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承欢轻轻地说:“我喜欢你……,我爱你,夏侯……”
承欢受了太多的伤害,也给自己加了太多的枷锁,他明白这样一句细语于他,要说出口有多么的不容易,所以只是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像环着一个易碎的玉器般环着他瘦弱的身子……
然而下一秒,这个宝贵的玉器却被人生生从他怀中拉走!
“这么投入?连我来了都没有发觉……”耳边有些嘲弄的声音,是翔月。
“不可能!你明明……”
“被你点了穴么?……欢儿,你别忘了,你的那点功夫还是我亲自教的。要困住我,恐怕没那么容易……”
“放开他……”夏侯因死死盯住翔月扣在承欢身体两侧的手,他很想冲上去将他夺回来,可是这该死的锁链将他定在了墙角,根本触不到翔月所在的位置。
视线定在夏侯因身上,翔月嘲笑道:“被下了‘软筋散’,锁成这个样子……还真像被困住的野兽。呵……,你这个样子,怎么保护他?”
“别这样……”承欢垂下眸子,不忍看翔月原本俊美的脸变的有些狰狞,“月……”
“你住嘴!”怀中的人儿闻言立即禁声,咬着唇默默流下泪来。可是他可知道,他刚刚进来时听到他说爱夏侯因时那种感受么?
眼见承欢流着泪被禁锢在别人怀里,夏侯因再次重复:“把他还给我!”
“然后让他陪你一起死在这里么?!”
一句话成功堵得夏侯因开不了口。翔月将注意力重新调回承欢身上,“跟我回去……,我不会再让其他男人碰你。那个人设计找人假扮不满夏侯因的夏民,呆会就会有人来放火……。你留在这里……死路一条……”
“我不要……”
“带他走……”开口的是夏侯因。承欢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带他走,好好对他……。冷的时候别让他穿太薄的衣服,他怕冷……”
翔月和承欢同时愣在那里。
隔了一会,承欢才道:“你说过不会赶我走……,你刚刚说过的。”
夏侯因惨笑,“你要我……眼睁睁地看你死去……第三次?我做不到……诚儿,我做不到啊……”
“时间不多了,我们走!”翔月回过神来,拉着承欢想带他离开这里。
“啊!”
手上突然吃痛,承欢狠狠地咬了翔月手腕,从他怀里挣脱开来,扑到夏侯因身上。
“你说过的,我最该待的地方是你的怀里。除了这里我哪也不去!”
这一次,夏侯因和翔月却异口同声,“别犯傻!”
深呼吸几次,承欢离开夏侯因怀抱,转身面对翔月。
“月……,以前我就说过,我从来都不想死。可是……”承欢笑着,慢慢流下泪来,“他和它在这里,我走不了的……”
白皙的指,指了指夏侯因,又指了指自己的心……
如同一幅完美的画卷定格在翔月脑海内。
“……是么?”翔月苦笑,看向夏侯因,“那你呢?”
被问到的人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从身后抱住承欢。那样的两个人……,即使知道会是疼痛,却还是无法分开么?
“也罢,这是你自己的选择。”翔月转身,走至门口时向后扔了一个玉瓶,“喝了它,会比较轻松的……”
翔月走后不久,地牢口就开始有人往里灌油。牢门被封住的时候,火势也开始蔓延。
承欢微笑着打开翔月留下的玉瓶,将里面的液体尽饮,然后靠过去,吻住夏侯因……
这是他和他,最后能够分享的东西……
“诚儿……”
“恩?”
“我爱你……”
“我也爱你,夏侯……”
第 24 章
“废君夏侯因于被带往晋国北都的路上,被不满其昏庸统治的夏民刺杀。不幸葬身火海……。呵呵……,果然是那个人的做法。”不温不火的品着美酒,翔月对着燕雅调侃着。
燕雅不动声色地望着翔月,试图从他眼中找出什么。
“这里只有我们,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说什么?”翔月还是一味微笑。
燕雅皱眉,“地牢里的两具尸首是先中了你的‘醉红尘’死的。为了两个无关紧要的替身,值得浪费你这么好的宝贝么?”
“如果我说……”又一杯酒下肚,翔月眯了眯眼,“那不是替身呢?”细长的眸子定定看着燕雅。
后者显然震惊了片刻,衣袖下面也握紧了双拳,有一刻,翔月差不多觉得他一定会狠狠揍自己一顿,可是燕雅只是叹了口气,“难怪他看到尸首骨上的红色斑痕时一点也不好奇……”
“怎么?不揍我么?”翔月醉眼朦胧地挑眉。
“这就是你故意喝醉的原因么?”
若不是故意,曲曲几杯酒怎么难的了云雨楼的翔月?
这个世上,所有人都身不由己。被锁在那人身边的自己;无法感觉到疼痛,不断逃避某人的北冥;相爱却又互相折磨的夏侯因和承欢;以及……被派来监视自己好友的翔月……
即使如此却还要装做若无其事的活下去。这……才是最难的吧?
将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的翔月扶上床塌。
“你知道么?燕雅……”
“什么?”
“我可能……喜欢承欢……”
以一种不确定的语气来描述一份不确定的感情。而这个感情的寄托恰恰是死在自己手里。
燕雅抬头,不让自己眼中的雾气挡了视线。只一句“你醉了”便转身离去。
醉了么……?
如果醉了,他就不会那么清晰的回忆起承欢微笑着哭泣的样子;如果醉了,他就可以真正的放开一切……
可是他没有。所以不能。
欢儿,你的愿望是跟夏侯因永远在一起。我帮你实现了,你开心么?
你开心么……?
晋西城。北街。
此时已入初冬,这往日热闹非凡的北街似也沾了些入冬的寒气,不再似以往那般热闹。更何况现在还是白日,就是这北街出了名的云雨楼此刻也是门客鲜少。
云雨楼对面的嫣红苑内更是冷清,而一群闲女人在一起,也就难免会扯些有的没的。
“听说原来这云雨楼内有个神仙般的人物,与那楼主翔月是相辅相成的照着这北街其他院子里都没了颜色。有这么厉害的人物么?”说话的是今年新带出来的一个雏儿,当然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那些呆的时间长了些的,当然也不愿意放过这么个炫耀的机会。
“哎呀,翠儿是不知道。那翔月你见过的,死了的那个承欢更是媚的跟什么似的!他要真还在啊,指不定那李爷还看不看你呢,呵呵……”
“有那么厉害么?他死了?怎么死的?”
“为情吧。其实说来也真是的本来就不知道怎么为了那人死过一回,没死成。把个翔月气的什么似的,硬是把他关了一个月。谁知他看上的竟是亡夏的前君。夏灭了以后,押那人回去的官差路过此地,停留了一夜,第二日,人就给夏国的人自己烧死了。灭了火的时候就是两具尸体,抱在一起。临死了也还那么粘腻,看来是真用上心了……”
“哟,这么看,姐姐倒是挺羡慕死了的小相公嘛。”
那女子见打趣自己,也不生气,毕竟是风月场所混久了的,只开口道:“可不羡慕吗?一个国君会了一个相公做到此……哎,怪可怜的……”
一句话,触动了各自心思。一群人开始跟着沉默。那先前的翠儿见她们都不说话,便想法儿转移几人注意力,“诶……,看那里的停着的那辆马车。它从刚刚就停在那儿了,也不见人下来……。怪了,这么冷的天儿,难道他们还有心情出来这么着赏雪不成?”
又拿起一件皮裘披在怀中人身上,将他抱紧了些,俊逸男子开口道:“看了这么久,今天天这么冷,他们怕是不会出来了……,诚儿,还是回去吧。有时间我再带你来这里,好么?”
怀中人一直仰着看向烟华阁处的视线终于有些低落的下垂,露出玉质般略带些悲伤的完美侧脸。正是刚刚那群人口中的承欢,而在他身后拥着他的则是夏侯因。
当年翔月给他们喝的只是普通的迷药。那个人猜到燕雅可能会有所行动,于是命翔月用‘醉红尘’彻底‘解决’他们。
时间紧促,翔月瞒了所有人才保得他们安全。夏侯因带承欢离开后,找了个小城慢慢做起了古董买卖。他虽然不会,但是凭借着生在王室对这些古玩玉器的了解,要不了多久也渐渐摸出门道来。
那个小城较为宁静,为了防止惹祸上身,夏侯因也不敢将生意做大。反正他和诚儿要求的也不多,只要可以一直这么拥着他……
说到这里,“诚儿,你再这么看着那家伙住的地方,我可是会吃醋的。”夏侯因故作生气的咬了他耳垂一下。
要是在平时承欢早就不依的跟他闹了起来,可是现在,“……上次你派的人打听到的消息,都已经三年了,北冥好象还没有原谅月。”秀眉轻皱着,承欢表情满是担忧,“况且当年他对你施了‘魔吟’催使你血洗了神院。他一直以为害我们‘至死’他也有份……”
夏侯因安慰的揉揉承欢柔软的发,“别想太多了,说来我还要感谢北冥,若不是他和翔月,我们一定无法像现在这样,两个人自由自在的在一起。”
晃晃头,承欢让自己的脑袋成功逃出魔爪,“问题是,北冥不会这么想啊。”
“你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几个人,真是太伤为夫的心了。娘子,至少要先给为夫一点甜头啊……”夏侯因说笑着凑过身来想要亲吻承欢。
明知道他是想哄自己开心,承欢还是忍不住‘嗤’了一声,边闪躲,边笑着道:“谁是你娘子啊?!我也是男人好不好……,诶!走开啦,衣服都皱了……不要乱摸!夏侯因!唔……,至少先回家嘛!唔……”
“好的,老刘听见了么?少奶奶说回家!”夏侯因在‘百忙’之中,抽空得意的对着外面的赶车的老仆喊道。
“知道嘞!”对自家这对奇怪的男主子这般亲密,老刘早就见怪不怪。嘿嘿笑了两声,挥起马鞭,带着两个主子回家喽!
“又是什么少奶奶?!唔……,夏侯因,我告素泥……恩……”
拉扯之间,承欢无意撩了下车帘,却在夏侯因的‘吻功’下没有看到,正准备进入云雨楼的某个身影在瞥到他后立即僵硬。
北冥不可置信的愣在原地。直到身边的罗青紧张的问他,“怎么了?”才回过神来。连忙摇着头道:“没什么,没什么……”
是你们吧?……还是,我又一个奢望的幻想?
北冥吸吸鼻子怕自己一不小心流下泪来,“罗青……”
“怎么了?怎么了?”略带点哭呛的嗓音吓的罗青立刻急急望着他。
“抱我上去……”可怜的小兔子继续吸着红红的鼻子。
“啊?”
“我走不动了!”
“可是……”
“啊……,你不愿意么……呜呜呜……”
“好啦,好啦,我抱你好了。”即使知道他百分之二百是假哭,罗青还是忍不下心拒绝。只是在北冥将自己艳丽的脸庞静静靠在他胸前时,悄悄红了耳垂……
所谓幸福……,就是这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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