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此话一出,易岚有些震惊,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良辰寻思着,也觉得自个是冲动了,毕竟茂喜还活着,是意外还是阴谋已经十分明了了。
到如今,良辰也觉的自个是乱了心绪,只希望一切如常,却早已回不到过去。
我到底在怕什么,怕易岚心死还是怕苏缇癫狂,也许是怕府上大乱。
顾虑的太多,想的太多,终究是把自己的本心给丢了。
良辰越想心里越难过,忍不住落了泪。
易岚见良辰如此,这才挣扎着起了身,踉跄的站到良辰身边,轻轻的扶着她的肩膀。
“你何必如此,我终究不是气你。”
良辰闻此,抬眼望着易岚,“我知道嘉萝是个仔细的人,一定不会让自己涉险,琉璃一心护主,即便舍了自个也不会叫嘉萝伤了毫分。只是这世上的事没个绝对,我到底也没亲眼瞧见,自然没法子为苏缇洗白,可易岚你记着,不要因为自个的猜忌,而叫旁人受屈。苏缇是真心待你,你莫叫她寒了心才好。”
易岚到如今也听不得良辰替苏缇说好话,依旧没松口,只应道:“无论苏缇是否冤枉,我到底不愿再见她的,你只叫她赶紧回府去,等嘉萝的丧事办完,我一定会给她个交代。”
易岚话已至此,良辰也不好再劝,长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易岚最见不得良辰难过,忙劝道:“你别这样,我听你的话,再不自暴自弃。”
良辰闻此,心里这才稍稍舒服些,“既说听我的话,便吃点东西吧,映兰已去准备了你最爱吃的小菜。不看我的面子,也要念着嘉萝多少用些,这人刚去,可不能叫她走的不安稳。”
易岚到如今已经饿过了劲,既没胃口吃,也没心思吃,可良辰巴巴的盯着,他也不好不答应,只扶良辰在床边做好,便自个去门口招呼映兰去了。
映兰见少爷醒了,可是高兴的不行,赶紧叫上顾尧帮着张罗。
良辰坐在桌边,盯着易岚将整碗饭吃下,这才舒了口气。
易岚到如今也坐不住,刚用完了膳,便换了衣裳,要亲自去山上为沈氏守丧。
良辰不放心,便叫映兰和顾尧一同跟着过去,自个则领着青鸾先回了静园去。
☆、第三百零一章失态暂缓
良辰身子乏累,一回静园,便换下了衣裳,去软榻上卧下了。
青鸾仔细给良辰叠好换下了的衣裳,猛然发现裙上沾染了些血迹,赶紧捧着衣裳跑到良辰跟前,十分紧张的将沾血的裙子凑到良辰跟前,“少夫人可是见血了?”
良辰到如今也是糊涂的,见裙上沾血,也甚为惊慌,忙着要检查一番。这刚起身,便瞧见榻上的毯子上也沾了几滴血。
青鸾见此,“呀”了一声,良辰虽然慌乱,却立即对青鸾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青鸾知道孕妇见血是大忌,是小产的前兆,便小声劝道:“少夫人莫怕,奴婢这就去将宋师傅请来给您瞧瞧。”
良辰知道这事非要劳烦宋师傅跑一趟不可,只是如今府上诸事烦扰,自个哪能再添乱,于是忙交代青鸾说:“这事不要惊动旁人,若是叫公主和大小姐她们知道,还不知要急成什么样子呢。你悄悄的去药房,将宋师傅请过来就行,若是有人问起,只说我是问茂喜身子的。”
青鸾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自然不敢胡乱说出去,忙点了点头,将沾血的衣裤先收进了仅底下的柜子里,便急着去药房了。
约么一盏茶的功夫,青鸾便领着宋师傅来了,良辰忙将自个的病症与宋师傅说了,宋师傅自然知道孕妇不能见红,立刻给请了脉。
良辰盯着宋师傅,连眼都不敢眨,等到宋师傅轻叹了口气。一脸的释然,她也才松了口气。
“少妇这几日操劳过甚,忧思难眠,身子虚弱。才有这小产之象,好在府中胎儿已经足五个月,又生的健壮。才安然无恙的。老夫早先就交代过,少夫人有着身孕,切勿多思,一切便求个平心静气就好。府上的事,老夫不好说,只求少夫人顾着腹中的小主子,万万当心身子啊。”
良辰听了这话。甚为羞愧,与宋师傅说,“您这几日事忙,我本不该给您添乱的,都是我自个不好——”良辰说着。也不知该说什么,心中有种失而复得的感慨。原想着孩子有事,自个一定悲戚难当,却没想到这孩子如此坚强,叫人心疼又辛酸。
“少夫人好好的卧床休息,这几日便不要出门去了,老夫再回去开些温补的药,三服药下去,便不会再出血了。”
良辰闻此。也不知该说什么,只点了下头,便叫青鸾送宋师傅出去了。
宋师傅走后,良辰独自靠在软榻上垂泪,心疼易岚,也可惜嘉萝。想这世事无常,保不准哪一日谁会离开,这便是天意作弄。
青鸾伺候良辰服了安胎药,良辰便叫她回后院歇着了。
青鸾不放心少夫人一个人在屋里,便守在床边不动。良辰见此,便开解说:“我比谁都珍惜这孩子,经今儿一事,我还能不怕么。往后的日子还长,你若是熬坏了身子,谁来帮我照看孩子,赶紧回屋歇歇,映兰不在这些日子,许多事情都还只望着你呢。我如今只想好好睡一睡,有人守着反而不好入眠。”
青鸾向来温驯,虽然不放心少夫人,可既有吩咐在,自个也不好再多言,便循着吩咐,出去了。
青鸾去了后院,正打算回屋休息,便被在院里说闲话的丫头们给拦下了。
青鸾见陆嬷嬷和青鸢都在,也不好不应,便过去了。
“姐姐,我方才见着宋师傅过来了,是不是少夫人的胎不好?”
青鸾自然不敢将少夫人见血的事吐露出去,忙解释说:“少夫人慈悲,是叫宋师傅来问问茂喜的伤情。”
青鸢闻此,十分惋惜,便叹了口气说:“原是好好的人,一日不见,便伤成那样——”
小酌听了这话,一脸的不以为然,“还不是叫那狐媚子给害的,我眼见沾着那狐媚子的,没一个好下场,咱们岚少爷原是多俊逸风流的人物,到如今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
陆氏原也不愿接这话茬,可既提到了易岚,她也忍不住要说几句,“岚少爷是庶出的,像了他母亲也出息不到哪去。怎么与卿少爷和楚少爷比。”
丫环们闻此,有的点头,有的却不服气,却怕着陆嬷嬷深得少夫人宠信,不敢乱说话了。
青鸾也不愿留在这里与她们说嘴,也未再说什么,便回屋去了。陆氏见青鸾神色不对,如今屋里也没个人伺候,只怕良辰一个人不好,便去了前院。
良辰这会儿也睡不着,只睁眼看着头顶的床顶发呆,越是想要精心,却总是有那些纷繁涌上心头。
陆氏叩门,良辰没有应声。本以为她会走,谁知陆氏竟自个进了屋来。
良辰听见有人进屋,掀开了幔帐一角,微微探了探身子,见是陆氏,便躺了回去。
陆嬷嬷走到床边,小声问道:“少夫人可睡了?”
“原是想睡的,嬷嬷来有何事?”
“奴婢方才见宋师傅来过,又青鸾脸色不好,想着该是少夫人身上不爽,您好歹保重身子,可别为旁人的事伤了您自个啊。”
良辰想这陆嬷嬷也忒会察言观色了,这院里怕是没事能瞒过她。可这陆嬷嬷越是机敏,这事便越要瞒的深些,毕竟自个才是这院里的主子,若是事事都被看透,往后的日子便过的被动了。
“嬷嬷听谁说的我身子不爽,我可要去掌那说昏话的嘴,嬷嬷不必担心,我身子好的很,只是今日忙碌,有些乏了,想要睡会儿,旁人在这守着,我也不好安眠,才撵了青鸾出去,不成想嬷嬷又来了。”
陆氏闻此,将信将疑,但听良辰声音洪亮,却不像是身子不好的人,也算信了,便没敢再打扰良辰休息,忙退出了屋去。
良辰小睡起来,已经是傍晚了。
映兰不在,陆氏信不过旁人,便亲自给良辰准备了些小食,叫良辰多少用些。
到如今,良辰已经忘了饥饿的感觉,只见到了春卷和米粥才发觉自个已经快一日没吃东西了。
陆氏的手艺不逊于映兰,良辰三下五除二便将一碟子春卷和满碗的米粥吃了个精光。
陆氏见良辰能吃喝,想身子该无大碍,总算放了心。
天刚黑,易楚便打铺子里回来,换了衣裳,就到软榻边陪良辰说话。
“大哥身边的人下午到铺子里来传话,说是岚弟答应安葬沈氏,四日之后便下葬了。”
良辰闻此,舒了口气,“这便是最好的了。大哥呢,可回来了。”
“大哥与我一道回来的,这几日也累的不轻。”
良辰听了这话,抬手抚着易楚的脸颊,“还说旁人,你瞧瞧你自个,午膳也未好好用吧?我这就叫陆嬷嬷去准备。”
“不忙,我先陪你说说话。”易楚说着,将良辰揽进了怀里,淡淡的说,“这府上,岚弟终究是最听你的话。”
良辰闻此,微微一怔,转而一脸淡然的说,“我与易岚相识的最早,他十岁那年我便识得他了。”
“哦?我怎不晓得这事,快与我说说。”
良辰一想起这事,脸上便扬起了笑,“原也是不值一提的事,只是你这弟弟太爱记仇,所以才记得我呢。”良辰说着,正了正身子,抬眼望着易楚说,“那年夫人仙去,受老爷之托,父亲便领着我们永安棺材铺的伙计来府上帮着料理后事。我那时也刚失去了娘亲,整日粘着父亲,便与父亲一同来到府上了。”
良辰此话一出,立刻叫易楚忆起母亲去世时的情形,那样悲伤绝望的感觉,虽然时隔多年,如今想起还是锥心刺骨。
“有一日,我在灵堂帮着叠纸元宝,见一个小男孩竟在灵堂里打盹。我心里气愤,便拿了纸人去作弄他,谁知不打不相识,那男孩就是易岚。”
易楚原不知有这段奇遇,听后也觉的是缘分,“原不知你是那样顽皮的人呢。”
良辰闻此,淡淡的笑了笑,“少不更事,有些顽劣罢了。其实那时吓完易岚之后,我便后悔了,因为那时易岚的眼睛已经哭肿的睁不开了,到底是我错怪了他。”
“沈氏安葬之后,岚弟还得慢慢恢复,母亲早逝,庶母对岚弟也冷淡,到底还要指望你与二姐好好劝劝他。”
“我又有什么本事,到底还要自个想开才是呢。”
傍晚的时候,苏缇没说一声,便领着梳云离开了。公主信不过旁人,便叫易婉过来帮着照看慕凡。
夜色已深,公主怕夜路不好走,便叫易婉回去歇下了。
夜里风大,刚走了不远,灯笼就熄了,洛水见此,只叫易婉在这里暂等,自个忙着回去不远的锦华园再要个灯笼来。
易婉百无聊赖,便在廊上随意走走,见远处假山后头有火光,便走过去瞧。
还未走到近前,易婉就见一人蹲在地上烧纸钱,易婉不知是谁,竟天大的胆子,敢在府里如此,便又往前挪了几步,一眼便认出那人不是旁人,正是顾怀青。
顾怀青也发觉有人站在身后,回身一看,正是自个这时最不愿见到的人。
☆、第三百零二章无妄之灾
易婉瞧了顾怀青一眼,本想一言不发的离开,可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便冷着一张脸,数落说:“管家当真是爱人心切,琉璃还未下葬,便急着在这里给烧纸钱了。”
顾怀青闻此,将手中最后一叠纸化在盆中,才拍了拍手上沾的灰尘,起了身,“夜里风凉,大小姐还是赶紧回去吧。”
易婉听顾怀青口气冷淡,心里十分委屈,抿着嘴巴,盯着顾怀青不说话。
顾怀青见易婉如此,也是心疼,便走到易婉跟前,想要抱抱她,谁知易婉却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顾怀青一时没个准备,险些跌倒在地。
“原不知管家竟是如此轻薄之人,一个琉璃已死,不是还有个梧桐吗?只怪我有眼无珠,一番痴心,当真是错付了。”易婉说着死死的盯着顾怀青腰间的香囊,面露鄙夷之色。
顾怀青闻此,打心底里泛凉,原以为易婉只是一时意气,才与他别捏,没成想是真起了疑。这些日子以来的浓情蜜意,便在这冷冰冰的目光中烟消云散了。
“不是大小姐有眼无珠,是我痴心妄想,高攀了您。”顾怀青此话一出,易婉忽然有些恍惚,灵魂抽离了似的疼,本要垂泪,却强忍着不掉下来。
我对怀青确实是一片真心,怎奈何一念之差,将我俩的将来生生的断了——
易婉寻思着,只觉的腹痛难忍,想着腹中的孩子已经快三个月。眼见就要显怀了,到底何去何从,却没个头绪。
顾怀青虽觉自己方才的口气重了些,确实发自肺腑之言。开始便是自己痴心妄想,高攀了易婉,怎奈何身份微贱。不但不能许她个细水长流的未来,连最起码的正大光明也给不了。这一切从开始便是错的。与其苦苦纠缠,倒不如放易婉个自由,将来再嫁朱户人家也就圆满了。
两人只这么站着,心中思虑万千,都清楚今日便是个了断,可毕竟相爱过。怎忍心在最后的时候再彼此伤害。便没有人先开口说那句话。
就在这时,淑颖提着个灯笼行色匆匆的打东边过来,似是早就知道他俩在这里。上前便挽了易婉的手臂说:“夜里风凉,怎站在这里——顾管家也在呢。”淑颖说着,瞧了底下的火盆一眼。“管家知道咱们府上不许下人私烧冥纸,咱们瞧见不要紧,若是叫公主知道了,怕是不好,你赶紧将东西收拾了回去吧。”
当着段夫人的面,顾怀青自知不便多言,忙应了下来,俯身收拾好东西,便匆匆离开了。
眼见顾怀青走了。易婉有些怅然若失,便问道:“姐姐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这刚回府便去锦华园回话,刚出门就见洛水提着个坏了的灯笼进门。我寻思着你一个人在廊上,便想找你单独说说话,就吩咐洛水去办了别的差事,这刚走过来。就瞧见你俩。”
易婉闻此,也未说什么,只微微有些愣神。
“府上人多,这儿人来人往,到底不是个说话的地方,怎么就在这里僵持下来了,可不怕叫旁人瞧见。”
易婉到如今也没什么心思解释,只说:“我俩到如今也算是有了个了断,往后再无牵扯,姐姐也不必为我挂心了。”
易婉听了这话,依旧是不放心,单瞧易婉的神情,便知她并未放下,只是事到如今,唯有忍下这份辛酸,才能开始新的生活,痛便任她痛去吧。
易婉寻思着,也不想再提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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