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带你吃巧克力火锅去。」
快要熟悉的温暖体热突然离开了,路西法感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失落感填塞在胸口,乔凡尼高大的背影衬著一把被随意绑起的金色长发,映入眼中却让他想哭,他的背影越来越远,路西法觉得自己比任何时候都孤独。
「路西法?怎麽不走?」乔凡尼突然发现路西法根本没有跟上他,忙走回他身边。
「我想回饭店。」
「为什麽?你不舒服吗?是不是刚刚的事让你心情不好?」
看著那双关切的蓝眼,路西法突然领悟罗夫的话,爱不能让他自由,乔凡尼的一举一动慢慢影响到他的心情,他还没做好可能失去乔的准备,所以他不能爱上乔,可是如果他已爱上他了呢?
为什麽乔凡尼可以这麽冷静的跟他保持距离?
路西法无力的笑笑「一天都在外面走,好累,我不想再跟人羣接触了,送我回去好吗?」
乔凡尼皱著眉,也只好说「我叫罗夫过来接你,现在由我送你回饭店恐怕不好。」
两个人在喷泉旁等著罗夫,各有各的心事都沉默著,路西法看著路旁的街头艺术家拉琴,路人丢下钞票或铜板,拉琴人开心的敬礼,他的技巧或许不能与自己相较,但那快乐的琴音恐怕是他永远都拉不出来的。
罗夫的车到了,路西法淡淡的向乔凡尼告别,乔凡尼并没有给他期待中的拥抱或是亲吻,只是笑著说「有空再找你,自己珍重。」
回到饭店路西法还是闷闷不乐,也不想练琴,静静的坐著发呆。
罗夫看了叹口气「需要这样牵挂著他吗?」
路西法幽幽的看著窗外的多瑙河,许久才轻轻的说「你说只有无爱的人才能谈爱,但是如果真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呢?如果已经来不及了呢?」
「那你就要有觉悟,成长的过程是痛苦的,在你成熟到可以禁的起挫折前,有许多的怆痛要承受。」
路西法默默的爬上床用棉被包裹自己,看著电视萤幕反映出自己的身影。
「我可以打开电视吗?今天不想练琴了可以吗?」
罗夫宽容的笑著说「难得休息一天也好,你会用遥控器吗?」
路西法摇摇头「我没用过,你帮我打开它,我想看里面到底有什麽。」
「真糟糕,你连遥控器都不会用?我教你,这个按钮是……………………。」
罗夫耐心的教路西法使用遥控器,告诉他电视上不同频道的分别,路西法转换著不同频道,无神的眼亮了起来。
「这就是重金属乐?」路西法在一个频道上停下来,惊喜的叫著「克莱儿说这是垃圾,可是我觉得好好听。」
罗夫不可思议的做了个鬼脸「耶稣基督!吵死了,你要看这个?我先回房了,红色的按钮是开关,不想看了就关掉。」
罗夫走到门口路西法突然问「我可以看多久?」
罗夫打开门笑著说「克莱儿不在,你自己当家做主,看到天亮都可以。」
路西法欢呼一声又把注意力转回电视上。
美丽的七彩在眼前织成奇妙的影像,路西法渴望的吸收电视中的知识,这和书本中的并不同,他一子随剧中人笑,一下子随著哭,到天快亮了才开著电视睡著。
罗夫一早推门进来,看到开著的电视,摇头轻叹「跟我想的一样。」
他帮路西法盖上被子,拿起地上的遥控器关掉电视。
「不要关,我要看。」路西法睡眼星松的说。
「你还看不够?」罗夫正想强迫他再入睡,又想想在维也纳签的约是半年,或许半年後回到纽约,克莱儿永远不会再让路西法看电视的。
「好吧,再看一下就要吃早餐,待会准备到隔音室练琴罗!」
饭店的总统套房有一房两厅,他昨天把隔壁也租下来,装设了移动式的隔音板,这样路西法才能照克莱儿的要求,一天练十个小时以上的琴。
路西法高兴的抓起遥控器「谢谢罗夫!」
他转动著频道,其实也没有真正看哪一个节目,罗夫叫人送来早餐,正准备叫路西法梳洗,却看到电视中出现报导。
「哈布诗铎格皇室继承人圣乔凡尼斯•;克里斯多福罗纳可•;哈布诗铎格,再传绯闻,这次的对相是年仅十五岁的知名华裔美籍提琴家,人称白色提琴手的路西法•;颜……………」
主播的德语罗夫听不懂,但是圣乔凡尼斯和路西法的名字他却能了解,更何况还有一张照片,圣乔凡尼斯背对著镜头,但一头及肩的金发是明显的标志,路西法轻盈的黑发隐约在他手臂旁出现,圣乔凡尼斯似乎正抱著他。
路西法无辜的转过头来「罗夫……」
罗夫敏捷的拿起电话筒「转饭店保安部…………。对,拒接所有访客,礼车我会停放在B3,电话可以反监听吧?……。有专用电梯吗?………这样很好,准备开记者会的地点,谢谢。」
罗夫放下话筒瞪了欲哭无泪的路西法一眼,拿起无线电「主机呼叫,临时事件发生,各人员请就转移行动做好准备。」
等各人回报完之後,罗夫皱眉骂起来「看你干了什麽好事!以後都别想出门了!我和圣乔凡尼斯联络一下,下午我们召开记者会完就要准备换饭店。」
路西法慌的不知要说什麽,电视上突然出现圣乔凡尼斯的画面。
他搂著一个短发的中国男子,两人亲密的在对方耳旁说话,记者问了几个问题,圣乔凡尼斯笑著回答完还吻了那个男子一下,引起记者的喧哗。
罗夫失笑「难怪记者还没找上门来,他的动作真快一下就找到新目标,危机解除了,你不用再担心…… 路西法?」
路西法泪流满面的看著乔凡尼替那个男子戴上戒指,他昨晚在电视上看到了,那戒指是两人一生相守的信物,而乔凡尼却替他戴上了。
他抱著别人,他亲吻他,他替他戴上戒指…………。 乔凡尼才在耳边低语,那温暖的呼在耳旁的气息还没变冷,他就变了心……
”我就是想给你很多,想好好疼你,我想替你面对过去的伤痛,我想替你阻挡未来的风雨…………路西法,我想我爱你。”
路西法走到窗前,维也纳清澈的蓝空现在看来蓝的太冰冷,乾净的太过份,让路西法想起书上说:完美本身就是一种暇疵。
或许爱情也一样。
「罗夫………还是离开饭店吧,我不想再见到他了。」
如果爱情那麽令人痛苦,为什麽还要爱呢?如果世上没有爱,那活著又有什麽意思呢?
路西法脑中浮现对死亡的渴求,佛洛依德说过,人有生的欲望也有死的欲望,对他而言,此刻死的欲望强势的压倒了生的欲望。
圣乔凡尼斯却很为自己的计谋竟如此成功而感到得意,他在记者面前演的完美剧情把所有人都骗过了,当秘密不再是秘密,也就失去挖掘的价值。
他高兴的拿起电话拨到饭店。
「您所拨的分机目前为空房,转接总机请按九。」
「颜先生早上就退房了……对不起,他的去向我们也不知道。」
乔凡尼急忙拨著罗夫的行动电话号码。
「罗夫………」
罗夫低声说「别再打过来,他不会跟你说话的。」
「为什麽?明明都没事了,你叫他听好吗?我会跟他解释的。」
「他刚进隔音室,晚上才会出来,你不用再打电话来了,他就是要躲你才离开饭店的,他不是你玩弄的对象,你还是去找别人玩吧!」
「我这次很认真………哈罗?喂?」
圣乔凡尼斯气愤的把电话摔在桌下「敢挂我电话!」
在屋内不安的踏步,一根一根的点著烟,路西法精致的脸庞不断浮现,他的忧伤他的恐惧都萦绕在心头。
乔凡尼焦躁的想像路西法是否看到了他的「演出」,被严密的教养长大的路西法,是否可以理解他的做法?他如果真的看到他拥吻别的男人,一定伤透了心,想到昨天他在高楼伸出身体,像要往下跳………乔凡尼打了一个冷颤。
一个如此完美的躯体内,装著的却是残缺的灵魂,路西法的心灵是不健康的,他会怎麽面对感情上冲击?他看似柔弱,其实个性却很倔强………
乔凡尼心中一阵慌乱,忙又拿起电话「罗夫?别挂!听我说,别挂!……给我十秒!」
罗夫忿怒的低吼「你到底想怎麽样?」
「看著路西法,我只是要告诉你看著他。」
「什……什麽?」
「好好看著他,别让他独处!」
罗夫如同被浇下一筒冰水,他忙要冲进琴室,但门却被锁住了。
「该死!路西法!开门!」
乔凡尼在电话这头也吓坏了「你们到底在哪里?」
「雷诺瑞可校长的别墅内,我要破门进去了。」罗夫不等乔凡尼回答便挂了电话,
用力踹开门,路西法纤细的身体倒在血泊中,红色的血中白皙的身躯卷曲著。
「路西法!」
罗夫抱起他,发现左腕上的伤口还渤渤的冒血,忙拉下领带捆绑住他的手臂。
「罗夫………干嘛救我?血流出去的感觉好舒服…………」
罗夫一手拿起无线电「准备车子开到门口,快!」
他一面抱著路西法一面焦急的骂「你发神经啊!?自找死路!」
路西法喃喃地说「我是有神经病………。。这个世界没人要我………我去另一个世界找爱……。。」
罗夫心痛的抱他上车「愚蠢的傻瓜!谁说没人要你?圣乔凡尼斯刚刚打电话来叫我好好看著你,想不到你还真的做傻事,气死我了!」
「乔?我好恨他………」闪烁的蓝瞳看著别人,柔软的双唇亲吻著别人,好可恨的圣乔凡尼斯,就算不要他就算了,为什麽要欺骗他?只因为他是残缺的?因为他的灵魂是不堪的?
纤密的长睫盖住失焦的黑瞳,路西法任自己陷入黑暗中。
「路西法!睁开眼。」罗夫拼命摇著路西法,但娇小的身体却渐渐发冷。
雷诺瑞可的别墅在郊区,离最近的圣鲁道夫纪念医院还有一大段距离,罗夫捧著路西法,发现他的胸口逐渐停止起伏,忙把食指和中指探向他的颈动脉。
脉搏的跳动微弱到无法触及,罗夫惊慌的把他放平,对准单薄的胸口重击了一下。
「呼吸!路西法,不要放弃!」
他跪在路西法身侧,开始按压他的胸膛,往冰冷的双唇送进空气
「1、2、3、4、5…………」吹气「1、2、3、4、5………。加油啊!路西法,圣乔凡尼斯在等著你………」
乔凡尼一再拨出罗夫的电话号码,却没人接听了,一个不祥的预感降临,他驾车赶到离雷诺瑞可的别墅最近的圣鲁道夫纪念医院,路西法并不在里面。
他走出急诊室,再次拨出罗夫的电话号码,却远远的看到路西法的黑色礼车疾驶过来。
礼车还没开到乔凡尼就拉著护理人员推推床过来
「护士!快点过来,有伤患!」
车子还没停好他就上前拉开门,罗夫狼狈不堪的一身血摄人的映入眼帘,而车箱的地面上躺著的娇小身体让他差点晕厥。
「快点!我一直帮他CPR还是没心跳!」
罗夫抬起头来,路西法黑发凌乱倒在地上,从车门口只能看到白皙的前额和那卷翘的长睫,他就那样无依的躺著,像被神遗弃的天使。
怎麽抬出苍白软弱的身体的乔凡尼已经不记得了,看著他被插上点滴,看著娇嫩的身体在电击下弹起,看著医生将粗大的塑胶管插入怜爱的口内,看著布帘被拉起,等回过神时,蓝色的布帘已将他跟路西法隔绝在生与死的两地。
乔凡尼倒退几步,无力的瘫痪在椅上,罗夫还在护理站跟医院的公关组争论著
「如果你们敢用他来打响知名度,我们一定告上法院…………不管你怎麽封消息,反正我不要看到一个记者出现!……那是你们的问题…………。」
乔凡尼把脸埋入手掌中,他没有罗夫这麽专业,谁知道他跟路西法在一起都不要紧了,帘内冰冷的器械相击声传出,心电图的声音不规律的响著,如果到最後出现的是一个直线的声音怎麽办?如果路西法…………
请主垂怜,我是罪人但路西法是无辜的羔羊,求主引导他走向光明,求主垂怜无辜的孩子路西法,请不要现在就召唤他到您的宝座旁………主耶稣基督………
他从未觉得自己有这麽需要主的倾听,也从未这麽真诚的祷告,然而他现在愿用一切去换回帘後的人儿,不禁慌乱的握掌祷告著。
一个身著白袍的医生走出来「家属呢?」
乔凡尼站起来,觉得双腿似乎在打颤「怎…。。怎麽样?」
「病患是一时失血过多引发心跳停止,输血後已经回复心跳,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请帮他办理住院手续,他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乔凡尼惊喜的大喊「主啊!感谢您!感谢您聆听我的祷告!」
他冲到路西法床边,一张小脸被塑胶呼吸管占去大半,白皙的胸口贴著五颜六色的心电图导线,左手打上厚厚的纱布,右手插了粗大的输血管,脚踝上还插著点滴管,这个人是昨天在他胸口磨蹭著撒娇的路西法吗?
他轻轻抚著包著厚纱布的手,路西法的指尖光滑的连指纹都没有,是被琴弦磨平的,手掌稚嫩的像婴儿,可是指尖却硬的不像皮肤,怎麽练的会练成这样?
路西法的心灵脆弱到超乎想像,他应该早就知道的,只要轻轻的一个碰撞,都可能让这个陶瓷娃娃破碎,为什麽还粗心的自做主张?在刀尖画破皮肤的那一刻他撕裂的心里在想著什麽?
乔凡尼执起他受伤的手,低头亲吻他的指尖「对不起,我应该先告诉你的,原谅我没有给你一个好的开始,从今後的每一天,我都要让你笑著渡过。」
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你,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有如纯洁之美的精灵。在绝望的懮愁的折磨中,在喧闹的虚幻的困扰中,我的耳边长久地响著你温柔的声音,我还在睡梦中见到你可爱的面影。
「睡吧路西法,再睁开眼一切都会回归美好,就像我曾允诺的………」
第五章忍爱
那天,
我没有准备等候你来,
你却像平常人一样不请自来了,
进到我心中,
我还未知道;
我的国王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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