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外表装得多么无奈痛苦,她的本质都是自私自我,不顾他人感受的人你说她害怕控制不了自己的嫉妒之心,才疏远了——可笑。设身处地,喆喆,若是你偷偷喜欢的人,娶了旁人,你会怨恨的生出杀心吗?”
“你会连个无辜孩儿都不放过吗?”
俞清瑶一惊,她……当然不会。
她真是被迷惑了,怎么会觉得李欣爱得深沉,爱得痛苦,为爱而冲动做下的狠毒事情,是值得体谅呢?忘了陆晴雯跟情夫悲惨的被家族驱逐,下场悲惨了吗?还有那个可怜的马家大姑娘,跟景暄都已经合了庚贴,好端端坠马身亡……人命关天,这其中的阴影太可怕她喜欢温婉自强、如素馨花淡然纯碎的李欣,而不是这个已经被怨恨深深侵入骨髓的女子……
对了,李欣嫁给温如晦后,本该在后宅相夫教子,怎么会知道朝廷大事,还一口叫出东夷公主的名字?难道说……小醉楼一定是小醉楼小醉楼集中了江南多少钟灵毓秀的女子,似李欣这等连太史门第的温家都相中,特意抚养长大做媳妇的,怎么可能遗忘说不定,李欣在小醉楼的地位不低。虽说,李欣没有进入金陵书院,可看她的行事为人、深谋远虑,卢卉都有所不及哦,那次进宫,卢卉被小醉楼的管事摆了一道,差点不能从深宫里脱身……自己退出后,卢卉不是主事人唯一的候选了吗?怎么会……越是想,俞清瑶就越觉得里面的水太深了。李欣的模样就好似蒙上一层看不透的面纱,叫人琢磨不透。
可不管怎样,唯一可以确认的,当初那个可以午后弹琴品茗、闲谈一下午的闺蜜好友,没了。跟记忆中的景昕一样,消失在茫茫浑浊的记忆里,变成一点不透明的虚影,存在过,但终究过去了。
俞锦熙见女儿似有所悟,嘴角逸出一抹满意的微笑,随意的问起,“这几天外出,结交了不少才俊吧?感觉如何?”
“哦,还好。”
“有没有特别顺眼的。”
俞清瑶一个不妨,随口道,“有几个。”
赛马会上,撇开讨厌的景昕不谈,真有几家年轻的公子,纵马飞奔,青春飞扬,虽然面容青涩,可举止坦坦大方,与之交谈,如沐顺风,颇有所得。
“是谁?”
俞锦熙凑过来,双眼闪烁着熠熠的光芒。俞清瑶见了,咯噔一声,心说爹爹的眼神,怎么好像……前世那些走家串门,专门以探听别人家的八卦为乐的老妇人呢?多了一个心眼,嘴上淡淡的说,“徐侍郎家的三个儿子都不错,户部李尚书的三公子也不差。”
“这么多?”
俞锦熙皱皱眉,拍着大腿暗想:兄弟不好办啊,太亲密的瞒不过去,总不能都弄来吧?他是能豁出去,就怕女儿消受不了。
他一脸为难,看得俞清瑶疑窦更多了,“爹,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李三?还是对徐侍郎家的三位公子不满?”
“我?哪有?几个毛小子,只要女儿你喜欢,爹没有什么不满的。”
“……”
露馅了。
俞清瑶愣了愣,把所有听来的字眼都综合起来,努力的分析,分析之后再分析,终于得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她恍然被雷劈了,站起来,差点精神崩溃道,“爹,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只要我喜欢?”我是男装跟人交往,他们……我……我……景暄还在一旁看着呢”
“怕什么?他是瞎子,看不见的。”
“爹”俞清瑶狂叫,“他是我丈夫啊?你让我背着他,跟别人……”
“有什么关系,你们不是要和离了?喆喆啊,爹仔细想过了,和离不成。对你的名誉影响太大了就算你主动提出,而景暄也答应了,不说你一句坏话,外面的人还是会觉得肯定有你不好的地方。”
“我的女儿,怎么能受这种委屈?所以,和离是不成的。爹想好了,你跟他房事不和,不如令找个合适的。他呢,也不用委屈,爹已经让你表哥调、教了十五个歌姬,环肥燕瘦,包管有他喜欢的类型。这样彼此不相干扰,多好?”
“好?好个头”
俞清瑶听得父亲的“美好设想”,胸口都要气炸了。太过气愤,以至于说不出话来,原地转了三圈,冷静了下,才颤抖的指着俞锦熙的鼻子,“哦,我、我总算明白了,让我女扮男装,原来是打这个主意”
“没错啊看女人吧,爹有经验,不需要你亲自相看。可是相男人……还是喆喆你亲自看比较好。自己乐意,鱼水之欢才能和谐啊”
“砰”的一声,藤椅被踢了一下。
俞锦熙无可奈何的站起来,委婉的劝告,“爹真是为你考虑啊婚姻要过一辈子的,你跟景暄不合适,不如趁年轻换,不然老了后悔爹觉得这个设想很不错”
“砰”,又被踢了一脚。
俞锦熙悲伤的看着藤椅倒在地上翻了个,摇摇头,“何必呢?如果婚姻不能带给你快乐,那你该寻着自己的本心,为自己多考虑一层才是。”
“谢谢爹的好意。”俞清瑶咬着牙,“我不和离了,成吗?”
“那当然……不成了”
俞锦熙忽然很郑重的摆手,“琴瑟不能和谐,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婚姻名存实亡”
……
俞清瑶根本不知道,话题是怎么演变成离谱地步。一夜过后,她呆呆的躺在雕花架子床上,听曹姑姑派来的丫鬟禀告,她在外游玩的这几日,胡嬷嬷跟以往一样,安乐候府、长公主府两处跑,因没有什么特别事情,至今还没有其他人知道被胡嬷嬷搀扶的,带着帷帽的女人,压根不是她自己外界只知道,东夷使者团有个年轻才俊,非常受俞驸马喜爱,不住在鸿胪寺安排的使者馆,而是住在驸马府。景暄也过来,再三表明,东夷使者团成分复杂,未必彼此都见过面,东山王的确派了一个儿子过来,他已经安排好了,那人这些日子深居简出,绝对不会有拆穿的麻烦。
他不想和离,希望俞清瑶这些天放松放松心情,然后……回家。
大概是他说通了长公主,长公主府对她的行为保持沉默。
从床上起来后,她看了看花纹式样新颖好看的女装,再看看简单的男装,犹豫了下,仍旧选择后者。
不是为父亲那句,“你跟景暄不合嘛不找个面首怎么行呢?要不,你就再试一试,要么就女扮男装继续出门,直到找到合适的为止。”,而是她觉得,失约不好。昨日才跟王銮等人约了,今日要到徐侍郎家和赏花酒去,怎么能不说一声,就“消失”呢?
可穿上了衣裳,她看着落地镜前俊逸潇洒的自己,忍不住唾了自己一句:假装什么,她就是喜欢做男人自由自在的感觉二六三章 大发慈悲
二六三章 大发慈悲
以往每次着男装出门,前前后后许多下人护卫跟着,还有父亲俞锦熙的“贴心陪护”,使得俞清瑶的忐忑不安的心多少安稳的放在胸口——有父亲在呢,怕什么。可昨夜不欢而散,她气恼父亲竟然存了龌龊念头面首?给她见都不想看见父亲一眼了。
天崩地裂啊
她像是那等按捺不住春闺寂寞,巴不得红杏出墙的女人吗?别说景暄待她不错,就算不好,她也不会做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气呼呼的表明了立场,可父亲一脸坚定的模样,眼神中似乎在说“你不听我的,一定会后悔,为了避免你将来后悔,所以我帮你做决定了”,可恶啊也不管她真的一丁点不需要这样的“帮忙”。
俞清瑶觉得她跟父亲的关系一直比较……诡异。父亲疼爱她吗?肯定的她能从一言一语,眼神神态上清楚的明白这一点。那她敬爱父亲吗?当然了父亲……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支柱,也是她唯一的依靠。其他诸如舅父沐天恩、弟弟俞子皓,绝对不会像父亲那样无私、不求代价的保护她。
可是,为什么相处起来……叫人满心纠结呢?就不能平平常常,像普通人家的父女相处吗?
俞清瑶不反对父亲关心她的“婚姻生活”,出嫁女也是亲生的啊,为什么就当“泼出去的水”比儿子远了一层?父亲关爱她,她很高兴,可是,最最私密的……难以启齿的房事,还是算了吧其他人家的父亲,就算知道女儿女婿哪方面不和谐,八成会假装不知道吧?剩下十分疼爱女儿的,或者含蓄些,婉转些,从其他渠道暗中帮帮忙。哪有如她爹爹这样,直白又痛快,觉得女婿不合适,淘汰,让女儿另觅新欢?
对了,他还打算让表哥沐薄言送给景暄十几个歌姬,以作弥补老天,这是歌姬能弥补得了的吗?哪个男人能忍受这种羞辱?
是不是嫌安乐候府养的那些歌姬还不够多?存心添乱因此这一天早餐时候,看着俞锦熙笑呵呵的脸孔,她觉得父亲又必须清醒的认识“错误”,头一扭,宁可看满桌子肉包、菜卷,也要紧紧的闭上嘴巴,假装蚌壳。
“哎,爹是为你好诶你有几个爹爹,不久我一个吗?难道我还能害你?”
俞清瑶仍旧撇着头——不打消面首的念头,她就不说话了。
俞锦熙见状,先是想笑,觉得这样生闷气的女儿可爱生动了许多。但被女儿排斥,又让他难过,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真的不理爹了?”
俞清瑶略有松动,可一转眼瞥见父亲嘴角的笑意,更生气了,撅着嘴哼哼的转到一边。
“唉,可怜我白白准备今天请假一日,陪我儿去徐侍郎家赴宴。既然喆喆都不理会我,算了吧。她这么能干,一定能应付徐侍郎家的宾客。”俞锦熙吃完了,擦擦嘴,笑眯眯的说。
“横竖有沐家的小子跟着,就算打架斗殴也伤不到我的喆喆身上——只要她见机快,聪明的躲起来。”
俞清瑶听说这回父亲不跟她一起,心理一跳,但抬眸看着父亲嘴角挂着的轻嘲,知道这是逼着她低头呢低头就要听话,听话就要选面首……上下思量了一番,于是强硬的命自己抬头挺胸,不就是自个儿赴宴啊,怕什么怕反正景暄、表哥、景昕,熟悉亲近的人,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说帮着她周旋,至少不会拆她的台。若是发现不对劲,她提前脚底抹油——悄悄溜走就是她连御状都告过的人了,怕什么啊
俞清瑶不停的安慰自己,许是被“面首”二字深深的刺激了,她以大无畏的勇气,真的自己骑马去了侍郎府。不过才走不远,在转角的街头就遇到在赛马会认识的某位公子。
人家对他抱拳行礼,客客气气的打招呼,她只得僵硬的下马拱手还礼,生硬的寒暄。害怕被人发现了她的不自在,额头隐隐冒汗。
其实俞清瑶多虑了,她现在的身份是使者团的成员,大周乃是泱泱大国,哪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会在街头对“使者”无礼?不怕被人嗤笑吗?展现风度还来不及因此,寒暄进行的非常顺利,对方原本是客套,没打算深谈下去,可见俞清瑶礼数周到、态度恭谨,没有自以为是、目下无尘的厌人习性,热情就多了几分,话题扯到京城的风土人情了。土生土长的俞清瑶当然早知道了,但从别人口中听说,又是一番滋味。
她不能拒绝,更不能直言——不用你说我也晓得,只能装成很感兴趣的模样,对方说的任何小事都认真倾听,不轻易发表意见,需要的时候就啧啧赞叹两声。
这其实,是一种很高明的说话技巧。
对方未必不晓得那一声声的赞叹未必出自真心,但谁听了都高兴啊觉得自己受重视。何况,还是个“出身高贵的皇族子嗣”呢?没多久,俞清瑶就在对方心理留下了“虚心”“谦逊”的印象,好感蹭蹭上升。
俞清瑶并没有把这件小事记挂在心,应酬往来么,就跟她女装时应付那些没完没了的各家姑娘夫人一样的,表面上说得热络,内心里不一定怎么看你呢到了徐侍郎府邸大门前,见两个衣帽周全的小厮过来迎接,她便笑着拱手道别,跟着小厮进府了。
却不想,亏得她刚才不曾失礼,让那人印象极佳。否则她闹了那么大的笑话,不就没人在徐侍郎跟前周全说情了?
笑话是这样发生的,原来过府做客,男宾女宾是分开的。女宾请进门后坐着轿子从穿堂后的夹道进入内宅,而男宾则步行从大堂后往书院去,两者之间的路径完全不通。否则,随意串门,也不叫男女大妨了。
俞清瑶穿着男子的衣裳,心理还是没转过弯来,小厮换成了两个俏丽丫鬟,径直领她往内宅里去,她也没怀疑。等到发现后花园里的莺莺燕燕,一起朝她投来怒视的目光,她大惊之下,才撩起下摆慌不择路的逃了。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回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圈套唉,到底怎么回事?她以“姚青”的身份貌似才出现几回,有谁会故意陷害她?
会不会是景昕?
俞清瑶努力的想,现阶段,也只有景昕会小鸡肚肠的记恨她。不过,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啊,难道他只为了让自己出丑?
左思右想,想不明白。本以为会成为徐侍郎府上不受欢迎的客人,被驱逐出去,不料大公子亲自过来,对底下下人不经心而道歉,甚至为俞清瑶找好了理由——外国人外国人哪里知道大周的习俗民情?不知者不罪啊有这一条光明正大的理由,到了内宅,女眷们大都“宽容”的体谅了。
因此,此事只成为小小的插曲,除了暗中捣鬼的人不大爽快外,其他人都一笑置之。
……
赏花宴开始,吏部徐侍郎案牍劳形,早没了春花秋月的心思,与几位上了年纪的门客漫步转了一圈,就会花苑的书房里。至于年轻的才俊们,则在众多牡丹、芍药中设下了案几,有人泼墨作画,有人摇头苦脑的作诗,也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话的,说的也是“名花”,不过不是种植的,而是名动京城的花魁。
隔着青碧的湖泊,隐隐约约传来琴声,以及娇俏女人的声音,那里就是女眷所在了。
俞清瑶惬意的住在水榭垂栏前,一手握着竹竿垂钓,一手倒了黄酒,眯着眼享受这难得的美好时光。
男人跟女人的身份真的截然不同。比如她现在的姿势,换做女人,在客人家敢这么做吗?就是在自己家,也得小心防范底下不轨的下人,害怕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飞语。而做男人呢,她大大方方的,随便别人怎么看再往深一层想,男女之间的差别何止这些简直天差地别男人在外拈花惹草是常理,可女人未嫁时有丁点不好的传言,这辈子毁了大半男人可以浪子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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