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你的话要回,我也有我的话要问,我今儿是打定主意要留你说会儿话,怎么还不赏脸吗?”
顾尧知道少夫人素来和善,也爱玩笑,得了这话,便又跟着呵呵笑了笑,自个将外头厚实的大棉衣给脱了去。
映兰去外屋将顾尧的衣裳挂好,便忙着进屋搬了张凳子叫顾尧坐下,顾尧原还不敢坐,便被映兰硬按下去了。
良辰瞧着顾尧,也欢喜,赶着问道:“不是说有话要回,原还急着,这会儿怎么不急了。”
顾尧闻此,赶紧定了定神说:“回少夫人的话,奴才是奉乔庄主的吩咐,来给府上送请柬的。”
“请柬?”
“是,乔庄主初来圣都本就想结识些咱们这儿的达官贵人,如今正借着冬猎这由头,遍请圣都之内的皇亲贵族来咱们庄里相聚,一为生财,二为交友,这几日也派发了不少请柬出去,可最惦记的还是咱陶家的恩。”
良辰与乔庄主有过一面之缘,想他也算是个有心人,只不过打理一个农庄,如今也做的风生水起了,确实是个天生的商人。既这田庄隶属于陶家,乔庄主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于是叫映兰将请柬收下,又问道:“公主那边去说过了么。”
“奴才正是打锦华园来的。公主知道这事,只叫奴才过来找少夫人,说是正月里府上清闲,少夫人与少爷若是想去散心,便一同过去。”
映兰闻此,倒是欢喜的很,赶紧应和说:“正觉这几日闷得慌,便有好事上门,主子,咱们去不去?”
良辰原也想去田庄里看看澄儿,如今正得了这名正言顺的机会,何乐而不为,既公主都答应了,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便笑着应下了。
映兰方才还乐呵着,可仔细寻思了下,又觉的不妥,便低声问了句:“少夫人初有身孕,舟车劳顿许是不好。”
顾尧并不知少夫人有孕,听了这话,赶忙从凳子上起了身,作揖恭贺说:“少夫人大喜,奴才在这里给您贺喜了。”
良辰闻此,还有些不好意思,便摆手说:“女人家生儿育女是最寻常不过的事儿了,虽说要仔细,倒也不用处处金贵着。我听说乡间的妇人们刚生了孩子便要下地干活,我这整日里养尊处优也不好,便该出去走走的。”
映兰听少夫人这话也在理,便没再说什么,只顺从的点了下头。
良辰这会儿兴致正好,便与顾尧说:“你也别站着了,赶紧坐下,我这儿还有话问你呢。”
顾尧得令,赶紧坐了回去。
良辰瞧着顾尧这紧张的模样,便觉的好笑,随即问道:“方才一见你就想问你呢,澄儿这些日子好不好,身上可还有病痛?”
“身子是好全了,可性子却叫人捉摸不透了。”顾尧说着,眼中充满了困惑,没等良辰问,自个便吐露了出来。
“澄姑娘自打冬猎开始,便变了个人似的,也不与庄里的其他女人家同住,自个搬去了山脚下的小木屋里独住,还豢养起了一只狐狸。少夫人也知道乡下人说话直白,知道澄姑娘养了狐狸,话自然不会说的好听,都嫉妒着澄姑娘的美貌,硬说澄姑娘是狐狸精变的。”
旁人不知澄儿的心思,良辰又怎会不知。澄儿心地善良,记得上次见面,就可怜那些即将被猎杀的动物,如今豢养一只狐狸,怕也是偶然救下的。
那丫头生性敏感,又不多话,自然不会为自己辩白,也怪不得被人家误会了去。
顾尧见良辰不说话,又念叨说:“乔庄主的夫人,上个月也打岭南老家过来了,对澄姑娘可是忌讳的很,想这人若不是咱们府上送去的,在田庄里怕也是待不住的。”
良辰如今不得见澄儿,有些事情也不好说,寻思了半晌,才与顾尧说,“澄儿的事,也要我见着她再做打算,暂且放着不说,顾尧你不是有意要回咱们铺子里帮忙,怎么也没个动静了?”
“奴才得少爷和少夫人不弃,本该感激,可如今澄姑娘处境艰难,奴才实在不放心她一个姑娘家独身留在那里,奴才没出息,怕是又要叫主子们寒心了。”
良辰听了这话,也觉可惜,“你呀,便是太重感情。”
映兰闻此,跟着叹了口气,瞧着顾尧,也十分的心疼。
沉默了好久,良辰才与顾尧说:“沈氏除夕那日为你们少爷诞下了个男孩,公主已经给赐了名,叫慕凡。你原是与岚弟最亲近的人,好不容易回来了一次,便去景岚居瞧瞧吧。”
顾尧听了这消息,有些激动,连声应下,也替少爷欢喜。
良辰见此,便吩咐说:“行了,我知道你急着去给你们少爷请安,快去吧。回头我叫映兰送些东西过去,你帮我给澄儿送去。等年初八,我便与你们楚少爷一同过去田庄,到时候再聚在一处好好说说话。”
顾尧得了吩咐,赶忙应下,便给良辰施了一礼,才急着往景岚居去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流言蜚语
易楚打书房回来,已经是正午了。说是大哥已经开始打点去岭南的行装,只等正月一过,便要赶着去一趟,势必要在公主临盆前赶回来。
良辰寻思着,心里越发的不安,先前;两人虽然商量过,可如今事儿正摆在眼前,却没有开始那样的笃定,这岭南与圣都一南一北,车程快的还要一个月来回,若是路上再遇上什么阴雨天气,停上两个月也是有可能的。况且要去岭南必要渡江,怒龙江,江如其名,水流湍急的很,若是赶上涨水还不得过,耽搁下来便是三个月了。
良辰如今怀有身孕,越发的依赖易楚,也能体会公主的心思了。
易楚见良辰拿着汤匙搅动面前的汤碗不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抬手摸了摸良辰的脸颊,柔声说:“先前不是说好的,怎么反悔了。”
良辰闻此,才回过神来,放下了手中的勺子,一脸不情愿的说:“若是能反悔,我必然会的。可大哥一个人往岭南去,公主一定不放心,如今你与大哥作伴,相互有个照应,我和公主留在家里也放心多了。”良辰说着,话锋和一转,又笑着说,“况且你是志在四方的大丈夫,我一个小女子,怎能将你一直绑在身边不放。”
“倒是我娘子通情达理,岭南是咱们将来安度下半生的地方,好山好水,我先做你的开路先锋,等下次过去,便是我们一家三口了。”
良辰听了这话,心里温暖。也踏实了许多。
隔日,良辰又领着映兰往景岚居去了,沈氏这两日气色比先前好了许多,也能靠在床头与人说会儿话了。
自打亲眼目睹沈氏产子的艰辛。易婉和淑颖都对她改了观。同为女人,不得不敬服沈氏,连着两日痛不欲生的难产境况。沈氏鬼门关前走一趟,母子平安,的确是得上天庇佑。也都渐渐将沈氏当成了一家人。
良辰守在床头,看着在沈氏身旁熟睡的慕凡,忍不住抬手抹了抹他肥嘟嘟的笑脸,小声与沈氏说:“我瞧着这孩子更像你些,都说儿子像母亲有福气。这孩子便是个小福星吧。”
沈氏从未想过能与陶家的女眷亲如一家的坐在一起说话,心里感慨,便应道:“若是没有少夫人,这孩子与我怕是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良辰闻此,无奈的摇了摇头。“都说别再提这些旧事了,孩子是你保住的,也是你辛苦诞下的,与旁人无关,你只管养好身子,才能亲自教养好我们慕凡不是。”
只要良辰说的话,沈氏都会记在心上,只一味的点头,与良辰一起瞧着睡沉的慕凡。脸上扬着和煦的笑。
易婉虽也同在屋里坐着,却显得心不在焉,眼见良辰看完了孩子要走,便也告辞跟着良辰一同离开了。
良辰原还想陪着沈氏说会儿话,只觉的易婉今儿不对,便急着出来。
“姐姐今儿是怎么了。总是皱着眉头,可是哪个不长眼的,惹的你不高兴了?”
“没事,只是昨夜没睡好,一会儿回去歇歇便好了。”
易婉虽这么回的,良辰却不这样想,良辰如今好歹是府里当家主事的人,对府上的事没什么是不知道的,那日琉璃被公主掌嘴,未免沈氏伤怀,一直是在顾怀青处照顾的,男的俊俏,女的妩媚,在府里也传了不少的闲话。婉姐姐并非局外人,这会儿竟生了气,难不成还真有此事?
良辰寻思着,只觉不妙。
府里一个沈氏便已经够了,再容不下暗自苟且的龌龊事。若只是误会便罢了,若是他顾怀青真的负了易婉姐,去招惹一个风尘女子,我沐良辰便绝不饶他。
“姐姐身子乏了,便赶紧回去歇着。洛水,你好生照看着,叫你家主子莫在榻上贪睡,还是去床上歇着才好。”
洛水得了吩咐,赶忙应下,便小心的扶着易婉回去了。
良辰身边只跟着映兰,行事也方便,便与映兰说要去账房一趟。
映兰心里明了,便小声问了句:“少夫人真要管大小姐与顾管家的事?”
“他俩的事我自然管不上,我要管的是我陶家的风气,一个琉璃闹的满府风言风语的不安宁,他顾怀青从前也不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如今也不知是怎的。我得去好好问问他,省的真出了事,便后悔莫及了。”
映兰闻此,有些讶然,赶忙追问说,“少夫人的意思,该不会顾管家他——”
“这事可说不准,流水无意,怎就知落花无情,琉璃如今虽驯服了不少,却不是个安分的丫头,有她在的地方便会生事,怎么也要提防着些。”
映兰打心底里厌恶琉璃,还巴望着出点什么事,好尽快把这野丫头给撵出府去,便急着与良辰往账房去。
两人到账房时,顾怀青无事,正坐着失神。见着良辰来了,赶紧起身迎了过来。
“这正月里,管家倒是清闲,咦?怎么没见琉璃,她不是日日都跟在管家身边么?”
良辰这一进屋就单刀直入,倒是杀的顾怀青没个招架,急着应道:“姑娘家伤着脸,不愿叫旁人瞧见,近日也未出来走动,这会儿该是在屋里。”顾怀青说着引良辰上座,又将椅子上的垫子给加厚,忙中也是个细心体贴的人。
良辰上前,也不客气,便径自坐下。“顾管家作为管家,关心家中的下人无可厚非,可也不用体贴到将个丫环接去同住啊。你自诩是坦荡荡的君子,可知咱们府上就没有小人?眼下府中流言蜚语的传的厉害,顾管家难辞其咎,怎么也要给我想个法子平息了这事端。”
顾怀青听了这话,也有些糊涂,原也只是好心照料琉璃,没想到却惹祸上身,如今少夫人不顾身孕,亲自过来兴师问罪,自己确实难辞其咎。赶忙应道:“小的糊涂,本也是好心,如今惹得少夫人不悦,是小的错了。”
“光是认错有什么用,琉璃如何处置,你可想好了?”
顾怀青这一时半会儿哪有个法子,这院里的丫环都跟躲瘟疫似的躲着琉璃,将她送去丫环的院子里住着,定是要惹出事来,若是独辟一处院子住进去,府上却没有这个先例。事情着实难办。
良辰瞧的出顾怀青也是犯愁,不像是对琉璃存私心的模样,也不愿为难他,便吩咐说:“回头你吧琉璃送来我院里,有我看着,她不敢胡闹。”
顾怀青闻此,虽然松了口气,却依旧觉的不妥。“少夫人有着身孕,原不必为此等琐事忧心的。琉璃性情顽劣,只怕扰了少夫人清净,清者自清,小的不怕旁人说了闲话去。”
“你自知清白,可知三人成虎,如今公主安心养胎,不愿管府里的事,若是在平日里,你还能安然站在这里吗?顾管家,你可是糊涂了?”
顾怀青这些日子心里焦躁,很多事都未走心,如今犯了大错,也怪自个愚钝,对于少夫人的斥责也无言以对。
映兰见气氛僵在这里,只怕再下去,少夫人真会儿动了气,便在一旁劝道:“琉璃只是个黄毛丫头,再顽劣也逃不出我的掌心。顾管家只管将她送来静园就好,有我看着,有病养病,无病便学规矩就是。”
顾怀青原也觉与琉璃相处艰难,既然少夫人愿意为他解忧,也是乐意之极,便忙应下了。
良辰虽然对易婉与顾怀青相恋还存保留,却也不愿见着易婉难过,便也有意提点了句。“近来婉姐姐身子不爽,也不知是不是屋里缺了什么,顾管家闲暇的时候也别只顾着自个,也该去各院里走走,尽尽你做管家的本分。”
顾怀青闻此,微微一怔,随即点了下头,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只觉的少夫人的口气有些怪异,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
良辰见话已经说明白了,也没打算逗留,便扶着映兰的手臂起了身。
“管家事忙,我便不叨扰了,琉璃那丫头我便不领了,还是回头你给送过去,省的再生是非。”良辰说完,没等顾怀青回话,便转身往外走,先前也从未对顾怀青这般冷淡。
琉璃对顾怀青原只是挑弄,这两日的相处,倒也是动了真心的,毕竟这些年来,除了沈氏真心待她,从不曾有一个男子对她这般的体贴。
当得知顾怀青要送她去静园时,琉璃自然是不愿意,可那静园是二少夫人的住所,她也不好悖了大恩人的意思,便只得不情不愿的应下。
顾怀青见琉璃答应,便叫她自个收拾下东西,即刻就送她过去。
琉璃虽然生性刁蛮,感情却单纯,只要认定的人,便是下了死心思的,见顾怀青不曾有一丝不舍的淡然模样,心里便难过了起来,就停下了手上的活,坐在床头哭了起来。
顾怀青不知琉璃何故如此,便想上前问个究竟,刚一走到近前,琉璃竟猛然起身拥着顾怀青不撒手。
琉璃力气大的很,顾怀青只顾着挣脱,力气却不及她,正要开口说话,琉璃竟踮脚吻上了顾怀青的唇。
☆、第二百六十九章下毒
琉璃动情的吻着,顾怀青此刻却变了脸色,趁琉璃忘情之时一把将她推出了半米开外。
琉璃好不容易站稳,脸上却扬着笑,对顾怀青的愤怒十分的不以为然。
“管家虽然年少,可府上丫环婆子这么多,便从未亲近过女人吗?”
“无耻。”顾怀青说着,将脸撇去了一边,没好气的说,“原是我多管闲事,将你接过来养伤,如今你竟这般不知检点,立刻给我滚出去。”
琉璃瞧着顾怀青怒气冲冲的样子,脸上依旧扬着笑,不但不受挫,还觉的他可爱,便在一旁继续调笑说:“若不是我脸上带伤,疼痛难忍,便没有那么容易放过你。顾怀青,我知道你也喜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