是更加亲近?
她心里那些想法,旁人单看她神色变化都能猜出几分。
汐瑶苦恼得没法说,对祁云澈,她躲都来不及!
说话间,颜家那独眼管事已派了小厮入府去寻还在里面的人,他则捧着那盛了玉佩的盒子行来。
“我家主人有言在先,最先走出来的人,便可拥有此对玉佩,虽然这位公子与小姐并非进去时候相伴之人,不过兴许是种缘分,这胭紫玲珑玉佩,还请二位笑纳。”
说着他便规矩恭敬的将玉佩呈送上去,更同时用他那只明亮得诡异的独眼,打量着祁云澈和汐瑶。
什么缘分!
就算是,那也是上辈子的孽缘!
一块玉佩而已,她才不稀罕!
汐瑶心里腹诽不已,却见祁云澈已伸出手将那盒子接过,却在眨眼间,转而递送到她的面前。
她人是一愣,不解的望着他。
“若你不在那院中多有逗留,只怕会是第一个走出来的人,这对玉佩,你当之无愧。”
都给她?
“可是我……”
“你就拿着吧!”
看出汐瑶迟疑,祁羽筠一把将盛有玉佩的盒子从祁云澈手中夺来,塞进她怀里,笑道,“今日洛瑜节,本就玩个新鲜,你莫要不好意思,待将来得爹爹为你做了主,你转将其中一块赠予你未来夫君便是,七哥哥,你是这个意思吧?”
祁云澈眉眼含笑凝着她,并未正面回答,只回首看了眼那森冷的颜家宅院,再回头来道,“若这宅子不得厉害,何以十二和绯玉他们几个还没出来?若让你进去走一道,怕是已经坐在某处哭鼻子了。”他明显答非所问,即便让祁羽筠听出倪端,碍着他在心上人面前说自己爱哭鼻子,连忙不管不顾为自己辩解。
“我才没有!谁说我爱哭鼻子?”那一双大眼认真盯着沈修文说道,仿是在同他解释一般。
沈修文却只听着那宅院里如何,想得出神,反而愣愣问道,“公主怎么了?”
祁羽筠得他木讷的反映,急得直跺脚。
汐瑶一边笑着自己大表哥这妙绝了的反映,再低头看到手那两块价值连城的紫色玉佩,心里竟有些怅然。
祁云澈真是那个意思吗?
那么若她有一天求他放自己走,他可会答应?
当她听到祁羽筠说出那话,而他又并未反驳时,她分明是有些难过的,至于因何而难过,那也是才有的意识。
这一生,她与他尚未有那情爱的瓜葛,他有此一举,足以证明对她情归何处是无所谓的。
别说此生,便是上一世,他爱过她吗?
想她永远都没机会问,亦是再不可能知道了。
才是恍恍然,原来,他始终都是自己未解的心结。
……
不时,有人从颜家宅子的正门走了出来。
当先的是一脸阴沉的冷绯玉。
自他在里面与慕汐瑶争执过后,冷静下来又觉做法不对,再怎么也不能将一个姑娘家扔在陌生的地方,于是便原路回去找寻,不想却被颜家这布局诡异的宅子给困住了,没找到那死丫头,反而遇到落了单的袁洛星。
这袁家小姐哭啼个没完没了,让他听着都觉狂躁!
慕容嫣的脸色比进宅子的时候还差些,祈裴元紧随她身后,瞧着灰头土脸的,不知二人可有发生不快。
最后出来的祁璟轩和慕容娇。
只怕璟王爷是玩得最投入的人,嘴里不停念叨着这宅子布局如何如何的犀利,他简直意犹未尽,慕容娇乖巧的行在他身旁,想来此生能与大祁的王爷有此一游,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祁成昊和慕容青还未寻到,应该再不久也会出来的。
众人见汐瑶得了那稀贵的胭紫玉,不顾自己高贵的皇族身份,围上去好一阵的瞧。
得知她和祁云澈撞在了一起,慕容嫣心里更为不快!
由此也引起她另一番心思。
慕汐瑶是要等着皇上赐婚的人,武安侯府虽名存实亡,可那数度救驾的功绩还在,而今皇上又将她带来南巡,莫非想把她指给其中一位皇子?
回想前不久在书房,爹爹要她趁此机会,一定要牢牢抓住云王的心。
饶是她现在都不知其中用意,但对祁云澈,便是望了一眼,就全然倾心于他了。
这个险,她万万不能冒……
公子,你嘴好毒!
夜半,酒宴尽欢,刺史府内的歌舞声散去,重重森严的守卫下,皇上偕同此次伴驾的淑妃就了寝。爱殢殩獍
汐瑶等女眷被安排在慕容家另一处私宅。
远离了浓厚的朝政氛围,这处倒显得轻松自在些。
某个幽僻的小院里,暗烛随着穿堂的风轻有晃动,刚沐浴过的女子穿着淡粉色的透纱寝衣,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自己那张还透着稚气的清秀面容。
在她的身侧,以屏风为隔,后面恭敬的立着两道修长的身影孀。
穿过那屏风望去,竟是两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年轻女子,且是无需仔细打量就能看出,那二人未沾脂粉的容貌都是绝佳的。
其中一个道,“颜家行事诡秘,不按常理出牌,对外素来称以中州为本家,如今日姑娘去的那般大宅倒有九处,不过依属下看都是虚设的幌子,他家由一对兄妹掌管,其兄有残疾,极少露面,对外大多由胞妹打理。”
至亲血脉,内外主掌分明,简单而又低调,可真够玄乎的蕊。
汐瑶听罢,未曾动容,只问道,“与慕容家的关系如何?”
“据属下们所查,慕容绝多年来一直存着笼络的心思,不过颜家油盐不进,而每年中州向朝廷所呈的赋税,有近六成全出自颜家,故而慕容绝也无可奈何,不过颜家偶尔也会卖他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情。”
汐瑶轻笑了声,那‘无关紧要’的人情,自然包括能让慕容嫣畅行无阻的大宅图纸。
这些都说得通。
毕竟在别人的地界上做事,姿态不能放得太高,也不能摆得太低。
看来颜家很会吊人胃口,而且还有本事只给人瞧着这块有利可图的肥肉,不给吃。
见汐瑶沉吟不语,菱花与湛露互相交换了个眼色。
她们两个是沈家最顶尖的暗卫,自汐瑶住进慕府伊始,就在暗中保护她。
当日在裕德街那烟花之地,倘若祁云澈和祁若翾没有出现的话,汐瑶也不会有事的。
这次南巡,亦是她们在暗中跟随,方便随时差遣使唤。
“姑娘,可要以沈家之名登门拜会?”湛露征询道。
“不必。”汐瑶否决得干脆,“颜家与沈家不同,他们求的不是财,也不是权,深浅难测,贸然招惹的话,不定会有想不到的麻烦。”
此时正在伴驾途中,既然颜家同慕容家并非同道中人,那她大可不管,顾好眼下便可。
正思绪着,冷不防那困意袭来,汐瑶张嘴便打了个呵欠,眼泪星子含在眸中,才觉出自己乏了。
“还有什么事吗?”
闻声,菱花略作思绪,才道,“颜家的没了,只今日姑娘随众位王爷小姐回了之后,慕容嫣去袁洛星住的院子走动了半刻。”
今日袁洛星被吓惨了,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惹人怜惜,慕容嫣作为主人家去安抚下也不未过。
只不过依照汐瑶前世对慕容皇贵妃的了解……
“你们觉得这当中暗藏玄机?”
“姑娘这几日都要在中州逗留,慕容嫣对云王有意,而此前……谁?!”
湛露还未说完,倏的变了音调,抚出腰间的弯刀匕首,疾风一般移到门前——
同时,菱花已护到汐瑶身边,却在湛露将门打开那刹,见正门口站着一勾腰驼背的独眼老者,在他的左侧,立有一家丁打扮的小厮,小厮手中托着一物,瞧着像是来送礼的。
在这夜半时分?
两人如鬼如魅,饶是湛露的功夫不浅,也只在他们来到门前才有所察觉。
此时再望他们平静稳沉的态度,还有这老者的独眼,湛露懵了半瞬,立刻反映他身份。
“我家姑娘伴驾至此,不予江湖中事,不知颜家主人找我家姑娘有何贵干?”
独眼因勾着背,目光看似应当落在湛露腰身上的,可她就是觉得他那灰蒙蒙的老眼在窥视着屋中的一切。
这让她感到异常不适,不由握紧手中的利刃,绷紧了身心。
“老奴给慕家大小姐送来薄礼一份,望小姐笑纳。”独眼说话时,也是看着里面那屏风的。
这方森冷得毫无感情的声音,犹如钝锯拉过心房,里面,便传来女子如甘如饴的回应。
“无功不受禄,汐瑶不过随驾途径此地,受不起你家主人的礼,还请回吧,湛露,送客。”
只有湛露与独眼,还有那面部表情僵硬的家丁面对面,所以也只有她一人能直接感受到那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于是她觉得姑娘这做法对极了!
且不说沈家唯利是图,颜家行事不按章理出牌,贸然接受他们的好意,你怎知他改日会问你要什么?
岂料未等她开口回绝,独眼老者又道,“慕小姐勿疑,我家主人受故人之托,且有言在先,此礼小姐收与不收,都与颜家互不相欠,再者这并非贵重之物,老奴劝小姐收下,兴许很快就用得上了。”
他说罢,身旁的家丁便将手中之物送上。
湛露是见过世面的,低眉望了眼,那托盘中的物件被绣工堪称绝妙的紫色绸缎覆盖,表面有些凹凸,不乏规则,好像是……衣服?
单看这上面的盖布都精美如此,真无法想象里面的锦衣华服有多贵重。
出神之余,再听始终未露面的汐瑶道,“既然如此,烦请带我转告,劳你家主人奔波,这礼我就收下了。”
湛露接过托盘,独眼和随行的小厮走得干脆。
“姑娘才说颜家深不可测,避之则吉,为何还……”菱花蹙眉不解。
“那老者不是说了么?”
握着雕花木梳,汐瑶漫不经心的顺着自己的发,思量道,“颜家也是受人所托,我又何必扫了这份的脸面,况且老者将话说得太满,将我后路都堵死了,不接反而显得小气,这礼接了也无需还,傻子才不要。”
“万一是诡计呢?”展露行了进来,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脸色也有诸多顾虑。
放下梳子起身来,汐瑶转身,一边道,“连慕容绝都要给颜家几分薄面,断没道理到了我慕汐瑶这里就故弄玄虚,能在背后驱使他们的人更加厉害。”
来到那托盘前,她扯起覆盖在上面的紫缎,呈现于眼前的是两套一模一样的桃红色衣裳,连那相同的首饰都备得齐全。
菱花与湛露稍有一愣,这分明就是哪个大府大院里侍婢才会有的衣裳和装扮吗?
却听汐瑶脆声笑起来,“果真不是什么贵重的。”
没隔多久,慕容嫣的贴身丫鬟被使来传话,说明日她家小姐做东,请皇子和女眷们去往汤山赏玩。
中州乃祁国第一州,圣驾到此,少说要逗留四、五天,也算做此次南巡长时间劳顿的缓冲。
她们这些小的不必时时陪在皇上身边,地方上也自会有人作陪,找乐子给他们消遣。
想不到慕容嫣这么快就出手了,汐瑶坐在窗边透气,再望那搁在桌上的两件衣裳,似有所想……
……
次日,一众皇亲贵戚们轻装前往中州极富盛名的汤山。
随行的只有几个的慕容家丫鬟小厮,加上一队神策营的人马,算下来统共四十余人。
汤山距离州府仅二十里,因山中多温泉而得名。
早前慕容绝刚担任刺史时,便将中州最好的工匠都聚集于此,日夜赶工,在半峰上修建了一座格调清雅的山庄,以此享乐。
神清气爽的好天气,众人心情大好,沿着那清幽的山路,一边攀爬,一边赏阅当中的风景。
行了半个时辰有余,先前兴高采烈的祁羽筠等人便开始慢慢放缓步子,更忍不住怨声载道,走不动了……
汐瑶看在眼里,乐在心上。
幸亏她在慕府居住那段日子,养了身体,又勤加练武,否则以她从前那弱不禁风的身板,只怕不比那些女眷好多少。
她脚程不拖,走在队伍中段,与祁璟轩等人离得不远。
就在她不经意抬眸间,见到冷绯玉正回头向自己望来。
那一瞬四目交接,他显然刻意停下来在寻她,也不知他那复杂眼色中掺了什么意思,登时让汐瑶想起昨天在颜家院中与他的对话。
她一时局促,想也不想便回瞪了他一眼。
冷绯玉得她一记厉色,面上未有表示,却也没同从前一样和她隔空开战,竟又转了身,继续大步攀行而去。
这反而让汐瑶感到诧异,心说难不成经过昨天,他那要娶自己的心思真的定下了?
这人也太过干脆了吧……
吃味之余,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不免又叹,他倒不愧是武将,爬了好一会儿的山,步伐沉稳,连气息都没乱。
站在一群训练有素的神策营精兵中,定南王世子仍能够鹤立鸡群,貌似嫁他也是不错的。
才想完,汐瑶又闻有人在唤自己。
移眸寻去,见祁璟轩站在不远处一略显平整的空地上,笑着唤她快些。
今日无邪的璟王爷穿了一身月白长袍,墨发高高束起,俊颜上洋溢着亲软的笑容,比那初绽的阳光还要朝气。
站在他身旁的是祁云澈,他自来表情就少,这却不足以折煞他天生的俊美和清贵的气质。
有趣的是,他竟然用和冷绯玉看汐瑶的相似眼光看着她。
汐瑶微有一怔,却忽的生出感悟。
今生与前世早已不同,何苦纠缠,何苦难以忘怀?
她既要改变曾经,就该先抛弃曾经!
这般想着,汐瑶遂弯了眉眼,对他二人融融一笑,那少女明媚,温秀柔美,柔细的黛眉舒展出宽豁的情怀,如水的美眸,顾盼生辉。
只那一笑,不小心就让谁的心被惊鸿掠过,久久难以平静……
“七哥哥,你可有觉得今日汐瑶特别美?”祁璟轩目不转睛的看着汐瑶,他从不刻意掩饰,美就是美,连夸人都直接。
望着一步步向这面行来的慕汐瑶,祁云澈并未回答。
只见那女子身着素雅的鹅黄淡色纱裙,从装扮上来说,自比不上那些宫廷贵女。
可就是她这般淡,却能让人一眼就能在所有人当中寻到她。
莫非这也是她的本领之一?
“或许……”
祁璟轩正欣赏着今日格外亮丽的汐瑶,忽听身旁发出这么个飘忽的声音,侧身去望,却见祁云澈已经走远了。
而离他们最近的袁洛星,好容易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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