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书生,只大概看了长相,说实话,我也茫然。可婚姻……不久这回事嘛?我有书院在依靠,将来不管选了谁,为了虔诚都不敢欺负,还得指望我。”
“前儿见了苏静妮,她嘲笑我,诶说什么‘盲婚哑嫁’‘毫无感情’,其实有什么要紧?女人啊,还是实际些,什么风花雪月都比不来将来儿孙满堂、诰命在身更重要。”
这也是个看得通透的。
俞清瑶心道,卢卉未必不知道小醉楼的利用,可人家心甘情愿,巴不得被利用。自己呢,无法违心的发誓,“一辈子忠于小醉楼”,不可能,她绝对做不到“对了,清瑶妹妹,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卢卉很不好意思,拿出一张纸片,“这是那三个书生的姓名,能不能劳烦你,托人帮我查查底细?虽然书院的老师都说好,可我总觉得人无完人,有什么地方是书院老师也看不到的呢?只能求你帮我查查他们私下的习惯。”
“好。”小事一桩,没必要拒绝。
可等卢卉走开,俞清瑶低头一看纸片上的名字,顿时脸色煞白。
罗金毅
中间的那个名字竟然是罗金毅(大家还记得他是谁吗,女主差点拜堂的老公啊现在还是青涩小书生一名)
……
此时的罗金毅还没有弃笔投戎,也没在北疆一战中瘸了腿,还是大好儿郎,名列卢卉备选夫婿之一。命运真是玄妙,竟然又让她跟八竿子打不着的他扯上联系这一点让俞清瑶非常警觉。
她觉得什么被自己漏掉了,或者下意识的疏忽了。
周芷苓嚣张跋扈,对她恨意最深——原以为是她下令在喜堂上刺杀自己,因为周芷苓跟长公主的渊源就深,知道后提前布置,也是有可能的。但是,周芷苓的性格有勇无谋,前世的自己已经惨到不能再惨,要嫁给一个粗鲁武夫,无依无靠的很可能一生不幸,被罗家的人欺负,马马虎虎就是糊口而已。这,周芷苓都容不下?
那前面几年都干什么去了?
她在市井中生活,孤独一人,不是更好下手吗?
依周芷苓的脾性,她应该是把自己抓起来,暗中使劲折磨,折磨得自己越痛苦,跪在拼命哀求,这才对她的胃口吧喜堂上刺杀,就那么一剑了结所有……不大像周芷苓的作风。
所以……
她的仇人另有其人
想到罗金毅在书院出现,还跟卢卉牵扯到一起。那前世她没有在十三四岁到金陵,卢卉是不是也进了书院,参加的小醉楼考核,最终过关?肯定的,卢卉的性情坚韧不拔,半年达不到,三年之内肯定能完成所以,她跟罗金毅……
或许没有成亲,但卢卉一定会暗中关注罗金毅难道说,前世自己的死亡,跟小醉楼有关?
俞清瑶被这个念头吓一跳,拼命压下,安慰自己……前世的自己一无是处,哪里值得小醉楼在意。肯定无关、肯定无关可她的自我安慰之词,没过多久就被打破了。
神秘的“夫人”召见她,元尚柔奉命把她带到了山谷茅草屋。
静静的跪坐在蒲团上,面容苍老的夫人跟她拉起家常。
一般的家常话当然不会令俞清瑶跟受惊的鹌鹑似地,可夫人就是夫人,一出手就是惊人“广平十八年。你知道这一年有什么特别的吗?这一年,你父亲金殿上大放异彩,中了一甲第三名。你的外祖父相中了你父亲,把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了他,年底,早产的你出生了。你出生不到半年,当今陛下的原配先皇后薨逝。你父亲被贬出京,莫名其妙传出“无诏不得返京”的话来。”
“或许你知晓了,钱氏不是你的亲祖母。可你知道你的亲祖母是谁吗?如果你看了这上面的消息,或许能开阔眼界。”
俞清瑶颤巍巍的接过来,见上面画着一个宫装丽人,嘴角的那抹似醉非醉的笑容,神似极了她的父亲俞锦熙。
“她……是谁?”
“她么,是宫里的人。”
俞清瑶的背部发麻——什么叫宫里的人?是宫里的宫女,还是宫里的妃嫔?
她恐惧那个事实,更不敢退缩,生怕自己一旦后退,就再也不可能知道事实真相“这个么,还没查出来。你希望她是谁?”夫人神秘的一笑。
“可不管如何,你父亲绝对不是钱氏所出,也绝对不是姓俞的,他跟帝师老人家没什么关系。或许,帝师觉得家里子弟不成器,才收养了这个可以带给他无限荣光的私生子……”
“再告诉你一个秘闻,广平皇帝跟帝师很亲密,要是把自己见不得人的私生子送出去,一点也不让人奇怪”
“你胡说我父亲不是……如果他是皇帝的私生子,即便我亲祖母是身份下溅的宫女,也不要送出去”
“那如果,她不是普通的宫女,而是官宦人家的妻室,或者妾侍呢?”
俞清瑶被这个猜测气得说不出话来,更深深恐惧着夫人却嫌弃不够似地,一步一步加深这种恐惧,“先皇后死得蹊跷,她宫里的人也都殉葬了你猜如何?这个宫装丽人在先皇后死后,再也没出现了。你猜,是不是巧合呢?”
“唉,可怜的孩子,本是金枝玉叶,却落到如此地步同室操戈,可怜可叹啊”
二0九章 分歧
二0九章 分歧
自从知道钱氏并非自己的亲祖母,俞清瑶的心理就存下了不能告人的心事——父亲的身世和她的关系太紧密了想那时,她刚刚重生,还存着被人杀死的愤怒和仇恨,对欺骗、愚弄自己的钱氏更是恨得不能。现在,却能冷静的分析和判断。
“夫人”拿给她的东西,想必是经过一番调查,不会无中生有、造谣弄事。因为最终目的是让自己“归顺”,怎可能拿出日后被证明是虚假的证物?所以,俞清瑶更加悲哀。
如果她的亲祖母身份……特殊到需要帝师来帮忙掩饰,那说明了什么?简直不敢想象因为凭皇帝的声望,一二私生子算什么至于承认都不敢承认,寄养在别人家里吗?
她这边心事重重,而小醉楼的一干人等,则笑逐颜开。
云雅茹心悦诚服的对夫人一拜,笑道,“估计那丫头睡不着觉了。夫人神机妙算,早早预料到那丫头性情倔强,不会轻易低头。呵呵,这会子手里攥着她父亲的把柄,不怕她不乖乖听话。”
周蓓蕾有些担忧,“就怕她怀恨在心。”
“恨,也是暂时的。等她进了小醉楼,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甘都赶不走”
不独周蓓蕾,戚红袖同样心理不安,沉吟良久,“夫人,红袖总觉得……清瑶这孩子跟别的人不同。”先是略带迟疑的说了一句,引起别人好奇,在催促下才继续说道,“往年收下的学生,可有这份机智聪慧,半年就赚到了二十万。且果决魄力,看准目标,连关系终身的嫁妆说舍就舍。”
“她才十四啊”
云雅茹疑惑,“正是年纪小,好调、教啊等再大了些,什么都定了型,就跟根骨僵硬的笨人似地,哪有小孩子柔软。红袖,你习舞多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若非俞清瑶是个绝佳好苗子,夫人至于为她下那么大的代价吗?”
也是奇怪,云雅茹对俞清瑶的观感……双面的。俞清瑶不领情、敬酒不吃的时候,她就心生厌恶,见一面都烦;可一旦事情又转机,俞清瑶可能归顺,变成她的下属,便立刻想起俞清瑶的好处了。一句“可堪造就”,胜过多少戚红袖想到师傅对她说过的话,“那丫头的确是个人才,可我们小醉楼的人才少吗?你不是人才,论舞,论看人论事的直觉,谁能比得过你?云雅茹不是人才吗?她一手调香的本事,还有迷惑男子……我们书院最缺的,不是会赚钱花钱的小姑娘,而是调和这么多人才,使得所有人齐心合力拧成一股绳的人俞清瑶,她能做到吗?”
越想,越觉得师傅说得有道理,今日在难得一次的聚会上,她不得不表明自己的态度——
“先开始,红袖也觉得清瑶那孩子是个不错的,所以竭尽心力栽培。可随着这段时间,红袖认为,她……不像我们小醉楼的人尤其是这几日,越发格格不入。夫人的手段,相信那丫头一定会低头顺服,可这样,是我们要的吗?”
“从一开始,她的定位就不是普通执事,而是主事者未来,她真的坐到主事的位置上,能调解好小醉楼一百多位出身各不相同的姐妹吗?她愿意付出这么多吗,要知道,她已经是诗仙之女,母族又是侯府,跟国公府那边也沾着亲,说实话,小醉楼能给她的好处,未必比得上她要付出的。”
“红袖觉得,她未必肯为小楼出五分的力。”
神秘的“夫人”听了,面上神色不动,只是飞扬的眉梢略跳了跳,随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且看看。”
这三个字说完,再没有别的话。
云雅茹本想说什么,可见夫人如此,不好多言,只能跟戚红袖、周蓓蕾等人出来。
……
“红袖,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贸贸然把俞清瑶贬得一文不值?要是不认同她,那我们这半年来算什么?跟小孩子过家家吗?”
“雅茹,你别生气,听我说。”
“我听着呢。”
戚红袖吸了一口气,“我觉得俞清瑶不像个十四岁的女孩,平日看着她温吞如水,性情柔和,跟其他女孩一样。可关键时你看她即便知道生父的身世,也能保持镇定之色,提出告辞。换了其他人,不哭哭啼啼哀求不要外道?”
“这不正是我们看上的吗?”云雅茹不解。
“唉主事者的地位特殊,不能不慎重。小醉楼关系重大,不能有任何闪失我们已经走到今天,姐妹们来自四面八方,为了一个共同目标努力,势力已经遍布中高低官户人家,到富甲一方的商户,还有士林书香门第。眼看着着从江南六道,就能到京畿重地。你觉得,这时候要是主事者出了问题,影响的紧紧只是一方吗?会牵扯太多尤其是她的身份……别忘了长公主一来江南,就给她下了邀请帖还有齐景暄对她那些小心思”
说得云雅茹也慎重起来。
没办法,俞清瑶以前的表现太好了,灵芝郡主周芷苓是天之骄女,几次暗害,被她躲了过去,充分说明了她的聪慧过人,善于自保;落水一事,又见到了她狠辣的一面——李慧脖子上的指印。还有两次通关,也证明了她不是清高自傲,教养的温室花朵。
虽然立下的“协议”,还有强迫女院的老师替她出面教导那些青楼女子,让人下不来台,可这样,更说明这丫头有本事、有潜力啊错过了她,还能找到谁做小醉楼未来的主事人呢?卢卉吗?勉强凑数可以,但总觉得透着一股小家子气。
云雅茹觉得,红袖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小醉楼早就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金陵地区的普通书院。背后的水,深着呢本来对外宣称女院出来的学生,可以进宫做女官,这不是往脸上贴金,已经公开了……跟宫廷里的关系书院出过女官,女官经常出入宫廷,平日跟权贵人家往来,涉及不少机密,知道的太多太多了二一0章 坚持自我
二一0章 坚持自我
温暖舒服的春天过去了,金陵的夏日炎炎,不大好过。蔚蓝的天空悬着火球似地太阳,那些云彩要么被晒得干了,不见一丝踪影,要么层层堆积着,转瞬就豆大的雨滴砸下来。更奇的是,有时明明太阳亮堂堂的,雨滴儿却是不管不顾的往下掉——就是“太阳雨”吧更奇妙的是,东边日出西边雨,相隔不到一里地,有的商贩被淋成落汤鸡,有的行人却衣裳干爽。这些,都让习惯北边生活的人们,啧啧赞叹。
俞宅。初夏的阳光从院子里那棵高大的合欢树枝叶中照射下来,地上石板砖上印满铜钱大小的光斑。俞清瑶喜爱合欢花,“叶似含羞草,花如锦绣团。见之烦恼无,闻之沁心脾”,兼水月师太的院子里也有棵纪念意义深厚的合欢,便常常在树下小憩。
一个才留头的小丫头们在院门外探头探脑,见大丫鬟默儿安静的坐在贵妃榻边的锦墩上,不紧不慢的摇着扇子,使劲伸胳膊晃来晃去。默儿分明瞧见,可见俞清瑶睡梦中犹自皱眉,不敢稍离。那边小丫头摇得更起劲了,似乎真有要事,没奈何,只能轻轻在俞清瑶耳边说了一句,“姑娘,厨下备下的冰沙应该好了,默儿瞧瞧去。”
“嗯~”
默儿便轻手轻脚放了团扇,一丝声音也无的出了院子。等离得远了,她沉下脸,“作死的小蹄子,不知道这些天姑娘的睡眠浅吗,还敢在这时候跑来?什么大事,等着投胎啊不能等半个时辰?”
小丫头委屈,“是吴嬷嬷,吴嬷嬷从老家来了……”
“谁?哪个吴嬷嬷?”
因知府大人府里就有三个夫姓“吴”的老嬷嬷,乍一听,默儿还没听出来,可“老家”二字入了耳,才反应过来,“不会是……珍珠的娘吧?”
“就是啊”
外头人称吴登家的,吴嬷嬷,可是俞清瑶身边的老人了在京城时静书斋一应丫头都归吴嬷嬷管理的,算是一把手。后来因为吴嬷嬷的儿子考乡试,吴嬷嬷放心不下,就辞了差使回了老家,打理生活起居——据说考得不错。这次来,大约是把自己的身契解决吧,毕竟举人的娘怎么能做低三下四的贱役呢默儿以前在吴嬷嬷手下,没少学东西,有几分情面在;加上人家吴嬷嬷这次来,不会是光来看望吧?肯定有所求,想了想,她就没亲自去见吴嬷嬷,只请了胡嬷嬷作陪;另外派几个闲着嗑牙没事的,打扫出干净房间来,谁知道吴嬷嬷会不会住下呢,有备无患么……
吴嬷嬷满心以为自己到来,肯定会受到俞清瑶的欢迎。她的儿子成了举人,见官不拜,是有身份的人了明年就是大比之年,按铮儿的座师所言,三甲有望当然,名次谁也不敢肯定,但提前做下功夫,未雨绸缪总是好的。她本想去求定国公夫人邓氏,但邓氏身居高位,可以说,用一般的事情去求真的浪费了单薄的那点情分。想来想去,想到了俞清瑶。
应该说,是俞清瑶身后的,她的父亲俞锦熙。
谁不知道,诗仙俞锦熙现在是皇帝眼中的红人?负责编撰《广平大典》,名垂千古、流芳百世啊等闲的人连边都靠不上。况且为了编撰《大典》,往来的人要么是翰林院,要么国子监,还有礼部的清贵衙门,说不定能找到门路,提携提携她的儿子吴铮呢?
结果好不容易打听上了门,底下的丫头窃窃私语,对不大认识吴嬷嬷好奇的围着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