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儿子竟然能摇摇晃晃的走路了,秦牧不禁大喜。一把抱起,拨着它他那冲天小辫笑道:“儿啊,好样的,来。让爹爹亲亲。”
父子两聚少离多,儿子对他有些陌生了,很不给面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扭着小身子去找自己的娘亲。让秦牧这个当爹的颇为尴尬。
杨芷一袭绣茜草红紫玉兰纱缎宫装,云鬓上插着白玉嵌红珊瑚珠子双结如意钗,贵气之中透着静雅之态。儿子一哭她连忙上来哄道:“业儿乖,莫哭,让爹爹抱抱。”
但她哄也没有用,小子还是哭个不停,小身子直撑着要往娘亲怀里去,秦牧无奈,只得把儿子交给她。
这才轮到李香君和董小宛一齐上来敛衽作礼,二人风华绝代,国色天香,袅袅婷婷一拜,芳香袭人。
可惜内阁很惹人厌,一家人刚刚团聚,在这时就送来了一大筐奏疏要他批阅,秦牧很想骂人,但念及天下未定,百废待举,也只得让人把那一大筐奏疏抬回书房,匆匆吃了些点心之后,就开始埋头批阅奏疏。
杨芷倒是善解人意,让李香君与董小宛前来,一个焚香侍茶,一个磨墨铺纸,有美人相伴,红袖添香,批起奏疏来倒也不枯燥,而且工作效率颇高,两个时辰奋战下来,把紧急的奏疏都批完了。
他又派人去传司马安和许英杰来议事,趁着二人未到,还和李香君、董小宛两位美人温存了一会儿。
等门外有丫头来报司马安与许英杰已到时,两位美人儿才一脸嫣红的退下。
司马安神情平静,许英杰却有些忐忑,上出闹出若大的乱子,秦牧虽然没有责怪他,但他仍生怕秦牧心中存有芥蒂。
“司马先生,许卿,坐吧。”秦牧和声道。
“谢秦王赐坐。”
二人坐下半边屁股后,司马安先开口问道:“秦王刚刚回京,不知招臣有何事?”
他不这么说还好,这一说秦牧心里不禁有气,本王刚回京气还没喘匀,你们就送来一大箩筐奏疏,现在倒知道本王是刚刚回京了?
“咳!”秦牧不动声色地咳了两声,说道:“让你们过来,主要是谈谈龙江宝船厂的事。”
秦牧在城外跑了一圈,又是去看船厂,又是去逛树林,司马安其实早就猜到他可能是说船厂的事,心里也早有腹案,于是立即说道:“秦王,如今宫城还没开建,江北战事又起,江南博洛还在逃窜,各地急需派员治理,马鞍山的矿治需要着手开采,值此百事纷繁之际。臣以为,此时大举重建龙江宝船厂实在操之过急,造船事宜,目前有岳州船厂足矣。”
“这些本王都知道,所以才找你们来商议。”
“秦王可是另有打算?”
“不错,本王是另有些想法,郑芝龙还在崇明岛虎视眈眈,我大秦水师却莫可奈何,而要想平定福建,一支强大的水师更是不可或缺。除此之外,将来北伐,若是有一支强大的水师,我家可以将鞑子兵力引到中原一带后,以水师运兵直取燕京或山海关,总之,在战略上将占尽上风。而水师建设非一朝一夕之功,因此不能再拖了,龙江宝船厂必须尽快重建。”
秦牧说的这些,司马安也认为很有道理,但现在实在不是时候,所以他眉头开始皱了起来。
秦牧不等他反驳,接着说道:“朝廷如今没有余力重建船厂,这个本王清楚,所以本王打算另辟蹊径,将龙江船厂交由商家富户来建。”
司马安和许英杰一听,都有些目瞪口呆,纵观历朝历代,都是由朝廷来设置造船务,朝廷用船都是由官船场来造,没听过将告船务交给商人来办的。
“本王想过了,由朝廷来建船厂,不但耗费巨大,而且大笔资金投入船厂后容易滋生贪腐,效率也极为低下。倒不如将船厂交给商人来经营,朝廷只须向船厂下造船订单即可,如此一来,不但省心省力,还能省下一大笔开支。不光龙江船厂,就连岳阳的船厂,本王也有意卖给商人来经营。”
这事来得太突然,司马安脑中千头万绪,他沉吟了一会儿说道:“秦王,此事恐有不妥,商人逐利,造船务是国之大事,岂可交给商人。。。。。。。。。。。”
“哈哈哈。。。。。。。。”秦牧打断司马安道:“少拿这一套来说事,无利不起早,可不光是商人才逐利,这天下谁人不逐利?官营船厂弊端重重,想必你们也知道,本王就懒得多说了,交给商人来经营,可避免很多弊端;
好了,此事你们先想想也行,但龙江宝船厂必须尽快重建,如果你们找不出充足的反对理由,本王将会按此施行;
许卿,你先放点风声出去,看看没有没富商愿意经营船厂,告诉他们,不用担心没船可造,一但龙江船厂交给私人来经营,今后朝廷将不再设官船厂,朝廷所需的船只,都将向他们订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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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美人幽径
静静的书房里,薰香袅袅,茶香淡淡。
秦牧要将龙江宝船厂交给商人来重建。因为刚听到秦牧这个天马行空的想法,司马安一开始没能反驳他,但思索一番后,仍是觉得把官船场交给商人经营,很是不妥。
他很直接地说道:“秦王,历朝历代,无不秉承重农抑商的国策,岂非无因?秦王却要将官船场交给商人来经营,如此一来,就等于是朝廷将来得依靠商人,有求于商人,无形中提了商人的地位,再者,象龙江这样的造船厂,需要成千上万的工匠和劳力,我王卧榻之傍,岂能任由商贾聚集如此之多人力?”
司马安作为首辅,说出这样的话来一点也不奇怪。一直以来帝王和官员就是靠政治特权,来维持自身的统治地位和切身利益。
但是商人通过做生意,互通有无,很快就聚集大量的财富,有些甚至富可敌国,他们同样能够过上帝王般奢侈的生活,这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威胁到了一直以来宣传的传统思想,威胁到了帝王和官员的身份和地位。
所以,历朝历代几乎都实行“重农抑商”的政策,将商人归于末流,在政治地位上有诸多的限制和打压,若不如此,国家政治迟早要受到那些财阀的控制。
秦牧沉吟了一下说道:“重农抑商这一政策由来以久,至少可追溯到先秦时代。司马先生想过没有,先秦时代生产力低下,市场上商品供给短缺,重农抑商可以抑制商人的数量,使更多的劳力投入到农耕生产中去,因此,在那个时候重农抑商确实对国家是有利的;
但经过两千年的发展,生产力已经有了巨大的提升。大量商品的出现必须要商人来流通,这是大势所趋,再强行抑商只会让整个社会步入倒退。因此本王觉得,我大秦的国策应顺应社会的潮流,重农而不抑商。。。。。。。。”
“秦王!”
“司马先生放心,士农工商,商人仍归于末流是一定的,本王不抑商并不等于放任自流,在政治地位上仍会作出限制,但这并不妨碍本王发展工商的想法。盐铁茶等一些重要的行业,仍会由朝廷来掌管;
但造船业交给商人来经营,这个问题不大,商船和战船,今后差别会越来越大,水战也不再是传统的接弦战为主,已经是炮舰的天下;
朝廷只要掌握着钢铁行业,掌握着铸炮技术,就始终能掌握制海权。至于城外聚集几千劳力。这就能对朝廷造成重大威胁的话,那即便这几千人不造反,我大秦离灭亡也为时不远了。”
听了秦牧这番话,司马安放心了。他在意的并不是一个龙江船厂,在意的是秦牧对商人的态度,担心秦牧给商人过多的权力,和过高的社会地位。这将会引来士民阶层强烈的反对,进而动摇秦国的统治。
现在看来,秦牧在重农抑商的政策上并没有太大的改变。放开造船业可以当成个案来看待,这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朱元璋也极力打压商人的政治地位,但实际上他也是鼓励工商的,五十税一的低税率就是最好的证明。
司马安是个比较务实的人,只要在政治上重农抑商的政策不变,放开造船业他就不会再反对。
接下来就是实际操作的问题了,这方面许英杰更有发言权,只听他说道:“秦王,江南家资多达数百万的富户不在少数,在财力上商人接手经营船厂绝对不成问题。但造船务交由私人经营,这在历朝历代前所未所,因此,想让私人来接手经营,首先要解决的是朝廷的信誉问题。”
“嗯,许卿详细说说。”
“第一,如何让商人相信,朝廷真会将龙江船厂交给他们经营;第二,如何让商人相信,朝廷真会在他们的船厂下造船订单,并以公平合理的价格付款;第三,重建船厂投入巨大,如何让商人相信朝廷的政策长久不变;如《大明律》明文规定,军民擅造三桅以上违式大船者处斩,若是大秦将来也制定这样的政策,商人肯定不愿经营船厂。”
秦牧颔首道:“第一条,本王可亲自下这道旨意,以取信于民。第二条,首次造船款项户部可全额预付。至于第三条,明初不准民间制造三桅以上大船,主要是禁海政策所至;这是极其荒谬的政策,大禹治水,尚知堵不如疏,这万里海疆,岂是想禁就禁得了的?此事无须朝议,本王现在就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我大秦要的不止这万里江山,还要富有四海,禁海之事在我大秦绝不容许出现。”
“若能如此,臣确信会有很多商家富户愿意经营船厂。”
“那就好,此事就由你去办理吧。”
一通商谈下来,天已至寅时,秦牧要留二人在王府用餐膳,二人倒也识趣,声称还有要务处理,一齐辞别出府去了。
明朝立国之初,朱元璋禁止功臣贵戚造园,徐达为人一向‘在帝前恭谨如不能言‘,王府很简洁。到嘉靖初年,朝廷禁令松弛,造园之风开始盛行。徐达七世孙徐鹏举才将沦为瓦砾场的西部修成园圃。
万历中叶,九世孙徐维志更是大兴土木,因山筑基,引流为沼,建堂造亭,挖池叠山,购四方奇石集于园中,自此,园以石胜,曲径通幽,四季花草长开不缀;
行于园中,但见倚云峰形似朵朵白云相互偎倚,又似一仙女怀抱婴儿,亭亭玉立,斜倚在云彩上,令人产生无穷遐想。
另有仙人峰、观音峰、友松峰、雪浪石等奇峰异石,无不曼妙多姿,与园中的鸳瓦鳞翠,曲桥叠影、雕甍绣阁相映成趣,如诗如画。
幔城入涧橙花发,玉辇登山桂叶稠,园美,人更美,董小宛早立于拱门内的桂花树下,等候秦牧回园。
美人鬓上缠丝点翠金步摇,身着松花色百蝶穿花八幅湘裙,丽色天成,融融如月,盈盈一福间,如微风拂柳,雪压红梅。
“晚饭准备好了吗?”秦牧含笑问一声,牵起董小宛的手,从园中小径步向花厅。
“都准备好了,秦王。。。。。。。。”杨芷她们都在花厅等着,被秦牧牵着玉手的董小宛不胜娇羞。
秦牧回头看她,见她落后半步,低着螓首,细腻的粉颈下锁骨清冽,肌肤如雪,引人无限遐思。秦牧忍不住逗她道:“小宛,这段时间有没有想本王啊?”
“秦王。。。。。。。。”要说不想那是假话,但她性格比较恬淡,想念的话又如何说得出口。
“咳咳。。。。本王却是想你了,本来今晚想宿在你房中的,既然你不想本王,那本王只好改宿香君房中了。”
秦牧的声音很轻,却让董小宛心头一阵酥麻。
“秦王,妾身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
董小宛羞态愈浓,抬头悠地盼了他一眼,又垂下螓首去,细若蚊呓地说道:“奴。。。。。奴也想秦王,只是。。。。。只是秦王与王后分别数月,今夜重聚,还是宿在王后房中为是,奴与香君妹妹来日。。。。。。。。再侍奉秦王不迟。”
“哦?是不是王后对你们。。。。。。。。。”
“不是,不是,秦王千万不要误会,王后待奴家与香君妹妹情如姐妹,绝对没有半点委屈奴家二人,王后贤良淑德,奴与香君又岂能不守本份,方才所言奴家都是发自内心,绝非口是心非,秦王!”
董小宛急了,凭心而论杨芷待她们真不错,她本性善良岂怎能昧着良心污蔑杨芷。
更何况她非常清楚,以她们的出身,根本没能力和杨芷争什么,哪怕杨芷失宠了,王后的位置也落不到她们身上,大臣们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杨芷待她们好,是以维护杨芷的王后之位对她们同样有利。
见后院和谐,秦牧心中高兴,拥过她娇柔的身边,将她抵在假山上拥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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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月下灯前人如玉
夕阳西下,暮色四合,高墙外唯余一片浅赭淡青,西园的戏亭上,红灯高挂,亭外一池秋水荡漾,李香君和杏儿穿着戏装,在戏亭上演唱紫钗记,秦牧与杨芷、董小宛、巧儿等在一同观看,这时轮到李香君用前腔唱道:
“无意燕分开,有情人夺采。他将袖口儿怀,恁想着花头戴。步香街,淡月梅梢,领取个黄昏自在。钗钗,书生快。恁是个香闺女孩,逗的个女孩,女孩伽伽的拜。”
李香君声音清婉逗趣,表情和动作极是逼真,看得秦牧与杨芷等人连声叫好,尤其是巧儿,一边嚼着花生,一边欢呼,乐不可支,秦牧不得不赏她一个暴粟道:“臭丫头,小心呛着。”
“才不会呢,秦大哥快看,到鲍四娘上场了。”巧儿嘻嘻直笑,立即将秦牧的注意力引到台上。
这时杏儿扮演的鲍四娘出场来唱道:“春寒渐解,准望着踏青挑菜。金莲步躧,早是他朱门外,谁人在?”接着转身客串鹦哥叫云:“客来,客来!”
李香君扮的旦角惊起唱道:“影动湘帘带,鹦哥报客来。呀!原来鲍四娘也,到来多会?”
“刚到,小玉姐爱戴紫玉燕钗,今日缘何不见?”
“无心戴他。”
“敢是单了一枝?”
旦角羞笑:“何处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