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昌县衙被破坏得反而不是太严重,皆因原来不管那一方占领了县城,都把这里作为指挥部。
秦牧入主县衙后,顾不得疲惫,匆匆冼了把脸便来到二堂,没有县丞,没有主簿,没有典史,更没有吏属,整个县衙里空空荡荡。
秦牧要尽快展开安民赈济工作,只能依靠霍胜和马永贞的两支人马。
第045章 抚军
趁马永贞等人还没有到,秦牧亲自写了一份布告:
一是告知百姓他这个知县已到任的事实。
二是招募县吏,要求不高,凡身家清白,识字即可,有从吏经验者优先录用。
三是公布县里的田籍档案已毁于战火,凡家中有田产者,须在七日内持田契到县衙重新登记,七日内不来登记的田产,将一律视为无主之地分给灾民。
告示不光在县城张贴,秦牧让刘猛找人抄录后,快马送往各村镇张贴,务必让全县百姓尽快得知此事。
马永贞、洪大壮、霍胜、宁远等人很快赶到县衙,秦牧扫了众人一眼说道:“由于会昌战乱初平,地方未靖,会昌千户所就先定员为两千人。霍胜的人马择优一并编入千户所。”
洪大壮立即说道:“大人,超编这么多,且不说朝廷会不会追究,这钱粮只怕肯定是没有的了。”
“不超编朝廷也未必会有钱粮你给们,不过你们无须提心,只要按本官的命令去做,不管超编多少人,军中钱粮本官都会定期足额发放。你们回营之后,首先将原来的军田重新丈量,如数发给军户,以安定军心。”
马永贞沉声答道:“大人放心,此事末将已经让人在办了。”
“很好。等下本官会亲自押银到营中,给将士们发饷。发饷过后,你们立即从军中挑选一些识文断字之人,由他们带队,五人一组或十人一组,视情况而定,分散到各村镇去编户成甲,凡就近十户为一甲,五十户为一保,让百姓自己推举出甲正、保长;
保甲编成后,由保长、甲丁负责日常巡逻捕盗,维持治安。
我已贴出布告,家中有田产者须在七日内拿田契到县衙登记,重新造册,但离县衙比较远的,接到消息会晚些,恐怕来不及,便由你们派出的人马负责就地登记造册,此事关系重大,万万马虎不得;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要你们的人马与保长甲正一起,将无主的田地分给没有土地的百姓,每家所分土地上限为五十亩,若有多余,则充为官田。
田地分好后,要让甲户相互扶助,尽快翻耕荒地,恢复生产,我要在六月底前,让本县所有的田地都种上作物,尤其是番薯,哪怕是石头缝,能种的都给本官种满,赣州府很快会拨来种子,到时也要你们派出的人马负责分发。
在此本官要明确申明一点,告诉你们的人,千万别营私舞弊,利用职权之便坑害百姓,中饱私囊,谁若有胆这么做,到时本官不会等到秋后,立即就会让他们明白什么叫人头滚滚!不怕死的尽管试试。”
秦牧说到这,顿了一下,目光横扫各人,杀气腾腾,霍胜和宁远悄悄交换了个眼色,然后沉默不语地把头别到一边去,很显然,秦牧正一步步地向他们预想的方向走,安民方面且不说,光是他说要自己养军,这一点已经足够说明很东西了。
马永贞自不必说,在接受招抚时,他就已经和秦牧私下达成了一系列协议,也正因此,秦牧一个知县,才会毫不不客气地对马永贞这个千户发号施令,而且必须令行禁止。
“刘猛!”
“属下在。”
“你的一百人马负责巡察全县,发现营私舞弊,坑害百姓者立即上报,若是人赃俱获,证据确凿,赃款达十两者,可当场斩杀!”
“属下遵令!”
“各位都听到了,莫忘了告诫你们派出的人马,正所谓乱世用重典,不管是谁干的,本官绝不会手软。”
“末将等一定谨遵大人令。”
“各位有什么想说的吗?”
马永贞想了想说道:“大人,现在最紧要的是解决粮食问题,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不管是军中还是民众,口粮都难以支撑到秋收,此事若不解决,不光民间有人会作乱,恐怕军中也难以确保稳定。”
“嗯,此事是得及早打算才行,我会昌位于四省交界之处,本官会尽快找商人到广东、福建去购粮,到时你要派人押运,以确保安全,各位还有什么疑问吗?”
“暂时没有了。”霍胜代众人答了,他悄悄瞥了马永贞一眼,按秦牧的意思,他将出任副千户,屈居马永贞之下,心中难免憋着一口气。
秦牧也知道,若放任自流,不加调理,两支人马尽早会引发剧烈的对抗,对抗未必是坏事,秦牧自信能慢慢将他们引上良性的竞争状态。
会议之后,秦牧立即押着大车银子,奔赴城南的千户所,这些银子都是他让霍胜信丰押运过来的,现在可派上了大用场。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样的乱世,只有牢牢掌握着一支军事力量,才是立足之本。
而秦牧目前想要展开工作,也只能依赖这支军队,所以先安抚军心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只有这样才能驱使这支力量为自己所用。
军营里头,两千人马肃然伫立,等待着秦牧的到来。
如雷的马蹄声中,秦牧率领一百黑衣黑甲的骑兵如疾风卷入,掀起黄尘滚滚,气势惊人;
他这一百人马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不但全骑上了战马,而且个个膀大腰圆,彪悍勇猛,尤其是刘猛使的那根狼牙棒足有数十斤,胆小之人别说抵挡了,吓也能吓趴下。
秦牧非常清楚在军中除了恩外,必须有威,否则你很难让士兵打心眼里敬畏,所以这第一次入营,这威风必须要摆足,
他到军前下马,手按刀柄在马永贞、霍胜等将领的簇拥下走上点将台,望着台下黑压压的士卒,大声喊道:“将士们,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人,有着怎样的过去,都不重要了,现在,你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军人!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以保家卫国为己任,这是你们的光荣,也是你们的责任。为了能承担起属于你们的责任,你们必须刻苦训练,谨守军规,令行禁止,具体的军规自有你们的百户、千户告知你们,本官在此就不废话了,本官只强调一点,而且,只强调一遍,珍惜你们的生命,谨守你们的军规!不管是谁,违者必斩!”
唬!
唬!
唬!
一百骑兵霍然拔刀,齐声虎吼,漫漫杀气直冲云霄,掠面生疼,场中两千士卒心中无不为之凛然。
秦牧再次放声大吼:“只要你们谨守军规,服从命令,刻苦训练,本官向你们保证,你们的田地,粮饷将会如期如数发放,分毫不少。现在,从左边第一排起,一排一排列队走到台前来,本官将亲自为你们发放饷银,每人每月二两饷银。”
听到这,台下二千士兵顿时嗡嗡议论不止,一直以来,大明的军饷都不高,象戚继光在东南沿海募兵,规定每人年饷为10两,到北方蓟镇后,守卫边墙的募兵年饷也只有18两,这是国家战略要地的募兵粮饷;
在内地,募兵价格极低,大部分地区“受募者日银一分”,年饷还不足四两银子。
崇祯年间以来,战乱频繁,大量百姓游离失所,衣食无着,募兵变得更加容易,别说饷银了,你只要能提供一口吃的,就有大把人愿跟着你卖命;
就算朝廷维持一支万人的作战部队,正常消耗每年也就白银8万两,粮食4万石左右。
而现在,秦牧开出的粮饷是每人每年24两,这在大明绝对是破天荒的事,听都没听说过。
秦牧真会发这么多饷银吗?
即便已经看到点将台前的大车上堆满了白花花的银子,在没领到手前,每个士卒心中仍没底,那种既兴奋又忐忑,患得患失的心里明确地写在他们脸上。
每个士卒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岔子,一个个排着整齐的队形走到台前,接过属于自己的饷银后,无不激动难禁;
领完饷银后还有一件事需要他们做,那就是要向站在台上的秦牧行一军礼,说一声:“谢秦大人的饷!”
秦牧要让每一个士卒牢牢记住,是谁在养着他们。不可否认这么做有收买人心,搞个人崇拜的意思,现在是非常时期,这支军队将是秦牧目前的依持,若能发展起来,今后也是他嫡系中的系嫡。
不管用什么手段,秦牧必须保证他们绝对忠诚。
就算自己要把老天捅个大窟窿,也要他们毫无不迟疑的紧跟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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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 招吏
秦牧又当爹,又当娘,刚发完军饷,又忙着招募小吏。如今县衙里就他一个光棍司令,偏偏现在百事纷繁,千头万绪,处处需要人手,再不招些小吏来听用,他只怕就要英年早逝了。
云巧儿一脸兴奋地从堂外奔进来,这县衙里如今空荡荡的,就他们俩人,也不用顾忌什么,她进门就嚷道:“公子,公子,有人来应聘了。”
“哦!来者何人?”
“人家又没问,怎么知道来者何人。”
“岂有此理,身为本县的贴身机要秘书,这都不知道,你这机要秘书是怎么当的?抬臀!”
小丫头这回竟是非常听话,噘着嘴转过身去,弯下小蛮腰,把一个形态优美的香臀儿给高高翘起。
秦牧下意识地瞄了一眼,立即有种犯罪感漫上心头,连忙移开目光。
“去去去,让刘猛把人给本县领进来,本县要亲自考核一番。”
“可是公子还没罚人家呢。”小丫头不知是不是存心的,依旧翘着香臀儿。
秦大知县为之大怒,抄起自己的大印“啪!”的一下印了过去。
“此臀已被查封,来日再行抄家。”
小丫头似懂非懂,但脸色通红,娇艳欲滴,捂着屁股蛋一溜烟跑了出去。
外头的刘猛很快带进两个人来,一个四十多岁,身材矮小,长得尖嘴猴腮,三角眼,鼠胡,秦牧看一眼便想起《大宋提刑官》里那个伸着拇指喊“高!实在高!”的师爷。
另一个五大三粗,五官长得倒还对得起大明百姓,偏长着一个癞痢头,左脸颊还有一指头大小的黑痣,黑痣里长得一撮毛。
靠!都什么人啊,老子这里还成了珍奇动物展览馆不成?
“小人田一亩拜见县尊大人。”
“小人吴旺财拜见县尊大人。”
两位“奇人”一齐下拜,报上名来,秦大知县差点没被噎死,“一亩?旺财?”老子虎躯一震,纳头拜倒竟是这样的奇葩?难道俺与嫦娥妹妹的奸情败露,玉帝老儿要这么罚俺?
“咳咳!你二人乃何方人氏,做过些什么,都请细细说来吧。”
“县尊大人,这是小人祖上三代的名讳以及小人的履历。”那三角眼抢先一步,给秦牧递上一张贴子。
“这是小人的。”一撮毛也不甘示弱。
嘿,还会投简历,不错,不错,
田一亩虽递上了贴子,嘴上并不闲着,滔滔不绝地说道:“小人乃绍兴人氏,曾给泗水知县洪洞秋洪大人做过幕僚,主要负责打理钱粮,洪大人在泗水三年,仓储充盈,年年政绩评优,可惜天不假年,洪大人年老致仕,小人也只好另寻出路,在南昌听说了县尊大人的事迹后,小人觉得县尊大人是个大有为之人,便一路追过来了。”
哦,还是慕名而来的,秦牧看他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说话时两撇鼠胡一颤一颤的,好吧,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就先试试他吧。
秦牧问了一系列有关理政理财的问题,田一亩对答如流,脸上的神情越来越自信,负手在堂中徐行有如游吟诗人,只是他那形象实在对不起观众,看着总让人感觉很滑稽。
“好了,田一亩是吧,你被录用了,不过三个月试用期内没有薪俸,你有意见吗?”
“啊?试用期?县尊大人,这。。。。。。。。。。。。。。小人如今盘缠已用尽。。。。。。。。。”
“少废话,不愿做不妨另谋高就。”秦牧口气突然坚决起来,你远道而来,盘缠都用尽了,还能往哪儿跑?刚才没把试用期说成一年,秦大知县已经十分后悔了。
“这。。。。。。。。。。。。县尊大人,试用期内可包吃住?”
“包。。。。。。。还是不包呢?”
“包包包,不包小人可就没法呆下去啊,县尊大人哟。”田一亩显然有些后悔了,大老远的从南昌追过来,没想到竟摊上这么个吃葡萄不吐葡萄皮的。
“好吧,一天包两餐,住县衙东侧寝室,铺盖自带。”
“什么,还要自带铺盖?”
“怎么,不想干?本县还得自带铺盖呢,况乎你?”
“干干干。。。。。。。。。。。。。。”
“吴旺财,该你了,你做过什么?”
有了前车殷鉴,一撮毛有些不得劲儿,犹豫地答道:“小人乃隔壁安远县人氏,家里世代为吏,小人之前在安远县打理刑狱,十年无冤狱,而宵小无处可遁,全县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民风淳朴。。。。。。。。。。。。。。。”
“停停停,安远都被山贼攻破了,你还在这儿胡吹什么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冤枉啊大人,安远县城被山贼攻破不假,但那是来自会昌的山贼啊。”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本县治理无方?”
“不是,不是,县尊大人误会了,小人说的是县尊大人未曾到任前的事。县尊大人英明神武,一举平定波及整个赣南的叛乱,浩浩大功,可彰日月,小人正是因为钦佩大人,这才赶来附从尾翼的。”
“嗯,你把《大明律》背一遍。”
整个大明朝估计也没几个人能把《大明律》背出来,秦扒皮提此苛刻要求,无非是想以此压价,可没想到人家一撮毛还真滔滔不绝的给背出来了,秦某人翻书对照都没人家背得快,被唬得暗暗擦汗,这天真热呀。
“好了,好了,马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