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这丧夫回府的新寡又有何脸面去呢,想着良辰你既然来了,也是不情愿去的,不去也罢。”
良辰见易婉微皱着眉,一脸的惆怅,不禁安慰道:“姐姐别怪我说话不规矩,只是姐姐风华正茂,又生的如此标致,难道真的想在这府中孤独终老吗?难道就不想再觅一份真情,与良人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易婉听了良辰这话,不但没有好些,反而更加难受了,只应道:“妹妹真的这么想?可是寡妇再嫁,可是会让人耻笑的。更可况真心人难寻,怎会像说的这么容易呢。”
良辰听易婉这口气,心里还是有一份期冀未灭的,于是回道:“良辰不明白那些大道理,只知道日子是自己过的舒服就好,可不是过给旁人看的。只要自个过的舒心,大可不必在乎旁人的眼光。若是都跟姐姐一般隐忍委屈,良辰这会儿又怎么可能会嫁给易楚为妻呢?想来我可是名动京城的不祥之人,还未进庞府就克死了他家少爷呢。”良辰说着,颇为自嘲的笑笑,已然将往事都想开了。
易婉见良辰如此神情,却觉自个没有良辰那般豁达,只是对于那种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美好生活的向往,绝对不亚于任何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可是眼下的自己,却再也没有那追寻的勇气了。
易婉想着,不禁拉过良辰的手柔声说:“再过不到一月,妹妹就要与易楚成亲了,好日子马上就要开始了,可不比我。眼看着都要做新娘子的人了,过去的伤心事可别想了。”
良辰闻此,也应道:“那姐姐也要答应我,若是真的遇上了那知心人,可别为了这教条规矩抹杀了那份情谊,否则必定抱憾终生。”
易婉听了这话,心里也坦然了不少,脸上也有了笑容,便点头应下了。
易婉正寻思着,猛然望着良辰颈上的红玉锁,于是一脸惊喜的问道:“这红玉锁可是易楚赠与妹妹的?”
良辰闻此,低头望了望颈上的红玉锁,淡淡的笑了笑,轻点了下头。
易婉见此,不禁笑了笑说:“妹妹是觉的这玉锁眼熟吧。可是与你原来的白玉锁是一模一样的呢。”
良辰听了这话,心中早有疑惑,听易婉先提出来了,也就问道:“姐姐可知这一对玉锁有何典故,为何一只在我这边,一只在易楚手里。”
易婉早就想与良辰说这事,赶巧今日提起,便回道:“原先就想与妹妹说这锁的来由,只是没机会。今日得了闲,便给妹妹讲讲。”易婉说着,不禁坐直了身子,寻思了一下,便开口讲到:“妹妹大抵知道,令尊与家父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听我娘说,十几年前我爹偶然得了一块宝玉,一边血红一边雪白,甚是奇异。经逸云大师瞧过,说是块灵玉,只是要将这玉石一分为二,各自雕琢,配上不同的人,才可得其妙用。那时易楚那孩子还小,身子又弱,于是爹爹就找来了精巧的工匠将那玉石一分为二,各自雕琢成了一红一白两把玉锁。正取了鸿运当头之意,将那红玉锁给了易楚。至于另一只白玉锁,我也是头一次见到妹妹时,才知道是爹赠与令尊了。”
良辰听了易婉的讲述,只觉的一切都是那么神奇,那么的妙不可言。
原来我与陶家,与易楚的缘分早在十几年前就定下了,如今见着两只玉锁也有重逢的一天,还真是庆幸,即便是先前受了再多的委屈和苦楚,也都是值得了。
只是我的那把白玉锁眼下在易岚手中,虽不能与易楚凑成一对,那也是天意。毕竟我儿时的一个玩笑,害的易岚遭受多年梦魇之苦,就让那玉锁伴在易岚身边,保他平安康祥,夜里安眠吧。
良辰寻思着,便望着易婉说:“听了姐姐的话,我这心里可是欢喜,实在没想到这两只玉锁能牵出咱们两家这样的缘分,想着也觉的欣慰,倒觉得自个不再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孤女,可是落叶归根了。”
易婉闻此,心中也颇有感慨,随即应道:“只可惜妹妹的白玉锁还被易岚那不知趣的小子霸占着,若是妹妹不好意思去要,我便替你出头讨回来。正好与易楚凑的那个凑成一对,那才真是一双璧人呢。”
良辰听了这话,赶忙拦着说:“姐姐不要去为难易岚,想着易岚多年梦魇却是我年少无知犯下的错误,眼下易岚好歹借着这白玉锁得以安眠,若是要回来,怕是又要睡不安稳了。”
易婉听良辰说的有道理,但依旧觉的不妥,正要再劝劝,良辰便又接着说:“这物件是死的,人是活的,要说这锁凑不凑成一对也是无妨,最主要是这人心。断不能因为这些讲究让人受了委屈。所以这玉锁的事情,姐姐也不用与旁人提起,更不要问易岚讨回来。就全当是我这个嫂子对小叔的关怀好了。”
易婉闻此,也无话可说,只能点头应下,也难得良辰有这份心意,心中也是欣慰不已。
☆、第七十五章愿得一心人
良辰只记挂着易楚,所以只在景馨园稍作停留就领着映兰走了。
见着小雨还淅淅沥沥的下着,良辰到不觉的厌烦。
比起艳阳高照的明媚日子,这样下着小雨的天气更加喜人。
映兰见良辰步子迈得快,就连裙摆拖在地上,都没发觉,不由的上前,帮良辰扯起裙角,调笑道:“往日见着姑娘都是慢条斯理的样子,想着就算是天下掉金子也是不急的。如今为了早些见着少爷,走的倒是健步如飞的,可是看出咱们少爷在姑娘心中可比金子还要金贵些呢。”
良辰闻此,转手将手中的伞一转,伞面上的雨水便顺势向映兰溅去,映兰来不及躲闪,被溅了一脸的雨水。
“怎么,还敢不敢油嘴滑舌了?再多嘴,我可就将伞收回来了。”良辰说着,又闪身上前,要夺映兰手中的伞。
映兰见良辰是要恼了,也不敢造次,只得求饶说:“好了好了,是奴婢多嘴,往后心里明白就好,嘴上可不敢说了。”
良辰闻此,瞥了映兰一眼,倒不知该怎么修理这丫头了,于是只好作罢,没好气的吩咐映兰跟上,可不愿再与这丫环斗嘴了。
良辰刚入前院的小园子,便远远的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良辰寻味来到小亭,见易楚独坐在小亭中煮茶。
烟雨蒙蒙的日子,精致华丽的小亭,身着白衣的绝美男子,烹茶调香。何等的唯美。
良辰站在远处,望着这画面,看呆了。倒是映兰不合时宜的在一边“啧啧”称赞道:“咱们陶家的男子个个都是尤物。只可惜二少爷生的再好在我眼里也还是不及三少爷好看的。”
良辰听了这话,这才回过神来,回身打趣道:“先前是谁说不再喜欢三少爷了,如今却称赞有加,连尤物这样的艳词都用上了,还真是没羞。”
映兰闻此,顿时不好意思起来,见良辰只顾笑她,好不容易才定神解释说:“我先前是说不再缠着三少爷,可没说不再爱慕。姑娘话只听了一半,就乱说,分明就是欺负我。”
良辰瞧着这平日里没羞没臊的丫环总算是害羞起来,更来了兴致,于是接着笑道:“若不是你家三少爷去铺子帮忙,不在府里,我可就真的过去将他请过来作陪,也好圆你这倾慕者的心愿呢。”
映兰知道自个说不过良辰,于是赶忙上前几步,挥手对亭中的易楚招手呼喊道:“少爷,我们姑娘来了。”
易楚闻此,抬头望向这边,见真是良辰,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招手示意良辰过来。
良辰见了,也忘了映兰这一茬,便快步往亭子走去。
映兰好歹脱了身,怕一会儿良辰还会纠结,于是对良辰说:“姑娘只管去跟少爷喝茶说话,我在这外院转转,有何事尽管喊我就是了。”
良辰听了这话,一脸玩味的望着映兰,并没有答应。
映兰见良辰这神情,也只好服软说:“姑娘就饶了我吧,往后我必定恪守本分,再也不敢油嘴滑舌,惹您不高兴了。”
良辰闻此,这才笑了笑应道:“这还差不多,不过这下雨天凉,你就别在外头瞎转了,回去玉烟阁歇着吧,这边有我照顾,不打紧的。”
映兰见终于可以脱身,满口的答应,便乐呵呵的出了小院。
眼见良辰合伞进了亭里,易楚只扬了扬下巴说:“凳上凉,我差人给你铺了几层垫子,赶紧坐下,尝尝我煮的新茶。”易楚说着给良辰盛了一碗茶,递到了跟前,神情平淡而温和。
良辰瞧着茶碗中澄澈的茶汤,再看着茶色,就断定是好茶,于是应道:“方才刚进了院子,就闻着这茶香,沁人心脾,可是许久没闻到这么浓郁清甜的茶香了。”
易楚闻此,也给自己盛了一碗茶说:“许久不曾煮茶,也是无人为伴,只是正直盛夏,若不是赶上了这天气,怕是也没心思喝这热茶。若是你喜欢,只待秋冬,咱们便可天天煮来喝了。”
良辰点头应下,望着身前的茶碗正准备端起饮用,易楚却伸手拉过良辰的右手说:“今早见你没提,也就没问你的手伤,瞧着手还有些肿,可还疼的厉害?”
良辰见易楚紧握着自己的手,还是忍不住有些害羞,只应道:“今儿一早起来就不疼了,只是还肿些,若是你不提我早就想不起来了。也难得你记挂着。既见着没事,可就别放在心上了。”
易楚说着,慢慢松开了良辰的手说:“如此甚好,只是这茶刚煮好,烫的很,等凉了再尝,否则再伤着了,可怎么是好。”
良辰眼瞅着易楚对她的事,事事上心,到想着这人心都是肉长的,自己一心对易楚好,如今换得他的关怀,也不枉费了她这一番心思。倒也没什么公平不公平,值得不值得之说,只是有心人的将心比心罢了。
良辰闻此,望着亭外的小雨,轻声问道:“今日猛然想起,再不到一月就是你我大婚的日子,这婚期近在眼前,你可后悔了?”
易楚听了这话,不禁抬眼盯着良辰,微微皱了皱眉,却又慢慢舒展开来,不禁回问道:“良辰你呢,可有后悔?”
“不曾后悔。”易楚话音刚落,良辰就应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对易楚一心,也愿意等着易楚对我一心,无论多久,我都等。”
回玉烟阁之后,良辰便遣人去苏府回话说身子不适,将苏缇的邀请给回绝了。苏府那边也再没人来传信,这园游会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自从那日易楚说了重话,梧桐也是连着三日没见着人了,良辰私下里去刘氏那里安抚,刘氏也只抹着泪说梧桐是个倔脾气,除非自个想开,否则谁说也没用。
良辰无奈,想着最多半月,梧桐也该消气了,也就没再理会了。
又隔了几日,眼见着天晴了,地也干了,易楚便安排了马车说是要领着良辰出门转转,顺便为她置办些东西,当是新婚的礼物。
良辰本不想易楚破费,但想着易楚愿意出门逛逛也是件好事。
易卿和易婉那边听闻易楚想出门也是高兴的,自然是支持,于是也安排了不少人随行。
用过午膳之后,易楚和良辰只领着映兰这一个近身侍婢,又捎带着一队护卫便出了陶府。
映兰坐在宽敞的马车中,极是兴奋,不禁扯着良辰的手臂说:“先前也与二小姐乘马车出过陶府几次,可从未这么风光过,瞧着这路人羡艳的样子,我这脸上可是有光了。”
良辰闻此,温和的笑笑说:“就你这小嘴会说。”良辰虽然口上这么说,但是心里也是极兴奋的,也是从未这么风光的出门去。
易楚见着良辰脸上一直扬着笑,心里也跟着高兴,又忆起那日良辰在亭中念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时的模样,心里何尝不是应着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只是心里依旧是有些事情放不下,真要做良辰心中的一心人,怕是还要再过些时日了。
易楚与良辰这次出门也是去了不少地方。每到一处,易楚只要见着良辰的眼睛在何物上停留便吩咐买下送去府里。甚至良辰无意间夸那店里的丫环懂事乖巧,易楚竟也下令要将那丫头买回府里伺候。还好映兰跳出来绞尽脑汁的阻拦,易楚这才作罢。
良辰这一下午深感易楚的宠爱,只想着若这份情谊是发自内心的疼惜,并不是因为歉疚的补偿,这心里会更暖些吧。
良辰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也忍不住忆起那日亭中的场景。
那日她忍不住道出心中暗藏已久的期盼,但易楚却只是安静的望着她,并没有说话。
想来也该认命,并不期盼易楚可以那么快就倾心相对。
马车驶至圣都最繁华的大街,映兰和良辰正高高兴兴的透过帘子向外张望,正在兴头上,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
这时,只听一位护卫扣着马车门说:“回少爷,少夫人的话,前头是苏府苏小姐的轿子,见着咱们的马车,特意过来见礼了。”那护卫的话音刚落,便听见苏缇清亮的声音喊道:“良辰姐姐,是良辰姐姐在马车里吗?”苏缇喊着,马车门就被猛然拉开,便见苏缇一身粉衣,笑的明媚,竟连马蹬都没踩,就三下五除二的自个爬上了马车来。
苏缇好不容易站稳,见着易楚也在,稍稍犹豫了一下,才问道:“这是楚哥哥吧,可是好些时候不见了。如今一见,可是认不出来了。”
易楚闻此,只是点了下头,脸色有些难看,显然是对苏缇径自爬上马车的莽撞之举很是不悦。
映兰就更不用说了,也是一脸嫌弃的别过脸去,不愿看她。
良辰见马车里气氛尴尬,好不容易挤出了一丝笑容来说:“没想到能在这里撞见苏妹妹,可是好巧啊。”
苏缇闻此,十分亲热的拉过良辰的手说:“好些日子没见良辰姐姐,可是想坏了。只是当日我办园游会,本就是想与姐姐您聚聚,可姐姐却称病没有赴约,如今身子可是大好了。”
良辰听这话,只觉的对不住苏缇,于是只能应道:“有劳苏妹妹记挂,眼下已经好全了。”
苏缇闻此,可是高兴,于是赶忙拉着良辰跟易楚说:“今儿个难得能在街上遇见良辰姐姐和楚哥哥,可是愿意去我们家新开的酒楼坐坐?”
易楚听了这话,便一口回绝道:“今日出门一整日了,身子也是乏了,还是改日吧。”
苏缇听了这话,望着良辰,怯生生的样子,瞧着都觉的委屈。
良辰知道易楚是在为她解围,但是方才那口气确实重了些,于是应道:“你别急,我去坐坐就是了。”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