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慢慢的反应过来,对着李婆子咧嘴一笑,因正在长牙齿,嘴一咧便流下了一包口水。
“我的乖乖。“李婆子忙掏出绣帕,往小安嘴边轻轻地擦了擦。
“二夫人。”洒扫的婆子见着秀娘,忙行礼道。
秀娘温和的笑了笑:“无须多礼了,这段日子让你们受累了,我会与账房那边说,这几个月工钱加倍。“
“谢二夫人。“几个婆子顿时笑了开来,这工钱加倍了,他们再苦些忙些也值了。
秀娘见着前方的院门,暗地里叹了口气,又加快了脚步。
“婆母。”秀娘走到门前,便轻唤出声一礼。
“快进来吧,自家人,不用那么客气。”李婆子脸上泛着笑意,一眼便能看出心情不错。
“哎。”秀娘应了一声,想到要提的事,头又有些晕眩。
待秀娘坐下,李婆子便看向秀娘问道:“怎么?难道芷玉丫头那有什么事?“
“倒不是她,她是个有主意的。不用我们担心太多。”秀娘摇了摇头,虽是如此说,但哪能不担心,想想这。想想那,仍是满腹心事。
“那是什么?”李婆子一想,现在让老二那房操心的不就只有那一两件事,又想起刚才齐子思才过来请安,脑子一下激淋,便急问道:“难道是子思他?”
“嗯,那小子有了心上人,说要成亲了。”秀娘抿嘴答道。
李婆子哈哈一笑道:“他愿意成亲是好事啊,怎么?挑中了那家姑娘?”
“芷玉跟前的那丫鬟,麦香。”秀娘与李婆子对望一眼。又别开眼,她想听听李婆子怎么说。
“那丫头。”李婆子想了想沉默了一会道:“那丫头也不错,就是那身份低了些,这奴才嫁给主是做正妻的,我倒没听过。也没瞧见过,说纳个二房,咱齐家也不兴这个,这……。”
李婆子也有些为难,说不准吧,这姑娘却是齐子思看上的,感情的事得讲求两情相悦。强扭的瓜不甜,她也不愿强迫自个的孙儿,另一面,直接这样拨了,那不是扇了齐芷玉的面吗?
“倒不是说这姑娘不好,而是。兴隆那小子您也是知道的,为人忠厚老实,他媳妇小珠也是个温和柔弱的性子,他们俩是不能掌家的,我们这房的家业。以后还得落在子思肩上,他再怎么着,也得娶个能干的媳妇,不求身家相当,至少身世清白吧,就算是小门户的姑娘也行啊,如今这……。”秀娘倒不是看不起麦香,而是麦香的身份着实当她有些为难,麦香只是个丫鬟,她要怎么压制住手下的人,在外又该怎么自处……
两人皆默默不语,这是个难题,若麦香的身份能高些,哪怕是个身世清白的小家碧玉,她们也就不必为难了。
“阿奶,娘也在呀。”齐芷玉探了半个脑袋进屋,对着李婆子浅浅一笑,行了一礼。
沉默中的两人闻声,扭转头,见着齐芷玉,皆是一笑。
“芷玉快进来,外边凉。”李婆子挥了挥手,将齐芷玉招呼到她身旁的坐位。
齐芷玉坐到椅子上自个倒了杯茶,自斟自饮。
“你这丫头,怎么不带丫鬟在身边伺候,瞧你那身衣裳,太素了,再过不久便是要做新娘的人了,得选点艳些的料子,我已经选了好几种花色,让人绣花制衣了中,做好了便让你瞧瞧,看你喜欢哪套。“秀娘说的兴起,想到女儿要嫁人离家一事,心情一瞬间又低落下来。
“我的婚事不急,长幼有序,二哥还没成亲,我急什么。“齐芷玉微微一笑,品了口茶,不急不徐的说道。
那态度确实不一点也不急。
“女儿家矜持些。“李婆子削了齐芷玉一眼,这丫头在他们跟前总没个样。
“是。“齐芷玉微笑着对李婆子点了点头道:”阿奶,咱们还是说说二哥的婚事吧。“
秀娘看向齐芷玉,轻笑了声问道:“你怎么想到关心起你二哥的婚事了,你那事我还没说你,你这丫头真是胆大妄为,你可知那天你所说的话,若传出去了会如何?“
齐芷玉吐了下舌头,她只不过说,如果陆清风来提亲便应了而已,在她看来不算太大的事,没想到触动到大家的神经了。
“娘,我知错了,以后我会谨言慎行的。”齐芷玉认真的保证道。
“你知道就好。”秀娘点了点头,停止了对齐芷玉的说教。
“对了,你怎么想到你二哥的婚事了?”秀娘疑心的看了齐芷玉一眼,感觉齐芷玉像来替那丫头说项的。
齐芷玉轻咳了两声道:“二哥到我院中坐了会,瞧着他一脸喜气的,我一问,他便说可能近日要成亲,我这才过来问问。”
“是么?”秀娘将信将疑的问了句。
齐芷玉嘿嘿一笑,并未作答,其实齐子思确实到她院里去了趟,不过没一脸喜气就是,说是让齐芷玉帮帮忙,撮合他与麦香。
“写。”里屋的小安拿着一张纸,迈开两条小短腿,蹬蹬了跑了出去。
“安少爷,不能出去,老夫人在谈正事。”奶嬷嬷转个身拿了几块糕点,便见着小安跑了出去,忙出声叫道,但已经晚了,小安拿着纸跑到了外厅,一个不小心,噗通一声,整个人摔倒在地。
小安制造的声响将三人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小安。”李婆子起了身急步走了过去。
“老夫人,是奴婢不好,没看好安少爷。”奶嬷手端着一叠点心,快步跑到小安身边,对着李婆子一礼。
“没事。”李婆子摆了摆手。
小安摔倒了倒也不哭,左右张望了下,自个爬了起来,将手中的纸举起,糯声道:“写。”
李婆子笑着摸了摸小安的头:“真乖,小安写的真好。”
“那就是四叔家的孩子小安啊。”齐芷玉笑了笑,看着挺好的。
秀娘不自在的笑了笑,虽说过往发生的一切都和这个孩子无关,但一想到自己年岁那么小就去了的儿子,她实在无法喜欢这孩子。
“将人带进去吧。”李婆子回头看了秀娘一眼,挥了挥手,对着奶嬷吩咐道。
“唉。“奶嬷应了一声,一把将小安抱进了里屋。
“咱们刚说到哪了?“李婆子呵呵笑了两声,对齐芷玉问道。
“说到二哥的亲事。“齐芷玉拉着秀娘的手摇了摇,恰时的解围道。
“是, 子思的亲事。“秀娘笑了笑,有些勉强。
“芷玉啊,你怎么看,你二哥的亲事?“李婆子积极的提起话稍。
“嗯,这。“齐芷玉仔细想了想道:”阿奶,你觉得我院里的麦香怎么样?“
秀娘听着麦香的名,手一抖,果真如她所料,芷玉这丫头是来替麦香说项的。
“难道你瞩意麦香做你的二嫂,她可是你的仆从。“秀娘一下回了神,想想一个丫鬟位置关系的变化,便有些头晕。
李婆子听了齐芷玉的话,坐在一边也不发言了。
瞧着两人的意思,似乎都不太赞同她二哥与麦香的亲事呀。
“娘,你且听我说说,麦香这姑娘本身便不错,若不是家道中落,还是位书香世家的小姐,为人善良心细,操持内外都是一把好手,又跟着咱们家见过不少风风雨雨,是个靠得住的,她又没娘家,嫁给二哥之后,一切就依靠夫家了,哪有不为夫家尽心尽力的理儿。“
秀娘听齐芷玉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意动。
齐芷玉见秀娘的表情有些缓和了,又加把劲游说道:“在外娶一个回来,也不清楚其心性,若是个好的还好,若是个不好的,到时候,为难的还是二哥和您,若您嫌麦香上不得台面,好好调教不就成了,现在无需她当家,有个听话懂事的媳妇总是好的,别人家怎么说是他们家的事,这关起门来过日子的可是咱们家,只要咱们家顺畅,管他们说呢,您说是吧?
“你这丫头。“秀娘一笑,将目光投向李婆子。
李婆子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占理,不过这事还是得好好多想想,毕竟是终身大事。“
看来她娘已经被说服了,现在就只剩她阿奶了。
“阿奶呀,你再多考虑考虑嘛,麦香这丫头心善又乖顺,成了您的孙媳妇,便是咱们齐家的人了,这齐家的事务她也有权插手了,今日您对她许以重恩,以后她还不得好好的报答您。“齐芷玉对着李婆子嘻嘻一笑,像是在开玩笑,又像在认真说道。
“嗯。“李婆子算是能意会齐芷玉的意思,她将目光投向里屋,短叹一声道:”小辈的事,便由他们自个决定吧。“
第一百八十八章 送亲
“依我看,我们齐家心最善的那个,要属那丫头了。“李婆子看着齐芷玉离去的身影,忽生感叹道。
秀娘笑了笑:“您老人家就知道护着她。“
“你不是?“李婆子摇头一笑。
秀娘与李婆子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其实两人会答应齐子思与麦香的婚事还有另一层意思,估计就算是齐芷玉也猜想不到的。
那就是因齐芷玉。
熙容公主与陆家小公子连姻,这不单是他们两人的事,还关系到皇家与陆家的面子。
她与陆清风的婚事成了板上订钉的事,是已无法改变的事实。
相较陆家,齐家的底子实在太过单薄,若不是齐芷玉有个公主的头衔,且是个身份特殊受宠的公主,人们是绝不会将她与陆清风并提在一起的。
这些秀娘等人都明白,也为此担心不已。
齐芷玉是个有主见的,陆清风是她选的夫婿,他们不愿委屈了自个女儿,在他们眼里,自已的女儿是最好的,配谁不过?
感情的事,还得讲个情投意合,便随了她的意思。
因此秀娘等人也只能从其他方面想法子了。
女子出嫁后在夫家,能靠的只有丈夫,而其他最大的依靠则是娘家父兄,虽说齐芷玉现今受宠,但天家无情,谁知道皇家的人什么时候翻脸不认人呢,因此最后能靠的还是只有本家兄弟。
他们几个老一辈的也不知能活在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能看到什么时候。
齐兴隆与赵小珠都是没什么心眼的那种人,以后若真生出什么事来,他们俩能做的有限。最后齐芷玉还得多仰仗齐子思与他媳妇照顾,若齐子思那边的那人是麦香的。他们大概也能放心些。
傍晚齐家贵回府时,李婆子便将齐家贵找了过去,将齐子思的事与齐家贵说了。
齐家贵虽有微辞,但无奈家中已将亲事定下。再加上儿子喜欢,女儿也喜欢这位嫂子,一切也就随他们去了。
与此同时,青葱长时在外巡查,竟与一齐家的管事生出情谊来,齐芷玉便干脆将两人也给撮合了。
身边两个丫鬟都有了着落,齐芷玉觉得身上的担子一下轻松了许多。
如今没个归宿的,就剩下新碧一人了。
齐芷玉也探过新碧的口风,那丫头坚持要找到她娘再说,齐芷玉一想。反正身边也没适合的人,或许那丫头缘分还未到,也就随她了。
麦香与青葱两人很快便采礼,定好了婚期,这要当新嫁娘了。也没时间伺候齐芷玉,皆赶着绣制嫁衣,新碧也在一旁帮衬着。
眼见着身边的两个好姐妹皆要成亲了,新碧心底很为他们高兴,却没那个想法,她现在只想找着她娘和弟弟,一家团圆……
熙和帝登基。诏约天下,以俭为德。
熙和帝更是以身作则,连自个的登基仪式,纳妃等重事都是从简而办,天下的奢靡之风一下偃熄不少。
婚姻虽是大事,但介于当前情况。齐府也是简便从事,只宴请亲朋与相近的几家人。
婚宴规模虽小,却也温馨异常。
李家等不能到场的,也托人带礼示意。
齐家是在齐子思与麦香成亲第三日,才将此事传扬开来。
坊间流传说齐家二少爷成亲的。那却无处证实,齐家这一公布消息,又引起一阵波澜,特别是这新娘子的身份,居然是熙容公主身边的一个丫鬟。
闲言碎语是免不了的,一开始齐芷玉还担心麦香,没料到那丫头却反过来安慰她,这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没过多久,青葱小两口也将亲事给办了,那人齐芷玉让人查过,身家是清白的,也是个举目无亲可怜人,能坐上管事,也是个有几分能耐本事,对人还算诚恳。
青葱是她身边的丫鬟,背后有她撑腰,谅那小管事也不敢胡来,对于青葱所挑的那人,齐芷玉算基本满意的。
麦香的身份变为了齐芷玉的二嫂,自然是不能伺候齐芷玉了,秀娘让齐芷玉再挑两个小丫鬟先培养起来,以供日后驱使,但齐芷玉想着陆清风对她所说的话,便将此事搁下了,借口身边还有青葱与新碧能用。
大户人家的闺秀出嫁都有四个大丫鬟陪着,四个丫鬟各有其长处,司其职伺候主子。何况他们家丫头的身份又不同于人。眼见着齐芷玉不甚上心,秀娘不得不暗自留了心,买了几个聪明伶俐的丫鬟,请了教养嬷嬷好生调教,望以后能帮扶齐芷玉。
时间过的飞快,车马行在黄小宁手中越办越好,往来所得的消息越来越多,有许多消息化作了金钱,成为发展车马行的经费。
一如齐芷玉当初所料,车马行变成了她的一条消息网,虽然只是些浅层的小消息,但齐芷玉已经比较满足了,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有了个好的开始,以后总会越来越好。
她也从中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她将所得消息分类,慢慢的分析投资,她人虽未行走于天下,但天下大小事,她心里几乎还是有个数。
而经由车马行,由高胜他们发展起来的齐家的杂货铺也越办越大,加上齐府其他的产业,齐芷玉手中慢慢发展状大的食肆,还有吴月容所留下的一些产业,齐芷玉从未细算,但她却富甲一方了。
寒冬过后便是春。
齐芷玉与陆清风的婚期也越来越逼近,亲近的几家不能成行的,也将添妆的礼带到了江宁。
此时齐府却有另一喜讯,那便是几年未有消息了赵小珠终于有了身孕,此事乐坏了齐府上下,也忙坏了齐府上下。
秀娘也两头跑,刚从齐芷玉院出去,又赶忙前往赵小珠院中,生怕哪一头没照顾到,人虽忙的不可开焦,心情确格外的好。
齐芷玉与陆清风的亲事订在八月,但因江宁与上京路途遥远,为了不耽搁佳期,也只能是提前动身。
熙和帝作为熙容公主的兄长,自也是有所表示,一早便特命运河司官船从上京出发,派重兵护送,将齐芷玉安全护送到京。
从江宁远嫁到上京,其中途遥远,按两地风俗,秀娘与齐家贵是不能前往送嫁的,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