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贵看着靠在墙边,用稻草遮身的那几人,眼泪啪啪的掉了下来,视线有些模糊,却清晰的看到那其中有一人手背上的红色胎记,是那样的刺目。
真是三弟么?真是三弟么?
齐家贵放声痛哭,疾步跑了过去,抱起那人,那脸跟自己有几分相像。双唇不住颤抖,“三弟!家声,家声,你说话,你说句话。”
齐家声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这天寒地冻的,虽找到了个避身之所,但却没能找到吃的,身上衣衫单薄,又冷又饿,虚弱的睁开眼,嘴唇已有些干裂,嘴里有话想说,却又吐不出来,急的哭了出来。手指颤颤的指着旁边几人。
齐家贵这才注意到,靠在墙边的还有个妇人,还有两孩子,齐家贵有些呆傻,又有些激动,这,这难道是!
“三弟,家声,你是想说,那几人么,和你一起的?你妻儿?”齐家贵急声问道。
齐家声虚弱的眨了下眼。
齐家贵放下齐家声,“三弟,你先等一下,我叫门外的车把式过来。”
车把式帮着齐家贵把几人一起抬进了马车,驾驾的向湖州城驶去。
回到客栈,齐家贵忙叫小二去请了大夫。大夫断症之后,不过是有些伤寒,至于虚弱晕过去,则是饿的。吩咐了暂时不能进食,用湿帕子,慢慢的沁润嘴唇,身子没那么虚了再用食。
齐家贵这才放下心,抓了块帕子,把脸抹了几下。又吩咐了楼下小二熬些稀粥,随时备着,给了那小二些赏钱,那小二接过钱,拿到手里掂了掂,喜笑着退下了,做事也更加用心。
齐家贵打了盆水放到桌上,拿着块布巾,走过来走过去喂水,看着眼前的人,紧盯着,怕自己一闪神就有人清醒,一眼也不眨。
“唔”齐家声先醒了过来,很不舒服,肚子很饿,嘴里又干又渴,喉咙也有些痛。
齐家贵听到声音,急忙叫道:“家声,家声,醒了,醒了么,来,我先把你扶起来,喝粥。”说着拿了个枕头竖立起来,把齐家声扶了起来,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喂了过去。
齐家声喝了两口粥,觉得好了点,双眼四处张望。
齐家贵指着隔壁的房间说道:“弟媳和两个孩子都在隔壁,我托小二请了个婆子照看着。”
齐家声闻言松了口气,继续喝着粥,感觉身体有了力气,开口道:“二,二哥,扶我过去,我要,要看看。”
齐家贵扶着人到隔壁房间,齐家声见着了人,心头一松,又晕了过去。
齐家贵急声呼喊,让小二去请了大夫。
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大夫,辩症了之后说了声没事,让好好养着就行。齐家贵付了诊金,也觉得累到不行,坐在床边,趴着打盹。
第六十二章 寻信
齐家贵带了口信回家,说是有要事要忙,可能要过些日子才能回家,却没说清究竟所谓何事。齐家收到这半头消息,开始也没在意,男人出门做事,耽搁个几天,那是正常的事。可是接连五六天过去了,依然没人回来,也没捎信,四处打听,也没消息。
李婆子担心的日不能食,夜不能寐。齐家上下惶惶不可终日,全家上下一片愁云惨淡之色。李婆子还拉下脸子,去隔壁齐成河家,让他们也帮忙打听打听。
小玉蹙眉紧皱,双唇死死抿紧,什么事能让自已阿爹出门那么久,翻来想去,却始终没有头绪。
李婆子不安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双手合十,把漫天神佛都求了个遍。
小玉本就心绪不宁,听着李婆子念念叨叨,更觉烦闷。不由的踏步出去,想要透口气。几个孩子尤不知道愁,欢快的在院里跑来跑去,小宝跑在最前边,突然往后一仰,结果,把后边的几个孩子,一起压倒在地。小玉脑中顿时闪现出,多米诺骨牌!由于一点微小的初始力量,从而导致的连锁反应。
一定有什么微小的地方,是自己没有发现的。再折回房中,向秀娘问道:“阿娘,你知道阿爹那天去镇上,是做什么事吗?或者有什么肯定要做的?”
秀娘单手撑着头,一副恹恹的模样,紧咬下唇,又回想了一次,顿了一下才小声说道:“你阿爹那天出门,说是有要事要办,具体是办什么事却没同我说清楚。还有一件就是,我托你阿爹去道观上香,其它的我也不知道了。”说完深深叹了口气,双手抚着额头,大拇指在太阳穴间轻揉。
小玉那天也听说了三仙观,可是三仙观大哥不是去询问过了么,说是有善人去烧过香。看来,自己还应去寻一遍,说不定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了。小玉转身便往外走。
“小玉,你去哪?”
“阿奶,我再去镇上看看,说不定有什么,我们没想起来。”
李婆子跺着脚,嘴边已急出了几个火泡,双手不停搓揉,急嚷道:“镇上都去问过了,道观也去问过了,都没消息。那天你陈大娘才过来说,最近有些拍花子的,你可不能一个人去,等下你爹回来了,你又不见了,我可没脸见他,一头撞死在那墙上算了。”说着,眼里的泪水又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阿奶,在家等着也不是办法,总要得个信,确定下才好,我陪小玉去吧。”齐兴家说道。
李婆子拉着齐兴家的袖子,嘱咐道:“你可得看好你妹妹,她再聪明,人小个还小,你可别让她走丢了。”
齐兴家答应一声,便和小玉一起往南郭镇上走去。
小玉和齐兴家去了平安客栈,同年掌柜的交谈一阵,并未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只好换了方向,向道观走去,小玉沿途逢人便问,得到的反应都是摇头,不禁有些灰心丧气。
齐兴隆把小玉送到了三仙观,便对小玉嘱咐道:“小玉,你在道观中问完消息,就在这等着我,我先去河运那边问问。”
小玉应了一声,便进了三仙观,只见院里有两个道士在打拳,小玉行了礼,开口问道:“道长,初四那天可有人过来上香。”
其中一位道士跨步过来道:“是有中年男子,曾过来上香,那时候我们正在院里打拳,我奉上香之后便退出来了,其他的我便不知道了。”
小玉更添几分落漠,这道长所说与齐兴隆打探的消息,并无不同。向那道士道了谢,开口问道:“道长,我可否进观,一观。”
那道士笑道:“善人,你随意。”
小玉也不与他多礼,直接进了观中大堂,大堂并没任何不妥之处,堂上供奉着三仙。正想转身向外,忽闻一阵读书声,不由得又转身向内,见到两个小童子,正拿着书,在那摇头晃脑的诵读着。
小童子见有人来了,停了下来,说道:“这位善人,我们这里屋不供参观的,要烧香求签请到前边大堂去,那有两位师兄,闲人禁止踏入。”
“我不是来观光烧香的,想请问小童子,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初四那天有位来上香的男子?”小玉目光灼灼的望着那童子。
小童子开口一笑,“喔,你说那个男子啊,我们师傅还特意为了他卜卦,说什么与他相像的人,在湖州什么的。”
小玉连忙道谢谢,可算是听到了一个有用的消息了。自己怎么那么笨呢,自家阿爹那么多天没回来,不是被什么耽搁了,就是出远门了啊,怎么会那么笨没想到呢。小玉举起手,重重的拍了两下脑门,兴奋的左右踱步。
可算有消息了,可算有消息了
幸亏,幸亏自己进来了,碰到了这两个小童子。
那两个小童子看着小玉,一童子小声嘀咕着“这人不是有什么病吧,奇奇怪怪的。”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
另一小童子,点点头小声说:“好像有点,不正常,我们往后退点吧,我以前听说过,疯子会吃人的。”说着往后退了两步。
那童子张大了嘴,大叫一声:“哇,好可怕。”迈着大步咚咚的朝屋内跑去。
另一小童子见着同伴跑了,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也跟着大叫一声,朝屋内跑去。
小玉正想再向那小童子道一次谢呢,却听着大叫一声,左右张望了下,可怕?有什么好可怕的?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想着终于有了自个阿爹的消息,一个人在那笑的龇牙咧嘴的,不时还往上蹦跶两下。
在观内等一阵,齐兴家还没过来,小玉急着向河运的船工与驾马车的车把式,确认消息呢。小玉心里思衬着,齐家贵如若是远行,定是要交通工具的,这也就两种交通工具,一是走水运坐船,二是走陆运搭马车。
小玉又等了一阵,心里焦急,已顾不得齐兴家的嘱咐,拨腿就往顺路的车把式家跑。南郭镇说小不算小,却也不算大,没车行,有马车且用来做生意的,也就那几家。
小玉敲了车把式家的门,见没出门应门,就转而敲了隔壁家的门,想向隔壁家探听消息。
隔壁开门的是个胖胖的大婶,见着小玉,有些不解,自己可不认识这孩子,开口问道:“小姑娘,你不是走错门了吧?”
小玉摆手道:“不是的,大婶,我想向你问一下隔壁车把式,你知道隔壁的车把式什么时候出的门么?”
那大婶吐了呸的一声,吐了口痰到地上,有些忿忿的说道:“哼,这家个车把式,听说一家子都回老家过年了,他却初三就回了镇上,肯定是个不讨喜的!与他做邻居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我家天天都能闻到那马屎味!年初四就驾车走了,那天我听到他牵马声,不回来了才好!”
小玉呆在一旁干笑,邻里之间有些摩擦是正常的,呃,何况这大婶,一年三佰六十伍天,天天都闻着隔壁的马屎味,心里不乐意是肯定的,只是这才开年的咒人家,似乎有些不对。不过这大婶的话让小玉有些确定,可能,自己阿爹可能真是坐了这车把式的马车,初四出门,现今未回。
小玉向那大娘道了谢谢,觉得心里舒畅了许多。转身就往河运方向走,想快些把这好消息告诉齐兴家,便抄近路,钻着小巷子向河运赶去。突然眼前一黑,小玉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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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被掳
齐兴家去了河运,还是没从那边探听到任何消息,只好替父告假,河运事务暂且由副掌柜接下。
转身向三仙观方向而去,途中看到,街道两旁已有许多出摊的小贩了,小吃摊上传过来的香气,让一早出门,还没吃饭,又跑东跑西的齐兴家有些饥饿难耐了。
这几天齐家一大家子,除了小宝,就没谁能安心的吃口饭。
南郭镇平时摆摊的摊贩,就只有那么多,齐兴家找了家相熟的坐下,高喊一声:“刘大叔,来碗打卤面。”
刘大叔熟稔的打着招呼,“齐小哥,又来吃面啊,我给你多放点,包管你吃的饱饱的。”说话间便熟练的下面,打汤,浸面,捞面,最后煮好的面一下倒入汤碗中,不见一滴汤汁溅出,打了一大勺卤子淋到面上。
齐兴家本就饿了,看着喷香的打卤面,喝了口汤,簌簌的把面条吃了,吃完面再喝了口面汤,打了两个饱嗝。
齐兴家付了面钱,准备给小玉也带点吃的,开口道:“刘大叔,你的面挺好,就是没个碗,不能打包带走了。”
刘大叔闻言呵笑道:“齐小哥,你经常来照顾我生意,你要带就带吧,面吃完了,有空把碗给大叔还回来就是。”说完又去忙着了。
齐兴家在镇上学馆念书,学馆是有个小厨房的,但每月伙食费就要一两,这个价对齐兴家来讲有些太高了。
回家吃饭又耽搁时间,虽说李先生有请过去吃饭,但齐兴家也拉不下那个脸,天天去李先生家,蹭饭。外边的小摊便成了最佳的选择,便宜又能吃饱。一来二去,有些个小摊摊主便都识得了齐兴家。
齐兴家道了谢谢,付了钱,端着滚烫的粗碗,拿了双竹筷放在碗上,脚下踏着石板,嗒嗒的往前走,怕面汤溢出,便走的慢了些。
齐兴家端着面来到三仙观时,双手已被烫的通红。只见那院里依旧还是那两位道长,点头见礼后,开口问道:“道长,前边和我一同过来的那小姑娘,还在这么?”
那道长也回了一礼道:“善人,那小姑娘已经走了,我见她急匆匆的跑了出去,不知所谓何事。”
齐兴家只觉得自己被一闷雷劈中,脑中轰轰作响,眼前有些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中的面碗摔落在地,砰的一声碎了,面汤飞溅。
院里的两位道长急步跨过了来,扶起齐兴家,问道:“善人,你没事吧。”
齐兴家有气无力的缓缓摇头,声音断续“没,没事,我先回去了。”
那两位道长有什么担心,但却不能强着留人。
齐兴家似喝醉酒般,走路摇摇晃晃的,浑然未觉,身上的长袍已被摔落的面汤浸湿。“啪啪”的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埋怨着自个。
自己就不能接了小玉再去吃东西么,如果小玉跑出去,肯定也是到河运来找自己啊。自己一路上却不见小玉人,说明小玉出了什么意外。
齐兴家痛苦的扒拉了下头发,靠墙蠕坐下来,自己要如何说,有何脸面回家,想起出门前李婆子的嘱咐。没寻到爹的消息,还丢了妹妹,自己还有何脸面回家,有何脸面!
脑袋咚咚的往后面的墙撞,殷虹的血滴滑落进衣襟里,让齐兴家感到脖颈有些冰凉,才回过神来,双手往脸上一抹,才发觉,自己已泪流满面。一下回过神来,现在,现在可不是伤怀的时候,这件事不能让家里人知道,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不顾脏污的衣袍,拨腿就住前跑,先要让人带个信,稳停家里边。再去李先生家,小玉的事,李先生肯定会有办法。
小玉觉得头有些晕沉,慢慢睁开双眼,明亮的光线透过破烂的窗户洒到地上,应该还是白天。环视了下四周,这破旧的小屋里还有五六个孩子,几个孩子和自己一样身上都着粗布衣裳,手脚被绑着,嘴里被塞了东西,无法喊叫出声。
小玉自嘲的一笑,出门前自己没把李婆子的话放心上,现在这是遭报应了么。还敢走那人少路偏的小巷,不拐你要拐谁。自己似乎还没到本命年呢,就倒起霉来了。
门突然开了,进来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男子,脸上有两道刀疤从额头直到下颚,显得面目狰狞,瞪着铜铃似的眼睛,扫视一遍,手里的鞭子,啪啪的抽了两下,恶狠狠的喝道:“你们这些个杂碎,给老子安静点,以后各到各的的地方,有你们享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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