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山腰,明空忽然停了下来,尘穆继续前行,直到看见明空脚下的一滩血迹,他才有些兴奋地说:“师伯,他们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是的。他已经没有灵力再御风而行了,从这里开始,他是用走的。只是……”明空话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
“只是什么?”
“这脚印凌乱至此,他恐怕命不久矣了。老衲一生降妖除魔无数,却没想到到最后竟做了此等糊涂的混事。”
“师伯,我们赶快去吧,说不定敢得及时,您还能救他一命。”
“恩,走吧。”
许是天意,许是人愿。雪越来越小,当尘穆和明空找到枫亟和落魇的时候,漫天的大雪已经化为零星几点的雪花,轻轻柔柔的飘落。
整片的平地仿佛白瑜,洁净得让人不忍亵渎。然而这白中却突兀地划着一道红色的痕迹,从山腰而来,一直延伸到一个与这白同色的人儿脚下。那人紧闭双目,长长的眼睫在脸上投下阴影,肌肤白皙透明,淡如水色的唇微扬而上,幸福的表情让身边的人都不禁受到感染。他的胸上趴着一个红色的生灵,鲜红的血与皮毛混合,黏着的混乱感让人不敢相信它就是那骄傲的九尾神狐。狐狸静静地躺着,胸口流出的血浸润着那人的衣襟,远观之下竟若雪地中的凄艳红莲。
寒风带雪飞舞,晶莹的雪灵如扑火的飞蛾向他奔去。触肤而化,残留的水痕真若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滴在雪地殷红的血迹上,触出微不可闻的声音。
天地失去了声音,万籁俱寂中唯闻一声声低低地呼唤。
“雪焱,你没睡着吧?醒来看看我,我是尘穆,是你深爱的穆。雪焱,别睡了,好吗?”
“雪焱,记得?我答应要带你去你记忆中漫天大雪的地方的,我们现在到了,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啊。这里是你从前的家,只要你喜欢我们以后就常来……”
“雪焱,你不是怕冷。来,我抱你,这样就不冷了。我会做你的人体火炉,只要你愿意,随叫随到,可以吗?”
“雪焱,别睡了,好吗?我们回去……求你,别睡了……”
寂静的月山仿若闺中的处子,平静地端坐,冷眼看人界爱恨情愁,看红尘繁华升落,看世间花开花谢,看尘寰缘起缘灭……天地间,唯有她,万年不变……
后有史曰:永元三十六年,太子尘穆将众豪杰伐邪。伤恶首,灭妖巢,其首水落魇亡之。穆颖慧,领众伏于月山,斩魇之卫枫亟,并得魇尸。自此,水溟邪宫亡也。然武林损将泰半,数年之内难复如初。
越明年,帝崩。天子穆龙袍加身,改号平盛。立长子修为储,次子焱辅之。二子生母琳曾受困水溟宫三月,身心俱伤,生次子焱后遂薨。帝神伤,令侍女悠芩为二子养母,后封为后。
自穆履至尊,上整吏治,下听民声,未及期年,政通人和。群臣吏民,绿林山寇,莫不称之为明。
奈天遂人愿,穆立世时短,平盛十九年崩于皇宫。宇内皆悲,哭声坼地。修缟素三年,登位,遗其父志,勤政爱民,建尘朝繁盛之颠。
稗史有载:邪首水落魇,貌若天人,惊世骇俗。曾化名雪焱与帝尘穆共处三载。后因真相败露,为穆所伤,携侍枫亟亡归水溟宫。
自此恢复本性,大开杀戒,血染太虚。穆难恕其罪,将众除之。魇伤而走,卒于月山。
魇殁时,雪衣浸血,伤狐怀抱。狐乃灵性之兽,离人而居,奈何此狐负伤依魇,气绝而亡,实乃众人之惑。
为告诫天下,帝留水溟宫,置魇之尸于殿内,望世为训。然惑之有贰,魇之尸竟多年不腐,存如生时。
时隔廿年,帝崩。举国哀悼,众人视魇,其弹指无貌,血如瞬逝,身干同廿年之骸。
据帝近侍者言,穆临崩默念一字,曰:“焱。”抑或为魇。
—完—
后记:第一次写这么长的文,从四月一直到十月整整半年时间才完成。挖坑的时候还在高三的阴影下挣扎,而平坑的时候已在大学的校园中あいうえお了,真的有种时光如水的感觉。
刚开始写文的时候,只是想着要写长点的文文,但没想到自己竟能写到如此之多。落魇的原形其实是我认识的两个人的融合,他们都是不幸的人,我不愿意再用直白的效果去刺激他们,所以我用了融合,让他们化二为一。至于结局为什么是悲剧,这是由于某雨一直以来的爱好,有点BT的说。不过每次写完一篇文文都有杀掉自己孩子的感觉,很痛,所以下面的很长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再写悲文了。毕竟这种虐心的东西让人很受不了的。
前几天把写给自己和火火影影的婚礼贺文贴出来,就有好几个人叫我写那个小鬼雨华的故事。反正本来也就打算写篇玄幻的文文,我也就顺水推舟地去做吧。希望到时候不会烂得有人想飞我。不过,再次之前,还有尘魇难醒的番外要写,新坑估计从十一月开始了的说,微笑~
最后,希望大家多到我家坐坐:yeyux/yh/index。asp想找文的话到偶家的文库:yeyux/dmwx/(有人说这个风格他很喜欢,银雨超级高兴的说。因为程序是银雨自己找来简单修改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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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碎魇》 by:子城银雨
繁华尽落碎魇重……伶俜残影风舞弄……
谁?是谁在念诗?
素为茕孑百年身……何陷尘寰镜月梦……
谁……你是谁……
穆,你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吗?
雪焱,你是雪焱……
眼前既而一片明亮,一个白衣的人站在风中,细碎的花瓣如雪般飘落,茫茫中让人看不真切。但是,那凄冷的气质却明显地彰示着他的身份。
“雪焱……”
“穆,你看,这是樱花的花瓣。历代的水溟宫宫主都埋在这棵樱树,只有师傅例外。本来我以为我也能和他一样的,可是……”
“雪焱,对不起……”
“穆,我的心好痛,就是这里。”雪焱捂着胸口,那里立刻浸出一片殷红,“啊……”
“雪焱,你怎么了……”我跑过去,可我却像没有动,我们的距离依旧很大。
“知道吗,当炎释进入我身体的时候,我就发誓不再爱你。我恨你,尘穆,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哈哈……”雪焱的脸忽然变得狰狞,扭曲的眼角流出血来。那血仿佛有生命,如蛇一样缠住我的脖子,越来越紧,勒得我几乎窒息……
不……雪焱……别走……
“不要……”我大叫一声,眼中立刻印出了明黄的床幔流苏。
“殿下,怎么了?”门外穿来侍卫的询问声。
拭着头上的冷汗,我如以往一般说道:“恶梦而已,没事,你们退下吧。”一席话说得流利,仿佛早已准备好似的。的确,这几个月来,我几乎每夜都梦到雪焱,然后每次都从梦中惊醒,再回答侍卫的询问。
落魇……很好的名字。水无潋是否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否则他怎会知道我命定是要掉进这没有救赎的梦魇里的呢?
理了理额前的发,我颓然地起身,反正今夜是注定无眠,不如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父皇的大限已在眼前,作为唯一继承人的我,自然应该承担起一切。桌上奏折有一半都还没来得及看,那厚厚的小山明显的在叫我继续工作。无奈地摇摇头,还是继续吧,只有忙碌才能让心不那么痛。
直到门外太监叫我早朝,我才从奏折堆里抬起头来,迅速地看完最后两张。
“殿下,您可要保重身体啊,不要太劳累了。”帮我更衣地太监轻轻地说道。
“恩。”没有多的言语,在旁人眼中,我早已是一个冷酷的代名词了。没什么不好,就这样了。
早朝上,依旧是各省各洲不大不小的事务。我耐着性子处理完事务,然后如以往的每天一样,去父皇的寝宫看他。现在的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皇帝了,只是一个失去了许多儿子孤独等死的老人罢了。虽然我从没有爱过他,但在这个时候我也要尽尽身为人子的义务。
推开寝宫的门,一股浓郁到让人几乎窒息的药味传来。宫娥太监们手脚都轻轻地,生怕打扰了帝王的睡眠。
“穆儿,是你吗?”苍老的声音带着说不尽的虚弱,轻轻地唤着我。
我走过去坐到床边:“是我,父皇。”
“那么多事都要你来做,累吗?”他伸出如枯枝的手,摸着我有些瘦削的脸。
“不累。父皇,您放心吧,我会把国家治理好的。”
“我知道……穆儿……把柜子最上面的那个盒子拿过来。”
我打开柜子,一个紫檀木盒子静静地躺在那里。我取下它,拿到床边递给父皇。他摇摇手:“不用给我了,你拿着吧,我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再使用他了。”
我似乎已经猜到里面是什么东西了,但出于敬畏,我依旧没有说话。
“以前,我很担心……尘国的未来。虽然你文韬武……略都很出众,但是过于仁慈……成大事者,最忌讳的就是这个。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想将皇位传给尘翔。可是……那样做,势必会引起一场权利斗争的……腥风血雨,我不愿意……看见手足相残,所以我才迟迟没有做出决定。”说完这段话,他已经疲惫不堪了。可是,他却没有停下来,继续艰难地说道:“或许,我应该感谢……水落魇吧。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却让你在这段时间内迅……速地成熟了起来,我……很高兴……”
痛,一如往常的疼痛从心里袭来,我无奈地咬着嘴唇。您是故意来戳我的伤口,还是真的是无心之言呢?我的父亲大人。
后面他说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当我踏出房门时,那微湿的夏风吹到脸上,仿佛那日雪焱胸口喷出洒在我脸上的血。
当天夜里,皇帝驾崩。这个风光了一世的老人,最终还是逃不掉病魔的纠缠,在夏夜皎洁的月光下静静地闭上了眼。
接下来一大堆的事情就是关于我即位和立后问题。段琳从水溟宫回来之后,精神就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太医问我要不要将她肚里的孩子拿掉,我摇头,美其名曰说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但很明显,这是搪塞之言。段琳听到这个消息时并没有大吼大叫,只是用凄绝、惘绝的眼睛望着我。我没有看她,吩咐宫娥太监好好伺候后,便转身离开了。
她其实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当初趁我醉酒人事不醒之时主动与我行了周公之礼,怀上尘修成了太子妃,可后来竟被尘汐带到水溟宫受辱了整整三月。如今她带着雪焱的孩子回来,试问尘国皇后的位置还能为她这个身子不清不白的人留着吗?虽然我已经对外宣称,那孩子是我的,可大家都知道那段时间她已经身陷水溟宫,如何再怀上我的孩子。这个女人,处心积虑专营了这么多年,最后得到的又是什么呢?
摇头,轻笑。权力、地位,为何后宫的女人就是逃不开这两个东西呢?自古皆言国君无情,可又有谁知不是帝王无情,而是嫔妃鲜意啊。
先把这个番外写完,然后弄个恶搞HOHO~~~~
即位大典在父皇死后的第八天举行了。我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坐在龙椅上接受群臣的朝拜,可我的眼中却空空如也。那个我想要与他共享江山的人已经不再了,徒留这广袤的土地又有何用?
雪焱,如果我说我要与你分享这片江山,你相信吗?
“陛下……陛下……”身旁的太监低声叫着失神地我。我回过神,看着殿下跪倒的一群人,有些僵硬地抬起手道:“平身。”
然后就是一声响亮的:“谢陛下。”
虽然一直想站在这样的位置上俯视世界,可当我一个人到达时,空空的周围全是冷风,吹得我不禁地颤抖,却没有人为我取暖。是报应吗?雪焱……
我即位一个月后,段琳生下了雪焱的孩子,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我记得,那是一个星月无华的夜晚,我正在书房看奏折,忽然有宫娥跑进来告诉我,段琳要生了。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几乎奔一般跑到了段琳的寝宫。
刚一进宫殿,段琳撕心裂肺的声音就传来了:“啊……不,不要……我不要生……他不是我的孩子……不要……”
“娘娘,你别这样。这样下去你和孩子都会有危险的。”太医的声音颤抖着,听得出来,他此刻一定是满头大汗。
我急步走向段琳的房间,到门口的时候,竟然有宫女拦住我说:“陛下,奴婢斗胆,这种地方不是您进的地方。还请到花厅静候佳音。”
“静候佳音?人都这样了还叫我静候,我看你这个奴才是活得不耐烦了,来人啦,给我拖下去。”
“是。”身后侍卫立刻行动,在那侍女还没有来得及叫饶命的时候,就已经被拖了出去。
我大步流星地走进房间,稳婆和太医作势要行礼,我立刻制止了他们。我现在一颗都系在那未出生的孩子身上,哪里还有心情来接受他们的行礼。
“怎么样了?”我拉着太医的领子问道。
这个年迈的老太医被我这么一提,立刻有些喘地答道:“娘娘自己不愿意生。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母子都会有危险……”
不行,我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那是雪焱留下来的唯一的骨血,我要保护他,绝对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谁都不行。
“琳儿,你不要这么任性好不好?你都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了。”我耐着性子,婉言劝道。
“不……我不要生……这是魔鬼的孩子……不是我的……不是……”他撕声大叫道。
我有些愠怒,但我不能发作:“你不要这个孩子,那么你自己的命呢?也不要了吗?难道你要修儿没有娘吗?宫廷里的斗争你不是不清楚,你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