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俊急急道:“如果要防她泄秘,总得要有个办法呀。”
燕青道:“是的,她只是在睡梦中呓语而已,有个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不让人跟她一起睡。”
尤俊道:“那怎么行呢,她们的身分是半开门的歌妓,不做生意,岂不是要揭穿了。”
燕青道:“不会,我们可以包下她们来,你一个,我一个,现在我不是流浪汉了,这点能力还有的。”
尤俊道:“可是丁宏那儿呢?”
“丁宏一旦知道我包下了惜惜,总不好意思再跟我争吧。”
尤俊怔了一怔才道:“金紫燕那儿呢,燕兄,从她那儿,你可以往深处再接触一层,这个机会可不能放弃啊。”
燕青笑笑道:“我晓得,那边的线索我也不会放弃的,但我是个浪子,浪子是不会死守着一个女人的。”
尤俊无可奈何地道:“好吧,那么今天晚上你必须睡在惜惜那儿了!惜惜不能露出会武功,而行刺的人今夜就会来的。”
燕青道:“是谁?”
尤俊道:“林奇!”
燕青笑道:“你怎么会指使他来动手的。”
尤俊道:“很简单,用几句就行了,我告诉他,如果想使金陵分坛的地位增高,必须要拉拢你这位好手,要想拉拢你,只有金紫燕才有这份魅力,而你却不专情,因此杀了惜惜,可以使你专心在金紧燕身上了。”
燕青一笑道:“尤兄,你计赛诸葛,这番话却不高明,如果我对金紫燕有情,何须杀死另一个女子,如果我对惜惜也有情,杀死惜惜,岂不更增加我的反感!那个林奇也不是傻瓜,如何会被你这番话说动呢。”
尤俊笑笑道:“可是我自有说动他的方法,金陵分坛十大护法名额有限,必须出了缺才能递补,他急于往上爬,势非除去一个不可,只要他杀人时施展青萍剑的招式就行了。”
燕青道:“又是一套措刀杀人之计,叫我火拼史剑如去,这可不像陶宏那么好说话了,杀死一个青萍剑,马百平还会罢休吗?我也不会做那种傻事。”
尤俊笑道:“何须燕兄出手呢,而且燕兄也不便出手,因为从尸体上看出是青萍剑的招式很不容易,燕兄如果能直接指证青萍剑,就证明你对青萍剑法很了解,反会引起怀疑了,小弟也不会让燕兄做这种事。”
燕青道:“那么谁会出手呢?”
尤俊道。“火龙神了宏,他对那三人早已不齿,跟惜惜多少还有点感情,本人又是个火爆性子,他会出手的。”
燕青一叹道:“尤兄,你真是一石三鸟,丁宏怒拼了史剑如,你还可以唆动陈亮与裘梅风合搏丁宏,这样一闹起来,金陵分坛不是天下大乱了。”
尤俊道:“不错!马景隆与马百平老不在金陵分坛,马景隆是不满天魔教,马百平则有意另创局面,坐大一方,早就有意挫除异己,史剑如对陶宏之追索甚力,他的身份很有问题,马百平今天在席上已动了杀机,陈亮与裘梅风跟史剑如三位一体,又是一个鼻孔出气,当然也容不得。”
燕青道:“所以马百平一定会支持丁宏的。”
尤俊道:“是的,所以事情一闹大,天魔会一定会亲自前来镇压,这次我们都站在侧面,由马百平与他周旋,我们的机会就更好了。”
燕青沉思片刻才道:“假如事情真能如此理想,再大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尤俊道:“那么燕兄是同意牺牲惜惜了。”
燕青道:“不!我没有同意,我说过,牺牲必须要由本人自决。”
尤俊道:“如果向惜惜说实话,她一定会自己答应的。”
燕青凝重地道:“不!尤兄,即使她同意,我也是坚决反对。”
尤俊愕然造:“为甚么呢,刚才燕兄不是说已经值得付出牺牲吗?”
燕青一叹道:“不错,我说过,但尤兄没注意听我的话,我说假如能如此理想,才值得付出这个代价。”
尤俊道:“一定可以的,兄弟可以在后面推波助澜的。”
燕青道:“尤兄,你忘了一件事,林奇到底是甚么身份?”
“他是天魔总坛的监视人。”
“不错,因此他的立场不会改变,假如史剑如是天魔教的重要人物,他敢这样做吗?”
尤俊道:“他已经利令智昏,连暗杀陶宏的事都干了。”
燕青道:“暗杀陶宏对他有利,因为陶宏与他共同负责金陵分坛的监视工作,陶宏一死,他就大权独揽了,但接连除掉分坛中三个属于总坛的护法,就与总坛不利了,他会这么做么?”
尤俊怔了一怔才道:“可是他已经答应了,而且很热衷。”
燕青道:“那就证明史剑如等人不会是天魔会的心腹。”
这下子尤俊也怔住了,燕青又道:“我这次要选三白传人为身份,是因三白先生原属九老之一,而且浪子燕青这个身份也确有此人,我出现后,真正的燕青就隐藏起来,这个身份不怕被查究,也不会出问题,而所以被我用作伪装身份的人,都是九老会精心密藏,武功招式绝不舍被人知晓的人。”
尤俊道:“那史剑如为甚么知道呢?”
燕胄道:“是的,他不但知道,而且知道得很清楚,可见他与三白先生确有交谊,而且与三白先生有交谊的人,绝对不会是对方的人,即使不是自己人,也必是帮助我们的人。”
尤俊急急道:“那他今天为甚么要对燕兄那样苦苦相逼。”
燕青道:“因为他要确定我是否真的是三白传人,更要向我表示他不是我的敌人。”
尤俊道:“可是他今天施展了杀手,剑下竟然毫不容情。”
燕青笑道:“青萍剑有三十六杀式,他单单用了“急流催萍”这一式,更是含有深意,因为这一式唯有达波三式可破,他分明是向我打个招呼。”
尤俊急得流汗道:“那么史老爷子是自己人了?”
燕青道:“八成有可能,否则他不会对陶宏的死追索很急,因为他知道陶宏不是我杀的,急于为我洗脱以掩护我的身份,他不知道尤兄也是自己人……”
尤俊苦笑道:“幸亏燕兄精细,否则我就闯下大祸了。”
燕青道:“是的,幸亏尤兄事先告诉了我,否则不但牺牲了惜惜,还帮了对方的一个忙,挫除了我们的自己人。”
尤俊道:“我怎么知道九老会布置下了这么多的暗线了。”
燕青道:“九老会为了对付天魔会,曾经作了半年的策划与布置,将一切可能性都设想好了,因为我是直接负责行动的人,才知道得多一点,别的人都是单线发展,或是两三个人一组行事,互相不连系,以免牵一发而动全局。”
尤俊道:“这个我知道,我们只有两个任务,一是探查天魔会的真相,一是协助行动人狙杀天魔会,却不知有横的连系。”
燕青道:“每一个人都以为自己是唯一的暗线,除了一个行动人外,没有别的同志,这样才能使每个人提高警觉,谨慎行动,时存戒心,而且不存倚赖之心。”
尤俊道:“这个方法虽好,但很可能会造成互相伤害的情形。”
燕青道:“那是一定的,以前在那六处分坛,就有过这种事,但也不无收获,因为两方面都是不被信任的,并吞掉一方时,另一方就能更进一步地深入。”
尤俊道:“那我们这一次是否也将如此呢?”
燕青摇摇头道:“不可以,事实证明天魔会十分狡猾,所谓深入,也很难接近核心,最多探出另一个分坛在那儿,目前我至少已经掌握了十个分坛的所在,用不着从事牺牲了。”
尤俊点点头道:“我是要跟史老爷子连系一下。”
燕青道:“不必,他是个很慎重的人,可能已经看出一点端倪了,你还是不要跟他作正面的接触的好。”
尤俊道:“我们已经掌握了马百平这一条路线,那是很有利的一个局势,就怕他老人家不清楚,先给我来一下。”
燕青一笑:“不会的,如果你已掌握有利形势,他只会帮助你,何况我是行动人,他如有举动,一定会先告诉你的。”
两人将走近花家妹妹的门口时,尤俊道:“燕兄!既是小弟那一石三鸟之计无须实行,兄弟就设法阻止林奇前来狙击吧,此人武功不弱,暗器手法尤为精绝,惜惜虽会武功,却并不太高.万一有个失闪……”
燕青笑道:“我看不必了,兄弟今夜睡在她房里好了。”
尤俊道:“燕兄恐不能终夜不合眼。”
燕青道:“我即使睡着了,耳朵仍是开着的,担任我这份工作的人,随时要提防有不测的事情发生。”
尤俊敬佩地道:“燕兄功力卓绝,小弟是万万望尘莫及的,难道燕兄永远不休息的吗?”
燕青道:“那怎么可能呢。所以我一定要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好好休息一阵,才有精神应付一切,目前以我看来,最安全的地方就莫过于金紫燕的香闺了。”
尤俊忽而眼珠一转道:“燕兄,你歇在这儿时,我得到金紫燕那儿去告诉她一声,说你不走了,而且还得编个你不能走的原因。”
燕青看了他一眼道:“告诉她一声也好,不过不必编理由,现成的理由已经够了,不过最好说是你的意思,而且强迫我来的,金紫燕是个明白人,她不会见怪的。”
尤俊笑道:“兄弟明白,说是马百平的意思不更好吗?”
燕青道:“你现在是马百平的心腹,你自己的意思,不就是马百平的意思吗?”
两人相顾一笑,进了门之后,花怜怜与花惜惜有点儿喜出望外,花怜怜道:“燕爷!您还舍得来吗?一去就是三天……”
这是一句打情骂俏的客套话,但可以不必说的,因为大家都是自己人,她这么说,自然各有所示。
尤俊与燕青都知道她们屋子里一定另外有人,于是燕青笑回“我这不是来了吗?”
大家坐下喝茶时,花怜怜道:“二位爷坐一下,我还得招呼客人去。”
尤俊道:“怜怜!你最好应酬一下就把客人送走,我已经替你们留下燕爷了。”
花怜怜一笑道:“燕爷留下,我们当然是万分欢迎。可是尤爷呢?”
尤俊道:“我有事坐一下要走的。”
花怜怜道:“那不就苦了,燕爷一定是在妹妹的房里,剩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丁的,总得找个伴儿吧。”
尤俊一怔,知道她话里有话,那个客人必然是有点问题,而且是不便赶走的人;但今夜可能发生的情况,最好是不要有闲人在场,所以道:“燕兄对你们姊妹俩是一见倾心,今夜想一马双鞍,来个大统被呢,我也开出了包票,你可不能让我失信。”
话也递过了,可是怜怜一皱眉道:“改天吧,时间多的是,日子长呢,尤爷!我们是靠着这个为生的,上门的客人都是衣食父母……”
尤俊十分焦急地道:“怜怜!我们以前说好的。”
怜怜眼彼一转,幽幽地道:“尤爷!您出了三百两银子一个月包下我们姊妹俩,您随时叫我们总得随时侍候,可是您也可怜我们一下,趁我们还年轻的时候不多赚点,将来多点倚靠也少受苦了,干这行的可老得快。”
互相都递出了话,来的客人很有问题,不能够让人起疑,双方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却又无法去问个详细。
尤俊又急得流汗了,燕青却笑笑道:“尤兄!兄弟都是开开玩笑,可没认真,姑娘们不方便,你就得体谅她们一点。”
怜怜也道:“燕爷先在妹妹的屋里歇着,我抽空再过来侍候,难得爷们看得起,以后还得你们爷们多照应点呢。”
尤俊笑道:“可不是吗?燕兄不但是兄弟镖局的总镖头,更是金陵第一位大英雄,连我们马老当家父子俩对他都钦佩得不得了,今天在百花楼设宴,老当家的都亲自去了。”
怜怜道:“那可真的不容易,尤其是你们局子里的马总镖头,听说是江南上最有名的大英雄,燕爷能把他也盖下去吗?”
尤俊道:“那就不知道了,不过看来他们两人不会较量,英雄重英雄,何必一定要谁盖过谁?”
怜怜一笑道:“能被你们马总镖头夸一声好可真不容易。”
尤俊道:“可不是,但燕兄也是拿真本事换来的,今天在百花楼上,他把我们局里的名剑手史老爷子也比了下去。”
怜怜哦了一声,尤俊又笑道:“最难得的是敝局的丁老爷子,对燕兄也钦佩万分!”
花惜惜忙道:“是真的吗?今天早上……”
尤俊一笑道:“丁老爷子今天早上还在这儿发过脾气,因为你在睡梦里还念着燕兄的大名。”
花惜惜脸上一红道:“这个老头子胡说八道,我那儿配呢。”
尤俊笑道:“配不配的话先别谈,燕兄年少英俊,总比个老头儿强得多,念念也不犯法。”
花惜惜垂下眼道:“丁老爷子没对燕爷怎么样吧。”
尤俊道:“这位老爷子脾气虽坏,倒是个实心人。起先对燕兄倒是根不谅解,可是见到燕兄的真功夫后,立刻亲热得不得了,满口叫他老弟。”
花惜惜吁了一口气道:“这就好了!我就担心他们闹起来。”
尤俊道:“放心,不会闹了,丁老爷子当众还说起你呢。”
花怜怜忙问道:“怎么说的?”
尤俊笑道:“丁老爷子说,惜惜还算是有眼光的,如果她对燕兄这样的少年郎都不动心的话,那简直就该打了。”
花怜怜道:“你们上妹妹的屋里去吧,我去去一会儿就来。”
三个人来到惜惜的屋里,尤俊就装假声道:“来的是什么人?”
惜惜道:“不清楚,是两个中年人。一个叫田雨龙,另一个叫仇云彪,姓田的叫他仇庄主。”
燕青一皱眉道:“仇云彪,是不是来杭红叶庄的子母神剑仇云彪?”
惜惜道:“不晓得,我根本没听过,不过他说话是有点杭州腔。”
燕青道:“南人北相,高身材,红脸膛,满腮胡子的。”
惜惜道:“不错!燕爷!这人有问题吗?”
燕青道:“当然是有问题,他就是余杭分坛的主持人。”
尤俊一怔道:“子母神剑倒听过,却不知道他是天魔会的手下。”
燕青一叹道:“不会错!这是我以楚天涯的