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淡淡地开口问道:“万公公,现在南京的情形如何?”
万太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秦牧的神色,谨慎地说道:“南京现在分歧很大,东林一派认为潞王比较贤明,主将立潞王;以南京守备魏国公徐弘基、提督操江诚意伯刘孔昭一派主将立嫡,属意福王。韩公公派咱家来,是想征求一下侯爷的意见。”
听到徐弘基和刘孔昭两个人的名字,秦牧不由得想起徐永顺来。这些权贵一早就派徐永顺来探路,但从他们未联系自己就提出拥立人选这一点来看,这些权贵并没有死心依附的意思,让徐永顺来。只不过是预留一条路而已。
“韩公公是什么意思?”
“这。。。。。。。。韩公公说要看侯爷的意思。”
万元吞吞吐吐,秦牧便猜到韩赞周一定有自己的倾向,只不过他与那些贵权不同,他更需要依附一个实权人物。所以才先征求自己的意见。
韩赞周一向和魏国公、诚意伯这些权贵走得近,他的倾向不问可知。
要是真为大明着想的话,其实现在皇帝的人选贤不贤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只是一个精神领袖,一个象征,现在紧要的是选出一个在法理上让各方都没话可说的皇帝来,这样才能尽快整合散乱的力量。
要想各方都没话可说,那只有遵循几千年来一直奉行的立嫡制度。
东林党因为担心福王会报复,所以硬是把自己的利益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不管国家现实的需要,大肆贬低朱由崧,把朱由松说得跟个傻瓜似的。
要说贤名,潞王确实比福王强一些,但天下这么多藩王,比潞王“贤”的不是没有,何况这个“贤”本身就带有主观标准在内,你觉得这个藩王贤,我觉得那个才贤,不行吗?
哪是不是我觉得谁贤了,就可以拥立谁呢?这样岂不乱套了?
想到东林党这些人的做派,秦牧暗暗冷笑。
历史已经证明,指望东林党或是刘泽清、高杰这些兵匪,只是死路一条,秦牧懒得去管这些人怎么胡搅。
对于自己来说,现阶段要坚持讨贼,下一个阶段是要全力抗清,坚持住了这两点,就能始终掌握着大义的旗帜,就能吸附更多的有志之士。
见秦牧在思量,万元不敢打扰,只得耐心等着。船只顺汉水南下,速度很快,两岸青山秀丽,
看着这些美景,很难让人相信这天下正遭逢着大变。
“万公公不必急躁,到了武昌,本官自会传信韩公公,这要比万公公往回赶快得多。”
“也好,不瞒侯爷,这一路赶过来,咱家这骨头都快散架了。”
这一路上可真热闹的,船到仙桃县时,又轮到卢九德迎了上来,他是最让秦牧意外的一个,之前秦牧根本没听说过这号人。
卢九德时间紧迫,一见着正主,只奉承了几句秦牧兴师讨贼的壮举,然后就直接道明来意,秦牧听说他是为朱由崧来拉票的,更加意外。
南京城里那些东林党人大肆贬低朱由崧,现在看来,朱由崧可比他们聪明多了,至少人家福王殿下知道枪杆子里出政权的道理。
“侯爷,东林党人枉称君子,为一己之私置大明江山社稷于不顾,当初神宗有意立福恭王为储君,他们就坚持要立嫡,闹出若大的风波,君臣僵持十几年,朝政荒废,举国不宁。。。。。。。。如今呢,他们怎么不坚持立嫡了?
这些人见风使舵,说一套做一套,十足的伪君子。正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在这关乎社稷存亡的紧要关头,侯爷毅然起兵讨贼,此等情操令天下人钦佩万分;
只是侯爷。如今尽快拥立新君才是当务之急啊。侯爷,福王殿下绝不象东林说的那么不堪,还望侯爷看在大明江山社稷的分上,站出来拥立福王登基,这从龙之功,福王殿下将来岂会少得了侯爷您的呢?”
秦牧不动声色地答道:“不瞒卢公公,桂王次子也曾来找过本官。。。。。。。。”秦牧说到这顿了顿,卢九德心头不由得一紧。
秦牧暗暗一笑接着说道:“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拥立谁登基本不应是本官置喙之事。襄阳是荆湘要冲,如今被贼军窃据,本官是忧心如焚啊,对了,卢公公可听说过许英杰其人?”
卢九德有点转不过弯来,去年汇通银行若大的动静,卢九德岂会没听过许英杰的名字,许英杰大船大船的往江西运钱粮,这瞒得了谁呀。
秦牧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许英杰。卢九德心如电转,很快想明白其中的关窍,连忙保证道:“侯爷放心,这一点咱家可以替福王殿下应承。福王殿下若能继位,一定给许英杰行些方便。”
“卢公公千万不要误会,本官并不是要跟福王殿下提什么条件,只是本官还欠许英杰一个人情。欠别人的人情不还,这心里总不好受,忍不住随口一提而已。”秦牧连忙澄清。生怕卢九德误会。
“侯爷说的是,福王殿下也是如此,欠别人的人情是一定要还的。”
卢九德坚持误会,这让秦牧很无奈。
“呵呵,福王殿下果非常人也,不瞒卢公公,本官也想为福王殿下顺利继位略尽绵薄之力,只是如今襄阳兵凶战危,本官一但抽身,只怕贼军大举而下,则湖广危矣,江南半壁危矣,对了,卢公公。。。。。。。。。”
“侯爷文韬武略他人望尘莫及,更难得的是心忧社稷,忠公为国,堪为天下之楷模,有侯爷在,大破李贼,收复京师指日可待,侯爷还有什么难处,但说无妨,相信福王殿下定会给予侯爷全力支持的。”
卢九德绝不吝啬马屁,滔滔而来,为了自己的前程,为了秦牧别倒向东林或桂王那边,为了。。。。。。。。嗯,怎么着最后总得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吧。
现在何妨先应下秦牧这些条件呢,反正对于福王来说,登上不皇位下场会很惨,因为他本就是顺位继承人,若是让别人继位,一定会视他为最大的威胁。
这一点福王清楚得很,现在还是等顺利继承大位后,再论其他吧。
秦牧忧色满脸地说道:“本官如今与贼军鏖战不休,急需些一批能工巧匠随军修补损坏的军械,以免影响将士作战,另外,这江防也得及早准备,提前造些战船以防万一,只是如今这工匠也不好找啊,本官为这事可谓是夜不安寝啊。”
卢九德以为秦牧会要什么高官厚禄,听完秦牧的话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看来,这能算什么条件,不就是些低贱的工匠吗?
“侯爷请说。”卢九德断定秦牧一定还有别的要求。
“本官说完了。”秦牧似乎不明白卢九德的意思。
“侯爷就要这些?”卢九德终于忍不住直接问道。
“目前这是本官最急需的。”
秦牧心里冷笑不已,什么高官厚禄,朱由崧还是先保住自己小命再说吧。
俺只要保住了钱粮,再抢到相应人才,足矣!
其它的,你们爱怎么抢就怎么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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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40章 扩军备战
武昌楚王府位于高观山南麓,坐北朝南,背依高观山,东西宽2里,南北长4里,楚王府内遍筑宫殿、楼阁及水榭庭院等800余间。
周围垒石为城,高二丈九尺,开四门,正门称镇楚门,正殿基高六尺九寸,正门、前后殿、四门城墙饰以青绿,廊房饰以青黛。四城正门,以丹漆,金涂铜钉,豪华壮观,犹如皇宫。
由于武昌官衙损毁严重,秦牧到达武昌后就毫不客气地入住楚王府,王府同样被张献忠叛军放过火,房屋被焚烧近半,但城墙还在,剩下的一半殿宇楼阁仍足够入住数千人。
王府的一座偏殿被划为总参衙属,此刻殿内齐坐着马安马、何亮、马永贞、诸葛敏、李源、杨慎等二十多人。
燕高飞正在并报刚接到的情报。
“大人,京师陷落,辽东军心也为之大乱,趁此机会,咱们成功接收了不少夜不收的成员,综合他们所提供的消息,降将唐通受李自成所派,带八千人马于三月二十八日到达山海关,吴三桂接受了招降,于四月二日,率四万大军返京;
吴三桂行至永平西沙河驿时,遇从北京逃出的家人,得知其父吴襄在京被大顺军拷掠,爱妾陈圆圆被夺占,顿改初衷,打着为大行皇帝复仇旗号,拒降李自成,还师山海关袭击唐通部。”
燕高飞说到这,秦牧打断道:“让你们安插人手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请大人放心,咱们成功救出吴三桂家的两个下人,是一对年轻的夫妇,随后也让他们回到吴三桂身边去了。”
“那就好,接着说吧。”
“四月十三日,李自成与刘宗敏率军征讨吴三桂,二十一日与吴三桂于一片石、西罗城进行恶战。甫开战吴军小胜于西罗城',接着李自成军猛攻东罗、北翼二城。当夜,唐通、白广恩部近两万人马在一片石忽遭鞑子大军袭击,败退入关;
二十二日晨,鞑子大军进至离山海关城仅二里,吴三桂率轻骑寥寥数员冲出重围、飞奔至关城东二里的威远堡鞑子军营前,跪降于多尔衮。
二十三日辰时,大顺军自角山至渤海投入全部兵力,布一字长蛇阵,与多尔衮、吴三桂决战。此战一直持续到未尾申时初。大顺军溃败,刘宗敏中箭受伤,大顺军死者数万,匆匆退回京师。
四月二十九日,李自成在京师武英殿称帝,次日,李自成挟持太子、二王及无数财宝撤离京师。
五月二日,鞑子十万大军兵进入京师,多尔衮下令安辑百姓。并遣将偕吴三桂追击李自成部。”
听完燕高飞的并报,在坐的司马安等人神色都有些凝重,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何亮先说道:“请神容易送神难,鞑子这次倾巢而出。窥我中原之心已昭然若揭。”
“这已毋庸置疑,多尔衮算得上是雄才大略之人,不可等闲视之。”
“大人,鞑子这次十万精锐入关。加上降清的吴三桂,兵力已经接近十五万,有鉴于此。末将以为咱们有必要再增加一些兵力。”马永贞提议道。
秦牧想了想,夏粮丰收在即,由于天下动荡不安,而湖广江西最为平静,百姓安居乐业,许英杰大肆将存银运回江西,不但没有引起什么风波,反而让更多的人争相把银子存入银行来。
特别是江北的扬州及周边各城,高杰与刘泽清的大军逼近,让当时的富户极为恐慌,促使他们加快将银子存入银行,运往江西。随后很多富户举家迁到江西湖广来避难。
银行光是从中抽取高额的汇兑费用,就是财源滚滚来。
钱粮有了,提议扩军的已不止马永贞一人。
秦牧询问了一下司马安等人的意见,大家都认为有必要扩充一些军队,秦牧权衡了一下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扩军,那就再招募五万人马用于后方驻守吧,总参尽快拟出募兵方案来,兵源的身体素质,是否有过从军经历等等,都要重点考虑,以争取能尽快形成战斗力。”
何亮连忙应下,并吩咐手下人去草拟募兵章程。
司马安接着说道:“李自成虽然败走京师,但仍有数十万大军,控制着山西河南等地。在战略上仍对京师形成合围之势,多尔衮要想在京师站稳脚跟,就必须先彻底击败李自成,再者,西北向来就是大明兵库,从战略上讲,多尔衮要想窥视中原,就不能留李自成于关中,两者之间想必还有一番龙争虎斗。”
马永贞说道:“不错,鞑子兵力有限,势必难以两面开战,多尔衮想要大举南下,就必须先扫平燕云乃至关中,否则势将两面受敌。”
“一年,本官估计咱们还有一年时间,便要直面鞑子精锐铁骑,咱们目前虽有十五万兵力,但成军才七八个月,还须抓紧训练才行。”秦牧眉头紧锁,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这话虽然有些夸张,但这个时候的满清铁骑的战力确实是非常惊人的。
凭他这训练几个月的军队,正面作战的话,恐怕一万兵力也不是一千满清骑兵的对手,这一点绝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正视敌人,同时正视自己,不要妄自尊大,这才是生存之道。
隐忍,现在还需要隐忍,抓紧训练好军队,努力增强战力,同时确保湖广、江西百姓能安居乐业;
另一方面高举讨贼旗帜,以吸引人才投奔,但同时控制好战争规模,既要达到以实战练兵的效果,又不能真的让自己真正陷入战争的泥潭之中。这就是秦牧制定的总体战略。
“报,大人,袁宗第派来使者求见。”李式突然进来并报,让偏殿内为之一静。
秦牧想了想说道:“把人带进来吧。”
不一会李式带进一个瘦小的中年人,一身儒衫,相貌平平,入殿后他见里面足有二十多人,多穿着戎装,大殿一则有一个巨大的沙盘,各色旗帜插满了沙盘,这分明是一个完备的作战指挥部。
“在下周用长拜见淮阴侯。”
“免礼,周先生来此有何用意,还是直说吧。”
周用长见秦牧直接了当,便说道:“侯爷雄居湖广,与我大顺军一向并无嫌隙,我家袁将军也无意南下交兵。。。。。。。。。。。。。。。”
“哪来那么多废话,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不直道来意,斩。”秦牧突然沉喝一声,把周用长吓了一跳。
“侯爷恕罪,我们袁将军是想与侯爷议和,双方罢兵,从今往后井水不犯河水。。。。。。。。”
周用长象倒豆子似的,噼哩啪啦说了一通,见他吓成这样,殿内诸人不禁暗暗好笑。
秦牧沉声说道:“本官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要我罢兵不难,你回去告诉袁宗第,让他退出襄阳,以襄阳以北的双沟、龙王二镇为界,从此不得越界一步,唯有如此,方有罢兵的可能。”
“侯爷,这不可能。。。。。。。。”
“既然不可能,那就不必谈了,请回吧。”
襄阳是关乎湖广安危的战略要地,秦牧这次决意收回,苏谨和李九现在正轮流出击,不断袭击襄阳外围,马永贞几万大军也已经做好了出击准备,只要时机一到,立即挥师猛攻襄阳。
“侯爷且慢,我们袁将军愿以宜城为界,宜城以南,全数让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