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姐姐,你终于来看我了,他们说你死了,我不信,婉姐姐,婉姐姐——”
良辰扶着陶昭仪,想着昭仪娘娘确实病的不轻,竟将她错认成易婉姐了。
良辰正寻思着,陶昭仪猛然跪倒在地,抓着良辰的裙摆,哭诉说:“姐姐,都是我不好,当年若不是我在姐姐的膳食里下药,姐姐也不会因病错失了入宫的机会。是我糊涂,是我自私,来顶了姐姐的恩宠。”
良辰闻此,十分讶然,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月嫦也是个机灵的,忙掩饰说,“我们娘娘病糊涂了,尽说些胡话,少夫人莫要当真了。”月嫦说着,赶紧俯身要将陶昭仪扶起来。
陶昭仪却执意跪在良辰身前,痛哭哽咽,“我的勋儿也是被人下药害死的,我的勋儿,勋儿,报应,报应,这是报应——”陶昭仪说着,忽然歪倒在地,昏厥了过去。
到此,良辰才回过神来,望着躺倒在地的陶昭仪,身子颤抖不止。
☆、第三百二十八章改朝换代
良辰半晌才缓过神来,忙俯身帮着月嫦等人将陶昭仪搀扶起来。
月嫦这会儿脸色出奇的难看,赶紧唤人进屋将陶昭仪扶进了内室去。
良辰见这情形,也十分心急,便要随众人一同进屋去。这还未迈出去步子,月嫦便将良辰拦下,小声说:“少夫人留步,可否借一步说话。”
良辰见月嫦蹙着眉,一副紧张的模样,便轻点了下头,随月嫦移步去了偏屋。
良辰进屋,还未站定,月嫦就跪伏在良辰跟前,着实吓了良辰一跳,良辰不明就里,正要问,月嫦却先说,“奴婢知道少夫人与陶家大小姐向来亲厚,方才娘娘的话只是疯言,您听过之后,便忘了去吧,万万不要再与旁人说了。”
良辰听了这话,不禁抿起嘴巴,低头审视跟前这回话都不敢抬头的宫婢,若昭仪娘娘方才说的真是疯言,这丫头怎会如此紧张,忙着过来辩解,分明是此地无银,依此看来,昭仪娘娘方才的话到真有九分的可信了。
良辰寻思着,也没吭气,只低头瞧着月嫦,觉的这丫头未免太自作聪明。方才进了晏华宫就觉的这宫里的宫人一个个惊弓之鸟似的,完全不比从前那样井然有序,看来主子出事,这群宫人已经乱了阵脚,这事好在是叫她撞见了,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发现其中隐情,不光是昭仪娘娘,整个陶家都是要受牵连的。
良辰越想,心里越不安,忙俯身拉了月嫦起来。“我与昭仪娘娘是一家人,又有什么过错是不能原谅的,你知道昭仪娘娘是皇上心尖子上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况且月嫦你是昭仪娘娘身边管事的大宫女。若是娘娘出了事,你自然逃不了干系。”
月嫦闻此,诚惶诚恐,忙应道:“奴婢愚笨,还请少夫人赐教。”
“你若是愚笨,这世上怕是再没聪慧之人了。”良辰说着,淡淡的笑了笑,“昭仪娘娘病中,需要静养。一切请安探病一并驳了回去,叫昭仪娘娘慢慢恢复元气,不叫别有用心之人有机可乘。”
月嫦听了这话。忙点了点头,心中似乎还有疑虑。
良辰见此,怎能叫月嫦有所动摇,忙说:“我与昭仪娘娘是至亲,自然是荣辱与共,咱们都是一样的。”良辰说着,握了握月嫦的手,心中还是十分忧虑。
回府的路上,良辰一直忧心忡忡的样子,沁怡公主见了。叹了口气说,“原以为易娴是咱们府上最有福气的,没成想盛极必衰,荣宠到此也就尽了。”
良辰闻此,自然明白沁怡公主的意思。便应道:“昭仪娘娘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听晏华宫的人说,对于这病。太医也没什么好的法子,只能慢慢养着。许是还有恢复的一天。”
听了这话,沁怡公主微微扬了扬唇角,轻声念叨说,“没用了,即便她这会儿好了,怕是也没用了。”
良辰闻此,甚为疑惑,不禁抬眼望着公主,却见沁怡公主的眼角似是有泪,忙问道,“您这是怎么了?”
沁怡公主自知失仪,忙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滴,“父皇病重,怕是熬不过这个月了。”
良辰一听这话,有些讶然,想当今圣上今年不过四十七岁,正直壮年,怎么会忽然病重垂危,这——
“父皇这些年来看似康健,可年轻时在外争战落下的病根却时常发作,年轻时伤了元气,年岁越长,虚亏越甚。你也知我皇室这一脉本就人丁单薄,父皇老来得子,自然是得意至极。如今皇弟未满一岁就夭折,他的痛想想也是锥心刺骨的,身子怎能不垮。”
良辰听公主所言,是在说一个战功赫赫威名远扬的君王,也是在说她自己的父亲,除了唏嘘也剩下惋惜了。作为一个女儿,作为一朝公主,沁怡公主这会儿心里该是多难过。
良辰见此,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将手抚在沁怡公主的手上,算是安慰了。
沁怡公主即便是在良辰跟前,也不愿表现出太多脆弱,忙换了神情,十分平和的与良辰说,“想想父皇这一走,公中无所出的妃嫔便要迁出宫去,为父皇终生守灵了。易娴如今这个样子,真是——”
良辰听了这话,也十分揪心,人间世事无常,后宫佳丽,都是钟灵毓秀之辈,大多都是正值妙龄的官宦人家的小姐,即便是长者也不过三十几岁,皇上这一去,往日所有荣耀与恩宠都变成了过眼云烟,原以为完满的下半生,便要葬送在那冰冷的地宫里。
良辰想着,到觉的陶昭仪并不亏欠婉姐姐,都是苦命的姐妹,同病相怜,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亏欠的了。
良辰寻思着,想着还有安昭媛那一厢,忙问道:“昭媛娘娘她——”
“母妃与二哥情谊深厚,二哥先前也与我说过,他登基之后会尊母妃为太后,母妃熬了这些年,总算是扬眉吐气,苦尽甘来了。”
瑾王爷能当皇上,良辰自然是高兴的,可是昭仪娘娘要何去何从,还是叫人揪心不已。
沁怡公主自然明白良辰的心思,便说:“易娴是自家人,勋儿夭折,她也深受委屈,怎么也算是有生养的妃嫔,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自会向皇兄请旨,将她留在宫里照顾。”
良辰闻此,才稍稍安了心,只盼着昭媛娘娘能尽快恢复神智,一切平安。
尚氏身子一直不好,即便请了太医来瞧,也未见好转。良辰不明白太医的意思,公主却看得清楚,看来尚氏是挺不到下个季节了。
噩耗在二月底传来,皇上驾崩,举国默哀,沁怡公主和易卿第一时间赶回宫里奔丧,府里的大小事情便又都落到了良辰的身上。
若只是家事,倒也不难,难就难在顾着家事之余还要照看慕凡和慕荣那两个孩子。
如今这两个孩子都已经满了周岁,能说能闹,正是顽皮的时候,良辰自个自然看不过来,却也不放心交给他人,只叫奶娘抱着,时时跟在她的身边,才算安心。
淑颖偶尔也会过来看看这两个孩子,不过每次都是坐坐就走。
良辰也不勉强,只盼着淑颖姐能自在些,旁的也不再期盼了。
先皇去世四十九日之后,新皇登基,尊先皇遗妃安昭媛为太后,嫡妃司徒氏为皇后,侧妃安氏为惠妃,侧妃王氏为昭仪,侧妃梁氏为淑仪,侧妃江氏为修仪,侍妾孟氏为贵嫔。
良辰得知澄儿被封为惠妃,也算是这几个月来听到最叫人欢喜的消息了。原非池中之物,有今日的荣宠也是意料之中的。如今澄儿不单是惠妃,也有太后侄女这样的门第,往后在宫中也不会被人轻贱,这才算是真正的苦尽甘来。
顾尧得了这消息,也替澄儿高兴,可是笑着笑着便哭了,爱人之心大多如此,怎奈何命运不济,实在是情深缘浅,叫人唏嘘。
皇上刚登基,朝政繁忙,很多事情也顾不上,好不容易得了闲,便接易楚和良辰入宫,商议要给良辰一个公主的位份。
良辰知道,若是有这样一个贵重的身份压着,往后走到哪里,也会顾忌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处处小心,倒不如一介平民轻松安乐。这公主的身份和荣耀虽然十分诱人,可自个确实不是做公主的料,如若非要应下这公主的身份,也只会给皇室丢脸,要这些虚名又有何意义。所以良辰与易楚商议过后,还是婉拒了皇上的好意。
全南瑾原也猜到良辰会如此,也未强求,毕竟这朝中谁人不知陶家二少夫人是当今皇上的义妹,自然不敢欺负了她去。
天气渐渐转暖,已是人间四月天。易卿和易楚准备妥当之后,便要出发去岭南了。
良辰特地去泰常寺给大哥和易楚各求了个平安符,叫他俩带在身上,如若方便,一定要隔些日子便叫人送家书回来。
自打成婚之后,易楚就没与良辰分开过,心里自然是千百个不放心,眼见出发在即,担忧也与日俱增。
易卿这几日也加紧将铺子里的生意慢慢交给易岚打理,沁怡公主和良辰再能干也到底是女人家,管理家事无可厚非,铺子里抛头露面的事,还是要交给男人来张罗。
易卿和易楚在一个清晨出发去了岭南。
良辰原是只在门口送的,却一心想与易楚再多说说话,便吩咐准备了马车,将大哥和易楚送去了城外,只等车队消失在官道的尽头,良辰才吩咐马车回府。
眼见易楚离府已经十日,良辰每日都会在后院栽下一株花,只等易楚回来时,便可见满园盛放的花朵。
春暖花开之时,正是圣都之中达官贵人们踏春聚会之时,沁怡公主如此炙手可热,应酬自然就多了起来,常常一连几日都不在府上,府上人少,事也少,良辰也乐得清闲。
这日良辰午睡刚起,青鸾便进屋回禀说,门外有人求见。
良辰见青鸾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只觉的奇怪,忙叫她将人领进来。
青鸾得令,赶紧将那人领进屋来。
良辰见是个男子,还未看清来人的长相,那人便跪伏在了地上。
良辰见这人的身形有些眼熟,便问了句,“阁下是——”
那人闻此,才抬了头,泪眼汪汪的望着良辰。
“蒋修?”良辰见是他,心里更加疑惑,“你不是跟着两位少爷去了岭南,怎么自个先回来了——”良辰说着,只觉不妙,立刻从软榻上起了身,“是不是少爷出事了,是不是?”
第三百二十九章生死未卜
蒋修见少夫人如此,忙叩了头,哭诉道,“小的没用,没能护好少爷,小的该死——”
良辰听了这话,只觉头晕目眩,险些栽倒过去,好不容易定下神来,忙上前扯了蒋修起来,“话没说完,你快说,少爷到底怎么,你说啊。”
“渡江的船刚离开码头,便遇上了急流,船板忽然散开,偌大的船,瞬间便被打沉,小不熟识水性,自保之余只能救下大少爷,二少爷他,他——”
“他怎么了?”良辰说着已经红了眼,紧紧咬着下唇,身子不住的颤抖。
青鸾见此,赶紧上前要劝,却被良辰一把推开。良辰依旧死死的抓着蒋修的衣裳,厉声问道:“我问你二少爷到底怎么,你快说!”
“二少爷,二少爷他被急流冲走了——”
良辰闻此,蓦地松开了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进了里屋去,一会儿便背着包袱出来了。
青氏姐妹看出少夫人的意图,只怕不拦着要出事,便赶紧叫申儿去请公主,两人硬是堵着门口,不叫良辰出去。
良辰这会儿没心思与这两个丫头磨耗,只冷冷的放下一句,“若是拦我,便是叫我死。”说完,便推开两人,径自往门外走去。
青氏姐妹怎放心少夫人一个人离府,却也不敢再劝,便紧紧的跟在良辰身后看护着。
良辰一路走到正门,吩咐护院给备下马车,护院原也听到了些风声,又见少夫人背着行囊,自然不敢贸然行事,便有意拖延着,叫人悄悄的去公主处回话。
良辰等了半晌,见马车还没来,心里十分焦灼,见着门口栏前栓了一匹马,也顾不得旁的,便上前解开了缰绳,要上马离开。
青氏姐妹见此,再也站不住了,赶忙上前拦了良辰劝道,“少夫人使不得,事情到底还未弄清楚,可不能冲动。”
良辰这会儿也顾不得旁的,只冷冰冰的说,“你们若还念着咱们这些年来的情谊,便不要拦我,若是硬要留我,倒不如叫我死了痛快。”良辰说着用肘别开了青鸾和青鸢,抓着马鞍和马缰就要上马。
府上的小厮和护院看着也不敢贸然上前阻拦,只能跟着干着急。
良辰这会儿已经精神恍惚,扶着马鞍却使不上力气,正纠结,沁怡公主正赶到,四下瞧了瞧,低声与良辰说,“快别闹了,有话咱们回屋说去。”沁怡公主说着,便上前握了良辰的腕子,要将她带回去。
良辰见此,忙往后退,谁知公主的力气奇大,自个怎么也拧不过,无奈之下,只能说:“嫂子,易楚如今生死未卜,你叫我心里怎能安稳,若是他没了,我自然是随他去了,若是他如今身陷囹圄,我怎么也要找到他才行。”
沁怡公主闻此,回身便拧了良辰一下,“这话该是从你口里说出来的,什么随楚弟去了,你倒是真想叫咱们陶府家破人亡。”沁怡公主说着,眼中也闪着泪光,就这么与良辰僵持了半晌,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说,“你大哥如今也离乡背井的在江边小镇上养病,我心里也是惦记牵挂,可眼下,我还有整个家要操持料理,怎能那么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蒋修打临江小镇回来,最快也要三日,楚弟如今许是已经找到了。我信楚弟吉人自有天相,你也得信他才是。”
良辰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俯身蹲在地上,低头抽泣起来,沁怡公主心里清楚,蒋修耽误了这么久才回府禀告此事,易卿那边许是真没法子隐瞒才会如此,楚弟必是凶多吉少了。
沁怡公主瞧着缩在地上痛哭的良辰,心揪的生疼。良辰与楚弟情深义重,若是楚弟真有个好歹,良辰怎愿独活,老天作弄,这到底该如何是好。
沁怡公主心下也没了法子,只等良辰哭累了,才叫青氏姐妹给扶回了静园,千叮咛万嘱咐,良辰身边一定要时刻有人看护着,剪子锥子都要收好,碗碟一律用银质或玉质,总之能想到的地方,便都吩咐了下去。
另外沁怡公主又从锦华园调了些人手过去,务必要护良辰周全才是。
良辰回了静园,一直坐在榻上发呆,青鸾守在一旁,看着都心疼,忙劝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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