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魇难醒+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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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魇难醒+番外-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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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ame : 子城银雨  Date : 21…07…2005 04:30  Line : 1970  Read : 3  
  '3808' 尘魇难醒 + 番外      
  序·淮水江月 

  夜,笼罩着整个世界,黑幕上缀着几点欲睡星子,慵懒而无奈地得睁着眼睛。冷月无声的藏于云后,只留一双迷离的眼睛俯瞰尘寰,她烟视媚行地微笑;颠倒着众生。月华下,止水如镜,带着沉郁的忧愁和明亮的欢笑。她与世无争地卧于凡尘,不惊不扰,汩汩流淌的只有那深入湖底的液体。 
  月白的画舫在玄青的背景下显得突兀,微微地前行间划破湖的肌肤,道道伤痕留下,又迅速消失。舫上仅有一扇开着的窗子,一袭白衣依于窗棂的是个弱冠之龄的翩翩少年。白皙的肌肤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透明,如雪的白发披在肩上,与那一身雪衣纠缠成难以分开的形式。微风轻拂,素发微动,掩映之间更衬托出主人的妍容。虽说是名男子,但双瞳透出的却是连女子都难有的妩媚。眉心那妖艳的火 
                  红纹章更为他添上了几丝邪媚。 
  轻轻地抬起葱白的手,压住胸口,一阵难以言语的疼痛与眩晕袭来。雪衣人难受地皱起眉,靠着窗棂粗重地喘着气。 
  一双手从身后伸来,扶住了这具欲倒的身体。“我要说多少次你才听得懂,晚上的不要站在窗边,你的身体还很差。”说罢,手的主人关上了窗。 
  雪衣人回头轻轻地笑:“我刚打开就被你发现了,运气真不好。” 
  “鬼知道你站在那里多久了,总之你马上给我到床上去。”她双手叉腰,蹙起了眉。俨然一副悍妇摸样。原本有的那股女子的妩媚与娇气瞬间消失无影,只有那红发红衣仍然如火地在房间里燃烧。 
  “枫亟,你别这样好不好,有失淑女的形象哦!”雪衣人靠在红衣女子怀里,完全没有男女授受不清的避讳。 
  枫亟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本来就不是女子,有什么形象好失的。” 
  “也对啊。那你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莫非……你有穿女装的癖好?”雪衣人挑起眼邪邪地笑。 
  枫亟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刚想开口大骂,但又想到每次落魇激他无非都是为了消遣。聪明人不犯同样的错误,枫亟一声不吭地抱起他,径直走向床边。 
  一个纤纤少女怀抱着一个高过自己的男人走向床边,这样的情景是何等奇异。可两个当事人全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轻轻地放下手中的人儿,枫亟的眉蹙得更紧了。 
  落魇瘦了,那荏弱的身体到底还能支持多久这样的折磨。每次黄昏看见他痛苦的样子,枫亟就很不得杀了那个男人。可当这个时候他的脑中又会响起落魇告戒的声音:“你如果敢动他一根寒毛,你就将见到我的尸体。” 
  他恨!!为什么落魇要如此在乎他,为什么要在被他伤害得如此深之后还念念不忘他。为什么自己就要眼睁睁看着他被折磨也束手无策。 

  “在想什么呢?”葱白的手指拂上紧皱的眉,一双黑瞳晶亮地望着眼前的人。 
  枫亟抓住那只虚弱的手说:“没什么。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别走!”床上的人拉住了欲去的人的衣袂,话中带着丝丝哀求,“留下来陪我好吗?” 
  枫亟再次坐下,将被子拉起来盖在他身上,像哄小孩子一样说:“我不走。在这陪你。” 
  落魇满意地点点头,微微地笑了。“变回你原来的样子好吗?” 
  “不!”枫亟的声音很坚决。他不要那张脸,他不要落魇再想起那个可恶的男人。 
  “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没办法靠你怀里睡觉啊?”剪水双瞳泛起阵阵涟漪,看得枫亟内心一阵疼痛。虽然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枫亟还是点了点头,他始终无法拒绝落魇那泛液的眸子。 
  他站起来,双手合十,扣起无名指。唇间飘出若有若无的呢喃。室内刹时笼上一层红光,仿若烈火,燃于这狭隘的空间中。焰色点滴消去,一切逝尽之时,火中立着一个翩翩少年。 
  火发红瞳,一袭焰衣。修长的身子纤细而不乏男子气,坚挺得有如深山林间百年成材的良木。坚毅的眸子透着光芒,一丝桀骜之气泻于无形。先前眉间洋溢的媚气消失无痕,取而代之的是男子深沉的气质,难以言语。 
  落魇满足的望着眼前的枫亟,笑得轻如水痕。“这样顺眼多了,我尊敬的灵狐三皇子殿下。” 
  枫亟瞪了他一眼,却又温柔地坐过去,将他越来越轻的身子抱在怀中,一如母兽溺爱自己的小兽一般。“我抱着你,快睡吧。” 
  “恩。”落魇满足地点头,向枫亟的怀里蹭了一下,合眼睡去。 
  枫亟心疼的望着怀里的人儿,轻轻地叹息。而接着他的叹息的却是落魇口中念出的一声“穆……” 

  第一章 
                  一梦浮生 

  窗外的黑深浓欲滴,抑得天地万籁俱寂。室内惟有一线灯火微微闪烁。昏黄的光晕将落魇的病容映得更加触目惊心。枫亟倚着榻栏,望向落魇的眼中全是深刻的疼痛。 
  为何上天要如此对待他们?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宿命? 

  遥想当年,他还是灵狐岛上一只红狐的时候,生活惬意,万事无忧。虽然母后有时会念叨几句,但也是轻言细语。而两位皇兄的修行更是高于自己,早有能力辅助父皇,所以任他怎样玩劣也无伤大雅。或许也是因为这桀骜的性子,才让他有了今天的一切吧。 
  枫亟记得很清楚,那年他只有九十九岁,刚过完生日,父皇母后就急切地盼着他幻化为人型。奈何平日过于好玩,欠下的修炼让他迟迟不能双足行走。父皇的斥责与旁人的冷嘲热讽激起了他素有的叛逆,全然不顾母后叮咛的他,负气地离开了灵狐岛。 
  然而,苦难从那时才真正开始。 
  刚步入凡尘他对于一切都感到惊奇,耳闻目见的全是在灵狐岛上不曾见过东西,这种感觉让他兴奋雀跃,也让他开始怀疑起母后口中形容恐怖的人间是否真正存在。 
  可没过多久,他特异的嫣红就引起了猎人们的觊觎。男人们费尽心力地想将他抓住,以显示自己的勇猛。 
  他开始逃亡,拼命的跑,尽力的逃。从扬花飞絮的暮春跑到骄阳似火的仲夏,从枫红叶落的深秋逃至苍银裹素的隆冬。最后,他累了,平静地躺在猎人的捕兽夹上,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那夜,月残如钩,星稀无华。雪纷纷扬扬地下个不止,一如灵狐岛上长年不败的芦花。素白落在他焰色的皮毛上,缀成一幅美丽的工笔。 
  脚上的疼痛不断地传进心脏,引起阵阵痉挛。血从伤口流出,与焰色的皮毛纠缠融合,在雪地上开出的一朵血红的芙蕖。 
  朦胧中,他想起了从前。严厉的父皇,温柔的母后,溺爱他的皇兄,以及纵容他的侍女萱儿。生活是那样幸福,为何自己要舍弃?他开始憎恨起自己糟糕的性子,开始后悔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父皇……母后……皇兄……萱儿…… 

  粗鲁的动作颠覆了他的梦境。睁开眼,一张狰狞的脸落入眼底。那男人笑得恶心,肥壮的身子因兴奋而不住摇晃。他被男人提在手里,满身的绳子勒得他喘不过气来。伤口还未愈合,血点点落在雪地上,如白皙的肌肤上划出的血痕,那样醒目而骇人。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被仍在了市集的地上,融化的雪混着泥土粘到他的身上,肮脏而恶心。 
  男人用杀猪般的声音大叫道:“快来看啊~~~罕见的红狐。皮毛珍贵,用来做围脖温暖非常啊~~~~来啊来啊~~价格公道啊~~~” 
  接着,人影攒动,影影绰绰晃来许多各式各样的脸。那灼人的目光仿佛要将他吞下去一般。肮脏、油腻的手在他身上游走,他恶心得想要死去。扬口咬住那人的手,顿时鲜血四溅。他被粗鲁地仍回地上,一阵拳脚无情地袭来。 
  “小畜生,敢咬我,活得不耐烦了。看我现在就拔了你的皮。” 
  “这只火狐多少钱?”正当他闭目等死的时候,耳畔响起了天籁般的声音。 
  他抬头,那雪衣无尘,银发披肩的身影映入眼帘。虽然少年白头在这种地方应该会引起骚动的,但是在他那张绝世的容颜下,人们都忘记了那不自然的白发。 

  男人呆了好一会,才献媚地谄笑:“公子真是好眼力,一看就知道是识货之人。这红狐稀罕得很,一般地方都见不到的。我也是费了好多功夫才抓到的,所以……收您一百两,应该不算贵的。” 
  人群中立刻传来了嘘声,或是对这个男人贪婪的不齿,抑或是对尤物可望而不可及到叹息。 
  “的确不贵。”他说得云淡风清。然后蹲下望着那可怜的小东西。 
  雪衣人的随侍付了钱,男人立刻笑得更谄了:“公子,我立刻帮您把它的皮拔下来,免得脏了您的手。”说罢,男人将那油腻的手再次伸向他。 
  “等等!”雪衣人不悦的声音响起,“我有说要杀了他吗?” 
  “呃?” 
  不只那个男人,众人皆不明白这个翩翩公子的想法。如此罕见的火狐,不取皮毛,那买来做什么? 
  “把他放开!”愠怒加重。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木然地听从。 
  雪衣人抱起那气息的奄奄的小东西,将他搂到胸前。任肮脏的泥浆印在他原本无尘的白衫上。他宠溺地抚摩这怀里的生灵,翩然而去。只有那一群呆掉的人还在原地回味着刚才的种种。 

  裂骨的疼痛再次让他从沉睡中惊醒,他张嘴,自卫地咬住了眼前晃动的白影。只听见一阵轻轻地叹息飘来:“可怜的小东西,放开我好吗?我不会伤害你的。你现在浑身是伤,如果不马上包扎的话,会留下余疾的。” 
  听到这里,他乖乖地松了口,望着眼前左晃右动的身影。白衣早已被他毛上的脏水弄得污秽不堪,间或夹杂的殷红更显出了对这白的亵渎。 
  他自责地低下头,乖顺地任他在身上摆弄。 

  他一边帮他包扎着伤口,一边念道:“别怕,别怕,马上就好了,乖~~” 
  而他的话仿佛真有魔力,让原本痛得几欲晕过去的狐儿感到好了很多。 
  白色的绸布仍在眼前晃动,药草的味道弥漫着整个空间。伤口被一层又一层的素布裹起,直到触不到丝毫空气。 
  随着一声“好了”,眼前的白影停止了晃动,他微笑地望着狐儿,一脸成就感。狐儿只知道伤口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岂不知自己已成了一个白皮红馅的肉粽。 
  葱白的手指沾着片片殷红,点点滴落的是那粘稠的液体。狐儿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犯下的错有多么不可饶恕。轻轻移动受伤的身子,伸出红舌小心地舔拭着那尖牙留下的伤口。 
  他非但没有移开手,反而用另一直手摸着他的头说:“没关系的。过几天就好了。倒是你自己的伤比较严重。你这几天最好都别乱动,否则会落下余疾的。” 
  狐儿吱吱地表示同意,然后继续着口上的工作。 
  他轻轻地抚摩着狐儿,好一会儿才说:“我去换身衣服,一会就过来,你别乱动哦~”声音中满是宠溺与怜爱。 
  狐儿静静地俯着,看那素白的身影远去,直到从眼底全部消失,才合眼睡去…… 

  一阵清越的声音拉回了枫亟的思绪,回首望去,是那舫沿的饰品。它们轻轻地晃动,不经意地碰触,便击出清越的声音,并以此来宣告自己切肤的疼痛。 
  合指默念,一阵红光闪过,那对原本纠缠的冤家各奔东西。舫前船尾,生世难遇。 
  命运是否也如此呢? 

  在枫亟的记忆中,那个人总是一袭无尘雪衣,银发覆肩,荏弱难禁风刮的身子总有着异于常人的寒意,极品的香囊也抑不下那纠缠难去浓郁的药味。惊世的容颜上总覆着一丝云淡风清的浅笑。 
  那个人恋水。每日清晨,当雾水还以一种氤氲的姿态卧于大地的时候,他就已经抱起狐儿,穿越阡陌,到达那空滢无垢的湖边。 
  那湖止水如镜,深邃似渊,远观近看皆似一块绿瑜。岸汀上开着雪白的芦花,苍老的蒹与稚嫩的葭相互依着,如同湖边那对静谧的身影。 
  他总是抱着狐儿,静静地倚着湖边的树,时而闭目小寐,时而举目远眺。那无心出岫的闲云,倦飞知还的鸟儿,在他的眼中皆是一幅宁静的水墨。他冷眼地看待人生,看待事物,甚至看待生命。他从不在乎那缠身不去的痼疾,生死早已被他那云淡风清的眸子化开,消失在茫茫的太虚中。 
  狐儿可以感觉出那荏弱身子的虚弱,所以日日夜夜地赖着他,不为别的,就是希望自己浓厚的毛与丝丝输出的灵力能带给他丝丝温暖。 

  日子就这样悄然流逝着。从春寒料峭到烈日似火,到清秋萧瑟,到白雪纷扬。一切如盛于指间的沙,无论留与不留,都将消逝无影。然而,这一年的林林总总却如雕画般镌刻在了枫亟的心上,终此一生都难以忘怀。 

  在那个枫红叶落的深秋,他有了名字——枫。那时,他抚摩着他,喃喃道:“你的皮毛像这漫天的枫叶,嫣红,而且冶艳。枫,很适合你。” 
  从此,他不用再羡慕兄长的名字,不用再被父皇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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