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胜一边跑,还不忘加头来调侃秦牧:“大人,您悠着点,不急,我们会在终点等你的。”
秦牧置之不理,咬紧牙关与向连城不断加速,灼人的阳光下,就算空手站着也会大汗淋漓,何况秦牧他们要扛着近两百斤的木头奔跑呢,几个的裤子都象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漉漉的贴在身上,连蛋蛋的形状都隐隐可见。
四周士卒的叫喊声越来越大,为秦牧加油的占到了大多数,个个喊得声嘶力竭,所耗去的力气只怕不比秦牧他们少几多,霍胜见秦牧俩人追上来不少,一急之下也开始加速,结果后面的侯昌没能及时协调好节减,被扯得踉踉跄跄。
围观的士卒顿时大哗,一个个幸灾乐祸怪叫不止:
“哟嚯。”
“倒,倒,快倒。”
“唉,还没倒,快倒啊。”
“哈哈哈。。。。。。。。。。”
在上千士卒怪叫声中,霍胜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连忙减速。
然而他不减速还好,这一减速,刚加快步子跟上的侯昌再次被打乱了节奏,顿时摔了四脚朝天。
秦牧与向连城闷声加速,在霍胜懊恼的叫骂声中超越而过,四周为秦牧加油的声浪更是一浪高过一浪,对霍胜两人则是嘘声一片。
等侯昌爬起来,秦牧与向连城离终点已经不到两丈了,侯昌与霍胜心急火燎,玩命的追赶,结果才跑几步,又因协调不好,俩人一挤摔了个狗吃屎,肩上的巨木滚出五六丈远,还是周观的士卒阻拦,巨木才停下来。
在热烈的欢呼声中,秦牧与向连城双双冲过终点,肩上的木头一扔,秦牧一脚踏在巨木上,虽是气喘如牛,却不忘掉头四顾,象在找人,“霍胜,你跑哪儿去了,不是说在终点等本官吗?”
围观的士卒听了无不放声大笑,有些夸张点的甚至笑得跌坐在地上,刚刚爬起来,一脸土还没来得及抹去的霍胜这下也不抹土了,留着吧,正好挡住脸上的红潮。
秦牧做了个手势,让大家静下来后大声说道:“论力气,霍胜两人确实比本官两人强,他们输就输在没有协调好节奏,这个道理看似简单,但却是行军作战是最容易犯的错误。宋神宗五路伐夏,宋军总体实力比西夏强很多,但因为五路大军没有协调好,终至大败。这样的战例比比皆是,小到两个人作战,若是能相互协调掩护,战胜比你们更强大的敌人并不奇怪。好了,你们自己多琢磨,大家继续练,继续练。”
有秦牧带头,上千士卒热情高涨,两两一组,扛起巨木奔跑,校场上黄尘滚滚,喊声震天。听着这热血的吼声,眼看一支强军有望成形,秦牧感觉身上的疲惫都减轻了不少。
这时刘猛走近来向他并报道:“大人,许英杰带来二十多个工匠,要见大人。”
“哦,好,好好。”
秦牧匆匆返回大帐,穿上衣服便往县衙赶,之前他与许英杰有过协议,让他帮着物色冶炼、铸造等各方的能工巧匠,是为了打造自己的军需后勤系统,现在许英杰终于把人找来了,他自然急于见见。
第077章 后勤武器
会昌地处三省交通要冲,叛乱一经平定,每日往来的商旅络绎不绝,秦牧派有税吏在入境的要隘收取过往商税,商品入城时虽然不用再交税,但守门的兵丁要检验税关开据的票据,所以城门处人流比较缓慢,显得有些拥挤。
一两宽大的大马随在一支商队后面等待进城,马车外面看上去十分普通,甚至有些粗陋,但内里装饰却很舒适。
仁通商号的东家许英杰轻轻挑起车帘观看外面的情景,从城门望进去,会昌城比他上次来时又繁华了不少,特别街边百姓脸上洋溢着那种乐观的神情,让人很难相信这个小县两三个月前才从兵祸中摆脱出来。
许英杰对面坐着许益,仁通商号在会昌设了一个分号,这次是特意把许益调过来打理这边的生意。
李香君南昌落难,秦牧冲冠一怒,竟带兵杀到按察司公堂上去,可见李香君在秦牧心中是何等的重要;
而许益从金陵到南昌,一路上对李香君多有照应,许英杰把他调到会昌来打理这边的生意,无非是想利用许益与李香君共患过难这层关系,以便于与秦牧打交道。
“东家,秦牧此人真的值得东家这么做吗?”
许英杰不答反问道:“你怎么看秦牧这个人?”
许掌柜移了移臃肿的身体,轻声答道:“自古以来,但凡沉迷女色者,皆难有大成就,秦牧为了一个青楼女子,竟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带兵冲击按察司衙门,这样的人恐怕不值得东家把宝押在他身上啊。”
许英杰摇了摇头说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秦牧为一个女人冲击按察司衙门,看似鲁莽,但从结果看来,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审时度势之后才做出的举动;
更重要的是,秦牧为了李香君虽然不惜代价,却未真个沉迷于美色之中,据我所知,秦牧回到会昌后并没有顾着与美人花前月下,而是立即投入了会昌千户所的训练当中,每日与普通士卒一同摸爬滚打。”
“竟有此事?”许掌柜大为诧异,按说秦牧将李香君看得如此之重,把人接回来后应该是如胶似漆,‘从此君王不早朝’才对。
“假不了。”许英杰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方今天下,群雄并起,但只怕还要经过一番龙争虎头才能见分晓。”
“李自成已成势,东家何以不看好他。”
“在我看来,李自成此人戾气太重,虽称闯王来了不纳粮,却要人纳命。所过之处,乡绅富户无一幸免,但凡士人富绅,皆不屑与之为队,常言道得民心者得天下,李自成缺少天下共主的气量格局啊;
更重要的一点是,李自成已渺一目,自古以来,未见身残而能开基定鼎之人,皆因身残之人必然福薄,身体发肤尚无福保存,谈何天命所眷?”
许英杰这套天命之说看似荒谬,但很多人却相信这一点,你见过瞎了眼的皇帝吗?你连身体五官都无福保存,还有福气坐享天下?
“反观秦牧,他虽然变相夺人田产,却不曾赶尽杀绝,既得到了下层民众热烈拥护,又为士绅富户保留了元气,不但有利于地方民生恢复,将来一但成势,士绅富户也很容易接纳他。再观其军,令行禁止,训练之时不计伤亡,稍加时日,必成强军。”
许掌柜似乎更关心别的,他沉吟道:“秦牧在祭祀时能与上天共语,东家以为可信吗?还有传言说他在周田开盐池时,得了一柄上古神兵?”
“挖到神兵一事不假,至于得闻天语一事,咱们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会昌的百姓信了。这世间之事,锦上添花总不如雪中送炭,你无须多想,尽管照我说的去做就是。”
许掌柜想想也是,秦牧能迅速平定赣南之乱,已经体现了他的能力,从他的所作所为看来,此人雄心勃勃,军心民心两得,现在烧烧他这口冷灶确实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
城东兵备道衙门一侧,原有一处存放军资器械的大院,兵备道衙门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这处大院也是损毁严重,是秦牧最近才让人重新修缮起来的。
大院占地有近五十亩,里头是一个个大型仓库,这些仓库为了防火,各不相连,原来还有八尺高的隔火墙,只是大部分已倒塌,还未来得及重建起来。
一间空荡荡的仓库中间摆放着一张椅子,秦牧安坐其上,身后站着朱一锦和李式,对面站着许英杰和许益,以及二十六名工匠。
其中一名叫邹炎的老匠正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自己的履历,他声音颇为洪亮,在空荡荡的仓库内嗡嗡回响:“兵仗局生产的火器多达数十种,计有三眼铳、十眼铳、拐子铳、鸟铳、抬枪、迅雷铳、神火飞鸦、一窝蜂、百虎齐奔,万人敌、火龙出水、佛朗机炮,火铳,红夷大炮,虎蹲炮、地雷,水雷等等,小人在兵仗局二十有二年,对这些火器虽然不敢说全部精通,但都略知一二。”
秦牧点点头道:“嗯,很好,下一个。”
邹炎以为秦牧为询问些什么,结果听到的确是下一个,神情不免有些尴尬。他背后立即站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向秦牧一拜道:“大人,小人叫胡四,原是辽阳矿冶的匠人,辽阳被鞑子占去后,小人才孤身逃入关来,小人在辽阳矿治八年,对冶铁铸铜最为熟悉。。。。。。。。。。”
“好,下一个。”
“。。。。。。。。。。。。。”
秦牧先是初略问了一下各人的来历和特长,然后才针对性地地询问一些专业知识。
总体而言,许英杰找来的这批工匠他还算满意。
会昌现在基础薄弱,加上最基本的钢铁等原材料都是靠向外购买,要大规模制造枪炮是不可能的。
秦牧让许英杰物色工匠,目前主要是想用来搞些研发,由他提供一些比较先进的枪炮技术,让工匠先消化,等他们把技术吃透了,再行生产。
至于大明现有的枪炮技术,在射程、射速、机动性、实际杀伤力等方面都不足以对抗满清铁骑,与其花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制造这些,还不如往死里练出一支敢拼敢死的冷兵器强兵来。
当然了,火药、地雷、水雷、百虎齐奔火箭这些东西还是要先生产一些的,这些东西用于埋伏、阻击战很管用,而赣南多山,非常有利于伏击。
花了半个时辰,对二十六个工匠一一察问过后,秦牧开口道:“邹炎,你就暂任这里的管事,本官这里有一册子,你们先拿去看,记住,这本小册子是为绝密,谁把里面的内容泄漏出去,杀无赦。”
秦牧说完从袖口摸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也就二三十页,但里面有图有真相,还有详细的文字说明,只要攻克一些制造工艺上的问题,就能把里面的武器制造出来。
但关键就在加工工艺上,这也是秦牧要他们研究的原因,打个比方,秦牧知道tnt的配方与和合成方法,但你如何提炼出等原料却是问题;
再比如97式突击步枪,秦牧闭着眼睛也能迅速拆卸组装,对它的每一个构件比对女人的还熟悉,但你要把它制造出来,却涉及到大量的基础技术,并不是有图有真相就能弄出来的。
许英杰心思一转,主动开口道:“大人,许益为小的打理生意多年,在管理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大人若是信得过,把这里交给他管理,许益定能打理得井井有条。。。。。。。。。。”
“许东家好意本官心领了,这样一个小作坊,让许掌柜来打理未免屈才,等以后发展起来再说吧。”
许英杰其实也就是试探一下,没指望秦牧真能把这里交给许益打理,秦牧答“以后再说”,这已经让许英杰很满意了,这说明秦牧并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只是因为双方还没有建立起足够的信任,是以才拒绝让许益涉入。
他接着含笑说道:“大人,小的在城中酒楼备了几杯薄酒,以感谢大人解救南昌分号之恩,还望大人能赏光。”
“那本官就叨扰了。”秦牧还有些事想和他谈,便也就随口应了下来,接着他回头向朱一锦吩咐道:“让刘猛立即调一总旗人马来此驻守,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随意进出。”
“是,大人。”
第078章 流言蜚语
一水绕亭台,池上荷花开。红霞染碧瓦,蜻蜓飞过来。
杨芷依于水榭的栏杆边,一袭翠绿烟纱散花裙,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她正心不在焉的往池中扔鱼食,远远看去,恍若一幅散发着诗香墨韵的仕女图。
她身边跟着两个十三四岁的贴身丫环,这是一对姐妹,一个叫若若,一个叫莫莫;
俩人乍看上去就象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梳着双丫髻,精致的瓜子脸,皮肤白腻,看上去就象一对漂亮的瓷娃娃。
姐妹俩见自家小姐愁怀难遣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不平,若若一噘嘴怨道:“姑爷也真是的,小姐哪里对不住他了,为了一个烟花女子,竟闹到南昌府去,这让小姐脸往哪里搁嘛。”
“就是,亏小姐还去帮他解围呢,要我说呀,就让老爷揍他一顿倒也好,小姐还没过门呢,他就到处拈花惹草,将来指不定怎么样呢。”
“你们两个死妮子,再瞎说看我不撕烂你们的嘴。”姐妹俩的话让杨芷一阵心烦意乱,将鱼食一股脑撒到了池中,池中的锦鲤顿时搅成一团,水花四溅。
“小姐,人家又没说错,小姐天仙似的人儿,许给他那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什么‘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终宵’,我看他都是骗人的,小姐这么好的人他不知道珍惜,还容不得人家说呀。”
“就是,他本来就配不上咱们家小姐,我听说他成过亲,后来又休妻,还没考上进士,虽然补了个知县,可以后升迁可就难了,老爷也不知道看上他什么,竟要把咱们小姐许配给他。”
莫莫听了这话,突然想起一事来,便抢着说道:“呀,我想起来了,我看他真没这福气哩,今早儿我到市上去买针线,听到不少人在私下议论,说咱们老爷有意退掉这门亲事,大伙说得有板有眼,我看这事八成是真的,照我说就应该退掉。”
“退亲?”杨芷与若若同时惊呼了起来,紧接着若若埋怨道:“莫莫,你怎么老是懵懵懂懂的,这样的事怎么不早说呢。”
“人家一时忘了,现在想起来不是说了嘛。”
杨芷顾不得埋怨她,急问道:“莫莫,你听谁说我爹要退亲的?”
莫莫斜着脑袋,一只手捏着自己尖尖的下巴答道:“街上的人都这么说呀。”
“不对,这事有蹊跷。”杨芷一对秀眉微微蹙起,神色中满是疑惑,“莫莫你快说清楚,别人都是怎么说的?”
“小姐,这有什么蹊跷的,市井间流言蜚语哪天没有,小姐你还是不要听了,有些话怪难听的。”
“你这傻丫头,我爹他就算真的有意退亲,也不可能跟别人乱说,这市井间怎么会有这种流言传出?你快说,别人都是怎么说的。”
“哦,小姐,那我可说了,街上有些人说咱们老爷当初要靠姑爷来平定叛乱,为了拉拢姑爷,便把小姐许配出去,现在叛乱平定了,朝廷的封赏迟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