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素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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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策,素手天下-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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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似最没有威胁,是辅佐十二争夺储君之位的左膀右臂,只要斗垮了冷家,再厉害都无用武之地。

可他身后有财富能够动摇江山社稷的颜家,与之相比,沈家算什么?

纵使他任何时候对所有表现得漠不关心,那却是一种纳兰岚并不陌生的沉静,是帝王对眼底脚下苍生万物的了然于心……

再问贾婧芝和慕汐瑶之间的相似?

无论性格、家世、样貌……她们都不相同!可一旦把她们任何一人放到祁云澈的身边,便就都是一样的了。

沉下一口气,洞悉了帝王心的纳兰岚,气定神闲的陷入更加深沉复杂的思索中去。便在此时,祁云澈倾身向前,缓步踱出。

……

这天早晨的时候瞧着还艳阳高照,岂料未时刚过,暴雨倾城。

漂泊大雨将整个皇城晕染在朦胧不清的水雾中,伴着那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仿佛天要垮下来……

清未宫,女子嘤嘤啜泣飘荡不止,加上那不时打在头顶的响雷,扰得才将午睡醒来的袁雪飞不得安宁。

她慵懒的倚靠在软榻上,伸出芊芊柔荑,由得跪在榻边的宫婢为自己染上艳红色的蔻丹。

对铺在脚边那处哭了许久的人儿,看都不多看一眼。

炎夏窒闷燥热,她身上只着一件绣着牡丹的透明轻纱,里面那淡粉色的衬裙轻薄如蝉翼。

即便她早就过了徐娘半老的年纪,可长期养尊处优,加上保养得当,使得她如玉肌肤仍富有少女的光泽。

与纳兰岚不同,对祁尹政,她又是另一番心得。

无论皇上有多无情可怕,他始终都是个男人,都会好女丨色,这是她留住君心的手腕之一。

她不要皇上的爱,但她要帝王的宠。

过了好一会儿,袁洛星哭得人都快脱力晕过去,不得姑母半句安慰,她只好抬起头来,用那那红肿的泪眼巴巴的求望过去,抽泣不止。

对上那无力又无用的眼眸,袁雪飞实在抑郁,怎她袁家的嫡长女是个这般没出息的?!

“哭够了?”

扬声,语气凉薄如斯,倘若这可怜见的只要说个‘没有’,那么放任她哭到死,袁皇贵妃娘娘的眉头连眨都不会眨一下!

感觉到姑母的不悦,袁洛星抽抽噎噎的挤了眼睛,委屈的娇唤,“姑母……”

虽她也知道,哭是没用的,可圣旨已下,她这辈子就算有机会进云王府,也只能做侧妃,和小妾有什么区别!?

袁雪飞应声叹息,倒没想到皇上会忽然给贾婧芝与老七指婚。

如此一来,她和纳兰岚的如意算盘都白打了。

横竖算不过她们的夫君,真是……输得喊都喊不出来!

想到此,眼角流出一抹锐利,袁雪飞道,“那个贾婧芝算什么东西?只要是我袁家看上的,就没有得不到的说法!”

“姑母,您、您能让皇上收回成命么?”袁洛星傻傻的问,一脸憨态。

袁雪飞侧眸望去,那张哭花的脸虽不好看,眼睛也红肿得不像话,但略作收拾,也能算得个姿色出众的美人儿。

总算,她在自己蠢钝的亲侄女身上,看到了这优点。

探身起来,抬手轻轻抚去挂在娇嫩脸颊上的那滴泪珠,袁雪飞笑得狡黠奸诈,“傻丫头,君无戏言,眼下才是指婚,连婚期都未定,这当中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定的。”

话罢了,她又收回身,倚回软塌一端,支起头颅,合眸假寐。

袁洛星见姑母只说了一半,拿不准话中意思,便壮了胆子追问,“星儿不明,还能发生什么事呢?”

她是真心喜欢祁云澈的,在芳亭阁听到赐婚的圣旨时,她差点没有窒息死去。

若不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正是心如刀绞时,听得袁雪飞对她宽慰道,“莫急,夏猎不是马上要到了么?”

……

太极殿。

睿贤王与明月郡主出宫后,祁璟轩和祁云澈一言不发的伴了圣驾回来,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被倾盆大雨困在他们父皇的寝殿中。

此时殿内檀香袅袅,因着大雨,连光线都暗淡非常,气氛安寂得近乎诡异,呈上来的茶,谁也没有多动一口。

祁尹政坐在宽绰的桌案前翻阅奏折,王福四季如初的候在旁边。

不时,他抬起老眼瞥向坐在殿内左侧的云王。

得见云王神色和往常几乎没什么分别,心里便起了疑惑,莫非是自己真的老了,在芳亭阁时,把七王爷脸上闪过的惊动看走了眼?

可分明在领旨前,所有人都看出他的迟疑。

难得啊……

大半生侍君左右,皇子公主们的性子均被王福摸透,独独对祁云澈,最是拿捏不准。

他还以为,皇上亲自选定的储君,同样也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这边思绪缓慢的想着,忽而一声响动,竟是祁璟轩猛地站了起来——

“父皇,儿臣忽然想起还有些事,可否容儿臣先行退下?”

他话里满满的都是抵触的语气,诚心找训似的,惹得祁云澈都向他递去示意的一眼。

祁尹政却未抬头,深眸只盯着手中的折子,像是根本没听到他说话,默了少许,才道,“下去吧。”

祁璟轩因此更加恼火,紧锁眉头看了案前那位帝王一眼,气急败坏的转了身,大步跨出去!

外面的大雨毫无消退之势,王福探长脖子,目光追随至他转出外殿,才听祁尹政再吩咐道,“去给十二皇子送把伞。”

老太监晃有一怔,接着听命的勾身退了出去。

皇上有这么多儿子,璟王爷被雨淋了又如何?

使他出去,只为与云王单独说话罢……

……

待王福追出去,这殿中便只剩下父子二人。

沉默并未持续下去,祁云澈稀贵的先开了话匣子,直问,“为何是她?”

似乎他已经忍了很久,问话出口,就是祁尹政都心有一讶。

望向自己素来寡言的儿子,反映和他预料之中还是有少许差别的。

只此时祁云澈端坐在那处,情绪掩藏得极好,好得青出于蓝,连他这个父皇都要甘拜下风!

想他随他回到这皇城数十载,主动开口与他说话,是第二次么?

心中虽诧,祁尹政却没有表露出来,肃然着君王的脸色,试探道,“莫非你还想娶慕家的那个?”

这话是种只有祁云澈才听得懂的提醒,就算他是将来大祁的天子也不能随心所欲。

可是天子之位,他真的想要?

“为何娶不得?”他仍旧是问,隐忍平静的音调,挑衅意味十足,他已经不止一次让众人为之畏惧的天烨皇帝萌生想要怒吼的冲动。

当然,那都是在旁人看不见的时候。蓦地拍响桌案,祁尹政站了起来,青筋在额上突跳,咬牙斥道,“大祁天下由不得你做主,你生来就是为此,连朕都不能改变,若你不继承这天下,朕当初你带回来何用?!”

他有那么多的儿子,如若皇位传与谁都可以,祁煜风,祁明夏,祁璟轩……哪怕是造反的祁成昊,他都可以给!

偏生事与愿违,这是他无法选择的。

暴怒的吼声回荡在阴暗森冷的殿中,回应他的,是祁云澈不屑的轻笑。

“父皇。”他也站了起来,却是要离开的姿态,“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想不明白,为何你要把我带回来?让我被狼咬死,岂不是更省事么?”

祁尹政闻言一窒,从没想过逆来顺受的七子会在此事上忤逆自己。

可他很快就意识到关键之所在,眯了眯深目,他问,“可是为了慕汐瑶?”

觉出那杀意,祁云澈反而更从容无谓了,转身去,留下一句大不敬,更淡到极致的话,“除非你想祁家天下亡。”

慕汐瑶死的话,祁家的天下就没了。

多么轻描淡写的要挟,祁尹政不能不当真!

望着儿子的身影消失在宫殿尽头,他起伏不定的胸口实难平静,可又无可奈何……

这就是他和她的儿子,今后君临天下无可替代的人选!

……

狂风骤雨,将白昼变成黑夜,将皇宫变成死囚的牢笼,将她守好的心重重击成碎片,碾成粉末,再用混了泥泞的雨水冲刷得不着痕迹。

那么不如,连她也一切带走吧……

芳亭阁外早没有晌午前的嬉笑人声,贵女们早早的离了宫,女官们也各自忙碌而去,只剩下慕汐瑶僵若木石,站在那颗参天大树下。

雨水浸湿了她的全身,点滴带走她身体的温暖,她却麻木不然,脑海里反反复复想起前世……今生……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天要让她重新活一次?

若为眷顾,那为什么要让她痛?!

站在树下,早前耀阳下的心花怒放恍如隔世,隔世?都说深宫度日如年,原来是真的……

“汐瑶!!!”身后,祁璟轩急迫的喊声近乎被淹没在暴雨中。

他冲出太极殿才想起这女子,藏墨阁……御庭苑……到处的找寻,这是过了多久了?他总算在最不愿意看到她的地方将她找到。

“跟我回去,莫要淋病了身子!”跑到她身侧,祁璟轩话中难得强硬。

可那人儿并不理会他,只痴傻的仰头盯着树上某处,看得眼都不愿眨,雨水浇打在她苍白的脸上,在他望来,仿佛都变成了泪水。

明明他知道,她没有哭。

“汐瑶……”抓着她纤弱的手腕,祁璟轩心疼的唤她。

表情僵滞的女子转过脸望了他一眼,拧了拧眉,问道,“是谁说,对树许愿,抛挂竹签,心愿就会成真?”

祁璟轩僵了僵,难道她许愿了?

不及他多问,忽见她倏的笑了起来,惨淡得无法形容,“想来真是好笑,这不过就是颗树而已,就算长得比宫里别的树高大,它还能生出脚来,从那高不过它的宫墙上跨过去不成?”

走不出去的。

我们都是深宫里最渺小的囚徒……

与你断情绝义!

滂沱大雨,淹没了一切,却掩不住心伤。爱璼殩璨

祁璟轩从没见过这样的汐瑶,没有笑容,失了骄傲,往昔萦绕闪烁在她周身的光彩顿失,飘摇风雨中,只剩下一副没了魂魄的空壳。

绝望将她蔓延,包围,夺去她的所有……

不经意的眨眼间,魂飞魄散。

她让他茫然无措,想出言安慰,却不知说什么,是啊……她本就是个明白人,心里有何不清楚,还需要他这个时常犯浑的人来开解么珂?

尤为听了她喃喃自语的话,祁璟轩更加怔然惶恐,不觉望向那株连理树。

雨水混淆了视线中的一切,参天大树在昏暗的天光下,在雨水拍打中,巍然不动……

挂满了竹签的树枝摇晃不停,这当中,哪一个是她的阡?

心愿?

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这样东西,可是诚如她所言,这……不过仅仅也只是一颗树而已!

“汐瑶,回去吧。”祁璟轩语色艰难,“那些……都不作数的!”

皇宫,皇宫……

宫墙比金子还奢贵,里面的一粒沙都胜过宝石,却都是空洞的虚妄!!

被它禁锢在其中的人是没有魂魄的空壳,她们只会互相争斗,彼此厮杀,除了利欲熏心,所谓‘美好’……她们懂什么?!

眉头深深拧在一起,他抓紧了汐瑶的双臂,“我会带你出去的,你相信我!”

他已经失去了最敬爱的皇姐,母妃更是此生都无法离开这座囚笼,可是汐瑶……她原本就不属于这里,他一定要带她走!

“出去……?”

汐瑶重复道,恍惚的神情微有颤动,似是在思索这两个字的意义。

她上辈子就被困在这里,心甘情愿也好,自欺欺人也罢,今生的她已经不是那个软弱无能的慕汐瑶!

什么权势熏天,什么棋子阴谋,去他的身不由己!

“我要出去!”

攥紧双拳,汐瑶切齿恨道。

求人不如求己,不是早就决心为自己活?那为何她还要对他有所期待?

闻她所言,陪着淋了许久雨的祁璟轩总算放下半颗心,点头道,“对对,一定会出去的,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的!”

“先避雨吧,不若淋坏了身子还怎么出宫去?你说对不对?”他像是在哄三岁孩童,有些迫切,又担心她反悔。

汐瑶仍旧死死盯着树上的某个地方,不肯轻易善罢甘休,“我要把的心愿拿回来!”

她才不允自己的心挂在一颗破树上糟践!

说罢人就朝树干走去,祁璟轩被她干脆利落的举动吓了一跳,忙把她拉住。

“别急……你爬不上去,树这么高,雨下得又这样大,我……我给你想法子!”

汐瑶看了他一眼,眸光里前一刻的决然心意消退少许,她当然知道自己爬不上去,可是就这么离开,她不甘心!

她犯了一件多么愚蠢的错事,只有这样做,才能挽回!

经她无力的一眼,祁璟轩僵了僵,当即犯难,璟王爷自小到大也没爬过树啊……

可他实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回身正准备唤站在远处,跟了他一路的王福去喊人来,却在转身时,见到烟雨水雾中,祁云澈撑着伞向这处行来。

“七哥……”忍不住脱口,随即就感觉那拽在手心里的纤弱手臂蓦地颤动了下。

回头再望汐瑶,她果真也看到那人了,且是眼色里恨意越发汹涌。

偏那缓步走近的男子,如往常一样波澜不惊,漆黑的眸,淡漠了眼中的所有,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无动于衷。

即便行在狂风暴雨里,那欣长的身姿不为任何撼动,即便他在一步步的靠近,却与人一种青山远黛的错觉,近在眼前,又遥不可及。

无疑他每靠近一步,对汐瑶来说都是折磨。

可他就是如此自若的来到她的跟前,将手中的伞轻轻的送向了她。

霎时,雨水被隔断在油纸伞外,她被肆虐得冰凉了的周身获得片刻的缓释,水雾模糊的眼也明了几分,让她将眼前男子的脸庞看得更为清楚。

祁云澈……

上一世,这一生,给了她希望,再给与她绝望的,竟然都是同一个人。

纵使他此时在她面前又如何?

没有多余的话,只是一个简单的举动,仿佛他能为她做的也只有那么多了。

难道她还期望他为她抗旨不成?

天……

她竟然真的这样奢求过,哪怕一次也好,哪怕只有只言片语,不求结果,不顾生死……可能吗?

她竟还奢望有一天,他能放弃了这里的一切,和她远走高飞?

他说的那些话尤响在耳边,他让她许愿,她就以为一定会成真!

不,不是这样的……

他根本没有应允过,她与这天下,他何时说过会选她,再弃了大祁江山不顾?

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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