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素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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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策,素手天下-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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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日在汤山,为何你要为他说话?你不觉与今日所为,全然自相矛盾么?”

颜莫歌哼了一声,挑起眉来,“你确定本公子是为他说话?我可没说那‘故人’是他。”

“所以你知道?”汐瑶问得隐晦。

“我当然知道!”

这语气简直肯定极了,谁都不能与他做比较,他是世上最明白的人。

他自信非常,眼中刻意大方精光,灼向那心中生出些许念想的女子。

“我知道,你们女子不最是喜欢那些看似面冷心热的,加之他一次两次的救过你,人非草木,哈……”

说起此来,颜莫歌脸上嘲讽的意味更浓。

“皇上原先还想将你指给他,可是慕汐瑶,本公子可以告诉你,这世上,兴许连祁云澈这个人都从没存在过,你可要想清楚了。”

“你是什么意思?”

对上他那双狡黠的眼眸,汐瑶心不觉轻颤,诸多疑惑将她深深纠缠。

诚如他所言,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对她来说,祁云澈身上的谜团太多。

可要说他这个人从没存在过……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娶你不过想求个夺人所好的痛快,只因为他现在看上你了,将来就说不准了。”

颜莫歌翩然轻巧的讥诮着,果真是生意人,利落干脆,底价开成公布。

“机会摆在眼前,你最好牢牢抓住,这不失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待你离开了皇宫,我自会送你一张休书,若你想休本公子也可以,莫要等到他对你失了兴趣,你就只能一辈子困在那四面宫墙里,凄凄等死。想好了就差人送一块胭紫玉佩来我颜府,只要祁云澈心里一日还有你,本公子今日说话就一日都算数。”

“不是我怀疑自个儿,可你确定我就是他之所想?”

她在祁云澈的心里,真有那么重要?

颜莫歌如此眼毒的人,竟不惜败这大笔家财娶她,着实让她受宠若惊!

“人心难测,你本就身不由己,更不要奢想能将他一箭穿心,他连自己都不是,你?凭何能称心如意?”

说罢,他就起身来告辞。

汐瑶看着他转出厅中,淡没了步声,心思不可抑止的反复沉吟。

祁云澈的身世……

皇上要将天下传于他的坚持……

还有……那日托颜莫歌来助她的又是何人?

还是说,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一场阴谋?

……

有了这突如其来的搅局,汐瑶难得出宫一次的好心情,全都风吹云散去。

午膳吃了梦娇姨娘亲自下厨做的一桌子南方小菜,色香味俱全,她却食之无味。

许是府中上下看出姑娘心不在此,便也不做多扰,这一天,反倒平平静静的过了。

次日打早,平宁与沈修文乘了马车来接汐瑶,到了紫霄观,已入辰时。

这道观乃大祁第一观,建成几百年,当中许多道教经书,就是连宫中的都是手抄本,而真迹,则藏于此。

祁国皇族礼佛,但不因此约束百姓。

也是这天汐瑶才生出一念,道家乃前朝国教,袁家更是旧臣,虽说每代都有送入寺庙庵堂祈福的,若祁煜风真的娶了张清雅,待哪日祁明夏以此打击他,更要他的命吧!

联想昨天突然造访的颜莫歌,似乎宫里与世隔绝的日子让她掉以轻心了,直觉不能再这样浑噩下去。

祁明夏定然在静待良机,可是祁煜风娶了张家的人,依他的性子,保不齐会顺水推舟,就此反得彻底!

真那到时候,无论成与不成,她武安侯府上下,包括自己,都难以洗脱罪名了。

一通思绪,汐瑶蓦然计上心头。

……

道观内一切准备妥当,执礼的乃是当今道家德高望重的渺机真人,观礼的贵客更是不少。

除却平宁与沈修文,已经封了亲王的皇子们均是到齐。

裴王妃慕汐灵端庄的站在祈裴元身边,与之相对的是即将大婚的祁煜风和张清雅。

祁明夏与祁璟轩还有祁云澈并立一侧,再往右,是刚送静和大公主远嫁南疆而归的定南王世子冷绯玉。

汐瑶和他数月不见,只入了道观后,行礼的时辰快到了,她与自宫中来的掌言女官于婉儿忙着准备,不得闲与之交谈。

此时观中一派肃然,各司其职,她二人只得隔空交换几许易懂的眼色。

他人已回来,她还没死。

还有,她现在身在皇宫,谁的王妃都没当成。

不过再想指望冷世子相助自己,恐是难了点。

这会儿贾婧芝站在他的身旁,俨然与他出双入对,想来这门亲事就快近了吧……

汐瑶这与他传得近乎街知巷闻的‘旧人’,总得避避嫌不是?

自得其乐的想着,身着灰色道袍的‘张清颖’步步稳沉的行了进来。

这入道之礼过程繁琐无趣,汐瑶都用来走神了。那么多皇亲国戚来观礼,给了张家多大的面子,却不知这张清颖是个庶出女顶替的。

皇权,让人生畏,让人渴望,让人崇拜,只此时,不过是个笑柄。

过得约莫一个时辰,终于礼成,汐瑶和于掌言上前去,将皇后亲自手抄的道家经书赐与将在此观中修行祈福的莲影真人。

此一桩,便算是了了。

……

快入午时,刚走出雷霄殿,平宁忍不住出声埋怨,“我还以为是多有趣的事,早知道就不来了,站得腿酸,中间那渺机真人振振有词,都不知道在念什么……”

她乃尊贵的公主,身后的张家兄妹听了她的话,张清琰是直接黑了面,而张清雅则无可奈何的笑笑作罢。

祁璟轩与祁云澈一道行出,正好听到,顾及璃雅郡主即将嫁与二皇兄,辈分上便是他们的皇嫂,面子可不是随便下的。

祁璟轩便顺口缓和道,“当年若跟随师傅游历诸国是九皇姐,今日皇姐可就不是这般的想的了。”

平宁当然知道他用意,可她偏不愿给这面子,斜他一眼,再道,“父皇要是真把我送去礼佛,随国师走遍大江南北,那能让我记住的,估计也只有路途上的美景,和各国各地好吃的。”

她说罢,走出祖霄殿的一众人均是笑了起来。

汐瑶和于婉儿最后才行出,平宁见了她,眼眸一亮,上前来拉着她欢喜道,“要我说紫霄观最让本宫惦记的就是素斋,午膳你与我一道用了再走。”

言罢汐瑶脸上便泛出难色。

出宫两日,非但没让她觉得痛快,反倒生出颜莫歌一事,她哪里还有心情应对这些皇亲国戚?

料想昨日经他大张旗鼓的一闹,祁璟轩必然会找了机会抓着自己问个清楚。

也多亏祁云澈几句提点了他,所以在那么多人前,他能按捺着性子没有立刻冲上前来,已是很克制了。

事情办妥,汐瑶便只想快些回宫复命,借以躲避一二。

她知道于婉儿曾经在袁雪飞身边当差,平时就是个仗势的,心里寄望着,希望她搬出那套规矩来压平宁,求助的眼色刚递过去,却得她笑着对自己道,“公主厚爱,慕掌簿就不要推辞了。”

“是啊,慕掌簿难得出宫一次,今日舍妹入道祈福,皇后娘娘派了你出宫来之礼赐书,这当中用意大家不都知道的么。”

张清雅落落大方的走到她跟前,也是一脸和善的说,“清雅与家兄已经请道观准备了斋菜,你可一定要留下来尝一尝。”

祁璟轩见汐瑶要走,心里早就急得不行,跟着出声,“人都出来了,急着回宫做什么?”

看他那脸色,只怕即便她躲过这会儿,他人也要追进宫来问个究竟。

唉,也罢了。

汐瑶将头点点,“恭敬不如从命。”

……

离正午还有半个时辰,又因着身在道家,用斋前需各自前往单独的厢房,点上熏香,冥思静心。

实则方才张清颖行入道之礼,众人都站乏了,这也算午膳前小憩吧。

小道们带各人去早就准备好的厢房,走时,汐瑶还在想着祁璟轩那急性子,不知会不会中途悄悄溜来找她质问。

却在不经意间,与这一早都未有交集的慕汐灵四目相接。

更在那刹,忽见她动了动嘴皮,对自己道了两个字——小心

为人狂怒,为谁泪

“请慕掌簿先在厢房内清心冥思,茶是刚泡好的,午膳时小道会来告知。爱殢殩獍”

小道士将汐瑶带到紫霄观后院一间清静的房间后,便恪守清规和门离去。

这间房很小,当中格局一眼望尽。

灰色的砖墙,四壁空空,西面有一张实心的床榻,榻上有一小案,上面摆有紫砂茶具,和一只陈旧的香炉。

香炉还不若寻常人的巴掌大,当中丝丝缕缕的青烟,正袅袅散发而出,淡香的味道和道观中其他大殿里焚的无差,汐瑶是区分不出来的纡。

虽她不认为慕汐灵真的会那般好心提醒自己,可也不能太过掉以轻心。

这房中只剩她一人后,她便先回身去查探那门,伸手轻轻一拉,门便又打开了。

外面是四方小院的格局,左右都有厢房,只因身份有别,除了汐瑶之外,于婉儿的厢房与她最近玑。

而其他皇亲国戚,则在观内其他的院子里,离此处只怕是有些远了。

此时一片寂宁,因着这个时节,即便将至晌午,天色瞧着却是阴沉,远远有道家祈福声传来,显得静谧而肃穆。

汐瑶在门边站了小会儿,一切都似寻常,她反倒愈发不安起来。

举目望四下房檐高处寻望,不得片刻,菱花先从一至高的僻静处飞身而下,来到她跟前。

“姑娘,可有不妥?”

看到她,汐瑶心里平静许多,得祁璟轩辰宴那夜遇到暗袭,她入宫多时初次出来,有个提防总是要好些。

“你帮我看看房中有何蹊跷的地方?”

说罢,她移身容菱花进了房。

上次来的杀手不知受谁指使,但张家的嫌疑最大,今日又是张清颖行入道之礼,连斋菜都是张家准备的,汐瑶想不在意都难!

得菱花一通细查,竟是真的发觉问题所在。

可这关键,却似乎出自汐瑶的身上。

“姑娘颈上带的可是檀香珠?”

闻言,汐瑶便将那项链取了下来,递给菱花。

这珠链做工精美,统共有七颗檀香珠,外面用一层镂空雕花的银包裹,再混着玛瑙、珊瑚等珠子穿成一串。

虽珠子都并非材质极佳的,更不算什么值钱玩意,但将其戴在颈项上,檀香的味儿便会从雕空的缝隙里渗透出来。

这是汐瑶初入宫时,与她一道新升为女官的六局姐妹互相赠送,得来的礼物之一。

宫中往来繁琐,最讲究人脉,礼多人不怪,她也专诚带了沈家特有的绣帕赠与她人。

只不过这珠链格外别致,又独具匠心,与女官所穿的春装颜色搭配非常相宜。

因此,汐瑶非常喜欢。

而这次出宫,想到是代皇后向行入道礼的张氏女赐书,檀珠自来与佛道皆有缘,她自然将其当作饰物戴在身上。

“这项链本身没什么,只不过倘若姑娘饮了厢房内准备的热茶,再嗅入香薰,三味合在一起,不消片刻,姑娘定会深眠不止,外面天塌了都不会醒过来。”

菱花说罢,见汐瑶已是敛下眉目,沉了面色。

她与湛露清早便潜入道观,始终留意外面和周遭的情况。

姑娘进来后没多久就打开了门,里面的香已经散出少许,那茶亦是没有动过的,只不过这串珠链就大有来头了。

“不知送这珠链与姑娘的人是谁?只怕用心不轨。”

菱花一问,汐瑶便冷笑了声,看神色已是想通其中关节。

何止用心不轨?那是在她入宫时就将她算计得分毫不差!

早就料到张清颖行入道礼,纳兰皇后派来的两名女官她是其一,更估到礼毕后她会被挽留下来用素斋!

她的喜好,她的行踪,还有一众人见了她的反映……

谁说她在宫中安全?

要是不得慕汐灵提醒,恐怕她已中了奸人的下怀!

汐瑶背脊一阵发凉,心头更是切齿的寒心!

害她家破人亡还不够,更要屡屡置她于死地!无论怎么躲,躲到哪里,这些人都不会将她放过!

眸中泛出狠厉之色,她道,“去把于婉儿打晕了,扔到这房里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黑了心的在背后处心积虑的给我使绊子!”

……

六局中的女官选拔,虽也有如汐瑶这样入宫的朝臣女眷,但多为宫婢经过层层小试选拔脱颖而出。

送给她珠链的,是尚服局的新晋掌衣卢翠翠。

对此人,汐瑶印象只得个温和好说话的印象。

因为是在尚服局当差,卢翠翠那一双巧手必不可少,当日她赠与大家的都是亲手做的首饰,耳环、头钗、手镯……没有重叠的样式,将哪样送给谁,看着像是随性所为,滴水不漏,汐瑶便得了这串檀香银珠颈链。

这便是设局人的第一步!

于婉儿和卢翠翠升做女官前都在皇贵妃所居的清未宫当差,所以极有可能是袁雪飞的命令。

加之派汐瑶前来的是皇后,两宫针锋相对,互相算计,再寻常不过。

这推敲看似合理,却太浅显。

汐瑶入宫遵从的是圣意,无论袁雪飞还是纳兰岚,都不会轻易再把主意动到她的头上来,否则就是和皇上过不去。

况且就算真让那歹心的得了逞,皇后最多得个办事不力之名,不痛不痒,根本不符袁皇贵妃的手段。

而此事慕汐灵却知道,且是她提醒了汐瑶!

那么今日设局之人,首先能使唤得了袁雪飞身边的,再者,更能让慕汐灵有机会得知一二,最后,还是要洞悉先机,总揽大局!

如此想来,汐瑶脑海里便有个身影,越发的清晰。

……

刚过正午,小道士从膳房那面来,见汐瑶所在厢房的门微掩着,疑惑中推开来一看——

才是一眼,登时面色震惊,整个人僵若木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半响反应过来,忙转身向大殿方向跑去,且是口中惊慌失措的喊着‘不好了’,一望便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

再没多久,众人闻声而至。

也不知那小道是如何与人说的,听到与汐瑶有关,平宁和祁璟轩还有渺机道长行在最当先,脸上眉头紧蹙,端着急色,其他人陆续随后,表情不一。

来到厢房前,但见房门大开,几件艳丽的衣裳散落在地上,独独一件灰色的道袍混在里面,尤显扎眼!莫说自小长在深宫的皇亲国戚,就是常出入宫廷的人都能轻易识出,那是女官的宫装!

一串做工别致的项链落在那团衣裳旁边,才入道的张清颖禁不住‘哎呀’了声,显然已认出那是谁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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