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一扯杨廷麟,急步跟着往里走,反应过来的杨廷麟向他问道:“文治啊,你这是做什么?”
“这厮谎报军情!知府大人想过没有,那几万难民如今衣食无着,正人心惶惶,怨声四起,这个时候,这厮还来谎报军情,一但消息传出去,赣州城只怕会乱成一团,即便暂时不崩溃,下官与知府大人商定的计划也无法再实施了。”
听了秦牧的话,杨廷麟顿感脊背生寒,不错,这个消息必须先封锁住。
一入内堂,秦牧再次越俎代庖,向那报信的士兵问道:“你进城的时候,还曾向谁道及朱腾战败的消息?”
“没有,因情况紧急,小人急着来府衙报信,未曾向他人提及朱指挥使战败的消息。大人,小人真不是谎报军情,小人。。。。。。。。。。。。”
杨廷麟先吩咐几个士卒去传令封锁四门,不准朱腾战败消息传入,然后定了定神,上前一步沉声问道:“本官人问你,兵备道王大人不是前往南蛇山督军了吗?他人在何处?为何没有阻止朱腾擅自出战?”
“回知府大人,本来朱指挥使不愿出战,就是王大人下了严令,朱指挥使不得以才出战,这才在南蛇山东面五里的草岭坡遇伏。”
“草岭坡地势平缓,只有十来株树木,一目了然,根本无法埋下伏兵,你撒谎!”
“知府大人,小人所说句句属实,贼人没有在草岭坡没埋下伏兵,只在树上隐藏了一名死士,因为四周空旷,大军经过时也没太注意路边的那棵大榕树,朱指挥使被隐藏在树上的死士一箭shè中眉心,紧接着数里外突然鼓起齐鸣,我军顿时大乱;
贼军很快追来,许多士卒见机不妙纷纷逃走,现在李杰李百户收拢起五百多溃兵,依旧退守南蛇山,急派小人回城并报知府大人,让知府大人赶紧增兵,李百户说南蛇山易守难攻,是赣州最后一道屏障,若是南蛇山失守,赣州必定不保。。。。。。。。。。。。。。”
“王拱王大人呢?”
“王大人在逃回时摔断了腿,被李百户救上了南蛇山。”
问到这,杨廷麟已是心急如焚,李杰是朱腾帐下百户,他那百户所不但罕见的满员,而且是赣州卫最jīng锐的军队,一向被朱腾作为亲兵看待。现在幸得李杰死守南蛇山,才不至于让贼军攻到城下。
南蛇山几百残兵新历大败,刚失主将,若是不能及时增援,只怕真的守不了多久。
但现在让杨廷麟去哪儿找兵来增援?赣州城连老弱病残一起算上,也凑不出一千兵力,再抽调兵力派往南蛇山的话,赣州城不要了吗?
杨廷麟一咬牙说道:“你立即回去告诉李杰,要兵没有,但有一个指挥使的官职给他!明rì本官会派人押运粮饷去南蛇山犒军。只要他守住南蛇山,本官担保,赣州卫指挥使的职位就是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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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章 哭泣的信丰城
李杰能不能撑住,又能支撑多久?这只有鬼才知道。
还是那句话,赣州绝不能落入叛军手里。毫不夸张地说,从踏入赣州那一刻起,秦牧的潜意识里已经地将赣州城当成自己盘里的菜,绝不容别人染指。
眼看危机在步步逼近,逼使他不得不困兽犹斗,太祖他老人家当初上井冈山时,情况比自己眼下的还遭,虽然不敢和伟人比,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刁然一身,又极度讨厌瓜皮头,那也只有拼了,为事在人,成事在天。
他毅然说道:“知府大人,现在已刻不容缓,首先,要稳住李杰,务必让他顶住。第二,务必封锁好四门,朱腾战败的消息能瞒多久就先瞒多久。
第三,立即派人与马永贞接触,能施住他也一时也好一时。第四,立即将城内几万难民编成保甲,并从同抽调jīng壮甲丁,由知府大人自亲统辖,带着他们向城中士绅富户借粮。有粮之后,才能安定城中民心。
最后就是请知府大人从城中守军中,抽调两百jīng勇士卒给下官,下官这就率军出门,按计行事。”
之前,俩人商量了一套平贼方案,本来还想按步就班地实施,朱腾战败,真正把赣州逼上了绝路,现在也不得不硬拉鸭子上架了。
杨廷麟一咬牙说道:“好,就这么办,城外之事,就指望文治了。”
“知府大人切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城内之事,必有人从中作梗,大人万不可存妇人之仁,一切为了保住赣州!”
秦牧身为下官,用这种口气和杨廷麟说话,很是突兀,但他顾不得了,杨廷麟治理民生方面还行,但在军事方面却是弱项,秦牧真担心他关键时下不了狠手。
信丰县位于赣州南面,距离一百五十里左右,居贡水支流桃江中游,地势由南向北倾斜,南岭山脉的大庾岭、九连山余脉分别从县境西南绵延,周围群山环绕,中部地势低平。
说信丰县是赣州南面最后一道门户也不为过,境内原驻有赣州卫辖下的一个千户所,按原来的编制,一个千户所有兵1200人,但从明朝中叶起,编制就只是编制,与实际兵力早已是两回事。
现在信丰千户所总兵力不到五百人,而能拿得动刀枪上阵的不过两百人左右,相对于其他卫所,这已经是好的了。
靠着这两百人马退守县城,信丰县整整顶住了顾宪成两天的攻击。
县城之下,顾宪成的叛军连营数里,声势很吓人,攻城时一万多人黑压压的拥到城下,喊声震天,十数里可闻。
远远望去,不大的信丰城就象是汪洋中的孤岛,随时可能会被汹涌的人cháo淹没。
但靠近一看,却是另一回事,实际投入攻城的也不过一两千人,很多人手上拿的还是锄头铁锹,甚至是木棍。
更多的是衣衫褴褛的老弱,他们没有实际攻城能力,顾宪成将他们驱赶到城下,无非是为了增加声势。
顾宪成三十多岁,身材不算高大,但双臂特别长,有如猿人,双颊颧骨很高,让他整个脸形呈两头小、中间宽的形状,左腮下还有一道淡红sè的刀疤,仿佛一只小蚯蚓爬在脸颊上。
他的大帐内铺着jīng美的西域地毯,几坛开了封的美酒让大帐内弥漫着浓浓的酒香。
顾宪成光着上身,斜靠在虎皮大椅上,他脚下两个姿sè颇美的女人同样是光着上身,一个三十六七岁,一个只有十四五岁,光看相貌就不难看出这是一对母女;
顾宪成攻打安远县时,安远知县拼死抵抗,誓不投降,后被叛徒乘夜打开城门,城破之后,顾宪成将知县家男丁屠杀一空,见这对母女有几分姿sè便掳了来;
母女俩不堪忍受,几度寻死皆未遂,遭受半个多月非人的蹂躏后,母女俩早已麻木了。大帐中不时有叛军进来并报军情,都不忘扫几眼母女俩那白花花的胸脯,俩人也恍若未见一般。
“用力点!他娘的没吃饭吗?”顾宪成将金樽里的美酒一倾而尽,一手摸着左脸颊上的刀疤,对正在给他捏脚的母女怒喝一声,“行了,行了,用嘴舔,用嘴舔。”
母女俩不敢违抗,以免招来更惨无人道的折磨,只得伏身下去,一人含住一只脚指慢慢地舔,顾宪成那双臭脚不知多少天没洗了,薰得母女俩胃里阵阵翻腾,直想作呕,也只能强忍着。
顾宪成在母女俩细心的侍候下,一时兴起,将那知县夫人一把抱过,命令她象狗一样趴在地毯上,然后yín笑着从后面扑上去,长裙一掀,里面竟是寸缕全无,一个雪股高高地翘着。
顾宪成一扯衣带,退下裤子正要冲刺,大帐外突然冲进一个手下。
“二当家的,恭喜二当家的,贺喜二当家的,狄凡被流矢shè死了,城上的官军大乱,咱们的人马已经攻上城头了,二当家的,城破了!”
那手下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顾宪成蹂躏这对母女,他一饱眼福的同时,嘴里连珠炮地嚷着。
“城破了?真的破了?”
“大王,小的岂敢骗您,不信大王您去看看,城真的破了。”
顾宪成在那白花的雪臀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一抽裤头哈哈笑道:“走,去看看!”
狄凡是信丰千户所千户,这两天全靠他率军死守,方才在城头激战时,不慎被流矢shè中颈部,壮烈殉国,他一死,本就岌岌可危的城头顿时乱成一团,攻城的叛军蜂拥而上,守军溃不成军。
顾宪成来到城下时,东门已经被打开,欢呼声响彻云霄,无数的叛军蜂拥汇聚,就象一道巨大的洪流从东门倾泄而入。
在冲入城的叛军当中,或许大部分几天前还是受害者,但此刻他们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恶魔,在这种无序的状态中,他们仿佛要把自己不久前遭受的苦难,十倍的施加给城里的人。
沿街的店铺民房被蜂拥而来的叛军轰然撞开,值钱的东西被哄抢一空,哭喊的小孩被扔到街上践踏至死,男人稍有反抗立即被乱刀砍死,女人被就地扒光,甚至连五六十岁的老妇人也未能幸免。
整个信丰县城很快被火光、血光映红,街上随处可见狼藉的尸体,撞门声,打骂声,砸抢声,哭声,喊声,求饶声,哀嚎声,呜咽声,无数的声浪让整个信丰城如同人间地狱,惨不忍睹。
顾宪成在亲兵的簇拥下,志得意满的进入东门,对城中烧杀洪抢,掳掠的情景,顾宪成不但不阻止,反而当成一种乐趣看得津津有味。
他派人守住了县衙,以及一些大户人家,这些是他的,至于城中一般的百姓人家,随手下的人马怎么抢,不把东西抢光,不把城中百姓逼上绝境,怎么有人愿意跟着造反呢?
当初李自成等人还不是这样做,所过之处被烧成白地,绝了生路的百姓除了跟着造反,别无选择,所以李自成等人虽屡经挫败,总是很快又能聚拢起大股人马。现在李自成已经在襄阳称王了。
这么好的榜样,顾宪成岂能不学?烧吧,抢吧,烧光了,抢光了,再开仓放粮,一下子又能招集大量的人马。
顾宪成的心腹手下马三落后他半个马头,嘿嘿地笑道:“二当家的,我听说大当家的还死守着那破规矩,攻下的地方是不少,可手下还不到一千人马,二当家的,咱们今天顺利拿下信丰城,过不了几天手下人马就能增加到两万,甚至三万。。。。。。。。。。”
顾宪成不屑地哼了一声道:“信丰城算个屁,让兄弟赶紧,咱们在信丰不能久留。”
“二家当的意思是?”
“赣州城里有无数肥羊,和赣州城相比,信丰算得了什么,嗯?明白了吧,我要赶在姓马的前面,拿下赣州城,到时整赣南就是咱们的了,谁也别想跟咱们抢!”
“二当家明见万里,小的佩服,佩服。”
信丰城的抢掠不因夜sè到来而消停,一栋栋房子被当成了巨大的火把,把整个县城照得如同白昼,打砸抢掠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城内百姓正处于炼狱之中。
而赣州城下,秦牧趁着夜sè,带着三百多人马匆匆出了东门,很快消失在茫茫夜s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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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雨夜奔袭(求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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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于入夜时分,领着将近三百五十人马悄然出城,前去打探消息的霍胜和宁远都未曾回来,夜sè中又飘起了yínyín细雨,道路泥泞难走。
秦牧原来的那一百多人马还好,刚刚跟随他出城的两百官军很快就开始抱怨起来,行军时拖拖拉拉,走两步停一步,秦牧看得直皱眉,在城中集结时他已经训过话,但很显然,这两百老爷兵并未将他的话当回事;
特别是夜sè中行军,天上的雨越下越大,从衣领直浇而下,在这种情况下行军确实很苦,秦牧又不准打火把,谁拖拉秦牧也看不清,根本没人怕他。
秦牧把两个百户叫来,两人一个叫苏大忠,一个叫袁业,秦牧还没开口,苏大忠却先抱怨了起来:“秦大人,你究竟要带着兄弟们去哪儿?这雨大天黑路滑,这么走下去,只怕不到半个时辰,兄弟们就全掉队了。”
秦牧寒声说道:“带你们出来,自然是为了作战,我再次jǐng告你们,管好你们的手下人马,莫贻误了战机。”
苏大忠抗声道:“秦大人,有本事你去管,没见过这样的雨夜行军的,兄弟们满肚子怨气,谁管得住?”
另一个百户袁业犹豫地问道:“秦大人,可否说说此行的目的,这样我或许还能对手下士卒安抚一二。”
“奔袭顾宪成部叛军。”
“什么?秦大人你开什么玩笑?顾宪成有数万人马,咱们只有两三百人,这不是去送死吗?要去你去,老子不奉陪。”
苏大忠惊得跳起来,脱口而出的话丝毫不客气,仿佛他不是在和上官说话,而是在喝斥疯子,四周的士兵听了也一片哗然,论议声在夜雨中嗡嗡作响。
“举火!”
秦牧一声令下,上百个火把燃了起来,雨点浇之不灭,把四周照得一片通明,雨水落在四周的树林里,沙沙作响,左边不远,贡江河水汩汩北去。
秦牧原来的一百多人马肃然静立,岿然不动,而那两百官军则是交头接耳,满脸惊容。
秦牧手按刀柄,突然沉喝道:“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调用之际,结舌不应,低眉俯首,面有难sè,此谓狠军,犯者斩!”
就在秦牧两声斩字刺破夜空之际,刘猛霍然拔刀,“锵!”的一声,金铁交鸣之时,苏大忠一颗头颅横飞出去,滚落两丈多远,无头的尸体血如泉喷,噗声倒地。
秦牧视若无睹,再次沉喝道:“尔等从军多年,对军规应该都很熟悉,现在本官再强调一次,十七禁五十六斩,只要犯其中一条,必斩无疑。”
上百支火把熊熊燃烧着,那两百士兵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被秦牧的目光扫过时,人人只感一股寒气自尾椎直冲头顶,苏大忠好歹是个百户,秦牧说斩就斩了,谁还敢怀疑他的手段?
“本官治军,一向从严,绝不容任何人犯禁,违者必斩。当然,本官也绝不亏待听话的部下,顾宪成的叛军如蝗虫过境,抢掠了无数财宝,只要尔等听令行事,等击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