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房里打扫的丫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吗?再比如,架子上的的摆设,也有都被搬动了。
默儿一点也不避讳,直接当着元杏儿的面,把梳妆台的各个抽屉、柜子,全部打开。俞清瑶的首饰,大半是得知母亲沐天华,式样是不如金陵流行的款式新颖,但都是赤金的,且打造精致,不是寻常工匠可比。哪一个丫鬟负责管理,怕是都不敢随随便便碰触把?肯定要好好保养,精心呵护。
可……这里被翻动的痕迹就更明显了
默儿在把装衣服的大柜子、大箱子打开,衣裳一般都是折叠好摆放起来。冬季会动夏衫吗?元杏儿一看,就怒了俞清瑶房里的丫鬟,绝对不会蠢到翻动自家姑娘的夏衫,以为里面藏着东西。只有外人、只有外人啊难道真是铃铛?
疑点太大,她又是眼里揉不进沙子的,恼怒的命皎皎赶紧把自己亲姐姐叫来。好好评一评理元韵儿不到一会儿就来了,俞清瑶“含怒”的瞪了一眼默儿,赶忙赔不是,说丫鬟不知好歹,冒犯了表姐,看在自己面上,不要放在心上。元韵儿虽然觉得,这可能是个圈套,自己母亲身边的丫鬟,哪里会眼皮子浅,平日里赏的东西哪里少了,怎么会到亲戚家里偷东西?
何况,铃铛不知道自己跟妹妹到俞宅来做客吗?会做这种自找麻烦的事情?
心理不爽是一回事,可看着俞清瑶诚恳道歉,总不能立马翻脸吧?
她也想看看,俞清瑶到底想干什么
元杏儿一心“洗刷冤屈”,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想了个法子,把铃铛叫来。
几厢对峙。
铃铛倒是想辩解来着,可俞清瑶故意设计的圈套,让今早她来时,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东西都翻动了,除了她,还能是谁?铃铛有主子做主,哼哼的瞪了俞清瑶一眼,使眼色跟两位小主人。
元杏儿苍白着脸色,当场拔下自己的金簪,陪给俞清瑶。俞清瑶说什么也不肯收,好说歹说安抚了元杏儿。
两姐妹脸色不好的回到家中。其中,元韵儿猜到可能是母亲在找什么东西。但是,到底是什么东西,要用这种下作手段。
回去后,跟许氏吵闹了一回。许氏暗恨,再也绷不住对俞清瑶的恨意,直接用母亲的身份下令,禁制两个女儿在跟俞清瑶来往——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元杏儿还罢了,就是脸上过不去。元韵儿却想着,会不会是姑母跟母亲达成了什么协议?不然,母亲有什么好针对俞清瑶的?她偷偷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父亲。
可怜知府大人,每天忙衙门的大事都昏头晕脑了,回到家还要面对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也暗暗奇怪,别人家都是小姑跟媳妇不对付,明争暗斗,怎么他家里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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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俞清瑶很不开心,因为好友阮星盈收到家书,宜春侯府很快要派人来接,她刚跟两个表姐妹存了心结,又不能去金陵书院自讨人厌,未来的日子少了闺蜜估计会孤单单的。不想,四处游山玩水的诗仙,说《广平大典》的书籍大概收集完毕,自己要回京城了。
那还有什么说的,俞清瑶欢快的收拾包袱,决定跟阮星盈一起打道回京金陵这边没什么好说的,她将嫁妆妥善处置了,跟阮星盈曾经合伙开了几间铺面,都卖给卢卉了;一部分金银,全部找了个妥善地方埋起来。这是她日后以防不测的本钱。至于现在居住的宅院,两年来也精心打理了,她不声不响的买下,让留到这里忠心家人看管,对外出租给求学士子,想来靠近“太史门第”,会有不少读书人愿意。
一路的说笑快活,自然不必提。
刚到京城,就听到一个大消息——马素灵,金陵有名的马家嫡出千金,才跟长公主一行人回京城不久,在二月的赛马会不幸,跟人比赛赛马,坠马而死。当场折断了脖子啊随行的大夫只探了下脉搏,就摇头说“回天乏术”。
这是齐景暄第几次结亲失败?
自从他的双眼失明,地位简直一落千丈。原本是长公主的外孙,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嫡子,现在……一般人家都不愿意嫁女给他了——不知为何,马素灵一死,有人把齐景暄跟“妨妻”“克妻”联系起来,把长公主气个半死可是越是派人查,这谣言穿得越广泛。
到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俞清瑶没心情理会别人的婚事,因为她的劫难到了俞锦熙刚刚到了驿站,他的“准女婿”就来投拜帖了。自称得到俞清瑶的庚贴,很荣幸能娶诗仙的女儿,今后会如何善待俞清瑶云云。
俞锦熙的反应很正常,当然,在一般人眼里是极大的不正常。他掏掏耳朵,在储凤栖表明心迹的时候,翻了好几个白眼,毫无仪态,末了,才回了一句,“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晚辈储凤栖,是庚午科状元。”
以才华而论,二十出头,迎娶一个一个五品官员的女儿,绰绰有余了。没见过多少戏文里,一旦中举,有慧眼识才的宰相,愿意把女儿下嫁吗?可见新出炉的一甲人才,有多热乎,稀罕人了储凤栖原本以为自己会受到热情招待,再不济,俞锦熙对自己不了解,可都交换了庚贴了,哪有准丈人对准女婿翻着白眼,一副我不认识你的样子啊?
忍了又忍,他才起身告辞,“晚辈来得唐突。改日再来拜访。”
俞锦熙摆摆手,“去安庆侯府吧”竟是推卸责任,直接推给了俞清瑶的娘舅了。
储凤栖摸不着头脑,心想,这大约是不乐意把女儿嫁给自己?可自己又什么不好的?满京城里,自己绝对是才貌双全的女婿人选啊他对自己有无穷自信,认为俞锦熙为了女儿考虑,一定会答应的,并不担心。
至于俞清瑶自己的心意……下意识的忽略了。
也是,谁家嫁女儿,还问女儿自己愿不愿意呢。只要父母看上了,点头了,有了父母之命,再来媒妁之言,婚事就板上钉钉。哪管女儿家自己想不想嫁……
报恩寺……距离不到五里的念慈庵。
沐天华就在这里带发修行。虽然名义上是“出家”,可她摆脱了俞家妇的名头,反倒比以前自由多了,可以自由出入,跟其他权贵人家交往。不到一年,以前的闺中友人,渐渐都恢复了往来。
俞清瑶坐车而来的时候,注意景色,竟然发现一条崭新的车道开辟出来,而听人说,这是特意为念慈庵修建,目的为何,还有什么不知道到了庵堂。前院与一般庵堂并无不同,且不谈,进了后院。只见这里处处锦绣,虽然早春的鲜花并不多,可满山种植了不畏风寒的梅花。沐天华穿着素衣的淄衣,梳着高髻,带着木簪,含着温婉笑意的在梅林中穿梭,手里一根拂尘,仿佛真的超脱尘世,宝相庄严,向她走来。
俞清瑶恍恍惚惚,还以为记忆跟三年前重合了。
沐天华看见女儿,非常开心,笑着拉着她的手,一直牵到了自己住的居室。此居室名叫“品梅居”,处处可见高雅匠心。有端王的财力支撑,可想而知低调的奢华能成什么样子。俞清瑶顾不得打量,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庚贴,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交了出去“母亲,昨日女儿刚在驿站落脚,就听见一个无知狂人进来,说是,说是……女儿的未婚夫……此事诚可恨想女儿在金陵书院学的是女德女容,怎会无端端冒出个未婚夫来?”
沐天华笑容僵了一下,便恢复了,轻描淡写的说,“瑶儿,你年纪不小了。今年就及笄了吧?可以定婚事了呢”说罢,捂着嘴轻笑两声,“那个人母亲见过一面,人品、才华没的说。他今年已经二十有二了,并没娶妻,家中只有老母、弱弟,又是状元清贵,前途无限,满京城里打听他婚配的人,不知有多少。娘亲也是为你考虑,这么好的人,错过了太可惜。”
俞清瑶忍了又忍,
“虽然他……可是女儿对他一无所知。”
“娘亲会害你吗?这一年多,娘亲方方面面打听了,真的是极好、极好,就没一处不妥帖的。不然,怎会轻易的把庚贴给了他?放心,娘亲又不会害你”
拍了拍俞清瑶的手,就谈及其他,一会儿说起此处的风景极好,不亚于逍遥别墅。一会儿有说起跟各家夫人交往的情况,都是东家长、西家短的闺中事——换了其他时候,俞清瑶是有耐心收集各府邸中的情况,免得打交道时一不小心得罪了人。可跟自己的终身大事相比,什么都是小事。
她简直不明白了,沐天华为什么这么肯定,储凤栖就是她的良人?
她了解储凤栖几分,又了解自己几分?一无所知,就开始做媒?说着“娘会害你吗”,实际上,不是在害人吗?
俞清瑶忍耐到了极致,实在撑不住,又言,“那储凤栖……”
沐天华身边同样穿着淄衣的锦娘,不高兴了,打断到,“真人,这是新的陈皮茶。”
“哦,给瑶儿也来一杯。这陈皮的味道不错,很开胃。瑶儿,你赶路时日久,不妨喝喝这茶。”
“可是……”
“咳、咳”锦娘板着脸道,“恕方外人说句托大的,这话不该姑娘自己说。姑娘不是在金陵最好的书院学了两年么,怎么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得?”
俞清瑶脸色煞白,袖子里拳头紧紧捏着。坐了不到一会儿,就提出告辞。沐天华极力挽留——她倒是很想看见女儿的,毕竟离别得很久了,可俞清瑶坚持,说路途遥远,睬也不睬锦娘,便走了。
锦娘满不在意,只是两只眼睛不敢离开沐天华。
“夫人,姑娘的脾气越见大了。”
“呵呵,小孩子们,有点脾气很正常。”沐天怡笑笑,伸开双臂,嗅着早春的梅花清香,深深的一叹,“希望不要误了端郎的事情。”
俞清瑶的婚事,怎么会跟端王扯上关系?
其实一查,就查到了,这几年储凤栖几乎就算是端王对公开的门人了端王府的大门,储凤栖去过不知道多少次,京城里谁不知道,储凤栖是端王面前的红人啊?
要犒赏忠心下属,坚定下属忠诚心,有很多种法子。加官进爵是一种,赏赐金银是一种,可不如联姻来得更紧密。但储凤栖的家世,到底单薄了些,匹配端王的亲生女儿,哪怕是庶出,也不够资格。这个时候,俞清瑶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她不是端王的女儿,但众所周知,她的母亲跟端王亲密无比,娶了她,等于半个端王的女儿呢。沐天华在端王心中有多重要,那娶了俞清瑶的人,将来在端王面前有多大面子。
更妙的是,俞清瑶不是勋贵家的闺女,她姓俞,这个俞现在还代表着帝师一派,颇有名望。对于士林中,尤其是翰林院未娶的低品阶官员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至于储凤栖自己,深刻明白自己的位置。他是紧紧巴着端王的大腿了,别说让他娶俞清瑶,就是娶个下溅的婢女,也不得不同答应啊。更别说,他曾经见过俞清瑶的面容……
与沐天华有八九分相似啊
可以预料,将来的俞清瑶,就是另一个沐天华。哪怕风姿稍减,可那股超然物外、傲然群芳的独特,让人印象深刻啊世间可以令寻到如此美色吗?
绝对没有
更别提,这样的美色,带来的还是端王的信任、倚重,还有外人的艳羡,以及,未来的光辉前途二一五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二一五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在俞清瑶的原本计划中,是这样打算的:父亲俞锦熙已经有了正式的官职,未来在翰林院估计要修编书籍,编个五六年,那当然是在京城周边买个小宅子,供家里几十口人居住便可。她呢,有空便跟亲戚,主要是安庆侯府、定国公府的来往,如果其他友人,靖阳候府的杜芳龄,或者钦安候家的柳家姐妹,愿意跟她往来,那当然最好,平时可以集会做些消遣,如果不乐意,就拉倒。
她才不想热脸贴冷屁股,自己过得舒服最重要。
可谁曾想,刚刚回到京城,就晴天一个霹雳平白无故的,冒出一个未婚夫。还是那个已经出家的母亲为她选的。事后的原因不难,肯定是端王决定的。
这就越让俞清瑶反感了。
有的时候她都在想,要多厚的脸皮才能装作若无其事,前脚自己的女儿差点孩子她,后脚就巴不得把她明码标价,嫁给自己的下属?
她是木偶人吗?
她有娘生,没爹教吗?
怒火不能冲着沐天华发——这一点,俞清瑶自己也比较奇怪。离开沐天华,她恨得不能,可一面对,就想起沐天华生育的时候难产,拼死才把自己生下来,立马矮了半截。有多少怒气,都不得不吞下。
但对着俞锦熙,就没这个顾忌了。
驿站里所有的东西都被她砸进了,瓶瓶罐罐,砸得满地碎片渣滓。外面人听到大吼,都不敢靠近,捂着耳朵躲远了。
俞锦熙受气的躲在一旁,可怜无辜的说,“我不是打发人走了吗?”
“那叫打发了吗?他拿走了我的庚贴我的庚贴只要庚贴在他手上一日,我就是他的……我不管,反正你给我要回来”
“乖女儿,那储凤栖看着仪表堂堂,怎么,你看不上?”
这话,如同点了火药桶。
“看上了怎样,看不上又怎样?你忘了,他是端王的人”
俞锦熙继续掏耳朵,无奈的摇摇头,“管他是谁的人呢?只要是如意郎君,瑶儿嫁过去不吃亏……”
俞清瑶大怒,继续砸东西,能砸碎的都碎了,只能狠狠的敲桌子,气得眼泪忍不住,“你疯了吗?把我嫁给端王的人……让我一辈子受他制约?他是未必会对我做什么,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会照顾一二。可他的女儿呢?他的正妃呢?你想让我一辈子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永远不的快活吗?别的都不理论,就凭他是端王门人这一点,我绝不答应”
“俞探花你给我听好了,我就一遍,我俞清瑶绝不嫁给储凤栖我不愿意不愿意”
强烈的表示了自己的意愿后,俞清瑶森森的觉得,父亲太不靠谱了。什么诗仙,都是吹出来给外人看了,真正居家过日子,飘到地面切实为自己打算的,可能只是,她不大愿意登门的安庆侯府了。
舅舅舅母毕竟相处了两三年,有感情。也许愿意听听她的想法?
什么买小宅子,什么当成亲戚相处,全泡汤了。回来第二日,因为给父母的不良沟通,俞清瑶迫于现实的紧迫状况,只能住进了安庆侯府。
见到沐天恩、杜氏、沐薄言,自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