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铁再拍惊堂木,大喝道:“洪承畴,本官问你,崇祯十五年三月,你坐困松山,外无援军,内绝粮草,终至松山城破,被俘之后,你绝食数日,拒不肯降,可有此事?”
外围的百姓听了顿时一片哗然,听起来白铁怎么象是在帮着大汉奸洪承畴说好话呢?难道秦王真的有意赦免洪承畴的罪行?
洪承畴也有些愕然,不过以他的心智,自然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于是慎重地答道:“确有其事。”
白铁继续问道:“洪承畴,你既然绝食求死,以铭心志,尔后为何又降清呢?”
洪承畴沉默不答。
白铁大喝道:“你不敢答了吧?那本官就来替你答吧,敌酋皇太极见你有几分才能,一心想招降你,便让永福宫庄妃,也就是现在鞑虏所谓的圣母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前来侍候膳食,自荐枕席;
你心志不坚,抵挡不住博尔济吉特氏色诱,就此投敌叛国,是与不是?
洪承畴,你身为明朝蓟辽总督,世受皇恩,却为一个不知廉耻、人可为夫的胡女投敌叛国,为虎为伥,真是枉生为人。。。。。。”
白铁后面说什么,洪承畴如何作答,都被外围的喧哗声掩盖住了。
洪承畴叛国竟然还有这样的秘辛,成千上万的百姓听在耳里,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片沸腾;
有的大骂洪承畴为一个女人罔顾国恩,有的耻笑鞑子伦理丧尽,竟然用妃子来色诱俘虏,偏偏这个妃子现在还是鞑子皇帝的亲娘,还被尊为什么圣母皇太后,鞑虏就是鞑虏,毫无礼仪廉耻,纲常败坏,禽兽不如啊!
白铁任由百姓喧哗了许久,才猛拍惊堂木,继续审讯:“洪承畴,你与鞑酋亲母之间的龌龊事姑且不论,你接受鞑虏所命,以伪‘招抚江南各省总督军务大学士’一职,统辖鞑虏入侵江南的兵马,执行剃发令,金陵上万百姓因不愿剃发而被斩首,嘉定几万生民被屠杀,鞑子所过之处,奸淫掳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你既为统帅,更是罪大恶极,你可认罪?”
第383章 青山见我应如是
西园里亭台楼阁,绣户绮窗,远山近水,雕栏画槛,一派如诗如画的园林美景。
秦牧的书房却是很简朴,共分为一明一暗,尤其是里面一间,只有数架图书,一张长榻,几把椅子;
书案上除了笔墨纸砚之外,并无任何珍奇玩好之类的摆设。
墙壁上也只是挂着一幅富春山居图;此图用墨秀润淡雅,画面丘陵起伏,峰回路转,江流沃土,沙町平畴。云烟掩映村舍,水波出没鱼舟。近树苍苍,疏密有致,溪山深远,把富春江一带秋初景色生动地呈现了出来。
秦牧走进书房时,发现一个侍女手拿着抹布,正站在画前观赏,或许是太入神的原因,竟未听到他的脚步声。
秦牧大部分时间征战在外,对府里十来个侍女谈不上熟悉,也没太在意,随口吩咐道:“想看先给本王沏杯茶来再看吧。”
那侍女惊起回头,秦牧轻咦一声问道:“你是何人?”
家里的侍女他虽然不能一一叫上名来,但大体面容总有些印象,眼前此女看上去二十来岁,身材娇小,只比香扇坠儿般的李香君略高一点;
缎子似的丰厚柔软的长发,异常白净细嫩的脸蛋,一双顾盼含情的细长眼睛,在远山般弯曲的眉毛下,流动着美妙动人的波光。微微张开的鼻翼和紧闭的小巧的嘴唇,又使她有三分果决的英气。
被秦牧盯着。她倒也不惊慌,敛衽一福道:“婢子柳隐拜见秦王。”
“柳隐?你何时进府的,哪里人?”秦牧微微皱了皱眉头。
“婢子本是苏州吴江人,前日刚进府。。。。。。。。。”
“你先下去吧。”秦牧不动声色地打断她的话,心中对韩赞周非常不满,竟让一个刚进府的下人独自进自己的书房,还知不知道点轻重?“你出去后让人找韩赞周来见本王。”
“是。”那侍女又是敛衽一福,她光洁平整的前额,婷婷如弱柳之姿,使她虽穿着侍女服饰。却仍显得很高雅。风韵动人;
“等等,刚才是谁让你来打扫书房的?”秦牧下意识地多看了她两眼,这个女人的年龄象是迷团一般,让人看不透彻;
从那成熟动人的风韵看来似乎有二十六七岁。但弱袅袅的身姿和弹指可破的肌肤。却象双十年华的少妇。
“回秦王。婢子是董美人的侍婢,方才随董美人来的。”
目前秦国的嫔妃等级共分为七级,分别是王后、王妃、婕妤、昭仪、贵人、美人、选侍。除了杨芷这个王后之外。就只有董小婉和李香君封了美人。
“小宛?是她带你来的?”秦牧有些恍然,总算猜到这柳隐是谁了,柳如是,难怪风韵如此撩人,但干嘛改叫柳隐呢?他招招手道,“你过来。”
“是,秦王。”柳如是莲步款款走过来时,心中有少许忐忑,更多的是对秦牧的好奇,匆匆瞥了他两眼,发现他表情很严肃,那黑色绣金龙的王袍让他平添了几分沉稳和刚毅,挺直的坐姿充满了威严。
柳如是刚走近前来,便听到门外传来董小宛的声音:“柳姐姐。。。。。。。”董小宛的声音在迈进门槛一刹那戛然而止。
她刚离开须臾功夫,没想到一回转竟看到秦牧坐在书房里。柳如是名义上只是她的贴身侍女,管一个侍婢叫姐姐,还被秦牧撞破,董小宛难免有些窘迫。
“秦王,您回来了。”她随即盈盈一福,凌云髻上的凤鸾花冠垂下的珍珠轻轻晃动,杨柳细腰纤纤欲折。
秦牧点点头,看看她,再看看柳如是,吩咐道:“给本王倒杯茶来。”
董小宛见他没有计较称呼的事,连忙向柳如是施了个眼色,然后走到桌边往砚台里兑水,准备帮他磨墨。
柳如是沏来一杯茶后,求助地望向董小宛,她刚到这陌生的环境,有些无所适从。
董小宛微笑着示意她去薰香,但柳如是不知道香料放在哪里,又不好出声询问,怕吵着秦牧。
董小宛呡嘴一笑,干脆让她过来磨墨,自己走到书架前,从一个漆金匣子里取出些许龙涎香,点燃后放入一只宣德狮纽掐丝珐琅薰香炉内。
龙涎香主治神昏气闷,有提神醒脑的功效,但价格昂贵,一斤卖五万钱,秦牧通常只有在批阅奏章时才用龙涎香。
他拿起一份奏章,一看是新任的淮扬巡抚卢南村上奏的,奏章上称有大量百姓南逃而来,初步统计人数已经多达三十多万,而且人数每天还在增加。
随着冬季即将到来,这些百姓急需安置赈济,卢南村上这份奏章就是请求朝廷尽快调拨钱粮衣被,赈济难民的。
卢南村的奏章里附有内阁草拟的处理方案:所有难民按户编甲,以工代赈,趁冬闲之际,在淮扬各州县大修水利,为明年夺取粮食丰收做准备。
秦牧一目十行看完,提笔要批朱时,才发现柳如是还没来得及把墨磨好。“快点。”他随口催了一句。
“请秦王恕罪。”柳如是一边请罪,一边加快动作。
秦牧发现她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恐之态,颇有些看透生死的超脱。
她的手指纤细圆润,在朱红色的墨条映衬下,越发显得娇嫩白皙,长长的指甲呈透明状态,从这些细节可以看出她之前的生活过得很安逸。
秦牧毫无不掩饰自己的目光,坦然地落在她的娇躯上,她身材只比李香君略高一点点,同样十分娇小,但大概是因为年龄的原因,却显得更为丰润;双峰也更为挺拔丰满,随着她磨墨的动作轻微地晃动着,那动人的曲线到了腰部一收,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美感。
等她磨好墨,秦牧提笔在卢南村的奏章上批朱用印,然后让门外的小黄门立即拿去给韩赞周抄录存档,然后将有朱批的原件发往户部。
秦牧接着拿起第二份奏章,这是户部侍郎许英杰上的,主要是奏报徐永顺等人有意经营龙江船厂的事。
秦牧一看笑了,看来这些前朝权贵已经饥不择食了,连龙江船厂也抢着要了。让这些人将精力投到实业上去也不错。
其实龙江船厂需要的投入也不是非常大,有了原来那些基础设施,顶多投入二十万两银子就足够了。江南一带很多富户都能拿出这笔钱来。
现在既然是这些前朝权贵想接手,秦牧决定再宰他一笔。船厂占地长约两里,宽一里,按京城的地价怎么着也得上百万两吧。算了,就要他个整数好了。
这样一来,龙江船厂重建,朝廷一分钱不花,还能大赚一笔,连将来订制船舶的费用也不用发愁了。
郑和下西洋时,那种长四十四丈的宝船,造价约为四千两;其中材料费三千两,工价一千两。
郑和有六十三艘大号宝船,造价大概是二十万两,算上其它造价三百到一千两的福船,总造价不过也就是三十万两多一点。
这么算来,这一百万两,足够打造三支郑和那样的船队了。
想到三支无敌舰队称霸四海的壮观景象,秦牧脸上的笑容更多了。
嗯,为了让这些人更心甘情愿的掏这一百万两,秦牧决定给他们封些闲官,好歹也让人家沾点荤腥,今后才会更卖力嘛。
秦牧忙碌了一个多时辰,也到了黄昏光景,董小宛和柳如是还在外间侍候着,秦牧伸了伸懒腰,向董小宛吩咐道:“宛儿,快去放热水,本王困了,要沐浴。”
“是。”董小宛轻应一声,带着柳如是退出去。
秦牧随后来到浴室时,发现留在里面的竟是柳如是。
她换了一身乳白色的小衣,那风韵动人的曲线一览无遗,水骨嫩,玉山隆。真个是我见青山都妩媚,青山见我应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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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384章 月下灯前
夕阳落下去了,殿角飞檐外唯余一片浅赭淡青,天空点缀上了星星点点的星光,柳如是站在浴室廓下,望着深秋的天宇,一缕淡淡的悲伤漫上心头。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她悠悠一叹,今后自己看来就得过这样的日子了吧。这王府的院落好深,深得你再也走不出去。
以前她虽陷烟花之地,但倜傥自如,生性洒脱不下于男子,但经历了国破家亡,人事两非,让她整个人有了很大的变化。
钱谦益腼颜降清,颠覆了她以前所有的认知,她实在无法理解,一个才华横溢,以君子自命,被尊为文坛领袖的人物,怎么能说出“头皮痒甚”这样的话来。
对于钱家被抄,她没有多少悲伤,甚至对于生死之事,她也看得比较淡了,却不知为何,在秦牧让她退出浴室后,心中莫名有种凄凉。
以前她便是沦落烟花地,也是倍受人追捧,奉承,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如此漠然无视。
浴室里除了水声外,还传来秦牧有一句没一句的哼唱: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众香拱之 ,幽幽其芳。不采而佩,于兰何伤。以日以年,我行四方。文王梦熊,渭水泱泱。采而佩之,奕奕清芳。雪霜茂茂,蕾蕾于冬。君子之守,子孙之昌。。。。。。。。
从秦牧的哼唱里,能感受到他很享受热水的浸泡,有些忘我。这让柳如是很难把他与书房里严肃的样子联系起来。
秦牧沐浴好后,她进去帮着穿戴,秦牧的皮肤不象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那样白皙,略呈麦色。柳如是还注意到他右手拇指和食指之间结着老茧,这应该是经常拿刀握剑所形成的。
秦牧举起手,让她系革带,顺便将湿发往脑后一捋,然后忽然说道:“你的诗做得不错,我读过。”
柳如是为之愕然,不知他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句。
秦牧随即轻诵道:“碧草河西水上亭,和烟和月复空冥。芙蓉曲断金波冷,杨柳姿深天外青。涌夜何人吟落木,春江一望却侵星。遥怜处处烽烟事。长啸无心阁自凭。”
“婢子粗陋之作,有污秦王尊耳,还望秦王见谅。”
秦牧淡淡一笑说道:“尤其是后面两句,颇有三分英气,比秦淮河上那些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公子哥儿强多了。”
秦牧说完迈步离开,柳如是望着他的背影。不禁为之莞尔。心道你还不是写过“欲渡浣花溪,远梦轻无力”这样的诗句。
董小宛的妆楼上,一弯新月悬于窗外,夜风凉如水,透入镂花轩窗来。
左壁一架线装书,窗下一张檀木书桌。书桌上笔筒、笔洗、笔舔、笔格、水盂、墨床、印泥盒、镇纸等一应俱全。
董小宛能书擅画,加上性格恬淡,喜欢清静,平时多是在园中读书或临摹字贴。她喜欢蔡邕曹娥碑,每天临摹数千字,从不错漏。
书桌上的豆青釉加彩梅竹纹笔筒,制成竹型,外攀梅花,光泽亮丽,上有题句:月缕无瑕玉,风弹不调琴。
秦牧看着喜欢,拿起来细细赏玩了一下说道:“宛儿,什么时候换的笔筒?嗯,这个好。”
“秦王若是喜欢,就拿去用吧。”董小宛温婉一笑道。
她穿着兰色窄袖上衣 ,月白青葱色云天水漾留仙裙,肤若凝脂,顾盼有情,恍若群玉山头的仙子。
秦牧揽着她的香肩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我还用得着拿去吗?”
见他说得有趣,董小宛温柔地笑道:“这是巧儿昨日买来送我的,奴原有一个黑漆镂兰草笔筒,秦王既然喜欢这个,还是拿去用吧。”
“巧儿?那丫头。。。。。。。。。会买这个?”
“嗯,说是一两银子买的,奴都不敢相信呢。”
“一两银子能买回这个?这丫头该不会是带着叶寒他们去抢的吧。”
“秦王,瞧你说的。”
“她有前科,以前抢过我的煎饼。”
董小宛被他逗得忍俊不禁,嫣然笑道:“巧儿心地善良,倒不会随便去占人家的便宜,只怕是商家认出她来,故意把价钱说低,巧儿不知就里便买了。”
“你呀,还真当她是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呀,告诉你,什么时候被她卖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