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倒也好。”沁怡公主说着,拿起软枕边上的翡翠念珠把玩起来,“不用说这府里。就连那宫里也都有多少双眼睛巴巴的盯着我这肚子呢。”沁怡公主说着冷笑一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要说这府里盯着的人良辰倒也还能想到是谁,可这宫里的事,良辰却一无所知,既不能为公主解忧,也不便多言过问,再三思量,也只能安抚说:“公主如今有孕,已经是大喜,婕妤娘娘得以晋封,可是双喜临门了,公主有福,这孩子有皇上娘娘念着,有公主和大哥疼着,一出生便也似公主是个有福的,良辰有幸能成为他的婶婶,也是好生欢喜,必定帮着公主好好疼惜她才是。”
沁怡公主听着这话,心里也舒服了不少,便握了良辰的手一下轻声说:“还是你会哄我,这阖府上下,只有你说的话我最爱听。”说完抬手抚上良辰的发髻说:“知道你素日喜欢戴简单样式的步摇,这会儿见你戴上,想着我也是选对了。这海棠红的簪子正衬你,我这里还有一副合欢花的步摇,做工精细之极,正是你这样的年纪喜欢的款式,一会儿我就吩咐含贞找了给你送去。”
良辰见公主又要赏东西,自然不敢收,赶忙推辞说:“公主赏的东西已经够多了,我即便是每日换一副也要个把月才能戴完,收着藏了灰也倒可惜了,倒不如赏给其他适合的人呢。”
“竟说些傻话。”沁怡公主说着,笑了笑,“人家旁人得了赏,都是感恩戴德,说好些吉祥话哄我高兴,巴望着多求些。只有你,总说不要,难不成是嫌我赏你的不够好吗?”
“公主又笑话我。”良辰说着也卸下了防备,瘪着嘴巴,十分委屈的说:“公主赏的东西哪有不好的,只是怕公主把好的都给我送来,让旁人知道,难免生了怨气。”
“我就是要让他们都知道,我最疼的是你。我身为公主,若是器重谁还要避忌着旁人,这个家我可是白当了。往后我赏你的,你尽管用着,若是谁敢背后嚼舌根,我便剪了他的舌头给你出气。”
良辰不知公主这话到底是有几分真心,但宁愿相信这人心是向善的,只轻声应道:“公主安胎要紧,自不必为我担心,只是方才含贞送了中秋晚宴的单子来,我瞧了瞧,觉的也周全,想着若是公主觉的好,便送去给顾怀青准备了。”
沁怡公主听良辰既都说到了这里,便应下了说:“那就吩咐下去就是了。眼下你也好了,这家还是要你来学着管,若是什么不懂了就来院子里问我,旁的事只叫顾怀青办就好,他虽然年纪小,但也是个有心思的,这府里上下他打理的也还不错。来日等我诞下了孩子,得了闲也给他找个正经人家的小姐,算是恩赏了,想着若是成家之后,人也该更稳重妥贴些。”
良辰一听公主要给顾怀青说亲,心里也是急,想着这会儿婉姐姐与顾管家情意正浓,虽然也谈不上将来,可若是要这么硬生生的给拆散了,也是可惜。寻思着若是顾怀青真被公主赐婚成亲了,与新娘子同住府中,夫唱妇随,要婉姐姐怎么过的好。
良辰越想越觉的不好,犹豫再三,才应道:“顾怀青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公主器重也是常情,只是那顾怀青年岁还小,过了年才十七,寻思着怎么也要过了十八再娶亲才合适。毕竟男子年岁轻,若是早沉溺于儿女之情,也少些管家的心思,对咱们陶家也不好啊。”
公主听良辰说的也在理,也未当回事,便答应说:“府里下人的事我也不愿分心过问,若是妹妹得闲,留意着就好,大家闺秀攀不起,小家碧玉也不算高攀了。”
良辰闻此,这才安了心,想着事情还有转机,至少这会儿不用再为顾管家和婉姐姐的事再忧心了。
沁怡公主握着翡翠的念珠,有些困乏,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良辰见此,也觉的自个是该走了,于是起身说:“公主有孕,该好好养着,想着这时辰还早,您盖着毯子再眯会儿吧。”
沁怡公主见良辰要走,便招呼说:“我这还有一事,你仔细听着。”
良辰闻此,赶忙站定,应承说:“公主还有何吩咐?”
“想着我这几日身子乏累,也把沈氏入府问话的事给耽搁了,今日身子舒服了些,便打算后日让她过来。我知道你俩也算相熟,若是只我一个人在,也说不出什么好话,你便一同作陪就是。”
良辰早些时候就担心这事,如今公主既开了口,也不用自个费心思去说话,便答应说:“公主既吩咐,那到时候良辰一定早些过来,为公主分忧。”
沁怡公主眼下也了了一桩心事,望着良辰挥手说:“我这会儿乏了,瞧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良辰见此,俯身行了一礼,便退出了屋子。
良辰出了屋去,这才喘匀了气,猛然发觉自个的手心不知何时竟湿漉漉的,想着方才的事,也骂自个胆小,刚掏了帕子出来擦手,映兰便随含贞从后院出来了。
良辰这会儿也没心思再与含贞多言,只笑了笑便领映兰走了。这一路上生怕易楚等着心焦,脚步比平日里是要快了好些。
映兰跟着,也觉的脚脖子痛,赶紧拦着良辰说:“姑娘可是让蜂子蛰了,怎么跑的比兔子还快。”
良辰闻此,便驻了足,回身瞧着映兰说:“就你嘴会说,若是累了,只陪你慢点走就是。”
映兰见此,扬着笑,凑到良辰近前,小声说:“方才在锦华园听了个闲话,想说给姑娘听听。”
“闲话?公主院里当差的向来谨言慎行,嘴巴又紧的很,怎么能让你听了闲话去。”良辰说着白了映兰一眼,怪她多事。
映兰见良辰不信,赶忙应道:“姑娘还不知我的本事,旁敲侧击,自然能问出些端倪来。方才姑娘不是念着澄儿姑娘,可知澄儿姑娘如今在哪做什么呢?”
良辰一听,倒真是好奇,于是问道:“你倒是说说看,可不许胡乱编瞎话骗我。”
映兰见良辰不信,赶忙表决心说,“奴婢怎敢蒙骗姑娘,只听说公主忌惮四小姐得势,只怕圣宠不衰,位份恐超了婕妤娘娘,所以想要培养澄儿赶在两月后选秀入宫,分薄了四小姐的宠爱,好巩固自个在府里的地位。”
良辰闻此,只觉的事关重大,恐这事泄露出去,便叮嘱映兰说:“这事除了我,再不许与第三人说了。公主的事,咱们怎能做主,只当没听见好。”
☆、第一五三章风水轮流转
良辰听了映兰的话,仔细思量起来,步子自然也放慢了不少。回想澄儿入府那阵子,众人虽知她是公主的远房表亲,摸样标致可人,可出身微贱,连府里的奴仆尚且都不如。底下的丫环小子见公主轻贱她,自然也都不把她看在眼里,从来也未当成主子待过。
想来公主也是最要脸面之人,既对澄儿忌讳,如今又要重用,实在不合常理,况且二小姐易娴与公主如今也同属一家,实在不必暗中较劲,这映兰听来的闲话,还是有待考量啊。
良辰寻思着,正要拐进回廊,却听闻有人喊她,回身一望,竟是许久不见的梧桐。
映兰见此,赶忙扶了良辰的手臂说:“姑娘赶紧走,可别被她缠上。”
良辰这会儿心里也乱,却知不见才是这下下之策,毕竟同一个屋檐下,躲得了一日不见,也不可能一辈子不见。
良辰想着,低声嘱咐映兰说:“你若还想跟着我,就不准再多言,否则我这就打发你回去,往后出来再不带你了。”
映兰闻此,很是不服气,正要再说,梧桐已经走到了近前。
许久不见,梧桐倒也清减了不少,眉宇间也多了些祥和之气,但依旧穿着素净,瞧着也还是一标致的美人。
梧桐欠身给良辰行了一礼说:“奴婢给少夫人请安,原您事事如意,岁岁祥康。”
良辰闻此。也觉的梧桐嘴巴是学甜了,正要招呼她起来。映兰却低声讥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瞧那谄媚的样子,还不知存的什么坏心眼呢。”
梧桐听了这话,也不敢反驳,只俯身僵在那里不敢动弹。
良辰了解映兰的性子,是管不住她这张嘴巴的,于是也没理会,只吩咐了一句说:“听你母亲说你前些日子病了。这大病初愈,便不要行礼了,起身说话吧。”
梧桐闻此,这才起了身,抬眼望着良辰说:“梧桐原先轻狂不懂事,前些日子,鬼门关前走一趟。许多事情也想开了。只怪自个先前不懂事,给少夫人添了不少的麻烦,这会儿心里也不是滋味,便想过来给您当面赔礼。”
良辰听了这话,也未听进心里,只觉的梧桐如今放下身段与她交好,大抵都是为了重回易楚身边伺候。
良辰虽然不是个小气的女子。原先倒也还好。只是如今她已与易楚完婚,怎还容得下一个别有用心的女子侍奉在易楚身侧。况且梧桐不是寻常的丫环,是自小在易楚身边,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女子,作为易楚明媒正娶的妻室,也不得不防啊。
良辰寻思着,也不愿与她多言,只想打消她心里这念头。于是还算客气的应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也收下了。眼下玉烟阁里就你与你母亲二人守着,可要小心照看着,没有旁的事也别再出来了。毕竟人言可畏,我可不想你因先前的事被大少爷或公主厌弃,草草配了人家,耽误了你这一生啊。”
梧桐听良辰虽然是句句都为她着想,可也句句疏离,没等她提,便断了她重回易楚身边伺候的念头。
真是好决绝的一个毒妇啊。梧桐想着,难免心存怨念,不想良辰这样的女子竟也能在陶府得势,如今还协助公主当家,也不是一般聪慧机灵的人能做到的。眼下自个若是想再回楚少爷身边伺候,也不能再指望这不通情理的丫头,还是要想旁的办法了。
梧桐寻思着,也是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抬眼望着良辰,挑了挑眉说:“敢问少夫人,少爷在静园可住的惯,平日里可会念起玉烟阁的槐树槐花。记得我侍候在侧的时候,少爷夜夜都念着玉烟姑娘的名字,想着少爷是个长情的人,如今虽有旁人睡在枕边,但那份念着旧爱的心思,怕也是没变的。姑娘为人大方隐忍,可不要往心里去,多担待就是了。”
映兰听梧桐句句挑衅,心里很是不痛快,张口就要骂回去,良辰却轻拧了她一下,径自回道:“我自然不会往心里去,如今易楚每夜拥我入怀,携手睡去,早就没有梦魇,即便梦中呓语,也是念着我的名字,想着这世上最可怕的是时光,岁月流逝,时光荏苒,即便是心中还有印记,也是渐渐淡了,早就不同往昔刻骨铭心,玉烟如此,远不及玉烟的旁人怕是连那道痕迹都留不下了。”良辰说着,瞥了梧桐一眼,见梧桐依旧强颜欢笑,也不想再与她斗嘴,便吩咐说:“想着你到底是丫环的身份,原先遣去帮刘氏做活的两个粗使丫环也可调回来了。免得旁的丫环不服你,说我对你多有殊待,往后你与刘氏就好生看着玉烟阁的院子,旁人不会去打扰,你们没事也别出来,免得冲撞了主子不好。”良辰说完,吩咐映兰说:“你一会儿去玉烟阁,将申儿和宝雀领回来。”
映兰最喜欢干这营生,听良辰交由她干,自然很是得意,赶忙应下这事。
梧桐心里虽然气恼,但也清楚,这会儿是不能得罪良辰的,毕竟良辰得势,自个一个丫环是不能与她抗衡,只是风水轮流转,总有翻身报仇的一天。
良辰见梧桐不言语,想着也没趣,便吩咐了一句,“你退下吧。”便领着映兰离开了。
映兰刚搀着良辰拐过回廊,便难掩兴奋的握着良辰的腕子说:“姑娘方才可是做的漂亮,我这心里可是好久都没那么痛快了。”
良辰闻此,笑了笑应道:“我这心里也是痛快呢。先前顾忌着易楚的面子,不愿与梧桐太计较,眼下我既是易楚的妻室,怎能由着她在一旁作怪,扰了我的好日子。只是梧桐留在府里到底是个心思,等过些时日,我便让易楚做主,给她个归宿,这些日子也苛刻冷待着她,要她清楚,与其硬留在府里与我较劲,倒不如嫁出府去,过自个的舒心日子去。”
映兰见良辰终于想开,心里痛快,赶忙应道:“姑娘早该这么办了,梧桐那边就交由我管,你放心,我不会做的太难看的。”
良辰知道映兰早就对梧桐有成见,若是将梧桐交到映兰手里,梧桐怕是会吃了大亏,这样算下来也不好,于是回道:“这事还真不能交给你办。你这丫头鬼主意多,我的意思只是小惩梧桐一下,可不是让人欺负她害她,若是真让你插手搀和,梧桐可还有活路?”
“姑娘——”映兰说着,也没话接了,便问道,“那姑娘不交给我办,交给谁呢?”
良辰闻此,寻思了一下说:“我瞧着青鸾素日做事稳妥仔细,也没你那么多鬼心眼,小惩大诫也该有数,你回去就吩咐她来盯着玉烟阁的事,想来事情也急不得,年底前办成就好。”
映兰虽然十分厌恶梧桐,也知这差事不好办,下手重了轻了都达不到效果,所以才没有争下去,只应下了良辰的吩咐,想着只要能将梧桐撵出府去,那日自个一定亲自拿着锣鼓,点了鞭炮,欢欢喜喜的将她送走。
良辰领着映兰回了静园,正是准备晚膳的时辰,映兰惦记着小厨房那边,也没跟良辰进屋去。
易楚见良辰回来了,这才从软榻上起了身,迎上来牵着良辰到桌边坐下,又将良辰的手捧到嘴边,哈了口气轻轻搓了搓说:“往日手暖的像个小手炉似的,如今手怎么这般冰凉,是不是身子不好,不如一会儿让映兰去将宋师傅请来给你把把脉,开几幅温补的方子,给你补补身子。”
良辰闻此,笑了笑说:“大惊小怪,只是手凉,有你给我暖着,可比吃那些苦药舒心的多了。”
易楚见良辰与他有说有笑,也知道方才在公主那边也算顺利,便不想多问,倒是良辰,也不想瞒着易楚,自个说道:“方才公主找我去,是想把家事再交由我管。我知道你不愿我被家事所累,只是眼下公主吩咐,我也不好拒绝,只想着过了中秋之后,再卸了这包袱,与你一同游山玩水去。”
易楚知良辰是个细腻的人,若是当家,也是公主有远见,只是当家并非易事,难免劳心伤神,良辰身子本就弱,也不知担不担得起这责任。
易楚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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