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那边有没有差人过来请?”
“没呢,想着昨夜公主歇的晚,这会儿怕是还没起呢。”
“那大小姐和段夫人那边呢,可有人来传什么话?”
映兰闻此,顿了一下,瞧着良辰说:“少夫人料事如神,半个时辰前大小姐亲自过来了一趟,可见您还睡着,便走了,说是等您醒了再过来。”
良辰一听这话,便知道公主那边已经知道了沈氏孩子的异样,这会儿府上倒是风平浪静,却比闹到天翻地覆还让人害怕。
良辰这会儿怀着身孕,身子大不如前,时常犯懒,也没什么精神。若是放在往日,这会儿早就赶着去易婉那边商议,可眼下却卧在软榻上病恹恹的等着消息。
单瞧映兰的反应,府里多数的丫环还不知沈氏孩子的异样。想着府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任哪个多嘴的也不敢轻易说了出去,如今知道沈氏生下了六指孩子的除了府里各位主子便只有景岚居那一院子人了,易岚这会儿也该知道那孩子的异样了。
良辰想着,着实痛心,本以为安稳的日子就来了,谁知——
良辰正犯愁,易婉便径自进了屋,快步走到良辰跟前,没等站稳,便说,“昨儿刚到锦华园门口,就见崔太医打里头出来,我便没贸然进去,想着事无巨细,崔太医都该吐露了。我这一夜没合眼,只怕出了人命,眼见到这会儿还没动静,这心里慌的很啊。”
良辰闻此,便瞧了一脸疑惑的映兰一眼,吩咐说:“我有话跟大小姐说,你们都退下吧。”
映兰和洛水得令,便结伴下去了。
“姐姐快坐下说吧,这大冷的天气,怎走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易婉闻此,叹了口气,重重的坐在良辰身边说:“想那孩子到底是我陶家的血脉,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心里不安啊,只怕那孩子不祥,阻滞我陶家的家运。”
良辰见易婉不安,自个心里也没底,却也佯装淡然的安慰说,“姐姐怎么也信这个,小小孩童而已,哪有那么大的牵扯。”
“我也知不该多想,只是我一想到那孩子便觉的揪心,瞧那可爱的小模样,舍不得,却不敢靠近了。唉,我这是——”
良辰闻此,也没了法子,却更担心易岚,便追问说:“易岚呢,他可还好?”
“打昨晚上就没见过,这会儿还不知在哪难过呢。”易婉说着,神色晦暗了不少,想着也算是冤孽,若是当日大哥一心想易岚让爱,撮合了良辰和易楚,易岚不至如此。虽然都是亲兄弟,大哥还是偏袒易楚这个亲弟弟的。
“姐姐,我这会儿坐在这儿也难受,要不咱们去景岚居看看吧,至少与易岚说说话。”
“我原是一早就要去的,可今儿是除夕,我只恐生了事,连这年过的都不安生,就先来你这边了。既妹妹也有这意思,有你陪着,我这心里也有底,便一道过去瞧瞧吧。”
两人说走就走,不多时便赶到了景岚居。
良辰怕人多口杂,便只领了映兰一个跟着,易婉身边自然也就洛水陪着。
景岚居如以往一般安详。大门敞开着,没有一丝的异样。
良辰刚进了院,婷如就迎了出来,一副要出门的模样。
婷如见大小姐和少夫人过来,赶忙行了礼。
易婉见这院里安静,连孩子的哭闹声都没有,就觉的不好,赶忙问道:“你们少爷呢,可在屋里?”
“回大小姐的话,公主一早便叫少爷过去,还叫含贞姑娘将刚出生的小少爷也一并带去了,琉璃姑娘气不过,也跟着一同过去,眼见这半天还未回来,沈姑娘心急,自个月子里却下不得床。便急着叫奴婢去看看。”
易婉原以为没动静,谁知一早上便出了事,想着时近正午,这快两个时辰过去,还没个定论,事情可不妙。
良辰寻思着,都是一家人,即便公主有气,会迁怒下来,也不能放着不管。沈氏这孩子生的不易,定是比一般的母亲更爱自个的孩子,这会儿心里该多无助。
“你回去守着沈氏,一定不要让她下床,公主那边我与大小姐会去盯着,叫她安心养着就是。”
婷如闻此,这才松了口气,本也不想去锦华园自讨没趣,如今大小姐和少夫人愿管这闲事,自个也是松了口气,应下之后便回了屋去。
良辰原想亲自安慰沈氏,却不愿见她如今缠绵病榻的凄楚摸样,也未耽搁,便与易婉往锦华园去了。
锦华园大门紧闭,映兰叩了好一会儿的们,一个面生的粗使丫头才过来开门。见是大小姐和少夫人来了,便说了句:“公主叫二位进去。”
良辰和易婉进了院,随那丫头去了正厅,见奶娘婷芳抱着孩子跪伏在地上,易岚坐在左首的椅子上,面色凝重,公主也阴着脸坐在主位之上。见良辰和易婉进了屋,才稍稍松了松眉说:“今儿来的晚些了。”
良辰闻此,便瞧了婷芳一眼说:“婷芳无罪,公主何必罚她。”
沁怡公主不愿落人话柄,却也不想放过那孩子,只吩咐说:“婷芳可以起来,那孩子不行。”
良辰闻此,也未犹豫,径自上前将婷芳从地上扶了起来,小心的接过了那孩子,便要跪在地上。
☆、第二百六十章化险为夷
易岚见了怎能由着良辰跪,便起身上前要扶。
沁怡公主见此,也沉不住,盯着良辰没好气的说:“不关你的事,你又何必来添乱,可忘了先前的亏都是怎么吃的。”
良辰原也是虚晃一招,根本没打算跪在这冷冰冰的地上,见公主先发了话,自个这一肚子的话才有了道出的机会,便小心的将孩子抱在了怀里,柔声说:“我与公主都是要做母亲的人,怎会不明白母亲疼爱孩子的心情,即便是见到路边的雏猫雏狗都有怜爱之心,何况是这可爱的孩子。”良辰说完,给易岚递了个眼色,易岚会意,便让去了一边,良辰顺势抱着孩子走到了公主身前,问道:“公主可仔细瞧过这孩子,我呀,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孩子呢。”
沁怡公主显然是被良辰方才那番话说的心软了,便探身想要瞧仔细那孩子。良辰见此,便往前靠了靠,将孩子抱到沁怡公主面前,掀开挡在孩子头顶的小毯子,见那孩子正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人,便高兴的合不拢嘴,赶紧招呼公主说:“公主瞧,这孩子生的多俊,哪像个男孩子,我看啊,比个女孩子还漂亮呢。”
沁怡公主见这孩子分明也是喜欢的,只是端着架子,也不好露出笑颜,只不冷不热的说了句:“岚弟生的好,这孩子是像他的。”
良辰听了这话,似也了解了公主的心思,便说:“公主瞧这孩子大眼睛扑闪着只瞧您一个,必是与您有缘。都说这缘分难得,您好歹是他的大婶婶,可抱抱他吧。”
公主禁不住良辰的劝说,本想伸手抱抱这孩子。可见这孩子眉眼像极了易岚,可那小嘴巴分明与那沈氏一个模样,瞬间没了兴致。便摆手说:“我可不敢抱他,免得将来出了什么差池,便尽数赖在了我的身上。”
良辰听了这话,想着公主虽然不待见这孩子,可也未到容不下的地步,便示意婷芳上前,将这孩子抱走。自个却一脸无辜的坐在沁怡公主身边。瞧着沁怡公主的肚子说:“我的好侄子,赶紧劝劝你的娘亲,叫她消消气,否则你在她的肚子里可该吃不消了。”
沁怡公主闻此,瞬间被良辰逗乐了。抬手在良辰眉心点了一下说:“想来也只有你能在这时候说这些没心没肺的赖皮话了。”
易婉见公主笑了。也算是松了口气,想着阖府上下,能哄住公主的除了大哥,便只有良辰一个了。
易岚瞧着,满腹的辛酸,想自个原也是桀骜不驯,不随波逐流的逍遥人,如今却要为家事所累,还连累了旁人。闹的家宅不宁,确实非他所愿。
沁怡公主虽笑了,也未放下原先的主意,便收起了笑脸,与易岚说:“方才与岚弟说的话,没有回旋的余地。今儿除夕暂且作罢,等初一过后,便找个日子将这对母子迁出去吧。”
良辰闻此,正要开口劝,沁怡公主便侧身瞪了良辰一眼说:“我决定的事轮不到旁人指手画脚,你如今有孕,自顾不暇,可不要过来瞎搀和,再说些不知轻重的话,我便撵了你出去,在不许你过来了。”
良辰听了这话,知道多说无益,便只能将都到了嘴边的话尽数咽了回去,不再做声了。
易婉想着公主的话既然已经说死,就无回旋的余地,便向易岚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易岚应下。
易岚早有觉悟,是自己有错在先,公主容不下一个有残缺的孩子,也是情有可原,可自个这做父亲的,势必要尽心照顾自己的孩儿,也该一心一意的照料冒死为他诞下孩子的沈氏,怎能由得他俩流落在外,无人照拂。便接下了公主的话说:“嫂子放心,过了初一,我便会领着嘉萝和孩子离府,绝不赖在府上,让陶家蒙羞。”
沁怡公主原还好,听了易岚这话却是动了真气,便抬手将手边小桌上的茶碗掀在了地上,厉声呵斥说:“岚弟原是咱们府上最聪慧潇洒的人,这会儿怎就痴傻上了。我撵的是沈氏母子,这其中的意思,岚弟怎会不明白?”
“嘉萝虽不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俩的情谊先放着不说,单凭可她冒死为我诞下孩子,我怎可泯灭良知,弃她于不顾?嫂子这话说的轻巧,可明白人非草木,即便是豢养的犬猫都不可轻易丢弃,何况是个诚心待你的女人和自个的亲生孩儿。”
易岚说的这席话字字血泪,眼中泪光闪烁,满怀悲戚。良辰和易婉在一旁瞧着,也都快哭出来了。
原是那样开朗明媚的男子,如今却落得这般狼狈,叫人怎么忍心。
沁怡公主见易岚如此,又怎么舍得,可自个公主之尊,哪有让步的道理,便绷着脸不说话,气氛就僵持在此,屋内除了孩子偶尔的哼呀声,便再没了声响。
良辰见沁怡公主眉角有些许松动,想来也是心软了,便打算摆个台阶叫沁怡公主下,于是清了清嗓子说:“想着今儿是除夕,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这样冷着脸又是何必呢。我寻思着,沈氏这刚生下孩子还不到一日,即便是迁出府去,也该宽限几日,怎么也要坐完月子——”
沁怡公主闻此,显然不乐意,便侧脸望着良辰,要辩驳。良辰难能由得公主再将这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再闹的紧张,便有意不瞧公主,反而瞧着易岚说,“公主仁慈,这样对沈氏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岚弟也不要再较劲了。”
易岚原也是想好了,公主既容不下嘉萝和孩子,自己必定要与他俩共进退,自个也一不做二不休,一并迁出府去。可这自立门户并非易事,自个这些年虽也有些积蓄,却也只是平日里玩乐剩下的小钱。若是买宅买地还差的远,最多租个小院衣食无忧罢了。可离府之后家里的月钱便一文也拿不到,若指着去铺子里帮忙的零碎银子,却也撑不起这个小家来,早晚是要坐吃山空的。
想到这里,易岚心里十分的懊恼,只恨自个先前纨绔,流水般的花银子消遣,如今成了家,才知养家并非易事,也明白父亲生前为何定下他而立之年才准分家的原因了。
易岚能想到的,良辰怎能想不到,这电闪火石之间,脑中也冒出了个年头,便试探说:“公主既不愿认沈氏和这孩子,怎能由得岚弟领着他俩在外头招摇,我寻思着咱们在雁惠山上不有个昱灵山庄一直空置着吗,想那地处偏僻,平日里少有人走动。平白空在那儿也是可惜,倒不如将他们母子迁去那里住下,既不惹眼,也可帮着看院,两全其美啊。”
沁怡公主闻此,斜睨了良辰一眼,没有说话,而后叹了口气,没好气的说,“你这丫头,怕是早就与岚弟商量好,来算计我的。”
良辰听了这话,觉的这事有谱,便望着易岚淡淡的笑了笑。
沁怡公主方才见那孩子可爱,早就心软了,如今良辰既有这提议,也不愿再为难,便抬眼与易岚说:“就如良辰所言,等那沈氏做完了月子,便送他们母子去昱灵山庄,没有吩咐,不准下山来。”
易岚得了这话,便觉的是最好的结果,赶忙谢过公主,又满怀感激的瞧了良辰一眼。
良辰对上易岚的眼,稍稍嘟了嘟嘴,叫易岚安心,可自个这心里却还是紧张的不行,万幸中的万幸,公主应下了这事,否则可真不知如何收场了。
打沁怡公主的锦华园出来,良辰总算是松快了下来,易婉一旁扶着良辰,见良辰额角淌着汗,赶紧掏了帕子给良辰抹了去。
“瞧这一脑门子的汗,可是吓坏了吧。赶紧擦擦干,否则着了风寒,又该遭罪了。”
良辰闻此,淡淡的笑着,任由易婉抹着。
易岚瞧着良辰一句话也没有说,良辰知道易岚是心中有话,不愿他憋着难受,便吩咐婷芳说:“这天冷的很,你赶紧抱着孩子回去,省的沈姑娘等的焦心。”
婷芳闻此,赶忙应下便要回去。可良辰方才分明听说琉璃也过来了,却自始至终没见她,便问道:“怎么没见琉璃,不是说跟过来了吗?”
婷芳听了这话,赶紧回身应道:“琉璃姑娘方才说错了话,得罪了公主,刚掌了嘴,叫顾管家给领下去了。”
良辰闻此,便挥手示意婷芳退下了。
易婉才想起这一茬,也想到顾怀青那边去瞧瞧,便赶紧辞了良辰和易岚,往账房那边去了。
良辰想着既是被公主罚的,一定伤的不轻,也怪这琉璃冒失,怎有胆子得罪公主。
良辰正寻思,易岚便抬手将那块鹅黄色的如意坠子送到良辰跟前,柔声说:“你昨儿撂在了我那,本想一早拿来还你,谁知先被公主叫来了这里。”
良辰瞧着那如意坠子,还似头一次见一般眼中闪着光芒,虽然真心喜欢,却还是淡淡的笑了笑说:“这如意带着祥瑞之气,还是留在嘉萝身边护着她和孩子好。”
☆、第二百六十一章寒心
映兰见少夫人和三少爷有话要说,便躲得远远的,只怕耽误了他俩说话。
对于易岚,良辰虽然没有办法做到心如止水,却也早已没有当初那种懵懂的倾慕之意,已渐渐转化为最简单的亲情。
可对于易岚而言,良辰依旧是心尖子上的人,仿佛良辰嫁给三哥,不但没有让他少爱良辰一分,反而激发起他心底蠢蠢欲动的反叛,到如今竟渐渐的毁灭了自己。
良辰望着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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