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小姐腿上长虫了。“小丫鬟尖叫着,抽着鼻子。
一道帘子隔开,让陆清风看不太清里面的景像。
裤腿已被小玉撩起,从白皙的小腿一直往上看,到了膝盖时,上面有一个疤。
“陆大哥,你进来下。“相处时间久了,有些莫明的东西慢慢发酵,小玉与陆清风算走近了几分。
陆清风蹙眉,撩开帘子走了进去,他眼见着雪白的腿,瞬间别过脸去,非礼勿礼。
“齐姑娘,究竟怎么回事?“陆清风轻咳一声,感觉喉头干干的,有些紧。
小玉手指着膝盖上的破皮,皮已腐烂还有几只蛆虫在爬,让人忍不住想动手去挠。
“长蛆了。”小玉皱着眉头,瘪着嘴,她那时知道受了伤,却没料到居然会变成这样。
皮破了,没及时上药,再加上炎热的天气,陆清风皱了下眉头,直视着小玉,递了把小刀过去。
“剜掉腐肉。”陆清风蹙着眉,这种情况他在军队中见的多了,若想上药也得先剜掉长蛆的腐肉。
小玉皱着眉头,接过刀子,在一旁的油灯上烤了烤,陆清风喷酒了烈酒在刀身,“要不让我来吧。”陆清风皱着眉,要一个姑娘家做这种事是有些,他还没见过有哪个姑娘敢这样,平常的那些女子见个血就吓晕了,破个皮就尖叫不已,真亏这丫头能忍到现在。
“不用。”小玉拿起小刀,轻轻的挑起腐肉的周围,嗞着牙,沿着边慢慢的用小刀清理,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好了。”小玉呼了口气,用小刀挑着腐肉往下挑,落到了个痰盂之中。
陆清风递过酒壶,小玉接过洒到伤口上,勉强一笑,对着陆清风道了声谢,伤口火辣辣的疼,小玉对着呆在一边的小丫头微微一笑,“去找掌柜的,要他帮忙找个大夫来,这样的伤口应该得敷药才行。”
小丫头愣愣的点了两下头,应了一声,急急的跑了出去。
陆清风眼神有些深邃,他突然对眼前了人有了新的认识,虽然知道她不同,但没想到,这个女人,果真有意思!
第九十四章
几人都是病弱残,这一路该劳烦陆清风了,小玉看着陆清风的眼神多了分歉疚,毕竟他们本是萍水相逢,无瓜无葛,相信要不是受他们拖累,陆清风一个人早就跑的没影了。
唉,钱债易清,人情难还!
欠了太多,心沉沉的,前债未清,后债又来。
该怎么还?
雨后的星空特别明亮,小玉趴到窗前静静的看着月亮,突然有些想家了,想要人安慰,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
她想把每件事都办好,但无奈,世间不如意事十有*,每件事不可能按她规划,也不能按她心意发展。
“在想什么?”陆清风站在门口,偏头望了一眼小玉,眼神便又投向灿烂星空。
小丫头已趴在桌上睡着,小玉给她披上一件外袍,浑身都上了药,鼻尖全是药味,小玉皱了下小鼻子,膝盖还是有些疼,不过幸好还可以正常行动。
小玉缓缓转过身,对着陆清风笑了笑,“什么也没想,也不知道该想什么。”
“是么?”陆清风淡淡说了句,轻叹了一声。
人的一生会遇到无数个关卡,有时候别人扶你一把,你便能站起来,但有些时候更多的是需要自己去感悟,自己去悟透,自己想不通,无论别人怎么劝诫也是没用的。
以这丫头的聪慧果敢,应该能够堪破吧,陆清风理了下外袍,对着小玉说道:“早些歇息吧。”
“你也是。”小玉笑了笑,慢慢 的回到了床边,她何尝不想好好休息?只是她能睡的着么?能安心的睡着?脑子里那抹血红是无论如何都剔除不掉的。
陆清风为求方便找了一个大客栈且包了下来,顶层的几个房间是相通的。中间有个大的客厅把几个房间连接起来,陆清风就睡在客厅里,一是为了警戒,二是为了照顾众人。
小玉躺在床上,头偏向一边,眼光投向客厅,嘴唇轻轻动了动,淡淡的说了声:“谢谢。”
换了辆大的豪华马车。坐着是比那辆小马车好多了,一路上用上了各种药调养,身上 的伤总算好了。
可心上的伤呢?
回的旅途与去时不同,小玉变得越来越沉默,也不再有心思去看沿途的风景。
陆清风不知该把小玉送到何地,于是叫马夫把车赶往江宁。
离家时思家心切。快到家了却又近家情怯。
“多谢了,陆大哥。”小玉除了道谢,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陆清风摇了摇头。“不用谢我,你只是又欠了我件事,你欠了我两件事,将来有天,我会让你还的?”
两件?小玉不解的看向陆清风,还 没来得及细问,陆清风便扬鞭而走。
不知其从何而来,又不知其往何而去,神神秘秘的,只能将此恩情记在心底了。他既然说是她欠了他,那么也不必担心他人不会出现了。
可以还 债总比永远无法还的好。
小玉轻抚了下包袱。里面装的全是忆香的东西,悲上心头,摇了摇头,又看向窗外。
与陆清风分别还没两日,人便到了江宁。
两旁的街道还是那么热闹,不过此时的小玉已全然没有心情再去看。倒是齐震宇在南疆边界买的那个小丫头小嘴不断叽叽喳喳的说着。眼被江宁的繁华景象给迷住了。
马夫的身体好了,一路便由着他护送小玉回到江宁,上面传来消息,说可以让小姐在江宁呆三天,马夫如实告诉了小玉。
三天?小玉现在对时间并没什么概念,连现在是不是秋天也不知道,对着马夫笑了笑,吩咐他好好歇着。
虽说上命下行,但若不是这马夫忠心耿耿,她怕也没那么容易回到江宁。
马夫称了是,又消失在江宁齐家大府门前。
小丫头看着朱红的大门呆了呆,跑到前面用力叩了叩门。
开门的依旧是上次守门的那位老头子,但小玉在家时间不长,上次见过一面,便又把人名字忘记了。
那老头子倒还记得小玉,瞧着小玉面色有些不对,忙先把人请了进去,又急急的向内禀告。
小玉回来这件事,齐家上下有惊有喜。
李婆子接到消息便从佛堂出来,由劳嬷嬷扶着,急步往大厅赶去。
见着小玉的样子,李婆子忙念了声“阿弥陀佛。“李婆子瞧着小玉的样子蹙起眉头走了过去,把小玉揽在怀中,慈祥的说道:”好孩子,这是怎么了?“
听到亲人的声音,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小玉强忍住了,她此刻多想哭一场,可是她又有些怕,不想让家人太过担忧。
“你啊,从一捧大的婴孩长大成今天这样子,如今都快变成大姑娘了,也不知道我老婆子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得见你披上大红嫁衣出嫁。“李婆子慈爱的轻扶着小玉的头。
小玉闻言终于放声大哭起来,明明她什么都是努力想要做好的,为什么,为什么…。。
“ 哭吧,哭过就好了。“李婆子轻拍着小玉的背,像哄小孩子似的哄着她,虽然她不知道小玉遭遇到了什么事,但什么都憋在心里总是不好的,有时候能发泄一下也是好的,这孩子她从小看到大,心里忍不住总心疼她多几分,从小就跟个小大人似的,总怕替别人添麻烦,什么都自己承担,明明只是个孩子……。。李婆子叹息一声。
伏在李婆子膝上哭了半天,心里好受了许多,小玉抬起头,脸有些红,她刚刚太失态了。
“都回到自个家了,就放松些。“李婆子拿起绣帕给小玉擦着眼泪鼻涕。
“还是我来吧。“小玉脸红通通的,也不知是哭的还是羞的。
李婆子慈笑了笑,把绣帕递给了小玉。
回家都这么一会了,怎么还不见她娘出来呢?若是平时早该在这了吧。
“小,小姐。“小丫头怯生生的看了李婆子一眼,又看了小玉一眼,有些惧怕。
小玉擦了下脸,起了身来,对着李婆子说道:“她是在半道中买下的丫鬟,就由劳嬷嬷分配吧,看看能做点什么。”
小丫头笑着对小玉道了谢,心里虽咚咚作响,却没刚才那么怕了,她好怕小姐随意将她丢下,她已经被卖身了,是奴婢了,得跟着主子,小姐家这么富贵,肯定能吃饱穿暖,小丫头回想着她娘所教的她为数不多的道理。
“你外祖他们身子不太好,你娘带着小四回去探望了,也真是不巧,你娘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赶到了。”李婆子没待小玉发问,便主动解释道。
小玉点了点头,不过她三婶四婶没来热闹一下,也真是稀奇。
“小草和秋红代我上山拜佛吃素去了,估计没半个月不会下山来。”李婆子看着一下清静许多的大厅笑着说道,如今孙女能回来,虽然可能只是短暂的陪陪她,她心头也是极满足的。
小玉点了下头,唉,现在家中的环境还真是适合人好好歇着,可惜她是无法休息好了。
“若心不安,便随我去佛堂念念经吧。”李婆子牵起小玉的手,慈祥一笑,似乎看透小玉心事。
不知念了几卷经书,浮躁的心气稍稍平静下来,小玉闻着浓重的檀香味,听着李婆子敲木鱼念经的声音渐渐的闭上眼。
第九十五章
李婆子似知道什么,但却一个字都没提,整天对着小玉乐呵呵的,时不时对小玉提起她小时候的事,小玉也像回到小时候那种状态,像个小孩子一样,静静的聆听李婆子说话。
三天,小玉陪伴在李婆子身边,或者该说是李婆子陪着她,每天诵诵佛经,抄抄佛理,心慢慢的静了下来,眼神渐渐清明起来。无论以后如何,发生过的始终要去面对,快乐也好,痛苦也罢。
经一事,长一智。
无论是埋怨,还是责怪都改变不了既定的现实,人生不止一个坎,这一道跨不过去就先放着。
小玉阿q的想着。
终有离别时,小玉早早的起了身,一个人都没惊动,收拾好包袱,出了大红朱门,向那块刻着齐府的牌匾看了一眼。
马夫坐在马车上已经等候多时,见小玉来了忙跳下马车躬了躬身。
小玉对着马夫笑了笑,踏上马凳上了马车。
这次回山庄去会如何,小玉心里并没有底,想着吴月容说过,若是未取回药便会让她回去,小玉心里边敲着边鼓。
这次她不但没取回药,还折了一个人,想到忆香,头又开始疼起来,长长的叹了声气,静静的趴在窗口看着窗外。
马车跑了半日突然被人拦住了,“陆公子,你这是?”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小玉掀开帘子,看向来人。
“陆大哥?”小玉挑了下眉。怎么觉得那跨下的白马有此眼熟。
“齐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好人做到底,我再送你一件大礼,你欠我三件事,你好好记着。“陆清风说着,从怀间掏出一个木盒丢到了小玉手边。
小玉握着手中的木盒,疑惑的看向陆清风。“这是?“
“他日再见吧。“陆清风边说着,微微带喘,脸也有些红,竟像急急特意赶过来的一样。
陆清风一面调转马头,策马而奔。
他既然要做自然是要做到最好,不过这次他选的不是任务而已。
陆清风嘴角斜斜撇起,隐约带了丝邪气,三件事,他该要什么。该让那丫头怎么还呢?这该值得好好想想!
“哈哈哈!“陆清风大笑几声,跨下马儿撒蹄狂奔,“踏雪。你说有不有趣?”
马儿甩了甩尾。似回应陆清风的话。
小玉摩擦着手中的木盒,三件事?
呵呵,不知不觉已经欠了那么多债了。
小玉打开了木盒,一股甜香迎面袭来,心神为之一震,头脑清醒了。肺部有种吸进超清新空气的感觉。
莹白的像块美玉,这难道是?
小玉张大了小嘴,十分惊异,陆大哥,他怎么会有这个?他是从何而得的。不过现在却无处得知,只有他日相遇之时。再解心中疑惑了。
合上盒子,小玉双手使劲的捏住,手背上的青筋鼓了起来,手指有些泛白,若早知此去会让忆香丢掉性命,那她宁愿被赶下山去。
额间一滴冷汗滴了下来,头有些晕沉,小玉用力甩了甩头,仍没缓解晕沉的症状,眼睛一眨一眨,看向手上的木盒,难道?
还未思考完,小玉便倒下沉沉睡了起来。
当小玉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在山庄里了,怎么回到山庄的她不清楚,不过她此刻脑子却清楚极了,没想到陆清风那厮竟然给她下了药,而她居然毫无防备的着了道,小玉磨着银牙,但考虑到也许陆清风也是一片好意,心里的火气一下熄灭了。
想到此时她已身处山庄之中,心又有些发怵,她该如何去跟容姨解释?
小玉在忆梳的陪伴下来到了吴月容所在的房间,途中小玉屡次想开口,但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忆梳与忆香情同姐妹,她该说什么?有时候对不起是多么不负责的一句话。
脚步很沉,头脑却意外的清醒,心头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已,不管事前做了多少心理建设,但当正正要去面对的时候却发现,原来无论堆起多高的墙都是没用的。
特别是站在吴月容面前。
风华由骨散于外,还没靠近,小玉便被那强大的气场压的有些喘不过气。
“来了?”吴月容靠在凭几上,眼皮都没掀一下,赤足放在铺好的地毯上,莹莹生光,腕上带了一支羊脂白玉的镯子,但小玉觉得那手腕竟比那羊脂白玉还美。
“容姨。”小玉福了福身,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双手呈起木盒。
吴月容翻着书卷,再也不说一字,几个丫鬟婆子没听到吴月容的吩咐,也不敢乱动,全都安静的站着。
书页翻动起沙沙的声响,整个室内的人都能听到,小玉双膝跪着,双手举着盒子,一动不动。
一刻,两刻,三刻,额间滑落汗滴落到眼中,视线有些模糊,小玉就这样跪着,吴月容依旧翻着书卷,抬手抚了下垂落的青丝。
终于吴月容动了动,抬眼看了眼小玉,素手揽起一件风披,披在身上,一句话也没说,径直走了出去。
“主子,绣鞋。”老嬷嬷半蹲着帮吴月容穿上绣鞋,躬起身子走在吴月容身后。
小玉继续跪在地上,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手渐渐酸软了,腿也由刺痛变成麻木,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感觉就像一块木头。
她并不是不敢起来,而是不想起来,这点苦比不上忆香所承受的,她受这点算什么,想到忆香,心有些疼,小玉蹙着眉,咬牙死死的支撑着。
天黑了,屋内仅剩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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