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舍得你亲父母,便跟祖母一起走吧。”
“雪儿……”雪瑶咬了咬唇,“本不舍得。只是父亲母亲还有两个弟弟,想来他们一定会好好照顾父亲母亲。雪儿……跟祖母走罢”
二夫人被丫鬟掐人中,好不容易清醒了,听到女儿的话,又两眼一翻。俞锦浩则麻木了,冷淡了看了一眼女儿,心里说“就当我没生过”,嘴上则道,“那雪儿就交给母亲了。她有什么淘气的,母亲尽管打骂,我们夫妻没有任何二话。”
雪瑶怯怯的看了一眼父亲,这样的父亲让她害怕。只是她不能留在家里了啊家里没有钱了,就算有,也是给弟弟,哪有她的份?难道她要留在家里受穷不成?再者说,她走了,家里也省下口粮,不好么?
好不好,各人心中一本账。
等到所有闹剧都演完,俞家二房分家一事告一段落。次日钱氏便带着雪瑶和二房将近八成的家产,轻车简行的走了,投奔小儿子去了。
就是不知,等她发现小儿子因未曾丁忧,被上司弹劾,丟了官职不成,还无法在当地立足,只能返乡回老家,是何感受?
说起来俞锦哲也是满腹冤屈,他知道老太爷病逝后立刻准备请假回家的,哪里晓得无端被人迷昏,清醒后,才发现被人弄上了海船。趁海船上的人补充淡水,他千方百计的,辛辛苦苦的,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回去就被上司以“大不孝”为名弹劾了灰头土脑的丢了官职。
真可谓祸不单行啊
待知道母亲来投奔他,还自作主张把二房分了家,气恼的不得了。在外面做官再风光,也得本家人支持啊!哪有把自己的臂膀都斩断的?
钱氏挨了一通埋怨,里外不是人。只能回去,想办法跟老2家的重修旧好。不料待她们回去,老2一家已经从老宅搬走了。
搬出来容易,再想搬回去就没那么简单了。
三0九章 倒俞(3)
三0九章 倒俞(3)
施与伤害的人有时并不知道自己做的,会给他人带来多么大的痛苦。比如钱氏,仍旧觉得分家归分家,难道锦浩就不是她亲生的么?
在长房婉拒了搬回去的要求后,她理直气壮的去见自己的二儿子,想要带着幼子一家住下。可惜她忘了,分家只给了二儿子那么一点点财产,不能坐吃山空啊,所以俞锦浩出门了,跟着三房的人去了西疆,归期不知,但能肯定的是一年半载回不来了。
出来接待的是二夫人。她身上再无绫罗绸缎,发髻上也没了金银钗环,都拿去卖了换了银子在三房的帮衬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落脚的窝——一个前后三进的小院子。因为要的急,只粗粗粉刷一遍就入住了。
钱氏见到老2一家混得这么凄惨,不觉得自己过错,反而大骂他们败家“不是说好了,还有大半年,干嘛作死搬出来?害得老娘我想回去都不成分给你们的家具呢?都是小叶紫檀,老太爷再世时叮嘱过的,等闲人家都用不起,贵得要命啊你们都卖了?不省心的东西啊,传家宝也卖了啊”
听听,若是外人听了,还以为钱氏有多疼爱自己的二儿子,连“传家宝”都给了二夫人冷笑连连,不阴不阳的道,“母亲说的家具啊,一笔写不出两个俞字,已经卖给长房的人了。”
“什么?卖给老大家的?你们、你……”
钱氏怒指着二媳妇,直说不出话来。
二夫人心说我能告诉你,那些笨重的家具都做了抵押,从三房、四房哪里借了本钱?不然当家的能出门跑生意么?
“还有母亲分给我们的那些花,媳妇又不会养,家里也没个闲人摆弄那个,所以给了三房,总算肥水没流外人田。”
“哼,尽会糟践好东西老娘就知道你们不成器,一离了我连个人样都没了……”钱氏犹自骂,却没见两个孙儿恨得咬牙切齿,当面不敢顶撞,背后瞅着她的眼神,那是看亲祖母?跟仇人似地二夫人要把锦哲一家留下来,他们坚决不同意。
“娘,你忘了她们怎么欺负我跟弟弟的?”俞子豪愤怒的说,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钱氏轻蔑的说他无用,娶妻不过“五六百银子”。可五叔,当年迎娶五婶足足花了两万多啊别当他小就不知道了“乖儿子,娘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生意?你且等着瞧吧”
二夫人原先在婆媳大战中落在下风,一是钱氏占了大义名分,其次是丈夫俞锦浩偏着他娘。现在,她还怕个什么?眼珠一转,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事实证明,论泼辣狠毒,二夫人不及钱氏,但比阴狡诈险,钱氏万万不是儿媳妇的对手。老宅回不去,住客栈费钱,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锦哲一家就住了进来。
一个屋檐下,肯定有磕磕碰碰的。安氏就不大喜欢,觉得处处不方便。她娘家明明有屋舍,为什么不去,宁可挤在这破屋子?话刚一挑了个头儿,就被锦哲一个冷眼瞪了过去。他可以住到岳丈家去,可母亲呢?
钱氏也不高兴。住儿子家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到媳妇家,她这么大年纪了还看人眼色?且嫌弃安氏是个不下蛋的,早没了当年的喜欢劲儿,不冷不热的。倒是对安氏的陪嫁丫鬟彩蝶,无比喜爱。
原因,彩蝶生了儿子,也是钱氏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金孙。
安氏要忍受冷漠的丈夫,天天看以前的丫鬟抱着儿子刺她的心,还有钱氏好话歹话压根不分场合,她这个五夫人早就名不副实。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八岁的女儿闹闹了。
闹闹一点也不闹,十分乖巧懂事。不过钱氏并不喜欢这种性情的女孩,对她还不及庶出弟弟的十分之一。住到锦浩家中,这种区别更是明显。大屋子是给宝贝金孙的,其次是儿子锦哲,锦哲身边除了彩蝶还有两个通房,既能当丫鬟时,又能暖床。安氏正头夫人反要去住倒座——下人住的地方。
每日里,安氏只能以泪洗面。若不是为了闹闹,她何必熬下去?
二夫人看在妯娌一场的情分上过来看了她一眼,没有好心的说“你到我屋子里去,跟我做伴吧”,而是感叹的,把钱氏分家始末统统说了一遍。
“我们当家的说了,摊到这种是非不分、好坏不论的母亲,是他倒霉。幸甚当着俞家老少写了分家文书。原本你们来,我大可以关上门,万事不管。可是……嘿嘿,我不甘心呐那老妖婆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当媳妇的就不是人,由着她作践?”
恨恨的骂了一通,末了才道,“若是……怎么着了,你也别怪我翻脸无情,看看你两个大侄子吧,都到了成婚年纪,可他们狠心的祖母宁可把大把金银砸到那个丫鬟生的小畜生身上,也不跟给他们使。我也是当母亲的,宁可所有的罪都我一个人受啊”
……
半个月后,一向宁静的小巷子热闹起来,俞家二房又起纷争。起因是俞锦哲找到门路,可以官复原职了,只是须得进京亲自跑一趟。钱氏舍不得儿子,非要跟着去,她一去,金孙也要带在身边,那伺候的人七七八八都得跟着。锦哲想了想,那就拖家带口一起去吧他心理还想着,万一老太爷留下的门路不成,还有驸马爷三哥呢如意算盘打得精。不过,这几年难道白吃白住二哥家了?二夫人满地撒泼闹了起来,说为了养活小叔子一家,把一年的嚼用全部花光了——完了就想走人?
想走可以,从她尸体上踏过去
所有左邻右舍都过来瞧热闹。二夫人一不做二不休,把分家文书拿了出来,让子豪当众宣读了分家的内容。这下子,可炸开锅了,天底下有这种不公的母亲,拿了兄长的家产贴补小儿子不说,还趁大儿子不在,带着小儿子一家过来吃穷大儿子末了,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无可奈何,俞锦哲只好付清了“伙食费”。光伙食费哪里够?房子白住了?白给你洗衣做饭了?白给你照看家里下人了?被狠狠的敲诈了一笔。
俞锦哲颜面无光,忙不及的塞了银子,只求二嫂别给脸不要脸了。二夫人见好就收——估计钱氏再也不会过来烦她了。
关上门,抱着四锭五十两一个雪花银,二夫人不顾蓬头垢面,呵呵的笑了起来,“有了这笔钱,就可以撑到当家的回来了。”又道,“可惜我不够心狠。不然把闹闹那丫头害了,叫老五家的亲眼看见女儿的尸体,不逼疯她才怪老五家的好歹是县令之女,她爹前两年才升了上去,虽然是个芝麻绿豆官,可逼急了不咬死了小叔子才怪等小叔子进了大牢,哈哈……就有热闹看了”
俞子豪、子铭听了,对视一眼,垂下头不说话。
没多久,俞锦哲离开老宅不到五十里,他跟安氏的女儿闹闹就走失了。安氏……不吃不喝,不准人走,花了三天,刮地三尺,也没把人找到。后来是俞锦哲实在忍不住了,不能为了一个丫头连前程都不要。而且找到了,女儿的名声也坏了,干脆就当死了吧让人把安氏捆着,一路前往京城。
二十多天后,京城在望,安氏也真的疯了,抱着一个枕头叫女儿的名字,谁的话都不理。
为了避免安氏在外丢人现眼,俞锦哲跟钱氏商量了一下,给安氏惯了昏迷的药。一家老小都先住在客栈里,对外只说有重病的病人。
钱氏心疼钱,“一天五两银子,啧啧,十天就是五十两啊”
“娘,您请放心,儿子很快就给您找地方,让您舒舒服服的做老封君”
“诶”一听这话,钱氏心理高兴了。
她那里知道,她以为聪明无比的小儿子俞锦哲,正转着怎么去寻驸马爷的门路三哥……三哥。其实他们兄弟才见过寥寥几面,别说感情了,就是一般的朋友都不如。但兄弟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难道他这个做弟弟的,现在有难了,当哥哥的能不帮一把?
依照礼数,先去驸马府递帖子?不好不好,明明是自家兄弟,弄得跟外人一样。
备好重礼送过去,就当送家礼的?不成不成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好像他是低三下气来求助的想了好多,最终俞锦哲决定长驱直入直接去翰林院,光明正大去寻俞锦熙。让他去客栈把母亲接到驸马府,好生奉养。
俞锦熙和俞子皓办完了老太爷的丧事,三个月前回到京城。
现在是广平三十七年的四月。
按照俞清瑶的前世,三十七年的四月、五月、六月,接连发生了几件大事——皇帝命满朝文武公推太子,七皇子深孚众望。随后中宫皇后中毒,查出是梁皇贵妃主使,削“皇贵妃”名号。梁妃的儿子八皇子,也彻底与帝位绝缘。之后,是七皇子引兵作乱,九皇子不幸乱兵中北践踏身亡。
再之后,皇后被鸠杀,彭家抄家……
ps:忽然发现女主有三章没出面了…下一章让她出来打下酱油,然后就是轰轰烈烈的皇子之争,以及导致前世安庆侯府被害的朋党之争…
众:这跟女主男主有半毛钱关系吗?我们要看感情戏萦索(弱弱的):有关系啊,感情戏木有小三、没有爬床丫鬟,男配早就出局,不大容易触发诶只有大的环境,才能促使男女猪亲密相爱。再说,不写大家怎么知道,女主前世为什么那么凄惨?靠山山倒,靠水水涸,最后想找个可靠男人嫁了,却把自己小命送了……
话说有多少读者是因为想知道真相才坚持下来的?看这个→::》_《::这是萦索的泪脸。
三一0章 石头引发的惨案(上)
三一0章 石头引发的惨案(上)
一块石头引发的血案。
暴风雨的前夕总是宁静的——此刻远在金陵的俞清瑶感觉就是如此。她总觉得那日见过卢卉后,小醉楼背后的人会做些什么。以她的判断,一旦发动,必定是大动作,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啊,自己就算是御封的郡主娘娘,怕是也防不胜防阴险毒辣的手段。可惜,等了两三个月,不见小醉楼一丝动静。
这就好比做足了准备,把自家打造的跟铁桶一般,等待了许久的小偷却不上门小醉楼改脾气了?不再睚眦必报?
怎么可能
抑或小醉楼知难而退?也不可能。在宫中,她们可是派人下毒来毒杀她这种仇恨,除了交出凶手、化干戈为玉帛为外,就只能对她斩草除根因此,俞清瑶把这些日子的平静,暂且当成是“迷惑之计”,内心的提防更多了。不仅命人看守好门户,昼夜不得松懈,还让人细细打听了,就她所知的几个小醉楼的执事。只是收获不多,那些执事能掩人耳目这么多年,哪是轻易能捉到痛脚的?
俞清瑶也不着急,猫捉耗子,该着急的怎么也不会是她啊她自认己方无可乘之机,每日里过得从容自得。
这一夜,也许是冥冥之中的感觉。摇曳的纱帐里,俞清瑶满头是汗,睡梦中,在一片蒙蒙的雾气里,她听见来自心底的振聋发聩的声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安庆侯沐天恩世受皇恩,然不思报效朝廷,疑心怀不轨,有图谋造反之意。着除安庆侯爵位,交大理寺、刑部严加审问。若涉案是真,即下天牢……”
如狼似虎的兵士冲了进来,把看得见的贵重物品抢的抢、砸的砸,偌大的侯府如遭了歹徒,满地狼藉。所有仆役被分成男女两排,用绳子当粽子一样团团捆住,按在地上。
所有人都瑟瑟发抖,等待天威难测。
她呢?她当时在后花园,明媚的*光里万紫千红的花儿开得那么绚烂,可转眼就成一片稀烂。她眼睁睁看着舅舅被套了铁索,剥了外衣,不由分说的拉了出去。表哥冲动的阻止,被打得双腿断了。表嫂哭泣着,抱着小侄子哀恸欲绝。唯有舅母杜氏,强忍着泪水,说外甥女俞清瑶不是他沐家的人——先前因婚事,俞清瑶已经害得沐家失去了威远候府这一盟友,沐家的清誉也因她遭到破坏,受拖累太深那时的俞清瑶,哭哭啼啼,毫无主张,跪在舅母面前求不要赶她离开,她要跟沐家同生共死。舅母的绝情的踹开她,骂道“你害我们沐家还不够惨吗?快滚”她伤心绝望,泪水止不住的流淌,哪里知道带队的兵丁看她人比花娇,又是官家千金,眼神带着yin亵——当着许多人的面不好下手,挥手让她离开了沐家的大门。
她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察觉,泪眼朦胧的出了门,转了个弯,稀里糊涂的被人救了。来者自称是定国公家的亲眷,与她有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听说侯府抄家了,打算送她离开京城,远远的避到乡下,躲开是是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